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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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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威侯才刚接手苇泽关,纵然骁勇,也不可能立即便将叛军击溃,可只要稳守关隘不失,待集结河东各府兵卫趁着地势之优,力矬叛军之勇,至少能够暂缓兵临关下之急。
  太后既然都已安定心神,谢莹就更加“心无旁鹜”,竭尽努力地把角击场在这三两月间筹建了个七七八八,尽管此时天气阴冷,她也是隔三岔五便往击角场去,力求要在来年三月春回大地之时,让这击角场一炮而红。
  这日谢莹听闻她精心选购的百座假山石已然布置妥当,迫不及待便往击角场巡看,只是贺烨这日却往平康坊花天酒地去了,不能陪同,谢莹巡看完毕后正欲打道回宫,哪知便有仆役禀知:“东瀛使臣津守君求见六娘。”
  东瀛使臣的话……那岂不是日本人?
  谢莹立即来了兴趣,她以前倒也不是崇日,然而因为喜欢岛国影视动漫,连带着对日本这个国度大感兴趣,飞去玩过几回,大学时也选修过日语,未免好奇这时的日本人穿着打扮以及语言与日后可会一致,她因为穿越过来不久,接触事物有限,甚至不知遣周使中就有日本学生,也不知这时所称的新罗正是未来长腿男神们的国度,还曾向自家哥哥们打听过朝鲜国,当然没有结果。
  不似倭国,这时已经自称“日本”,只不过周人依旧习惯性以东瀛、扶桑相称。
  之于如今笼统称为“胡人”的部族,谢莹更加分不清究竟是后世哪些国度,她后世所学的英文当然没有用武之地。
  因为好奇心,谢莹立即请人入见,哪知一见之下,这位全名为津守长丹的日本使臣非但发型穿着与周人别无二致,人家一张口,官话说得那叫一个流利。
  倒是随着津守前来的遣周使栗田马养还以为谢莹不过是个闺秀女子,也许不谙官话,又用长安话翻译了一遍……
  原来这时,大周官话并非长安话,追根溯源,还是因为南北朝时期“五胡乱华”之祸,一度造成语言混乱,这个时空的广朝统一天下后,认为不能再用鲜卑北语,便有学者依据古韵确立了雅韵便是后来的官韵——各地方言颇有差殊,莫说文武百官祖籍各有不同,难免造成沟通障碍,单说科考,便要限制诗赋韵脚,必须要有一个统一规范。
  于是官韵就成了士人、官员的必修课,可日常交流不可能尽用那文绉绉的语言,长安人士当然也有自己的方言,无望仕途的百姓,以及妇女,自然都不会官话,就连好些大家闺秀,比如柳九娘,历来不喜诗词歌赋,《切韵》从来就没学好过,也是不会官话的,当然,即便如此,柳九娘也不会被人笑话不学无术,因为官韵仅只士宦的必修课而已。
  谢莹的前世当然不可能懂得大周官韵,但她“原身”却是自幼热衷诗赋,谢莹虽然没有继承“原身”的诗赋才华,官韵倒还听得懂,于是瞥了一眼好管闲事的粟田马养,很有腔调的与东瀛使臣用官韵热烈交流。
  寒喧过后,没想到津守长丹便奉上一大盒子金锭!
  大周并不以金银为流通货币,当然这并不代表金银就不值钱,打个比方说,你去食肆吃碗冷淘,甩下一块金锭是行不通的,除非你大方得可以不用找补,那又是两说。这时金银多为地方充替赋税进献朝廷,抑或是大宗买卖——比如胡商,他们原本的国度不可能有大周货币,进行商事交易除了以物易物,也只好用金银抵充,是以东西二市设有钱肆,可将金银兑换为铜币,普通人要用金子购物,先得到钱肆兑换。
  不过东瀛使臣显然是欲行贿谢莹,便可免却兑换这个环节。
  纵然谢莹是显望闺秀,这时也被满满一盒金锭晃花了眼,好容易才摁捺住了波涛澎湃的心情,很是得体的一个莞尔:“无功不受禄,未知津守君有何请求?”
