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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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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商虽然不是个个都对压轴之宝势在必得,但也都心存竞得的期望,毕竟这幅画卷的作者并非普通人,而为大周曾经的国母所作,要是有那幸运以能够接受的价格竞得,带回本国无论是售予贵族抑或上献国君,都能换取远胜付出的利益,故而虽然他们对东瀛人不像新罗人一般心存愤慨,这时也都异口同声附和着新罗商人的说法。
粟田马养睥睨四顾,昂首挺胸:“诸位不过商贾,有何资格代表贵国国君?”
番商哑口无言,新罗人却不甘让步:“小人虽为商贾,却获本国使臣相托,方不惜从长安远途跋涉,参与此次宝会,王妃明鉴,我国使臣虽怀诚意,只因身份所限,不允擅离长安,就如东瀛国使,不是同样不能亲临晋阳?”
不仅各国使臣,就算是遣周使,相比使臣虽有一定自由,其实也不能擅离长安,但粟田马养却有不同,一来他为东瀛贵族,二来韦太后历来更加亲近东瀛学者,再兼粟田马养通过了大周科举试,如今虽然不授职事,却担任散官,故而太后特允他周游各地,所以东瀛使臣才不用委托商贾代为竞买。
“下官虽非国使,然而粟田一姓为日本贵望,足能代表国君意志,又怎是你区区商贾能比?”面对东瀛世仇新罗人,粟田马养毫不掩饰鄙夷的态度。
十一娘方才微微一笑:“两年过去,粟田君对于我国礼则,看来依然不甚了了呀,粟田君也许能够代表东瀛国君,我却不敢代表君国与东瀛言及邦交,今日这场宝会,也并非关系国政,故粟田君口口声声不离两国邦交,若非我知道君并不熟谙我国礼律,几乎要怀疑阁下是居心叵测了。”
她也不理粟田马养因为这番饱含奚落的话神色忽厉,接着说道:“说到友谊二字,今日在场几位郎君,都与殿下及我不少交从,比如罗九郎,便是我亲自邀请,然而既然我有言在先,将太后所赐裴后名作托付裴君宝会举行竞买,那么便只好一视同仁,九郎,要是你今日因为财力不足错失佳作,可不能怪我不顾私交。”
罗厚“哈哈”笑道:“王妃尽管放心,罗九虽不才,却亦非器量狭隘之徒,竞买不得,只能怪自己没有财力,怎会埋怨王妃不顾友谊?”
王横始正在暗赞晋王妃伶牙俐齿,几句话便挫败了东瀛人的阴谋诡计,这时听罗九郎助拳,讥笑粟田马养器量狭隘,他也不甘落后:“正是因为友谊交好,才应大力支持,利用友谊满足私欲,岂是君子作风?粟田君虽非我国人,但入乡随俗,可不能以贵国习惯行事。”
这话俨然是把整个东瀛国都一齐羞辱了。
“放肆!”粟田马养大怒,起身手指王横始,而他身边的随从,竟然将长刀出鞘,刀尖冲向王横始眉心。
又听“锵”“锵”数声,王横始的随从哪能容忍东瀛人挑衅,也是长刀出鞘。
“晋王妃,此子讥笑我国,难道晋王妃要包庇纵容?”
“粟田君,你在我大周国土,竟然敢对我朝廷命官动用刀剑,又该当何罪?”十一娘这时也收敛了笑容:“未知粟田君这番言行,是否也代表着东瀛国君,倘若如此,那么我是否能够理解东瀛有意向大周宣战?”
