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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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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些小买卖,也并非长久之计,莫不如置上数百亩田产,便能保证终生无忧遗泽子孙。
  吴三好完全听从养父的遗言行为,虽说日子过得殷实,却从不沾染赌色二习,用钱虽不吝啬,也没那挥霍奢侈的作派。
  唐迁何等精于世故?几回试探,便知吴三好对待亲朋大有区别,故而但有机会,便在吴三好面前称赞女儿如何如何,时间长了,吴三好眼见唐氏果然温婉贤惠,便动了为小儿子求娶的念头,唐迁大喜过望,盘算着待一双小儿女告礼成亲,立即便能开口向吴三好借贷赌坊本金。
  怎能料到,多年之前,他因酒后乱性,与吴三好年轻貌美的妻子勾搭成奸,那女人竟闹不清吴二郎究竟该姓什么了,竟将此事告知了吴二郎,还称是他奸污,女儿因为这事,也闹着不肯嫁去吴家,可唐迁哪能看着到手的赌坊鸡飞蛋打?
  于是他一口咬定是吴妻诬赖,依然极力促成这门婚事,因为他笃断,那贱妇绝不敢将这事捅破,吴二郎是个孝子,怎么也不会置生母不顾。
  又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甄守律,竟然威胁吴三好取消婚约,唐迁那时也不敢招惹名门子弟,只好忍气吞声。
  后来,他想让甄守律资助本金,找了几回,却连甄守律面都没见着,甄家仆役根本没有正眼瞧他,他的态度稍见强硬,便被棒子打了出来。
  甄守律给他那笔聘金,不过五万钱,倒是能赁下铺面,可要开赌坊,光有铺面可远远不够,打点官府以及地霸那些钱,才是重头,没有个三、五十万,根本便不用考虑。
  虽说事情已经过了三年,但唐迁对太原甄的怨气却越积越深,有回与个赌友饮酒谈乐,对方便撺掇他开赌坊,这简直便是戳中了唐迁的心头大痛,于是便向那人抱怨了一番“错失良机”的详细,然而不久之前,却忽然有毛明府找上门来,让他举告甄守律强霸民女,事成之后,便助他开设赌坊。
  唐迁几乎立时动意,但他也知道太原甄不好惹,若被证实诬告,那便得不偿失。
  “只是让你去告,这案子根本不需过堂,又哪有诬告之说?你便放心吧,甄守律这回一去洛阳,可是有去无回,被告潜逃,那便是罪证确凿。”
  唐迁本就不是鲁朴之人,何尝不知毛明府虽然只是个县令,身后却有毛大尹这世父撑腰?得到这句保证后,立即山盟海誓,表示敢为毛大尹赴汤蹈火。
  这回丁梧亮案发,唐迁也听说了毛大尹遭遇挫折,果然,毛明府立即令他借助舆论质疑晋王妃包庇亲朋,唐迁便建议:“吴妻与二郎那边不用发愁,可我那不孝女,怕是早被甄守律诱惑得亲疏不分,是个隐患,莫如逼着太原甄先将她放遣,到时造成因受屈辱投缳自尽,这案子便成了定局。”
  唐迁自愿大义灭亲,毛趋当然喜不自禁,却也没有忘记警告:“晋王妃狡诈,你行事可得万般小心,万一事漏,你给我听好,要是说出我来,也是你空口无凭,对你可没半点好处。”
  唐迁立马表示:“便是明府不提,小民也知道厉害,就算事败,那也是小民一力承担。”
  他本就是个贪得无厌之人,为一赌坊便能视伦理不顾,如今有那机缘攀搭上一国重臣,得到的好处又岂是赌坊而已?赌徒就是这样的心理,往往为了利欲不顾性命,唐迁便是这么一个豁得出去的赌徒,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微不足道的风险在他眼中简直不值一提。
