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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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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媪还不曾受这样厉害拘束,眼珠子都瞪得险些蹦落出来,半响才哭一句:“我一番苦心,都是为……”白姬却干脆拂袖而去,方媪终于没有哭喊完整,胸口闷气膨胀憋出一声响亮抽噎来。
白姬归去居卧,斜靠榻上,心情却久久不能平息。
白家豪富,只她阿耶却轻视女儿,她虽自幼锦衣玉食并得才学教养,无非是为家族笼络显贵工具,然而她却毫无自觉,长久以来,尚且期望着将来能得一良人携手白头,直到韦郡王妃遣人求纳,眼见阿耶喜笑颜开,她这才知道自己命运早被决定,根本不可能得良人三媒六聘出闺成礼,只有一封文书约定,一顶小轿送去深宅大院,成为卑微姬妾。
而义川王府是个什么地方?韦郡王妃自身不能生养,为免被人议论“不贤”,这些年来,也倒主动替义川郡王求纳不少姬妾,但得子嗣,姬妾们尽皆“病弱不治”,郡王府中也不知埋葬了多少红颜白骨,韦郡王妃哪里是看中她才貌出众,看中不过白家丰厚财富!
她那阿耶只图攀结权贵,又怎会在意她生死荣辱!
多得阿娘,不忍见她送死,因听家中一时常出入大家望族之女掌柜说起柳府萧娘似乎有意择良家女子为柳郎姬妾,别家不敢与韦郡王妃争执,也只有韦太夫人与韦郡王妃有这层姐妹关系,韦郡王妃总不好与姐姐反目。
阿娘废了不少心思,才终于说服阿耶回心转意,认为柳府根底深厚大望之族更比义川王府得势。
庆幸萧娘确为大度宽容主母,非但不曾苛薄欺迫,甚至容她产下庶长子。
乳媪且以为娘家舍得那些田亩商铺是为她撑腰壮势,又怎知阿耶根本目的只是以重资攀结望族,至于她之荣辱,阿耶根本不会关心!
而更让白姬感佩则是萧氏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占取资财——区区姬妾,并无嫁妆自主之说,主母根本不需任何忌惮,便能将资财占为家有。
然而萧氏竟将资财交她自行打理,从不过问。
不幸中之大幸,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将来她之依靠并非狒儿,甚至不是柳郎,只有萧氏。
关于娘家?那是至始至终都靠不住的。
不过乳媪今日这番言行背后,当是受人挑唆蛊惑,也再无旁人,定为金华苑乔氏仆婢,应当也是涉及中馈之争。
白姬深深叹一口气,她身份如此,实在帮不得萧氏许多,唯有约束乳媪,让她不至被人利用而已。
相比这一桩“波动”,另一件事由可就与萧小九直接相关了。
一日,十一娘已经正式搬往旭晓堂,趁韦太夫人午休时,求得曹媪许可,领着碧奴,前往浮翠坞与姐妹们闲话,当然她有意亲近者首当柳蓁,因而在四娘居住阁楼耽搁最长。柳蓁这时已经正式进入备嫁状态,家务学业尽都抛开,未免也觉得有些闲闷,见小堂妹到来,十分殷勤好客。
好饮好食招待番后,柳蓁便考较起十一娘功课,姐妹两个一问一答间,却忽有个婢子心急火燎进来,张口禀报一句:“四娘快去看看吧,也不知怎生情由,三郎竟被郡公责罚。”
柳蓁也觉惊讶:“阿耶因为事务缠身一贯不得空闲,只由叔父教导三弟学业,好端端,今日怎么会责罚三弟。”
