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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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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听得着急,郎君从前可没有荒疏骑射,剑法还需晋王殿下教导?要不是身中剧毒,何至于如此虚弱,这是锻炼筋骨就能好转的病症吗,殿下这话说得也太过轻巧,可她刚想说话,便收到了主人一个警告的眼神,只好垂眸不语。
贺烨连正眼也没看司马仲,竟又说道:“是不是府上医者不顶用?我那良医正还有些本领,莫不如让他过来替你诊治?不过有些事情他并不知情,还需得找个借口,这样吧,让十一娘来王府替你请医,这样就顺理成章了。”
陆离暗暗叫糟,果然便见司马仲暴跳如雷:“殿下府上良医正高姓大名?不知有什么本领,可能将一个死人救活?朝廷这些医官,还没听过真有人能够妙手回春,尸位素餐倒不少见。”连声冷哼。
陆离连忙转圜:“殿下,司马先生医术高超,是卑职恶疾缠身,若无先生长年保治,只怕已经药石无医。”
贺烨这才瞄了一眼司马仲,也不与他计较,只笑道:“府上医者还真是个暴躁脾气,与我那良医正有得一拼,今后若有机会,两位大可切磋切磋。”
司马仲大言不惭:“等着领教。”
说完扬场而去,一直不曾对贺烨行礼,贺烨却也不恼,又笑:“这位先生是个妙人,与董医正可谓天作之合。”
江迂愁眉苦脸:我的殿下,天作之合可以用在两个男人身上么?
“十一娘不是说好今日会过来,人呢?”晋王又问。
他话音才落,十一娘人就走了进来,原来这些日子,十一娘常来陆离别苑与他计划治政之事,晋王有时也会过来旁听,出谋划策,只不过一人来得光明正大,一人还是偷偷摸摸。
“听说六哥又犯旧疾?”十一娘进来,先问陆离病情。
当然还是得了“不碍事”三字,十一娘并不放心,坚持要为陆离诊脉,陆离赶忙拒绝:“司马先生是个怪脾气,倘若知道我受他人诊脉,必不肯再留下。”
贺烨却觉诧异:“十一娘还会医术?”
这位倒谦逊:“只是懂得皮毛而已。”又细细问了陆离的症状,极尽关切。
不仅贺烨一双眼珠子在面前一双男女身上来回游移,就连江迂也品出了几分怪异来:晋王妃对薛少尹似乎当真有些不同寻常呀,从前萧九郎,可都没被这么关怀备至过,不,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晋王妃待薛少尹不过是手足之情,半师之敬。
晋王迫不及待便想将话题导入正题,可才说了“关于税制”四字,就被十一娘毫不留情地打断:“六哥今日身感不适,不宜再劳神废心,眼看就要动身离京,六哥还是需得静心保养,至于治政之事,没有亲察太原境况,其实也是纸上谈兵,待到了太原,再详细拟定不迟。”
这话说得正合阿福的心意:“多谢小娘子体谅,早前先生也称,郎君之疾虽无大碍,但最好莫要烦劳操心。”
贺烨:自己似乎表现得不近人情了?呃,好像的确不那么贴心。
连忙补偿:“正是正是,今日咱们就只谈风月,不谈政务。”
一旁江迂:我的殿下,这样说话会不会又太过直接?还有,人家薛少尹还在边上呢,三人怎么齐谈风月呢?
十一娘压根没有在意“风月”二字,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贺烨偶尔的词不达意,仍是温言细语地对陆离说道:“六哥好生静养,我不多扰你休息。”这才看向贺烨:“殿下,有几件事,咱们换一处商议?”
江迂眉开眼笑:还是王妃考虑周全,正是嘛,当然要换个安静地,没有闲杂在侧,才能畅谈风月。
贺烨跟着十一娘出了暖房,到了秘道所在书房,两人隔案对坐着,十一娘才道:“殿下这一离京,可想好平康坊那处别苑如何处治?”