王妃话音一落,白鱼也拔刀出鞘,指向粟田一行,俨然只要王妃令下,便要将此狂徒逮拿。
粟田马养没有想到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一个青年郎君,居然是大周的朝廷命官,而晋王妃虽为妇人,却并不顾忌两国邦交,又见在座无论商贾,抑或诸多豪贵子弟均对他怒目相向,这位倒也深谙能屈能伸之道。
日本国内,虽然不少贵族认为大周已为强弩之末,再不用像从前一样待以尊崇,然而粟田马养身在大周,却还有所顾虑——仅是潘辽联军,尚不一定能推番贺周之治,日本过早涉入,与大周反目,其实有犯急躁鲁莽。
这时又眼见着晋王妃不屈不挠,并不妥协于挑衅,他未免更加瞻前顾后。
要是晋王妃不存底气,面对潘辽联军没有必胜的把握,应当不会是如此态度。
于是竟然又拱手一礼,低低弯下身子:“王妃请恕下官因为一时激愤,言行无状。”
东瀛人竟然这么快便服软,倒让其余人面面相觑,王横始更是大笑道:“王妃莫与化外蛮徒计较,还是快些进入正题,相信诸位都期望着鉴赏佳作,而无甚兴趣观看跳梁之戏。”
裴子建见粟田马养已经不敢再挑衅,方才施施然一礼,展开那幅险些引起争端的《伊人傍水》:“对于此幅名作,相信已经不需裴某赘言,此作虽一度为皇室典藏,旧岁时,却被太后赐予王妃。”
十一娘颔首:“众所周知,裴后与我皆师承莹阳真人,虽缘铿一面,却有同门之情,某虽不才,难比裴后才华,蒙幸藏得佳作,原也不该出让,然因太原时势,早前不少世族捐资以助军恤,某又得太后嘱令,责任更重,故才起意用此名贵之作,以竞买所得,尽充治政所需,相信裴后在天有灵,亦会乐见君国得安,民众受惠。”
微微一笑,环顾众人:“故今日在座诸位,无论士商,无论是否晋王府知交,亦无论是否大周国人,皆依价高者得之定则。”
粟田马养虽然暂时服了软,心里却甚不甘,对此画作更增必得之欲,于是率先喊出一个以为能够震慑众人的价值:“八百金!”
第762章 天价
金银于大周,虽非流通货币,但进行大笔商事买卖,有时还是会用金铤,商市开设的金银器铺子,便能将金铤兑换为铜币,当然也可以直接存入柜坊,以飞钱的形式支取,眼下一两黄金,可兑六千文钱,粟田马养喊出八百金,便值四千八百贯钱,已经远远高出王横始以两千贯钱竞得那方端砚,而裴后曾经一幅画作,在长安宝会上,成交价为五百金,故而粟田马养心目当中,八百金的价格已经能够力保得手。
他喊出此价后,眼见着众人面面相觑,尚觉胸口那团郁气总算舒出。
罗九郎笑道:“东瀛贵族好大手笔,一千金!”
孟飞笛倒没有那多废话:“一千一百金。”
一个白皮肤高鼻梁的拂菻番商操着生硬的雅言:“千五百贯!”
正要加价的罗九郎愕然:怎么越喊越低了?
拂菻番商急得手舞足蹈:“不,是黄金,千五百金。”
“一千六百金!”孟飞笛与罗九郎异口同声。
两人都是一愕,罗九郎再度改了价格:“一千七百金!”
这下子孟飞笛不由迟疑起来,不同罗九郎今日是晋王妃安排的“托儿”,他可真是冲着此幅画作而来,虽说身后有家族支持,但一千六百金已经是极限了。
这价位也的确出乎绝大多数人意料,尤其那些番商,全都摇头叹息起来。
“两千金!”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的新罗商贾总算找到了机会,他很是挑衅地斜睨着粟田马养。
如此态度,当然成功激怒了对方,东瀛贵族冷冷吐出几字:“两千两百金!”
话音才落,王横始举起手臂:“三千金!”
仿佛不知这个价格究竟有多么令人震惊,王横始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我是个粗人,不懂得鉴赏画作,之所以竞买裴后画作,皆为支持王妃善举,故若让横始竞得此画,依然还是交还王妃收藏,方不算明珠蒙尘。”
晋王妃虽然不知王横始为何横插一脚,却听出他有心抬价意在刺激东瀛、新罗国人,当然是正中下怀:“多谢王郎将雅意。”
“我国国君亦知裴后画作之珍贵,故,不惜代价以求鉴藏,王妃,莫怪小人夺王妃所好了,三千两百金!”新罗商贾举臂竞价。
王横始:“新罗国君果然慧眼识珍,不过本郎将亦不愿相让,三千五百金!”
