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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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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择其重要将这回与云州王的交锋说了一遍。
陆离问道:“此事虽十分顺利,可云州重建是否能够按照计划一一实现,将来云州刺史可至关重要,王妃可曾考虑过由谁担当?”
就算为了收复兵权,太后必然会下令晋王府监管云州,可十一娘却不可能前往云州,而陆离又要推行新政,也不可能去云州坐阵,晋王府的属官包括阮岭在内,无论才干还是资历都不足担当一州刺史,再说太后对十一娘还没有依赖信任到这个地步,所以这位刺史,必定是太后另外任命,但要是来了个毛维那样的货色,云州重建一事可就阻碍多多了。
“六哥忧虑之事确应重视,故而这回我打算直接举荐一人授任云州都督。”王妃说道。
“王妃先别说,让绚之再猜一猜。”贺烨心有不服,硬要考验两人间的默契程度。
陆离看向贺烨,半响才摇头一笑,晋王殿下应当还没有向十一娘表白情意,故而才将自己当作假想敌,如此也好,不妨再刺激他一下:“不会是十四郎,他虽得太后信重,但与王妃也甚亲近,太后必定不会那样放心,同理,也不会是邵广与尹绅,这两人甚至还不比十四郎更加合适,宁致虽也为长安五子之一,同王妃及下官交熟,但毕竟京兆王为名门世族,根底在长安,相对而言,必然会衡量更多,太后对他也相对放心,只是宁致资历还不足以担任刺史,主持云州重建。”
又稍经沉吟,陆离继续分析:“柳尚书虽然合适,但他为王妃世父,王妃若直接举荐,就怕万一会引起太后猜疑,反而不利柳尚书仕进。”便更不可能是柳均宜了:“可王妃举荐之人,又不可能是韦后党,也只好在亲友里择选,故我猜测,应当便是宁致之父王谏议。”
看贺烨那灰黯的神情,陆离便知道他又猜中了。
毛维罢相之后,太后重新起用了王淮准领衔尚书省,说明在京兆十望当中,除了韦、谢、柳三者以外,太后对王家也格外看重,她如今非但已经正式临朝,更甚一手把控军政大权,也知道仅靠那些党徒,不足以治理国政,夙愿达成,太后相对放宽了信任范围,虽然王淮准并没有对她言听计从,可这也正是王公的一贯风骨,太后对京兆王,一直还是比较信任的。
王绩是王淮准嫡子,又曾外放地方,太后也有意培养他为将来国相,是以提拔了他担任谏议大夫,论理,王绩是不会再外放了,可眼下情势告急,重建云州如何重要不提,将来收归王进谷掌握的兵权更加重要,这便注定了云州都督一职绝对不能是私欲过旺,瓦釜雷鸣者,所以最合适的人,便是王绩。
无论发生什么情由,王绩也不会与王进谷勾结谋逆,虽然十一娘与王宁致交好,但这一层关系,也不足以影响王绩与晋王府勾联——“假设”晋王妃要行叛逆之事的话。
故而十一娘直接荐举王绩,并不担心引起太后疑虑,而且有九成把握,太后会采纳她的谏议。
陆离的料中当然不会出乎十一娘意料,她微笑颔首,却问道:“这二十余日,可有百姓举告不法?”
陆离叹了一声:“当然有,并且甚多,眼下太原府衙只我一个主持公道,可谓顾此失彼。”
也先择要紧几桩事商讨:“一部分人,状告世族、豪族子弟仗势欺人打架斗殴,这些被告皆非投诚毛维者,故我分析,应当是毛维在后推动,目的是为了让咱们与这些家族对立。”
“六哥如何处断?”
“这些案子虽然是事实,造成后果并不严重,都是些纨绔子弟争强好胜闹出之风波,罚当然要罚,否则毛维便会挑动民愤了。”
十一娘颔首:“毛维这手段还真上不得台面,先说世族,之所以持观望态度,无非是打算看咱们与毛维谁更强势,怎么会为了家族中一介纨绔子弟便站定立场?只要安抚得当,便能挫败毛维诡计。就没有真被官员欺凌,讨还公道者?”
原来十一娘根本没打算与毛维先去争取世贵站队,她打算的是先用毛维党开刀,最好是贪官污吏,用以杀鸡儆猴。
“平民百姓要与官员作对,除非关系家破人亡,否则应会存着观望之心,毛维虽然贪婪,可到底是世族出身,颇注意吃相,许是一定程度上约束了党羽,故而并没有闹出什么血案,不过倒有一佃农,状告丁梧亮害杀其长男。”陆离又解释一句:“丁梧亮有一妹妹,便是陈伏骥侄子之良妾。”
贺烨挑眉:“那这个丁梧亮,可是当日教唆佃户围堵绚之者?”