别苑里有秘道,虽说机关设计得十分隐秘,可人去宅空,仿佛总不让人那么踏实。
“我已将别苑转手,放心,接手者表面上只是普通商贾,待我们离京之后,他会悄悄将入口封死,拆毁机关,必不会让人察觉蹊跷。”
晋王在明面上的财务状况虽不至捉襟见肘,但也难以满足他的“挥霍无度”,这回远离长安,又不知何时回京,变卖宅产还不至于让太后生疑,他不仅将别苑转手,连与谢莹合开的击角场,也已经变卖,不过晋王府还是留着——那是太后赐居,地段又特殊,便是他打算变卖,也没人敢接手。
“另外便是那些姬媵之事,正好趁今日,我说说我之计划。”十一娘才触及这个话题,便见晋王殿下极不耐烦地蹙起眉头,可十一娘毫无畏惧,依旧坦言不拘:“那时见殿下找来两人,一个安排去了武威侯府,一个留在晋王府,留在王府者,竟能模仿殿下言行,我猜……殿下莫非是不愿应付那些姬媵,打算着用替身蒙蔽?”
贺烨怔住:“这你都能猜到?”
果然是这打算,十一娘扶额:“殿下,姬媵可有五人。”这是将婷而排除在外的。
“那又如何?”贺烨不知他的计划与姬媵人数有何关联。
“秦氏不说,太后早就让江内侍动了手脚,她若久无身孕还在情理之中,可其余四位,若均得宠幸,久无身孕岂非会让太后生疑,可若依殿下计划,她们是万万不能生育子女。”
贺烨是打算让替身代行敦伦之事,因为那几个姬媵,无一不是韦太后强制安插,他自然会极度反感,又哪里愿意被那几个女人“玷污”?但晋王倘若志向得偿,将来可是九五之尊,他就算能处治了那几个姬妾,除非承认自己给自己带了绿帽子,要不有什么借口处治“亲生骨肉”?所以任氏等四个姬妾,不可能孕育子嗣。
“太后既一口气塞给我这么多女人,不能避免争风吃醋,若那几个小产,也是明争暗斗之必然结果,太后不至于起疑吧?”原来贺烨也早有安排。
可十一娘却觉得戕害女人小产未免有伤天和,这不是她菩萨心肠,而是身为女子最基本的同情心:“四个姬媵中,虽然有人是咎由自取,但说不定也有人身不由己,对殿下其实并无恶意,所以十一认为,此事殿下莫不干脆交给十一处理,咎由自取者,殿下不妨动用替身,可若安份不争者,殿下还是高抬贵手吧,只作冷落厌弃,那她们即便无孕也是当然。”
丫头倒是心慈手软,还有闲情怜悯无辜,贺烨干脆决断:“那就都交给你了,需要配合之处,但说无妨。”
若是江迂在旁,必定大伤脑筋,他坚决想不到,这一双人,谈论的是床第子嗣这等暧昧话题,却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男子浑不介意,女子也毫无扭捏。
第620章 晋王长史
同晋王殿下就“子嗣大计”达成共识,十一娘还是听了一番他对于税制改革的独到见解,晋王又说了还有几件琐事需要劳烦陆离,原来晋王即将离京,暗下免不得要与几人道别——业师陆正明这些年来不少为晋王大业出谋划策,却不可能随同晋王赴藩,否则岂不坦露别怀居心?晋王临行前,当然要与他正式拜别,拜别之处,也只能借用陆离别苑。
另外一人,便是徐国公崔政,若没有这位暗中支持,一来陈宣炽一介平民不可能有今日财势,为贺烨建立一个甚是庞大的死士间人网络,再者武威侯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向晋王投诚,让晋王收获军权助益,为将来大业,奠定了确实的基础。
“此事由我转告六哥即可,殿下但请静候消息。”十一娘告辞之前,还想着要去关怀一下陆离的病情,再说陆离这回虽然授职少尹,太后却有意将薛昭留在了长安,特意恩赏天子侍读之职,让薛昭与天子共同受教,实际上无非是想掣肘陆离,将薛昭留为人质。
这并不是说太后怀疑陆离居心叵测,只不过是习惯使然,就好比让阿禄监视十一娘,都是出于韦海池强烈的操纵欲望。
但天子侍读可是一个风险极大的职位,有些事情这时也不能再隐瞒薛昭了,十一娘早便与陆离商议着,如何提醒薛昭小心谨慎,基于十一娘对太后更加了解,耳提面命的工作由她担任更加合适,今日她还要等着薛昭面谈,故而必须逗留。
却不曾想,阮岭竟然跟着薛昭一齐来了别苑,虽说这时晋王已经离开了,但有这个“闲杂”在侧,让十一娘怎么叮嘱薛昭注意事项?于是她便有些嫌弃阮岭,毫不犹豫否决了这位意欲探望陆离的意图。
“六哥身感不适,不便见客,阮郎君请回。”
将来晋王妃反客为主,让阮岭好不憋屈,站在门外瞪着十一娘好一阵,突然翘起半边唇角:“未来舅母,薛兄辅佐之人,应是我那舅舅吧?”