仆婢焦急答道:“未曾打听仔细,只听说三郎不仅挨了竹板,这时正在毬场立在太阳底下举重蹲桩,已经小半个时辰了,就连三房郎主求情,郡公也不宽谅。”
十一娘立即扯了扯柳蓁:“四姐,咱们还是快去看看吧,待问清情由,也好向世父求情。”
第45章 终于“香消玉殒”
十一娘此时当然早有察觉小表弟三郎的“游手好闲”。
眼下大族子弟,一般五、六岁时便经亲长启蒙,虽然嫡宗子侄多数不会进读“良萎不齐”族学,而由家中长辈抑或僚客中才学不俗者教导,甚至少数年纪小小便奉亲朋家族之中“贤才”为师,或者游学求教隐士大儒,然则到了柳三郎这样年岁,又因父兼封爵实职,大多也都会进读官学。
依柳姑丈爵品官位,三郎即便进不得国子监,也能在太学占一席位,将来就算因为已得出身而不参科考,但有官学背/景,授职时也更加有利,比只有散阶者更有机会获得实职。
可三郎已然除服,众位家长却仿佛并没想法送他入学,而是让同样“游手好闲”的柳少卿督促管教。
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十一娘心下早在猜疑,今日好容易得这机会,果断抓紧就此展开探问。
柳蓁听说弟弟受罚,却仿佛并不怎么焦急,倒像更多是因为好奇才去毬场一探,这时往大宅西北角行去,竟是不慌不忙,足够十一娘打探隐情。
“原来阿耶竟是三哥老师?可阿耶为何不教姐姐们功课?”十一娘故作不明。
“叔父当年可是大名鼎鼎京都才子,三弟能得叔父教习指进已算庆幸,女子又不用科教入仕,哪好烦扰叔父?再者,教习咱们之幕师也为文士,经义释解与诗词歌赋皆都不俗。”
固然大周望族也甚重视女儿才华,然则自然不比男儿更重,换作普通世族,大多是由祖母或嫡母等女眷亲长教导,好比柳家这般,单请幕师讲解已不多见了,更何况被父祖等男性长辈教导学识,更是屈指可数。
“可我曾听阿耶说过,他八岁即入官学,为何三哥已经十五,还没入官学呢?”
诸如国子监等官学招生,历来有年龄限制,规定为十四至十九,然当年柳少卿才名早动京都,又兼那时德宗与柳正关系不错,是以才有了这个特例,柳少卿八岁即入国子监,十五便夺进士科状头。
可三郎不入官学却不是因年龄限制,柳蓁觉得这问题要解释起来本就十分复杂,更别说还得让小堂妹明白其中意思,因此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只囫囵答道:“叔父当年因不享门荫,需靠科举得出身,三弟却已得散阶,不需再经科举便得入仕资格。”
“可我也听阿耶说过,虽有门荫,但能协助圣人治理国政之贤臣,大多为科举出身饱学之士,而京学士子相比乡贡及州郡生员,更有望及第。”
倘若普通五岁稚子说出这番话来,柳蓁自然会觉得惊诧,然则她已经见识过这位小堂妹强记之能,又想到叔父性子不比父亲肃厉,听闻也极为怜爱小堂妹,往常闲话此类并不算奇异,故而就没大惊小怪,只又沉吟了一阵,干脆说道:“论理应当是如叔父所说,可眼下,官制却又不是这般简单,便连国子监、太学生员都有良萎不齐,与其让三弟入京学,真莫如由叔父教授文史,再者将来……三弟也许会因爵家子弟授武职。”
话虽简单,十一娘却已经品度出不少隐情。
显然,阿蓁一未嫁闺阁,对官制仕途不应有这许多认识,姑母已然故世,而放眼柳家,似乎也只有韦太夫人能有这见地分析。
这说明韦太夫人对眼前官制崩坏非但洞悉明了,甚至还对孙辈直言不讳,不送三郎入学非但不是出于忌备打压,反而是另有规划。
听阿蓁之意,韦太夫人似乎有意让三郎“从武”?