“他与这事是否有关下官不知,不过那些佃农,正是出自这个丁家。”
“那么这丁梧亮是否当真有罪?”
“事关人命,还在调察。”陆离蹙着眉头:“事发至今其实已经过了两年,原告郑远,并非逃户,确为丁家佃农,长男死时年方十五,起因是与丁家庄头争执,那庄头有个女儿,是丁梧亮侍婢,故而丁梧亮便知晓了这事情,带着几个家丁,将郑远子活活打死,郑远当时虽心存怨愤,可被其老父劝告,说他们本为丁氏奴,要是告官,这奴告主可得先挨刑杖,再说丁氏为豪族,官府也不会理论区区佃农被主家打死。”
也就是直到衙堂公审一事闹出,晋王妃当众鼓励百姓举告不法,郑远听说后,实在忍不下心头这口恶气,先是找了个借口从丁家脱身,便来击了登闻鼓。
“只是这案子已经过了两年,怕是找不到任何实据了。”贺烨蹙眉。
十一娘笑道:“官府办案,没听说非得有实据才能抓人,否则又哪有那么多屈打成招之事?那郑远可有人证?”
陆离说道:“当时丁梧亮行事无忌,倒是有许多农人也目睹了凶案,我暗下走访了几户,这些人虽然害怕被丁家报复,可也承认了当日亲眼目睹之事,只是一听要来衙堂作证,与被告对恃,都拒绝了。”
“只要确有其事便行。”十一娘冷笑道:“六哥明日便遣衙役,将那丁梧亮逮捕刑狱,不过这盘审之人……殿下,也只有你能担任了!”
要想让丁梧亮认罪,必须心狠手辣,舍阎王烨其谁?
第720章 花样百变
收拾区区一个丁梧亮,连陆离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很快又说起另外几桩案件。
“又有一人,姓唐名迁,状告太原甄子弟强霸民女。”
十一娘蹙眉:“被告与甄夫人是何关系?”
“王妃果然敏锐,被告甄守律为甄夫人堂弟之子,为嫡正子弟,年二十三岁,取明经得出身,只目前尚在候缺,这案子也是陈年旧事了,已过三年。”陆离道。
“原告是什么身份,可与毛维党有关联?”
“唐迁为晋阳县农户,家境普通,有百余亩土地,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然而他并不亲自务农,买了几个仆役负责稼穑,一家五口人,却是在晋阳城中赁了一处宅子居住,这唐迁好赌成性,不过他运气甚佳,倒是赢多输少,表面上看与毛维党没有什么牵连,但因为他是五日之前才来举告甄守律,故而许多事,我还不及调察仔细。”
陆离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唐迁有二子一女,女儿三年前被甄守律纳为妾室,如今已经生有一子,唐迁便是状告甄守律强纳他这女儿,据他口供,女儿十五岁时,他原已经与好友吴三好达成协定,两家结为姻亲,可谁知女儿出门游玩,竟被甄守律看中,提出要纳为良妾,唐迁告诉女儿已然定亲,甄守律却口出威胁,并去找了吴三好,一番威逼利诱,吴三好无奈之下只好主动退亲,唐迁因说得罪不起太原甄,只好忍气吞声。”
“那甄守律怎么说?”十一娘问。
“甄守律十日前因得家长嘱令,往洛阳处理事务去了,并不在晋阳,他父兄听闻唐迁竟然告官,勃然大怒,代为呈辞,说三年之前,甄守律的确是在游玩时结识了唐氏,后来禀报家长,欲纳唐氏为良妾,甄守律十八成婚,妻子却因病不能有孕,故而甄家长辈也并不反对子弟纳良人为妾,双方去官府公验了纳妾书,唐迁也收了甄家给付聘礼,故而甄家便不承认强霸指控。”
十一娘摇了摇头:“可就算唐家收了聘礼,却不能证明甄守律没有施以威胁。”
“我倒是盘问了那吴三好,他倒不像奸险恶毒之人,又问了吴家邻人,都说吴三好老实巴交,却生来好命,他原是个孤儿,不想机缘巧合救了一商贾性命,被商贾认为义子,后那商贾过世,分给了吴三好一大笔财产,吴三好便置了数百亩土地,又请了几户佃农,日子过得很是殷实,他那儿子也并没有劣迹,眼下已经娶妻,与妻子夫妻和睦。”
这样听来,仿佛甄守律真有强霸民女之嫌了。
十一娘觉得有些难办:“甄守律为太原甄嫡系子弟,强霸民女罪行一旦落实,不说仕途尽毁,甚至难逃牢狱之灾,太原甄旗帜鲜明拒绝毛维,可若因此一事对晋王府心生嫌隙……但如果甄守律真做为恶行,也不能包庇纵容。”
十一娘沉吟一阵:“被告不在晋阳,这事倒还能拖延一阵……不好,要是这事出自毛维阴谋,必是他故意等到甄守律离开晋阳才交待唐迁举告,就怕他对甄守律不利,造成甄守律畏罪潜逃!”