于是阮岭便在妙龄少女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察觉到了凛冽阴森的杀意,吓得他险些没有从门前倒栽下石阶,连忙严肃了神色:“我察觉到薛兄一些隐密,起初还担心他是助贺淇,后来又以为薛兄是蜀王臂助,直到这回舅舅被允赴藩,我才恍然大悟,但都是瞎猜,瞎猜而已……哎呀,我可没有恶意,否则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阮岭努力挺了挺胸膛,以显示他的正义凛然:“我今日来,是有好消息告诉,我让阿母出面,已经烦缠得太后同意,任命我为晋王府长史,我会随你们一齐往太原,将来咱们可就是同舟共济,阮岭愿发毒誓,将来可为舅舅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若有二心,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关于阮岭的“忠奸”,十一娘还是相信陆离判断,但听说他已经求了晋王府长史之职,难免恼火:“谁让你自作主张。”
“太后绝不会生疑,她也晓得我纠缠着薛兄不放,听闻好友远去太原,自然是要跟随,我一个百无用处者,对太后毫无威胁,她不至于将我放在心上。”阮岭连忙又是一番辩解。
事已至此,十一娘也只好接受,其实阮岭说得不错,他虽说是求了个长史之职,但王府长史可不比得州郡长史,根本不能插手政务,自然说不上任何威胁,阮岭此人,据陆离考察,也是暗藏智计,他若怀有恶意,这会子已经向太后戳穿晋王伪装了,虽说太后未必就会相信,但一定不会再放纵贺烨去太原。
阮岭若无恶意,未必不能成为臂助,只要诚心投效,对晋王而言当然是多多益善。
“今后莫要再自作主张。”十一娘正色警告,仍然不放阮岭去打扰陆离:“先请回吧。”
阮岭只好摸着鼻子垂头丧气离开,不过想到将来能与陆离同舟共济,他又意气风发起来。
他虽然为了自身安危,一直远离权势之夺,但这些日子以来,眼看着贺淇被除,蜀王遇冷,毫不起眼的舅舅晋王竟然才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一腔热血也被彻底激发,他真切意识到陆离之计极有可能告成,看似无用的晋王十之八/九会笑到最后,做为已经回头是岸的堂堂丈夫,难道就甘心继续游手好闲?
他决意要追随陆离这盏明灯,以生死荣辱作为赌注,挽起袖子大干一场。
有朝一日,曾经轻看他鄙夷他的那些人,最终会心悦诚服,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收获了他人的尊重,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十一娘盯着阮岭离开别苑,才安慰了一下被刚才那番交谈震惊得目瞪口呆的薛昭,让他先去书房等候,转身进了暖阁,便见陆离手里握着卷书,对她笑意微微,显然也听见了她与阮岭的“交流”。
“这要怪我一时疏忽,才引来这么一桩麻烦。”陆离说道。
“多一个臂助,其实也是好事。”十一娘这时已经完全转变了口吻:“陆哥让浪子回头,一大恶霸改邪归正,可谓功德无量。”
她还是那样,没有外人在侧时,便以“陆哥”称之。
两字入耳,胸中便生丝丝暖意,陆离一直珍惜着这从来不曾轻减的情谊,同时也遗憾着他们的情谊永远不能再进一步。
他是当真想要看着她幸福,看着她达成所有愿望后,从此恣意轻松,他想要告诉她情爱是件美好的事,他希望她能与有情人携首终老,直至齿落发白,也并不孤寂。
可是眼看着她与晋王相处,分明还没有各自动情。
若是这样,他不能安心的离开,无论是否帮她达成所愿,他都难以释然。
“五妹。”陆离也用旧时称呼:“待你成为晋王妃之日,不要忘记向殿下讨要一个承诺。”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十一娘甚觉疑惑。
“重审裴郑逆案,我相信殿下言出必行。”
“这……”会不会过于轻率了?十一娘第一次对陆离的建议心生怀疑。
“当然不需说明,只是向他讨要一个承诺,你只需告诉他,要是将来,能够助他达成志向,需要殿下履行你所求之事。”
是要讹骗晋王君子一诺吗?十一娘不免有些犹豫,因为她觉得如此儿戏必定无用,倘若贺烨不愿重审旧案,怎能因为这样模糊不清的允诺便无奈妥协?贺烨怎么看也不像是傻子。
“不到万不得已,五妹还是不要与殿下反目,先不论此计是否有效,预备在先总是必要。”陆离并没有说明他的用意。
“那我不妨一试。”十一娘虽然觉得这法子有些荒谬,却也能体会陆离的好意:“若是有捷径可行,我也不会大废周章,只要裴郑二族沉冤得雪,韦海池罪有应得,我当然不会与晋王反目成仇。”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陆离轻笑时,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他这时并无把握晋王是否值得渥丹托付终生,但有的事情,还是必需往好的方面促成,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坚持不下去,这副病弱的身体,已经不受他掌控了。
一年,还是十年?