  王妃说得不错,他甚通律法,周律有定,祖父母、父母因责教而殴杀子孙者,徒一年半,也便是说,唐迁杀女的罪行就算暴露,也不会偿命,大可以用“责教”抵赖。
  至于甄守律,本就不是死在他手上,他当然不用承担罪刑,万一被坐实诬告,因甄守律强霸民女也只是徒刑而已,故而即便反坐,唐迁也不用担心死刑。
  反而是检举毛趋杀人,他自己便成为从犯,可谓得不偿失,所以毛趋收买唐迁,根本不惧被他反告。
  又说眼下,虽然可能与女儿当场对质,唐迁固然有些心虚,但巨大的利益却根本不足以让他“回头是岸”,先用一句话要胁女儿,若还知孝顺,便该自请回家侍奉重疾在身的母亲。
  可是在唐姬心目中,自从生母明知她已存必死之心,却还要胁着她听从父母之命嫁去吴家后,原本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便已经成为了莫大讽刺,要不是夫君将她从悬崖峭壁救出,她这时只怕已被埋入坟茔,她的父母不会有任何愧疚,说不定还会埋怨她不孝,任得那荒草相伴枯骨,思念?怕是连探望都不会。
  “阿耶,我不会随你回去。”唐姬退后一步,红着眼圈,却无比坚决:“甄郎纳我为妾,为阿父亲口答允,不但收受聘金,亦签署文书交付官媒,如今竟诬甄郎为强纳,阿耶将我置于何地?阿耶当年没有逼死女儿,三年之后,难道还不罢休?今日当着诸位父老面前,当着王妃面前,女儿跪求阿耶,便放女儿一条生路吧,女儿实在不愿,与阿耶对薄公堂!”
  说完便当真跪了下地,匍匐哀求:“阿耶,女儿如今也身为人母,心中太多牵挂,虽孩子不能称阿耶一声外王父,却与阿耶亦存血缘亲情,阿耶,莫再执迷不悟,现下撤诉还不迟。”
  唐姬衣装齐整,虽然泪流满面,但一看便没有受过刑讯,这下原本因为唐迁鼓吹,心生狐疑那些围观者,顿时也品度出了别外的蹊跷。
  当爹的口口声声称道女儿是被强纳,当女儿的却反过来请求父亲悬崖勒马,这唐迁,难道是诬告?
  “你这不孝女!”唐迁勃然大怒,指着女儿大声斥责:“原来,原来真是贪图富贵,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与甄家子苟合!亏得你阿娘,还以为你身受屈辱,为你日日以泪洗面,甚至为你忧惧卧床不起,眼看便药石无医!好,好,我今日才知你这般无耻下贱!”
  这无赖竟也匍匐痛哭:“并非我这父亲不依不饶,只当年……的确是甄家子威逼强迫,才拆散好好一门姻缘,我一来因为负愧好友,再者悲痛拙荆思女成疾,方举告甄守律,没想到,没想到这不孝女,却要陷我为诬告,真是冤孽,不如就此撞死,才能保留清名!”
  他作势要一头撞向王府院墙,却被诸多“助拳”拉住,有一个纨绔竟然说道:“虽这唐氏与甄家子早有勾搭,可姻缘之事历来遵从父母之命,甄家子要胁唐老爹妥协,亦为强霸。”
  十一娘颔首表示赞同:“自古礼法,尊亲有权作主卑幼姻缘,身为子女,亦当听从父母之命,无论唐姬意向如何,若被告真有威胁原告之行,确为强霸之罪,只案件事实,却不能听凭原告一面之辞,此处并非刑堂,今日我让唐姬出来,亦不是为了断罪,不过回应原告质疑而已,唐姬并没受刑,亦不愿归家,案件审断之前,她已为甄家妾室,唐家不能强逼女儿归家,故,还请原告先等择日庭审,莫要再因流言蜚语,便生诋毁之辞。”
第741章 以暴制暴
  诸围观者随着唐迁的离开四散,唯有郑远还跪在当场,阍者劝得口干舌躁,也没将这人说服,无奈之下,只好又知禀了阮长史,十一娘却正在与阮岭议事,听禀后,干脆让人将郑远带了进来,一见他二话不说又跪在了地上,十一娘连忙安抚。
  “郑叔无需愧疚,正如阮长史那话,有心算无心,郑叔又哪里能够防范?”