罗九郎心知这价格其实已经超出了王妃预期,他并没有再参与,事实上太谷罗虽然有钱,但用三千五百金购买一幅画作,依然会觉得物非所值,罗九郎虽有心竞买,奈何离开家族支持,莫说三千五百金,三千五百贯都有些捉襟见肘,故而只好退出竞争。
却附和道:“王郎将好气魄,这才能称知己二字。”
粟田马养心里憋得怒火中烧,将牙一咬:“五千金!”
这已经不得不惊动家族,非他个人私蓄财产能够支付了。
但他坚信,家族势必不会容忍与这么一幅意义重大的珍藏失之交臂。
“五千一百金”、“六千金”!
几乎是异口同声,价高者却是新罗商贾,王横始却又立即追加:“六千一百金。”
虽然已经价比三万六千六百贯钱,然而对于曾经节度一方的云州王而言,王横始甚至不用惊动家族,他自己便能承担,故而自然不满让蛮夷之族如此轻易便竞得王妃珍藏。
“七千金!”新罗商贾的一句话,将粟田马养六千五百金的价格憋死腹中。
“一万金!”王横始毅然决然:“王妃,若再高于此价,请恕横始无能为力了。”
却又笑出两排白牙:“不过输在新罗国君手上,小子倒也心服口服,至少小子能从新罗人身上,看出一、二诚意。”
粟田马养火冒三丈,近三十年来,新罗与东瀛之争,皆以告负为终,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被一个区区新罗商贾挫败。
“一万一千金。”
“一万两千金。”新罗商贾眉头都不蹙一下。
王横始摊一摊手,遗憾叹气,退出了竞争。
“一万两千一百金。”
“一万四千金!”新罗商贾挺起胸膛:“无论粟田君叫价几何,小人均高出一百金,小人虽非新罗贵族,但为珍品,却也不吝钱财。”
“两万金!”粟田马养已经丧失了理智。
“高一百金。”新罗商贾微笑莞尔。
“三万金!”
“仍高一百金!”
“五万金!”粟田马养已经准备好若对方“再高一百金”,他便以君子不夺人所好的说法成全。
没想到这奸商却蹙眉思索起来。
粟田马养心中一紧。
“《伊人傍水》虽为无价之宝,奈何小人力有不逮,只好成全粟田君,不过王妃,小人受新罗国使嘱托,即便不能竞得裴后成名作,却也不能空手而返,我国国君不仅仰慕裴后画艺,亦甚崇赞王妃才华,故,小人恳请,以三万金求请王妃丹青佳作。”
好个奸商!粟田马养气得咬牙切齿,这下子,虽然竞得裴后之作,如此高价显然并不值得,甚至还给了新罗人讨好晋王府的机会!
五万金,那可是三十万贯钱,堪比太原府旧岁赋收,十一娘当然喜出望外,这时看新罗商贾格外顺眼,当然不会拒绝对方的求请,只是嘛……那三万金还是会照收不误,有了这笔钱,开设工窑不提,就连拖欠下那笔军属补恤,也能提前支付了。
至于渥丹那幅画作会流至化外,十一娘并不如何在意,因在她看来,大周丹青出色者何止一、二?她自问,画之一艺,莫说莹阳真人,甚至尚且不如陆离,不过是因为德宗帝当年更喜她的笔法,这才有了价值连城的“珍贵”,一幅画作,能解晋朔燃眉之急,这笔买卖大为划算。
其实便论渥丹本人之绘构纯熟,《伊人傍水》并不能作为代表,十一娘认为依然被莹阳真人收藏那幅《邙秋》更加高妙,那是她成为太子妃前,最后一次“应试”所作,莹阳真人并没有示众,故而唯有李渔等知交目睹过,大加赞赏,要说典藏,《邙秋》尚且勉强够格。
当然,世人并不这样认为,比如若是今日换了《邙秋》,万万不能拍出五万金的天价。
而至于晋王妃的画作,当然更加不值万金,虽然明明要比渥丹当年更加精妙。
这次宝会圆满结束,虽然粟田马养心如刀割,但他却是万万不能反悔的,甚至不能表现出任何情绪,唯有痛快给付巨资,方能维持他东瀛贵族的风度,不至于引来耻笑。
诸如天竺等国商贾,却也不虚此行,因为在他们心目中,裴氏珍宝行的地位不容小觑,显而易见的好处便是,那幅千贯出让的珠绡帐,其实便是天竺客商贩至大周,这物什倒也不是他本国所产,而是途中购得,所耗两万钱,即二十贯,单此一项,获利几何?更不要说随行带来的诸多异宝,也被裴子建一气“吃下”,换得茶叶、丝绸、周瓷等物,运贩各国,又是一笔收入,与裴子建建立稳定的商务往来,省时省力,利益显然。
又好比孟飞笛等豪贵子弟,看似一无所获,然而也不虚此行,得以鉴赏《伊人傍水》已为文人大幸,豪族子弟倒也因此结识了各方商贾,有的洽谈粮粟贩卖,有的盘算着合作商事,就连纨绔子,也有了更多渠道出手私藏,便连“间佃”毛维党徒,目睹经此宝会,晋王妃获利八万金,心中亦觉震撼。
显然毛大尹的刁难,对晋王系而言根本无用,莫说十座官窑,百座也不愁建置了。
晋王妃有此手段,跟着毛维果然是“良禽择木”?要是晋王妃稍微提携,每年多交几成税金,当真值得计较?