大周建国至今,国人虽重文武兼修,然则在盛世之治以后,几代君主在国政大事上却显明重文轻武,武官无论权势声望相比文臣都有不如,当然,十一娘并不认为韦太夫人这是欲毁三郎前程——她从前便听闻不少有识之士议论,异族复势,边患频繁,而朝廷轻疏边备不重军事,长此以往,必有大祸!
更或许是,韦太夫人已经敏锐感觉到比异族边患更加逼近的政治风险,而未雨绸缪。
“四姐懂得真多。”十一娘为了证实推断,又再进一步试探。
看着小堂妹满面“景仰”,柳蓁轻轻一笑,揉了揉十一娘的发顶:“我与你一般大时,可什么都不懂……伊伊,你今后跟着祖母,可得懂事乖巧,能得祖母教导可不容易,你好生听教,将来只会比我懂得更多。”
果然这些见知,都是来自韦太夫人。
姐妹两这般一边牵着手,一边闲话,足有一刻余才行到毬场,十一娘老远就见一高一矮两人,都扎着马步,只三郎胳膊上还举着把石锁,萧小九倒是手中空空,却一副吹胡子瞪眼模样,不知冲一旁仆从嚷嚷什么。
“阿耶责罚三弟就罢了,如何连小九也一同受罚?”柳蓁这时倒惊讶得连连称奇,拉着十一娘快走几步,于是便听见小九那话——
“让提两桶水来,怎么半天不见人影,还不去摧摧!我说好要与三哥同甘共苦,怎能眼见三哥举着石锁,我却这般轻闲?快去摧摧……十一妹怎么来了?十一妹,快来我旁边扎马步,我教你习武。”
十一娘:……
萧小九一张小脸已经被春阳晒出胭脂红,汗珠也挂了整个脑门儿,见十一妹忽闪着两只黑眼盯着他瞧,却不往这边挪步,不满起来,也顾不得与三郎“同甘共苦”了,就要上前拉她过去,却因往常被一堆女眷宠纵过头而失于锻炼,今日又的确半蹲得久了些,两腿早已僵麻,冷不丁一动,竟支撑不住,整个人往前一栽,倒向柳蓁姐妹行了一个实足“大礼”。
慌得一边仆从连忙上前扶人,柳蓁强忍笑意,不去看小九狼狈形容,只问自家阿弟:“今日究竟做了什么错事,竟惹得阿耶责罚?”
三郎原本还能支撑,虽不免汗湿额头,倒还算“面不改色”,只经这一问,脸却忽然通红,干脆避开目光,竟是悔愧得不敢与人直视形状。
还是萧小九,虽说才因站立不稳扑倒,这时只觉双腿酸痛麻涨得不像自己身上长着,却仍不愿失了他“翩翩风度”,硬撑着站了起来没赖在地上,只整个人几乎挂靠在仆从胳膊弯,将今日前因后果一口气说来,倒还条理分明。
原来,这位当日听说贺十四郎见多识广,又被萧氏教育了一番要虚心上进,便打定主意要与贺十四郎结交,当面请教十一娘口述那两古迹出于何典,只他交待仆从一打听,又听说贺十四郎回京不久,就对平康里一绝色佳人极为倾慕,时时携同踏春赏花,泛舟曲江。却不想前几日,因为莹阳真人得了李篱下相赠樊川别墅,贺湛迫不及待邀请几位好友一同游赏,自然有叩音相随。
哪知乐极生悲,叩音因被篱下居古朴优雅景致吸引,不慎失足坠水,亏得贺十四郎及时救起,却因受惊太过,不慎呛水伤肺,好几日高热不退,竟香消玉殒。
萧小九听闻贺十四郎为悼红颜知己,作不少诗赋,连忙让仆从打探誊写来看,通读下来,只觉新巧不俗,又感人肺腑。于是小九对贺十四郎更添景仰,遂起拜会之心,央了三郎两日,今日总算说服三郎,带他前往拜会贺湛。
十一娘听到这里,当然明白叩音为“死遁”,想来已经顺利进入宫廷,只贺湛有意拖到如今,应当还是打算借助莹阳真人助力,为免叩音孤立无援,她不由得微微蹙眉,实为牵连真人而心有不安。
再又一想,十四郎自幼虽随真人习读经史,后来四处游学,也仿过一些名士,更兼机缘巧合竟拜得隐士蒋渡余为师,学识应当不差,不过那些年与他通信,也明白他不善诗赋,最不耐烦“伤春悲秋”以诗词寄情,这回竟能写出连萧小九这天才都称赞不已的诗作?只怕是寻王七郎代笔,好让世人尽信叩音红颜薄命罢?