第532章 趁火打劫
  津守长丹原为日本贵族,他的家族与粟田马养的家族还是姻亲,只是从前,他并未曾代表日本出使大周,此番直到抵达长安,才听闻大周朝廷增设琉璃、瓷器等官造坊一事,虽然两市亦有销售,当然不如官造品质,故而为了向国君邀功,津守长丹这回卯足了劲要大量收购大周官制珍玩,这是他行贿谢莹的其中一个原因。
  此时的大周虽然不乏内忧外患,可有盛世之治垫底,在国际之间的威望还暂时未倒,每当新岁仍有万国来朝的盛况,但相比天竺、波斯等西域国家更加需求丝绸、茶叶等物,琉璃、周瓷主要是受日本、新罗以及南诏等国热爱,尤其琉璃,这一工艺原就是从西域传入,当然人家不可能反而稀罕大周制造。
  “倘若谢小娘子答应从中相助,谏言太后将此批内造珍器尽赐我国,本使还有重谢。”
  说的虽然是“赐”,但双方都明白其实需要金银交易,有些话不用说得过于明显,泱泱大国竟然欲用官制珍器与小国交易,这也的确有碍大周尊威。
  谢莹只以为这是小事一桩,只要日本能给予让太后满意的资财,把这批器物打包销售又有何难?更何况这日本使臣如此上道,也就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津守长丹一张脸笑成了菊花盛开,紧跟着又奉承了不少好话,连带着将另一个目的也婉转提出,却是为了中伤新罗,谢莹哪里懂得这些国际纠纷,新罗位置在哪里她且搞不清楚呢,被三言两语就激得义愤填膺,拍着胸膛……不,谢小娘子还不会当着别国使臣面前做出如此不雅观的动作,准确表达是摁着衣襟重重颔首,答应下来要助日本使臣揭露新罗国君的奸诈面目。
  又听津守长丹一转话题:“本使这位表弟,也即粟田君,前来贵国求学已经数载,不说学富五车,文才亦为不凡,只是因远渡重洋之故,并无家人操忙姻缘,直到这时仍未娶妻……未知谢小娘子以为令弟才品如何?”
  谢莹终于黑了脸:个小日本,本小姐愿意助你是一回事,居然盘算起本小姐来?粟田马养不过一个留学生,再是日本贵族,你当这时日本是民国时期猖獗横行时候呢,简直就是得寸进尺不自量力。
  一边的粟田马养也知道表哥这话会引起误解,没办法,虽然国内贵族大多自幼学习官韵,奈何缺乏与周人交流机缘,并不知道有些语境会造成歧义。
  连忙补救:“粟田不才,甚是仰慕柳十一娘才品,昨日与舍兄久别重逢,正好谈及姻缘之事,故表露心迹。”
  谢莹方才转怒为喜,这小日本竟然是看中了柳伊水?这还真是一件妙事,她可正愁萧九郎摞了挑子,虽说晋王殿下这时对她另眼相看,但太后心意依然不明,如果把柳伊水打发去了日本,还怕晋王妃之位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掩嘴一笑:“粟田君何必自谦,粟田君之名如雷贯耳,只没想到,原来粟田君竟对十一姐这般仰慕。”
  东瀛四狂自从被长安五子挫败,四年以来收敛不少,再者当初四狂有三人都已归国,唯粟田马养尚留长安,谢莹“来得晚”,根本就没听说过四狂名气,什么时候如雷贯耳了?
  又是长叹:“只不过十一姐为望族闺秀,必不愿意抛家远嫁。”
  粟田马养连忙表明心迹:“不才因深佩贵国文教,愿终生拜学。”
  其实遣周使终生留在长安并不鲜见,英宗帝时,甚至有个遣周使还考取了进士功名,授职任官。
  但粟田马养却是日本国首屈一指贵族之嫡长子,他这时声称终生拜学,可谓另怀目的。
  别说谢莹不知其中隐情,只怕连太后,其实也闹不明白这些遣周使的门第出身。
  谢莹闻言后深感遗憾的是:小日本居然贪慕大周繁华不肯归国?!罢了,只要促成柳伊水另嫁他人,管她是去是留呢。
  便道:“十一姐之姻缘,必然要经太后首肯,粟田君求我,我也无能为力,只不过……东瀛本为友邦,若请结秦晋之好,太后必然乐见其成。”
  太后这时缺钱,要是日本国君能以资财相援,莫说柳伊水,就算这小日本要求娶的是同安公主,太后也会首肯!