陆离颔首:“我也想到了这点,故一接举告,立即交待白先生遣人往洛阳,暗中护卫甄守律安全,但愿还来得及。”
“那么我明日去见一见甄夫人,事实究竟如何,还当摸察仔细。”
陆离又说了另一件案子。
“晋阳有一商贾,状告罗六郎。”
十一娘都忍不住揉开额头:“毛维这回,网可撒得真大,我不过是与罗九郎有些交情,他便将矛头对准了太谷罗,罗六郎又惹了什么祸事?”
“罗六郎不是在太原府衙领了捉钱?这商贾声称罗六郎故意引他入陷,让他以高利借贷捉钱,商贾无力偿还,罗六郎便将他打了一顿,又霸占了他两家商铺,用来抵债。”陆离却不过多解释这案情,再说一案:“无独有偶,太谷县一农户,竟来晋阳状告太谷蒋子弟,同样是骗他借贷官府捉钱,农户无力偿还,一双子女被太谷蒋强索为奴,家中三十亩农田,也被太谷蒋霸占,农户不服,往太谷县衙举告,纪伦却说他本应偿还官债,农户听说王妃主张举告不法,故而来了晋阳鸣冤,一纸诉状,连着纪伦一块举告,指控纪伦与蒋家狼狈为奸。”
十一娘立即明白了:“罗六郎是虚晃一枪,毛维有意让咱们疑他借机铲除异己,实则,是想让咱们相信纪伦清白。”
贺烨在旁听得啧啧称奇:“我倒是小看了毛维,这老儿真是花样百出,阴谋环环相扣,让人防不胜防。”又补充一句:“普通人防不胜防,不过这回毛维老儿遭遇王妃与绚之,可算是踢中了铁板。”
十一娘却在盘算着关于捉钱一事。
所谓捉钱,起源可追溯到魏晋之后,至广朝那一段时期,简而言之,便是朝廷不愿以赋税所得支付官员薪酬及开销,是以设置了官廨钱——朝廷下发一笔资金予各级官府,但这笔钱可不是用作开销,而是本金,各级官府在当地斟选令史即捉钱使,分发官廨钱,规定利息,一定时间后,令史要连本带利偿还,利息部分官府自用,本金交还朝廷。
这一制度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朝廷资金不足的难处,但由于朝廷监管不利,每当贪官污吏横行,便会自作主张升涨捉钱利息,导致借贷者无力清偿,不少家破人亡的惨事。
比如大周,因建国之初,财政紧张,是沿袭了这一制度,到文皇后执政时期,一度废除,明宗时又再恢复,捉钱令史也不再由官吏担任,而下放给富贾豪族,借贷者也不再限于商贾,导致不少平民被捉钱令史哄骗,借贷这比私贷还有多息的官债,一旦无力清偿,只好变卖家产,甚至卖身为奴,这也是各级官吏勾结豪富兼并土地的重要手段。
而律令规定,虽捉钱令史甚至不算吏员,但只要能如期交付利息,便有机会入仕,这也是众多豪族争取捉钱的重要原因。
就比如太谷罗,立意向世族转型,罗六郎这位宗孙又不擅文才,那么凭借捉钱令史入仕也是一条出路。
“从前咱们忽视了这一条,眼下我倒想在新政添加一款,便是废除官廨钱。”十一娘说道:“各级官吏利用官廨钱中饱私囊,却会加重土地兼并,造成官员与民争利,此制实为谬政,大不利于民生。”
陆离颔首:“虽只在太原府试行,但也算是做了初步尝试。”
“罗六郎没有欺逼良民吧?”十一娘这才问道。
“那商贾倒是借了官廨钱,以借此生利,只是想要赖帐,却又没走得脱,被罗六郎拿住,当真暴打了一回,将其扭送去了衙门,那两间商铺,也是依法抵债,只不过罗六郎行事的确不那么谨慎,动手打人真不应该,我已经教训了他一顿,并施以杖责,太谷罗既然想向世族靠拢,对子弟督促还算严格,毛维应当不至于再找到其余把柄。”
十一娘颔首:“这也还罢了,状告纪伦那农户又是怎么回事?”