才想到这儿,又听萧小九振振有辞抒发不平:“可我与三哥刚到平康坊,迎面就遇世父,世父根本不听我俩解释,就厉责出口,非但拘了我俩回家,紧跟着又再体罚三哥,不就是出了趟门,未免让人不服……可三哥既然认罚,我也懒得争辩,但不能袖手旁观,这事本是因我而起,我自当与三哥同甘共苦。”
十一娘顿觉哭笑不得,感情这毛孩子尚且不知平康里是什么地方,方才如此理直气壮。
第46章 命定之人
大周青楼妓坊行当如此鼎盛,与周人风流随兴民风开化关系极大,另有一重要原因,即为大周取士颇重诗赋才华,科考又并未形成严谨制度,普通人若想及第,具真才实学是一方面,也少不得造势攀高——回回春闱前后,显贵重臣及那王公名门府前,投卷拜访之考生士子简直有如过江之鲫,这是公然求荐,并不需要掩人耳目,大家心知肚明科考不仅仅只凭那几轮笔试,得人保荐以及名气声势也不可缺少。
纵然不乏揭榜之日,众落第者因心怀不满声讨考官怨愤不公,甚至闹出撕毁春榜之事,然而年年春闱,考生们依然会不遗余力争取权贵高官青睐保荐。
对于绝大多数士子,要想扬名,最佳捷径便是通过青楼妓坊,若能让一名姝传唱诗作,那就是事半功倍,相比汗流浃背四处投卷要有效得多——须知高官显贵也不是那么容易攀附,没有名气,又没有门路,人家正眼也不会看你。
是以众士子流连青楼妓坊,为得名妓青睐使出浑身解数,家中尊长倒觉得是为前程尽力,一般不会反对更莫提惩戒。
然而柳三郎毕竟才十五,又不打算去“抢跳龙门”,没有仕途这层目的,青春少年出入妓家就难免有些纨绔了,纵然不值重责,在门风肃正之家也不会鼓励,更何况他这回去平康坊,还带着一个不到八岁的小九郎……
往小了说,是行事不当,往大里说,那可是累人子弟,丢脸丢去了姻亲家,也难怪柳姑丈一气之下施以体罚。
这时就连柳蓁也觉得气恼,肃颜教训阿弟:“小九不知事,你难道不知这事不妥?祖母往常怎么教导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你可倒好……要见贺十四郎哪需如此周折,遣人递名帖往上清观即可,旁人十四郎许还会置之不理,你到底是……就算看着咱们五姐姐,十四郎也不致轻慢。”
提起已经仙逝的表姐,柳蓁更添悲愤,好不容易才忍住眼角酸涩,竖起眉毛斥道:“是该重罚,我也不会为你求情,你好生反思。”
竟然不顾三郎,甚至连十一娘都抛在脑后,拂袖而去。
始作俑者萧小九更觉一头雾水,尚且在后头嚷嚷一句:“我真不解,究竟那地方有什么去不得,一个二个都畏之若虎,若真是龙潭虎穴,为何世父自己能去?为尊长者,该以身作则……”
跟这毛孩子真是无话可说,十一娘狠狠瞪了满面懵懂的萧小九一眼,迈着小短腿就追着柳蓁一路小跑,可待她连唤两声“四姐”后,却仍见柳蓁“运步如飞”甚至还有些微踉跄模样,十一娘不由呆怔,纵使三郎这事办得有些不妥当,却也不算什么了不得之错,毕竟男孩在这样年岁,绝大多数都还有失稳重,一时兴起虑事不周偶有错失在所难免,姑丈小惩大戒也就罢了,何故阿蓁竟这般懊恼以致情绪失控?