  竟当晋王妃一声“郑叔”的尊称,郑远只觉受宠若惊,倒是越发羞愧了:“草民原也是防范着,不过听那唐迁说欲请佃户,便想着贪图好处,一步步便上了当,结果导致薛少尹遭受抵毁,连王妃也被质疑,草民真真无地自容。”
  “即便郑叔今日不来,他们也会煽动者好事者围拥,这事原也在我预料之中,郑叔不用放在心上,那唐迁之所以硬拉着郑叔,不过是借这机会造谣,让已经定案那桩,又引起物议沸腾罢了,可这些手段,根本便是哗众取宠,并不能造成妨害。”十一娘确实胸有成竹,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她相信这世上愚蠢之人并非绝大多数,又人都免不得私心,只要晋王府切实让民众减轻赋税,得以安居乐业,无论毛维党如何鼓吹,民众也并不会为谣言所动。
  孔圣人还有不少人批判诽议呢,这世间,就没有完全不受诽议之人,十一娘确实不将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当然,如果哪天她心绪不佳,又正逢不识趣者当面诽谤的话,大有可能眦睚必报,就不会如此宽容了。
  又问另一件事:“岭儿,难道你未曾告诉郑叔,不需忧虑生计?”
  阮岭:……
  晋王妃,当着外人面前,能不能不要如此“昵称”呀!!!
  郑远却更觉过意不去:“阮长史颇多安抚,只是草民闲不住,又想着倘若自己能寻到出路,便不用再烦扰王妃。”
  “郑叔既为晋阳百姓,便理当受朝廷照抚,这也是我应尽之责,怎称烦扰?”
  十一娘许多年前,便管理过韦太夫人交给她的田庄,比如碧奴的舅父,曾经便逃亡去了京城做为佃农,但后来她既与太夫人心生“嫌隙”,这些特权便当然收了回去,虽然嫁妆也有些田产,却都是在京城,不便安置郑远,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私产,便更加不方便用来安置了,故而十一娘是想着,待重建云州诏令正式下达,先让郑远一家往云州,虽然做为唯一的劳力,郑远不可能投军,不过前期倒可以从事搭建屋舍等事务,这样一来,他们一家便也可以得到授田,岂不比为人佃户更加稳定?
  只这些事,眼下还不宜张扬,是以十一娘才隐瞒着。
  “这样吧,晋王府正在翻修苑舍,郑叔若然愿意,可暂时聘为雇工。”
  横竖那密室密道已经建好,只是掩人耳目的工程而已,也不需要心腹经手,让郑远忙活一段,他也能安心。
  处理完毕这一桩事,十一娘才交待阮岭:“此时方到时机,该见一见吴家母子两个关键证人了,安排去吧。”
  阮岭惊愕:“这时便见?岂不被毛维察觉。”
  “察觉又能如何?只要甄守律不现身,纵然能够说服吴家母子作证,却也差了关键环节。”十一娘说道:“唐迁奸污吴妻,二郎疑为唐姬兄长,这事就算揭曝,却也不能证实甄守律知情,唐迁大可咬定甄守律已然畏罪潜逃,坐实其强霸之行,是以关键仍在甄守律,只有他到场自辩,揭晓隐情,方能证实唐迁诬告,别忘了,唐姬到底是唐迁亲生女儿,就算出堂作供,可因孝道所限,她之证辞并没有说服力。”
  大周虽然民情开化,但对于君国而言,却十分讲究亲亲尊尊,除谋逆大罪,子女不得举告父母,若有不孝之举,甚至身受极刑,故而十一娘根本不愿让唐姬与唐迁对质公堂,将唐迁奸污吴妻之行公告于众,因为如此一来,唐姬必然会遭到口诛笔伐,谁也保不住她。
  但甄守律情况却不同,他只是纳了唐迁之女为妾,唐迁并非他岳丈亲长,又是唐迁先举告官府,甄守律为保清白展开自辩,那是无可厚非,不会遭受诟病。
  “就怕甄守律已然被害,那么这事就棘手了。”十一娘叹道。
  “真不知毛难为何行此恶事,他害杀甄守律,难道还指望太原甄投诚不成?”