  谢莹沾沾自喜,这才叫做得来全不废功夫,穿越至今,她终于感受到了何为主角光环。
  她哪能想到,当两个小日本告辞之后,背底下那番谈话。
  “周国如今真有这么不济了?”这话出自津守之口。
  “官制败坏,以致内忧外患,如今执政之太后,又决非文皇后具尧舜之才,要不是捉襟见肘,怎么会采纳区区闺秀谏言,竟将官制器用换取邦交贡金?”粟田马养满脸不屑:“若不出所料,至多十年,贺周之治危殆,说不定又生五胡乱华。”
  津守大叹:“可惜远隔重洋,不能分一杯羹。”
  粟田冷笑:“那也未必,眼下不就有望打击新罗?我之所以意欲求娶柳十一娘,也是为了分这一杯羹!韦太后虽无掌国之能,却颇有蛇蝎之毒,贺周宗室,在我看来皆非韦氏对手,纵然暴乱四起,韦氏短时之内还不至于力拙,谢、柳两位女子皆为韦氏心腹,京兆柳又为十望之一,据我了解,纵然五胡乱华时期,门阀之势也不失影响,交好总有可乘之机。”
  津守微笑抚须:“我观这谢小娘子,虽然年纪还小,但已显出风流放/荡之态,她与那柳小娘子同为十望闺秀,表弟何故不干脆求娶?”
  “谢六娘言行颇为明显,必是看中周国晋王烨,我若求娶,必会招至鄙薄,再者柳十一娘与她相较,更具才智,又不似谢六娘般放/荡失仪,我是要娶正室,并非纳一姬妾,这谢六娘之品性,有违我国礼仪。”
  津守便正色斥道:“难道阿弟真欲奉周女为正妻?你可是……令姐可是我国君后!”
  “为君国故,马养确有长居异国之愿。”粟田神色坚毅:“我虽为大宗嫡长子,然而既然遣周,又逢时机适当,只怕不能……使君还当奉谏君上,粟田一族爵位,马养甘愿贤让。”
  津守愕然,大是惋惜。
  原来这时日本,颇以母系为重,打个比方来说,日本贵女若随使来周,与大周贵族苟合,诞下子嗣,却比嫁给日本贵族男子所生子嗣更加尊贵,大有可能继承家族,就连日本国君,有了嫡子,嫡子往往也是送去母系家族抚养,甚至当君后诞下嫡子之前,都是住在本家。
  这也造成此时日本皇室贵族血统相当混乱,有可能连储君都并非君主亲生……
  粟田马养不但姐姐是日本君后,其实他妈也是先君后,只不过他爹并非日本先国君而是日本贵族,日本当今国君,其实是粟田同母异父的弟弟,但这弟弟的正妻,却是粟田同胞姐姐,也就是说日本国后也是日本国君同母异父的姐姐,脑洞再开大点,也就是说粟田他妈若非厚道人,当年主动承认了与人通奸,粟田很有可能就成当今国君了!!!
  日本眼下习俗是,粟田马养若与周女生了子嗣,这个子嗣是不被家族承认的,但要换成他的姐妹与大周贵族生下子嗣,那子嗣甚至可能成为家族继承人,当然,这个姐妹不包括他的君后姐姐。
  正因为这一奇葩规则,日本贵族男子娶妻,就不得不看重正妻人品,开玩笑,妻子未生子嗣前可都是住在娘家更有甚者是住在外家,要万一水性杨花,鬼知道孩子他爹究竟是谁?如粟田他妈一样还算贤惠,要换成人品不好的,粟田就成先君嫡长子了!
  如此怪异复杂的宗族承继关系,也只有他们内部人能够遵守并理解了。
  之于大周贵族而言,自然闻所未闻日本皇族及贵族圈里这些荒唐淫/乱的韵事,事实上大周男子虽然偶有与日本女子苟合之事,却从无缔结正式婚姻的前例,顶多府上养着个把倭伎,连姬妾的名份都算不上,那些怀着各种目的随使来周的日本贵女,自然也不会留在大周为人姬妾,一旦怀有子嗣,她们便会归国,固然绝大多数的人也许会在海航时丧命,稀罕的是这些倭国贵女仍然前赴后继乐此不疲,就更别说大周贵女远嫁东瀛,或者便宜了遣周使们,这时还是史无前例的事。
  因此十一娘压根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被粟田马养暗暗盘算上了,除了功利目的之外,只因为她身上具有守礼安份这个“美德”……
  当谢莹收了日本使臣一笔重贿的同时,十一娘正在听徐修能大感郁烦地谈论另一个不知好歹的使臣。
  原来旧岁时作为臣属的新厥并未遣使纳贡,今冬却突然遣使来朝,这位新厥使今日被太后特别诏见,竟然提出要求大周给予岁币,钱物共计价值二十万两白银,而且口气十分强硬,声称倘若太后驳回,新厥君甚难约束各部首领劫掠大周边境!
  “分明就是趁火打劫,眼下云州城外北境诸蛮尽皆归服新厥君,又兼幽燕沦陷,新厥君这是威胁我大周若不给予岁币,便会与潘逆北辽形成夹击之势!”