就连一旁碧奴都感觉到蹊跷,小声建议道:“小娘子,莫若婢子暗中打听一二,那平康坊究竟是什么地方,以致郡公与四娘都这般气恼。”
碧奴年岁轻,又是久拘内宅,更才到京都不久,不知平康坊也是情理当中,然而十一娘心下豁朗,也免得让碧奴多此一举,只解释道:“许是九表哥不同普通,世父与四姐担忧三哥惯他一昧淘气,反而耽搁学业,让母亲无法向外王母、舅母交待。”
碧奴想了一想,倒也认同:“婢子也听说,那个什么据说能预知百年后事之真人,也赞萧九郎天资聪颖,可惜会遇些波折,需要寄养别家解厄,也难怪被亲长重视,今后萧九郎想来会官拜相国。”只心里叹息却是,可惜了自家小娘子是女儿身,否则凭这慧根,比萧九郎胜无不及,若能入仕,说不定也会权倾朝野,留名史册。
十一娘却暗撇嘴角,世人恭奉凌虚子与琅玡子,将这两师兄弟视为“半仙”,她却知之甚深!
并非真人这两位名义上的师伯为招摇撞骗之徒,十一娘也确信她这两位名义上的师公确有过人之处,许真能卜断运数……十一娘至今仍然记得两位师公初见她时,那副面面相觑意味深长神色,如今想来,怕是早有卜断她非长寿之人。
然而,纵然当年,无论莹阳真人如何旁敲侧击、直言追问,两师公仍然咬牙不泄天机。
琅济师公又哪会轻而易举道出卜断,直言萧小九虽天资聪颖却仕途不顺?
那位不羁世俗精灵古怪长者,定是看出萧小九虽有天赋异禀,然则萧家人太过宠纵,长此以往,多数会造成“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相比凌虚师公一贯超脱,琅济师公却更显爱管闲事,因而才建议寄养别家,那句“也许会免明珠蒙尘”,其实就是应付之言罢了。
不过巧合则是,萧氏这位姑母对小九倒无过多宠纵,有她教管拘束,说不定小九还真得了造化,免因狂妄自大而多受挫折,这样下去保不准还真应了琅济师公所谓“卜断”。
十一娘自然不知这时某位“半仙”,正手持茶盏抚须而笑,心下暗中猜度:我那好徒孙,未知你眼下,可被命定之人烦扰得七窍生烟?啧啧,稍安勿躁,这才刚刚开始呢,也不知你,能否彻底摆脱诸多劫数,找到那,真命天子……
突地一个喷嚏,某“半仙”泼茶湿襟,愣怔半响,才抚额叹道:“难不成,就被丹儿记挂上了?她莫不是在暗中诅咒我吧,依她那脾性,的确大有可能。”
而同一时刻,先后遭受父亲与姐姐斥责惩戒的柳三郎也正愧疚不已,他就知道,不该受那精灵古怪小九郎蛊惑,真带他去平康坊,然而他本知贺十四郎与五表姐情同手足,一直打算结交,可才闻贺湛返京,接踵而至却听说他与元康“一见如故”,还引得不少士子生员鄙夷议论,他固然不至轻信,然而一番打探观察却正应传闻,柳三郎只觉失望透顶。
不想被五姐姐视为异姓手足者,竟是这么一个荒诞不堪之人,世人都晓及恩侯父子德行败坏、无恶不作,贺湛身为宗室子弟,又被莹阳真人自幼教导,却为一个风尘女子,不顾身份去讨好奉承元康!