  “太原甄已经拒绝了毛维,毛维将他们视为敌对,借此一案,一来可以让太原甄吃个闷亏,伤及声誉,二来也可以警诫仍在观望世族,显示晋王府并不能保证他们安全。”十一娘冷笑道:“毛维手段如此狠毒,就算这回援救不及,我也不会让他这般轻易脱身,到时说不定要用非常手段,也让众人看看清楚,毛维党同样不能安枕无忧。”
  十一娘已经作好准备,这是打算要以暴制暴了。
  “是否先让唐迁人头落地?”阮岭格外兴奋。
  “这人死了有什么作用?”十一娘嗤之以鼻:“要是甄守律有去无回,我会让毛趋填命。”
  阮岭目瞪口呆:“毛趋可是朝廷命官呀?!”
  “就是要拿奸官开刀,毛维连自家侄子都保不住,更何况其余?”十一娘一挑眉梢:“不是还有个明空么?到时我会嫁祸予他,这样便能应付过去太后,然而太原诸多豪贵却心知肚明,毛趋究竟为何而死。”
  无论毛维,抑或十一娘,都不可能暴露自己手中握有死士,故而毛维只能造成甄守律“潜逃”,而十一娘杀毛趋,自然也必须加以掩饰,不过豪贵们都是老狐狸,可不会当真相信这些定论,他们必然会怀疑两者都是死于毛维与晋王府的党争。
  这倒不是说太后就好唬弄,而是关注点不一样。
  太后眼下的位置,只会关心大局,也就是晋朔是否能够安保,失境能否收回,关于区区一个毛趋的死活,并不值得引起太后重视,一个人的精力有限,纵然多疑如太后,也无睱分心在这些细枝末节。
  这也古来圣君虽多,却也难以避免圣君执政时,天下亦会存在豪霸欺民、官员贪贿,真正的清平治世,那也是放眼大局,而不会落实在某一个体。
  十一娘相当有自信,就算毛维将毛趋之死上报太后用以“中伤”她,她也有十成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王妃还真是果辣呀。”阮长史叹为观止。
  “去吧,按我嘱令行事。”王妃看向阮岭。
  唐迁来晋王府围闹,若是无动于衷,才算奇异,这时问询人证,也是合情合理的应对,十一娘相信毛维不会再杀人灭口,因为他针对的只有甄守律,再者丁梧亮才折在冲动妄为上,毛维若是对吴家母子动手,一来没有必要,再者很有可能再落把柄。
  十一娘这时询见人证,也是准备着白鱼援救及时,甄守律能够平安归来,那么过堂时,吴氏母子的证辞才能发挥作用,可她现如今,又的确没有把握。
  要是甄守律一去不返……
  似乎也只好不了了之,忍受一时谣言滋生了。
  所有的挽救办法,都不能挽回甄守律一条性命,对于这事,十一娘的确甚是气愤。
  看来,她得想想办法,给予毛维沉痛一击,让他终止为祸中立者。
  似乎,也只能让中立者加强防范,或者,要“忍痛割爱”提前铲除毛维?