  十一娘不得不承认徐修能的分析大有道理,但她并不觉得震惊,新厥人之野心勃勃早就昭然天下,否则当初太后执意与新厥连盟镇服北蛮诸部时,也不会引起许多忠耿之臣谏阻,新厥君当初为扩大/疆域佯装臣服,目的达到后何尝屡行臣子之义?现如今大周内起战乱,新厥若不趁火打劫,难道反而还要听命于大周不成?
  太后当年为了虚荣之名,不惜与虎谋皮,那么理应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给予新厥岁币必定是行不通的,贺淇可还等在那里抓太后执政不当的把柄呢,再说这时前线告急,军需这一笔大耗已经让户部伤透脑筋,还哪里能够承担这二十万银的岁币?可若拒绝新厥,也难保新厥君不会被“逼反”,要是这会子云州有失,晋朔更加危急,对大周而言可谓雪上加霜。
  太后这回可算是被架在火上炙烤,深陷左右为难了。
  十一娘正听徐修能在此愤愤不平,却忽见贺湛心急火燎便往外跑,倒是徐修能招呼了一声:“澄台兄这是为何心急?又欲赶往何处?”
  贺湛今日也奉诏陪同太后接待新厥使臣,此时并未到下值时间,闻言后瞧见十一娘在侧,也不避讳徐修能,张口就是一句:“早前太后原也嘱令绚之出席宴谈,绚之却忽然告病,太后准我前往看望。”
  陆离竟然在节骨眼上病倒?十一娘不由得大是焦急。
第533章 暗杀
  各国使者来朝,固然有诸位国相以及鸿胪寺官员负责接待事宜,然而太后也知道自己这套班子具有真才实学者不多,就论几大国相,她家兄长陪酒陪玩可以,谈诗论赋可不能胜任,毛维到底是科举出身,兴许还不至于被人笑话不学无术,但也没有足够让人敬佩的才学,就更不提元得志等寒微出身的官员了,谢饶平若在,也许能镇得住场面,可惜这时还不及返京,故而太后只好依靠陆离、邵广一批后起之秀。
  陆离身担职责,自是不会莫名其妙佯疾,只怕即便略有小恙,凭陆离之性情,也会强撑,但这回却突然告病,怎不让十一娘担心他的身体?更别说贺湛这时已经得知陆离身体状况,又要比十一娘还要焦急几分。
  可是当他心急火燎赶去陆离居住的别苑,却见好友虽然眉心紧蹙,尚还安安稳稳地跽坐着,并不像病痛不支的情状,于是心中的忧急才缓缓随那一口长气吁散,连忙追问何故告病。
  却听陆离说道:“今日巧见随付新厥使臣入宫者,正是当年暗伤我那人。”
  贺湛重重一击案几:“绚之可能肯定?”
  “我这条性命险些断送在此人手中,纵然事隔多年,断不至于错认。”陆离苦笑摇头:“我不能肯定此人是否还记得我,为防万一,不敢大意,当时情急之下,要避免与其谋面,只好告病。”
  陆离那时为察郑瑛率部覆没真相,是从剑南道偷偷潜往丘兹,又是在吐蕃境内被这新厥杀手重伤,要是此人还认得陆离,陆离曾往吐蕃之事便隐瞒不住,太后必然会联想到他是为察裴郑逆案才至于远绕异境,那么陆离所有的伪装都会被拆穿,不说多年努力付之东流,更加会引来杀身之祸。
  贺湛当然明白事态危急,不由也紧蹙眉头:“纵然你称病可避一时,几日之内我还能为你转圜,可总不能一直这么病下去,更不说新厥使臣咄咄逼人,韦氏正受威胁,必然会寄望你能参议一二,说不定还要靠你与新厥使臣周旋,你病得久了,太后说不定会令医官诊治,到时可隐瞒不过去。”
  “说不得,也只好真病了,我这身体本就嬴弱,折腾一下,不怕不会染上风寒。”
  贺湛:……
  当然不会赞同陆离自伤:“你也知道你身子嬴弱,将养尚且不及,还想着折腾自个儿?万万不可!”
  本就是阴冷季候,正常人若是得了风寒也许都难保痊愈,更不要说陆离,若真因这场病有个好歹,届时到哪里找后悔药去?