渥丹,我只希望上天垂怜,能给我更长的时间,让我追随你的脚步,这一回,请让我真正见证你得到幸福。
“去见昭儿吧,虽然他之身世眼下还必须隐瞒,可是该让他明白,他将要面临之艰险了,有些使命,必须由他自己承担,我们都无法替他分担。”陆离知道十一娘现今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
“是该让他有所意识了。”十一娘却长长叹气:“可是他还未满十三。”
“这也算年少有为,咱们应该为昭儿感到骄傲。”陆离却是轻快的口吻。
十一娘不由莞尔:“陆哥,你这安慰话,怎么有些像十四郎惯常口吻?”
“这便是近墨者黑了。”陆离为博佳人一笑,不吝“自黑”,顺便抹黑贺湛。
可是当他目送十一娘步伐轻快的离去,垂帘落下,彻底挡住了那窈窕身姿。
黯然的神色,在那一刻再也无法掩示,他重重靠向凭几,缓缓闭上眼睛,呼息急促,意识却渐渐模糊,只有胸口的悲凉,一直那样清晰。
第621章 厚望
梁松站在柳府角门外,抬头看了一眼长安城上空阴沉沉的积云,略微有些犹豫。
到了这时,他当然知道与自己签了十年雇约的主家便是将来的晋王妃,于是原本还有些无可奈何的心情彻底转忧为喜,他是一个真正的普通商贾,并不谙熟朝廷人事,他不知道晋王的艰险处境,只知道能攀结上皇室王公,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可谓三生有幸。
十一娘让他多雇绣娘衣工,他立马重金急聘了几人,可十一娘说至少还需二十人,这就让梁松有些犯难了,因为接近年底,纵然是与衣肆绣坊签的短约那些雇工,多数会待新岁后才会动意转投新主家——大周商户十之八/九会在年初分发利钱,雇工忙碌整年,至少得等这项福利到手。
更不说长安城中衣肆绣坊,及少聘用短期雇工,一时之间要增加数十人手,对梁松这个小商贾而言的确大有难度。
但他急于在十一娘面前表现才干,必须要克服困难,于是在家细细思量一番,想到在洛阳经商时有熟识的牙行,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走了一趟,事情却还真被他顺利办成了。
可梁松没想到的是,他离京不过三十日左右,回来竟就听说几日之后便是晋王娶妃的婚礼,不仅如此,晋王婚后立即就要赴藩!
这可怎么好,十一娘虽然另外安排有一个管事,可那管事说了,他只负责防备恶霸寻衅滋事,商事他不插手干涉,如今眼看着人员到位,聘金都花了大笔,衣坊却还歇业,什么时候才能再接定单,今后又要怎么经营,这些事务都必须要主家给个方向,但十一娘就快出嫁,又哪有闲睱操心这些琐务呢?
虽然十一娘遣人叮嘱了妻子,转告他回京后立即往柳府拜会,梁松只来得及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柳府,临到门前,却又拿不准这是否合乎礼矩。
他正在犹豫呢,一个门房却主动出来询问,得知来客姓名,二话不说便将他往门里让,梁松云里雾里就迈入了这高门大宅,也没有心情观望豪门气派,蒙着头被人引至了一处花厅,直到十一娘接见他,说出那一番话后,梁松方才如梦初醒,却惊讶得目瞪口呆。
“小娘子刚才所言,是让小人随往太原?”