  可这时若除毛维,必然会引太后留意,因为毛维可不似毛趋、于墉等人,对太后而言,为无足重轻。
  而且如果现在就铲除毛维,多年布署便是白废心机,当年参与陷杀裴郑二族之主犯当中,谢饶平不用想,绝对不会认罪,蜀王亦不可能,至于元得志,倒是可以利用,只是又要重新布署计划。
  十一娘当真陷入了两难,难以痛下决断。
第742章 母子
  吴氏母子被带到时,十一娘刚刚用完这日的“早膳”,在花苑里缓缓走了一阵,于是也没有坐乘肩與,顺路般逛去花厅,离着七、八步远时,她便看见了避座站候的吴二郎,一袭朴素的交领布袍,只在领袪处用青线绣着卷草纹,却生得清秀俊逸,极易引人好感的形貌,不过举止拘谨,比起文士来,缺乏了那么一分洒脱雍容。
  单从相貌看来,既不似老实木讷的吴三好,又不像奸滑狡诈的唐迁,但十一娘再观察了一番吴妻,也就明白了二郎原来肖母。
  吴妻已然是三十好几的妇人,却天生得肌肤白晳眉清目秀,这时仍保持着引人注目的妩丽姿容,只是她那身布衣青裙却过于朴素了,并十一娘留意见衣肩与袖长都有些不合体,倒像是临时找了一件旁人的衣裳穿在身上,发饰也甚简单,常见的抛家髻上,只插了把描画桃李的木梳,从头到脚都不见一点奢华,可十一娘从她面前经过时,却闻见了妇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这味无双香是洛阳醉生坊出品,十粒便值千钱,晋阳城中无售,需得去洛阳购买,便是连不少贵妇都甚偏爱,往往不辞远途遣人求/购,上回太原柳送来的礼信,便有这么一小盒衣香。
  十一娘便又细细打量了几眼这妇人,发现了她眼中掩藏着的闪烁,倒是略有些意外,目光便淡淡扫向左侧安放的那面花鸟夹缬屏风,自是没有泄露出那心思一动。
  “今日请二位来,是因唐迁状告甄家子弟强霸民女一案,据唐姬证供,二位为知情人。”
  十一娘省去了客套寒喧,而直奔出题,她清楚地看见忐忑不安的吴二郎越更无法掩藏的慌张失措,却又听吴妻迫不及待一口咬定:“犬子从前与唐氏确有婚约,那甄七郎也的确威逼利诱外子解除婚约。”
  吴二郎听见自家母亲抢先说出这话,面孔便更加低垂下去,心虚得连目光都不知往哪处安放了。
  “可唐姬却另有一番说法,吴二郎,据我说知,当年你也并不认同这门婚事,不过是有难言之隐,无法劝说令尊取消婚事。”
  “没有这事!”又是吴妻抢先说道:“王妃可莫信唐氏一面之辞,定是她贪图太原甄富贵,方才为甄七郎开脱。”
  十一娘微微蹙眉:“吴二郎,甄七郎是强纳唐氏为妾,抑或说服唐迁妥协,你应当心知肚明,唐姬当年为你母子二人处境考虑,虽因唐迁逼迫,不能违逆高堂之愿,然而已存必死之志,绝望时,却遇甄七郎助她脱身厄运,他们两人甚至未曾向令尊揭露实情,不过是觉你母子二人亦为无辜,不忍见你二人身陷困境,可眼下,要是你不说出实情,甄七郎便无法自辩,强霸民女,当受杖徒之刑,前途尽毁,难道你真要恩将仇报,坐壁上观?”