“原告本无意借贷,但只有三十亩田,却要养活一家七、八口,本就捉襟见肘,邻里又有不少逃亡,牵连原告也要承担赋税,眼看便要入不敷出,蒋家主动找到他,说服他再买下四十亩山地种茶,蒋家可以收购,原告动了心,便借贷了官廨钱,哪知买了山地,不待产出,蒋家便找上门去收利钱,原告哪能清偿?然而当初与蒋家所签契约却是白纸黑纸,原告不识字,并不知契约内容,是被蒋家糊弄了,但这事纪伦也甚‘无辜’,声称他并不知道蒋家有欺哄行为,只是遵循律法处断,纪伦在太谷官声甚好,不少百姓均主动为他求情,更让人深思则是,原告被我略一盘问,竟然承认他是受人挑唆,有意将纪伦牵连,只挑唆他那人却不知去向,不过留给他三万钱而已。”
十一娘冷笑道:“毛维一心以为太谷罗已对咱们投诚,闹出这桩,也是一石二鸟,既能让咱们信任纪伦,又会打压太谷蒋,让他轻而易举便又笼络一族。”
“太谷蒋的确有罪,该当打压。”陆离说道。
“那是当然,不过针对纪伦……还是将计就计吧。”
这下贺烨总算找到机会:“对,我与王妃基本肯定纪伦与明空和尚私下勾结,而明空和尚确为佃作,但一时想不明白贼和尚会怎么利用纪伦,莫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第721章 夜会
三人议完正事,厅堂外夜色已经浓郁,陆离告辞,王妃却也起身:“我正想去趟针线处,恰好可与六哥同行。”
“王妃这么晚还要去外苑?”问话的却是晋王殿下。
“哪里晚了,这才一更呢。”十一娘诧异道:“因着碧奴白日禀报那一桩事,我需得嘱咐准备一些谢礼,也不知经过这一段时日,绣工们有多少产出,总得亲自过目一下,若是现成拿得出手,也不用再让她们赶工。”
贺烨立即便转变了口吻:“那么我也去一趟外苑吧,正好,好些日子没有品尝绚之煮茶,今日也算有口福。”
十一娘道:“这么晚了,殿下还要饮茶?”
“哪里晚了,这才一更呢。”
十一娘:……
倒是陆离明白贺烨的心思,温文一笑:“也好,大半月前,与殿下一局棋未分胜负,今日正好品茶切磋。”
再说碧奴禀报何事,却是一件喜讯。
原来王妃前往云州这段时日,因为孟十五郎清白得保,太原孟立即表示了谢意,具体表现至实际行为,便是联络了一些嫡亲友好世族,由孟氏牵头,举行了筹集义款的活动,这笔钱财,交予晋王府,用作补恤军属救济贫困,参与者当中,唯一豪族便是太谷罗,不过是由罗六郎全权出面,没想到的是他刚行善举不久,便因被人告发挨了一场板子。
碧奴说起这事却满面笑容:“为安抚罗六郎,阮长史还特意请了他一席酒,打趣道他们两人皆是挨了薛少尹杖责,简直就是一双难兄难弟。”又恭贺道:“没想到只经一回事故,便能收服这多世族。”
十一娘却没有这么乐观:“甄、孟二族固然已经拒绝毛维,但其余世族这回就算参与义举,并不代表便是认可新政,只是世族爱惜声誉,再有太原孟牵头,他们不便拒绝而已,不过这也是个好迹象,因为如此一来,毛维便更会心急。”
毛维原本便不算一个合格对手,一旦心浮气躁,免不得便会露出更多破绽,这也是当十一娘听说有人状告甄守律时,突然警醒毛维会不择手段的原因。
然而王妃没想到的是,这晚她去针线处,碧奴却寻了个空与阮岭私见,说道一件家务事:“王妃虽没直说,可婢子对王妃格外了解,当知王妃其实也暗暗担心长史与于娘子之私务,于娘子不肯来晋阳,怕是对长史有些误解,长史若能开释,还当不要拖延,若是因为长史前来晋阳之故,与于娘子生隙,王妃也会过意不去。”
阮岭原是一见碧奴便眉开眼笑,听了这话后却满面郁怒:“我和她早就无话可说,矛盾哪里是因为来晋阳,那些年,我虽然荒唐,但也没对她冷落疏远,是她新嫁之时,便急着说服我从了阿母一再游说,向太后讨要爵位,我不愿意,她便责我不思进取,自幼侍奉我那婢女,不过说了一句‘郎君一贯有此风骨’,也是提醒她莫要触我忌讳,哪知她竟怀恨在心,将那婢女活活打死,什么大家闺秀,如此狠毒,简直有如蛇蝎。”