柳三郎顿时没了结交兴趣,却不想被萧小九苦苦央告,又拿贺湛所作诗赋与他过目,力争让他带携出府,见一见这位文才出众至情至性中人。
三郎这些年间虽将许多精力耗废于骑射剑术,然则毕竟受过多年文才熏陶,骨子里仍然是个文人,瞧见“贺湛”所作系列悼亡诗,竟然又被打动,想到五姐姐当初对贺湛不无关切,于是义气又复,只想一试,苦劝贺十四郎“回头是岸”。
竟就鬼使神差答应小九央求,打探得贺湛因为追思叩音,最近长住叩玉家,这才带着小九“直扑”平康坊。
哪里知道,竟直接撞在父亲手里。
三郎才醒悟过来,将小九这么一位京兆萧氏重望所归带去平康坊大不妥当。
想到家中尊长诸多教导,三郎只觉悔愧凿心,当然不会觉得委屈,只他这时,已经力扛重锁已久,渐渐觉得力有不支,只凭一口气死撑而已,再见姐姐气恼拂袖,更是羞惭,却又被小九在旁絮絮叨叨不断,三郎只觉烦躁不堪。
忍不住一瞪眼说道:“小九,你暂时莫与我说话可好?”
萧小九一愣,顿时满腹委屈:“三哥,你嫌弃我!”
三郎被这“娇嗔”麻得以白眼一翻,险些没有晕厥过去。
然则,救星翩然而至。
原来是柳少卿总算劝得长兄松口,连忙欢笑着奔来——
“三郎,将石锁放下吧,快随我一同去藏书阁,你阿耶说了,让你在那禁足三日。”
萧小九又涨了精神,一推仆从,踉跄扑向柳少卿:“姑丈,我与三哥同甘共苦,我也要禁足三日……十一妹重义,也让她去禁足可好?”
十一娘蓦然觉得鼻子一痒,险险忍住——又有谁在算计她不成?
第47章 贵势逼人但子女福薄
大明宫内太液池边,一林粉樱正当茂盛,恰应前人诗云:南风起花雾,妖娆羞锦裙。
樱花林中,宫宴正酣愉,丝竹琵琶绕芳枝,绿腰宫人舞婀娜。而今日得幸赴请者,除后宫嫔妃外,无非宗亲女眷,自然个个盛装靓丽莞尔笑颜,尽管相距自雨亭有些距离,亭中坐于主席之上韦太后怕是看不清,也不会在意与宴者如何神色。
而在韦太后近侧,出席宫宴唯一男子,却是一身道装,面颊虽然清瘦但带红光,一眼看去竟分辨不出年岁——容颜仿佛中年,可一把白须胜雪,又不免让人疑惑已至高寿。
这位正是韦太后不惜烦央莹阳真人数回,亲往洛阳请来者凌虚子。
他这时,手持一盏石冻春,颇为豪爽仰首饮尽,似乎半点不觉拘束,就连坐姿也是大剌剌盘膝,对于亭外红袖绿腰那婀娜慢舞也似视若不见,只随乐律节拍,饶有兴致指叩食案,赞一声:“好酒,好曲。”
韦太后展颜笑道:“真人若觉好,我便遣人送上数埕往紫阳观。”
凌虚子奉诏为太后择福地,暂时获居禁内,眼下便在西内苑中紫阳观,这处原是英宗建来供自己修道炼丹之处,眼下却已空置多年,倒也未曾荒废,尤其当今圣人登基,韦太后崇信佛道,便下令让部份宫人为女冠,于紫阳观中清修为大周祈福。
见韦太后这样周道,凌虚子也不推辞,抚须颔首:“正合我意,谢太后赏赐。”
而亭中与莹阳真人相对一席,挨着韦郡王妃跽坐那位美貌贵妇这时却暗自撇一撇嘴,腹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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