  贺湛拍案而起:“那伤你者既是使臣近侍,说明甚得新厥君器重,难保今后不会再使长安,难道回回有他,你都要告病不成?依我之见,莫如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可他虽非正使,却也是使臣近侍,若真被暗杀在大周国境,只怕新厥更会不依不饶,眼下时局,大周已然不能再树外敌。”陆离忧心忡忡,不肯为他一人之故损及大局。
  “我有法子,可以嫁祸潘逆,这还多亏晋王殿下,好容易察明了潘部潜藏京中一窝间佃,因其身份不过是普通商贾,并无太大作用,一直就没有清除,正好为我所用。”贺湛说着就要去安排,却被陆离阻止:“不急在一时半刻,此事重大,还当先与五妹商量。”
  虽然贺湛说得轻巧,但陆离哪能不知这事风险甚大,毕竟是在长安城中刺杀使团成员,稍有不慎,便会导致更大祸患,但他当然也明白十一娘必然不会认同他的计划,这事没有其余办法,也只好采纳贺湛之计。
  陆离是打算用缓兵之计,暂且拖延过今日,待贺湛一走,他便“感染”风寒,当既成事实,自然不用再冒风险。
  贺湛有多“诡诈”,哪里能被陆离骗过?虽然这事也的确需要十一娘允同,不能自作主张,只不过贺湛临走之前,却一语拆穿了陆离的计划,并且严肃威胁:“绚之倘若真要折腾自己,我也不能再为绚之保守秘密了,势必会告诉裴五姐你已命不长久,并会将绚之诸多苦心合盘托出,五姐若知你到这地步仍为她处处打算……她是个什么性情,绚之必然心知,到时会否还会不顾绚之你这份情深意重,执意另嫁他人?可五姐若放弃晋王妃位,对将来大局多有不利,到时五姐必然会左右为难,更不说要是你真在这时因为此事就有好歹,五姐会怎生悲痛难安!”
  这简直有如拿住了陆离致命要害,他纵然可以不惜性命,却绝不能容忍因他之故让渥丹为难悲痛。
  贺湛告辞许久,陆离方才长叹一声,到底放弃了原本计划。
  又说十一娘,当日便听贺湛告诉了这一紧急事故,没有多少犹豫便下决断:“新厥狼子野心已经昭然,就算太后因为情势所逼,无奈之下答应了给予岁币,迟早一日,新厥亦会挑动战事,既然不能安抚,而新厥又是率先撕毁协约,那么又何惧交恶?新厥一直就是敌人,大周与之交恶,说不上是另树新敌。”
  言下之意,当然便是赞同贺湛依计而行。
  “不过我觉得蹊跷则是,新厥君明知大周内乱加剧,为何不干脆趁此时机攻陷云州兵逼晋朔,反而是遣了使臣来逼索岁币?晋朔之重,可是区区二十万两银物所能比拟?”这一疑惑早在听徐修能提起新厥来使要求时,十一娘便已经暗暗猜测,但她当然不会对徐修能提起,这时提醒贺湛:“据我判断,新厥君应无打算在这时就与大周彻底交恶,也许是另有筹划,再说新厥与北辽原是水火不容,论是哪方占据晋朔,对另一方都为不利,新厥这时实力还不足以与大周发动全面战,故而这回索要岁币,许是当真打算趁火打劫而已,说得更准确些,新厥企图应是投机取巧,就看太后是否会让他趁愿,说不定就算使臣无功而返,短时之内,新厥亦不会再有更多挑衅。”
  贺湛眼中一亮:“若真如你分析,这回计划一旦成功,说不定反而会恶化新厥与潘逆甚至北辽之间关系?”
  “死者并非主使,不过一个随侍而已,太后交出潘部间佃,已经足能让新厥君平息怒火,只要新厥君并非打算此时就与大周彻底交恶,纵然不会因此与潘逆冲突,对大周亦并无损害,换而言之,倘若新厥君已经决意与潘辽联军夹击大周,就算没有这桩事故,势态照旧会恶化。”十一娘把牙一咬:“就这么做,必须要斩草除根,只不过……一定要小心安排,千万不能任何纰漏,咱们人手,不能有一个落网。”
  既然有了决议,杀人的事当然是宜早不宜迟,更何况贺湛已经回复了太后陆离之疾并无大碍,将养三、两日即能好转,太后也就打消了派遣医官前往诊治的念头,那么这事也只能在近日了断。
  其实若按严格说来,新厥这时为大周臣属,前来朝贺者不能称使臣,身份应与各地节度使派遣官员类同,故而住地并不由鸿胪寺安排统筹在各大客馆,而应安置在进奏院,但只不过新厥君自从“称臣”以来,并没有派遣属官长驻京都,朝廷也没有设置新厥驻京的进奏院,因此这回新厥使团入京,只好暂时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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