被于氏打死那婢女,便是阮岭乳母所生,阮岭与她倒真没什么龌龊关系,将她视为姐妹而已,正是因为此事,阮岭对乳母心生歉疚,乳母小儿子看上了一民女,阮岭才想着威逼,哪里料到,竟然被陆离揪住,虽不是因为此罪遭至一场杖责,但无疑造成了陆离对他的恶鄙更进一步,阮岭迁怒于氏,故而有那么一段时日,待她真是不闻不问。
于氏却丝毫不曾服软,夫妻两这些年来,莫说耳鬓厮磨,话都难得说上一句。
碧奴仍然劝道:“没有哪个女子生来贤惠,于娘子应是对长史用情太深,才会如此在意旁人,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多年,长史也该宽容一些。”
“很多事情阿碧你并不知晓,我也懒得再说,总之,她不来晋阳更好,你放心,王妃日理万机,哪有这多闲心管我之事,要是让于氏知道王妃让我接近那何氏,保不定连王妃她也敢怨怼,更不说让她知道了舅父筹划之事,是多大隐患。”
碧奴盯了一眼阮岭:“于娘子即便来晋阳,也不会住进晋王府,哪里便会让她洞悉隐情,长史不要再找借口,我以为长史如今已经改过自新,才有这番劝言,长史若不听,便当婢子没说好了。”
转身即走,留下阮岭一人在那处摸着鼻梁发愣。
改过自新与夫妻是否和睦有必然联系?这女人家的心思,还真是玄奇。
薛六哥应该不会为这事鄙恶自己吧,薛六哥不是也有个宠妾么?
哎呀,连阿碧都看不贯男人妻妾成群,更何况晋王妃?舅父今后可有得受了,纵然眼下这些姬妾多为摆设,将来呢,若有一日,舅父将天子取而代之……
阮岭不由为晋王殿下的将来深深担忧,王妃那手段,可是相当出类拔萃,舅父自重,恕岭不敢与你站在同一阵营,薛六哥可是王妃娘家人,阮岭只好帮理舍亲。
而这一个晚上,甄夫人倒也知悉了晋王妃归来的消息,连忙吩咐长媳江氏:“快,遣人将那唐氏接来,明日一早,咱们便去王府求见。”
“可是阿家,眼下已经宵禁了。”江氏不得不提醒。
甄夫人愣了一愣,颇为疲累地挥一挥手:“也罢,明日早上再去吧。”
自打新岁后首战告捷,接下来的这个把月,甄夫人却连遭挫败,固然因为陈氏犯了急躁,当着晋王妃面前鼓动族妇生事,导致柳仁不满,允准甄夫人再掌族权,可就这一段时间,陈氏虽然无动于衷,但有好几个族妇却用规例之事驳斥甄夫人的处断,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是无理取闹,但甄夫人心知肚明,她不可能与这些人一一争辩,若是如此,族人也会议论:族中内务由陈氏主理时,明明一切顺利,怎么到了宗妇手中,反而这多纠纷?
让甄夫人没想到的是,娘家侄儿竟然也在这当头发生了意外,一个纳入门中三年妾室,居然被她父亲举告是威逼强霸!
甄守律虽然不是宗子,却也是守字辈中颇有才干之俊秀,也是被家族着重培养的子弟,甄夫人一贯对侄子知之甚深,坚决不信他会仗势欺人,果然一问那唐氏,就证实了笃断,只眼下这事,仅靠唐氏之言却不能让守律彻底摆脱指控,甄夫人没有其余办法,只能寄望晋王妃能够主持公道。
近日以来,她所思所想皆为此事,当然也想到了背后主谋,必定便是毛维。
定是毛维因为太原甄拒绝结盟心怀愤恨,说不定还有晋阳陈在后推波助澜。
单凭这点,便让甄夫人与陈氏之间的仇恨更添一笔,又不说经甄夫人打听,这些日子与她不对付的那些族妇,有八成都是与陈氏交往密切者,这些人的子弟,可都指望着柳青城提携,而且这些人“作乱”之前,均收到了长安来书。
这说明什么,说明柳青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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