“正是,我接手霓珍衣坊本为临时起意,不想太后有旨,让殿下赴藩,那么霓珍衣坊自然也要迁往太原。”十一娘颔首。
梁松只觉哭笑不得,又是一阵迟疑,到底决定实话直说:“小娘子有所不知,太原虽然并非荒远,从前商事也仅次于洛阳,到底一直就不比京都繁华,更兼如今北疆有战事,导致人心惶惶,晋朔不少百姓甚至离乡背井逃亡,晋阳城中,不少商贾也纷纷结束产业,这……小人之见,霓珍衣坊还是开设在京都更加妥当。”
为了说服十一娘,梁松干脆禀明:“不瞒小娘子,这回小人前往洛阳,之所以能顺利雇齐人手,也是因为好些原在晋阳城谋生之雇工因主家结业,才齐齐到了洛阳另谋出路。”
“营利之事你不需担心,我自有打算,不仅不会亏损,而且……你现下这二十余名雇工远远不足,待到了晋阳,梁管事还要用心于招揽人手。”
梁松彻底震愕了。
“梁管事得有个准备,将来霓珍衣坊雇工,也许会有数百人,甚至上千之众。”
梁松:!!!
“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但是在霓珍衣坊重新营业前,我想,雇工至少不应少于百人。”十一娘就像没有察觉梁松的惊讶,自说自话:“眼下这二十人,还得劳烦梁管事送去上清观,交由巧娘训导,因时程急促,衣坊从前所接定单在殿下赴藩之前应当赶不及尽数完成,不过你之前与客人签订契约,交单日期也是预定在明岁,倒不急于一时,我已经遣人向买方说明,虽说衣坊会迁至太原,不过在约定时日之前,会将定制衣裙交付,虽然眼下定单并非管事与巧娘亲手绣裁,然而也不能粗制滥造。”
梁松比来时还要云里雾里地离开,待出了柳府,牵着马走出老远一段距离,尚且喃喃喃自语:“上千雇工,这怎么可能?真是高门大户之贵女,哪知世事艰难?如今长安城规模最大之衣坊,不过也才数十雇工而已。”
不是梁松瞻前顾后,的确这时衣坊,主要针对的还是普通宅第,那些自家养不起衣工绣娘,却又有闲钱花耗在衣着上的主顾,纵然巧娘有一门绝活,吸引了不少高门贵妇,至多数十雇工就已经足够,上千雇工?这要怎么营利?并且不是将铺子开在长安,而是开在如今商事凋敝的太原?!
梁松顿时为自己的前途忧虑不安了。
十一娘却转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因为她才回闺房,就被乳母傅媪逮个正着,一连串的唠叨:“小娘子,眼看不过几日就是亲迎礼,怎么还能游手好闲,整日就想着面见外客?”
傅媪是真急红了眼,居然一扫往日谨小慎微的言行埋怨起主人:“这依照俗礼,小娘子总得为殿下缝制一身衣袍,婚期本就定得急促,老奴整日间几乎见不着小娘子一面,这该怎生是好?”
太后九月十六才卜定婚期,婚礼便定在十一月初五,月余时间,就要赶着六礼告成,这要换了普通人家,那是万万忙不过来,只能草率敷衍,可不过既是亲王娶妃,自然有朝廷官员负责操持,赶是赶了些,不至于手忙脚乱,就更不需要十一娘操忙。
她连嫁衣都不需要准备,因为是正式册封的亲王妃,自有宫中赶制礼服。
“阿媪所说是俗礼,殿下可不需要我替他赶制礼服。”十一娘想当然地说道。
“常服总是要为殿下准备一套,虽说有奴婢们裁制,小娘子就算为了应景,起码也得动动针线。”傅媪十分坚持。
十一娘无可奈何,只好接过那件基本已经完工的长裾,当真只动了一动针线,就笑着交给了傅媪:“好了,这可算应景?阿媪便别坚持了,若让我再动几针,说不定这衣裳可真没法穿了。”
十一娘是典型的“四肢不勤”,一看见针线就手指疼。
傅媪还要聒躁,不想曹媪便来请十一娘,说是太夫人有话交待,十一娘如同见了救星,运步如飞就跟着曹媪走了,留下傅媪在后头连连哀声叹气。
虽是最最器重的孙女出嫁,但因为总总缘由,太夫人也没有出面操忙,但她今日让十一娘到跟前,却是有一件大礼相赠。
“为防太后生疑,也不能给你准备过厚妆奁,虽说有宫中另赐,那些珠宝玉器丝绸绢帛都是内造,不能折变,对你也无太多作用,田宅等产业也太过显眼,所以,我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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