  自从意识到吴妻并非以为那般软弱无辜,十一娘便放弃了在她身上浪费唇舌,而将突破口集中于吴二郎,因在她看来,不管吴二郎是否吴三好亲子,但品性却颇肖吴三好,不是奸滑之辈,应当不失良知。
  “王妃这可是在威胁我母子两人?”吴妻倒也知道儿子的性情,虽说一路上已经苦口婆心的说服叮嘱,但儿子显然心存疑虑,这时她很是担心儿子忍不住把实话出口,也有些乱了分寸。
  “阿母!”吴二郎心中本觉过意不去,被娘亲这话更是吓了一大跳,长叹一声:“阿母,瞒不住了,那无耻之徒既然胆敢诬告甄郎,而唐家阿妹又已说出实情,此案一旦庭审,必然会闹得议论纷纷,阿母当年也是受害之人,相信阿耶不会怨怪,还是实话实说,还无辜者清白,让罪有应得者受到惩罚。”
  “二郎住口!”吴妻花容失色,心中叫苦不迭。
  什么奸污,这话不过是哄骗儿子罢了,当年她新嫁不久,丈夫时常邀请唐迁来家饮谈,她见唐迁体格要比丈夫魁梧,又比老实木讷的丈夫更解风情,其实早就眉来目往,那日丈夫饮得酩酊大醉,唐迁又有意勾搭,她便半推半就……
  却不曾想两月之后,她竟被诊出有了身孕,天知道二郎到底是谁的骨肉。
  便是二郎出生后,她甚至仍与唐迁有过几回苟且,直到后来被唐妻察觉,私下骂了她一顿,她才再不敢与唐迁通奸。
  谁知那天杀的唐迁,明知二郎可能是他骨肉,居然还答应了让二郎娶他女儿,吴母虽然风流,可她唯有二郎这么一个儿子,哪里会眼睁睁看着儿子与妹妹乱/伦?!逼于无奈下,只好对儿子说了这隐情,竟没想到,就算儿子找去质问,唐迁居然一口咬定是她诬陷,铁了心的还要促成这桩姻缘。
  可幸那唐氏勾搭了甄七郎,以名门子弟之势,唐、吴两家只好妥协,这事才算罢休,眼看三年以来风平浪静,这时竟然又闹生出来。
  吴妻真恨不能将唐迁千刀万剐了,可她却不敢当真与唐迁对薄公堂,到底是结发多年,她深知丈夫脾气,纵然忠厚老实,却也不能容忍她与别的男人通奸,这事若是揭曝,只有被休一个下场,故而吴妻虽然也怨恨唐迁,却只能否定这事,帮着唐迁让甄家子定罪,说不定还能说服丈夫相信她清白无辜。
  哪里知道,一贯孝顺懂事的儿子这回却没有受她喝止,吴二郎把牙一咬,竟然说道:“王妃,唐家妹子并未说谎,三年前,小民听阿母哭诉,方知唐迁当年趁阿父醉酒,将小民阿母奸污……”
  吴二郎自小便受父亲教导,做人要抱诚守真,不能有卑劣无耻之行,他也一直以这规矩严格要求自己,自从听母亲说起这桩丑恶,眼看着父亲对唐迁这卑鄙小人毫不设防,依然以知交相待,他便愧恨不已,心中负担日积越重,好些回都忍不住坦言相告,可又受不住母亲苦苦哀求,再者……要是父亲知道他很可能是唐迁的劣种,日后只怕也再难视他为子,吴二郎对父亲十分敬重,他舍不得与父亲就此断绝血缘亲情。
  这些年来,他饱受煎熬,深觉无颜再受父兄庇顾维护,故主动操持稼穑之务,只能凭借自食其力,略微缓解心头愧疚,可是眼下,要是他再不站出来道明实情,甄七郎便要担负刑罪,那么唐家妹子将来必定不能再留甄家,又将落得凄凉下场,吴二郎也是爱憎分明之人,他怨恨唐迁是一回事,却对唐氏心怀同情,怎么忍心看这可怜女子被逼至绝路?
  倘若这回,他再度妥协,日后是当真不能再面对父兄了!
  “还请王妃宽谅家母,家母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忧惧日后处境,方不敢指证唐迁,亦求王妃允准,若庭审之时,由小民与那唐迁当堂对质即可,免家母经受盘询。”
  可儿子这番话,却让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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