听听,太谷罗六郎,正与裴百万洽谈今后茶利,可是比从前途径更多利益!
纨绔们虽然大多无心仕途,对于生财之道却还不至于不闻不问,尽都竖起耳朵。
宝会之后,例行的饮谈,自然便气氛热烈了。
第763章 财权
罗厚与甄守律虽是被王妃有意安插的“掮客”,罗九郎也还罢了,甄守律却是完全被王横始抢了风头,既然毫无作用,他也羞于请功,找了个见多识广的商贾,打听起即将任职地泽州的情势民生来,倒是王横始,被晋王妃遣人请去了王府。
“王郎将这回来晋阳,应当不是为了参加宝会吧?”十一娘开门见山。
王横始“哈哈”一笑:“自然不是专程为了此事,否则擅离职守,岂非罪责?不过昨日入城,因临宵禁,不及拜见,客居市栈,却听说了今日宝会王妃也将到场,卑职一时兴起,便打算予王妃惊喜。”
只这一笑寒喧过去,王横始又严肃了神色:“大父得王妃书告,知晓潘辽敌军似有异动,云州虽得以一些兵援,然而那些征兵,不及训练,恐怕不堪抗敌,如若仅只二十万军,云州可保证坚守不失,但若是四十万……凭十万精兵,至多能守一月。”
“若调晋阳、朔州守军支持……”
王横始摇头叹息:“王妃,这些守军甚至不如征兵,潘辽所部皆为精锐,上回突袭云州,虽有朔州守军支援,当上战场,不及交锋,便被对方军威吓得胆寒,我在后压阵,斩杀逃军竟就累得手软……还是多得武威侯部支援及时,否则云州只怕已经陷落。”
“苇泽关易守难攻,武威侯部倒能支援十万军力,未知是否能够确保云州不失?”
王横始笑道:“十万足够了,不过王妃若能说服武威侯支援二十万军力,卑职便能担保大破潘辽四十万精锐,挫其威势。”
十一娘蹙眉:“武威侯旗下虽有近四十万兵力,精锐却只二十余万,调拨云州十万,已经是极限,眼下云州尚未重建,两部军力也未得充足,不能急于一时,只要稳守关隘不失,也算挫败敌军之勇。”
“王妃这话也有些道理,不过卑职还是要提醒王妃,潘辽这回增兵袭关,固然是不愿等到云州、广阳两部军力充足失去先机,不过潘博这人,当然明白苇泽关易守难攻,他作此决断并能说服北辽王,或许是有其余阴谋诡计,王妃需得防范大军逼境之时,太原府会生内乱以致军心动摇。”王横始说道。
此人果然颇有智计,并敏锐不俗,然而王妃却没有说起明空这个佃作的事,只颔首笑道:“多谢王郎将提醒,我会警慎对待,今日若非王郎将居中哄抬,粟田马养也不会以五万金之高价竞得裴后成名作,我该当重谢郎将鼎力相助。”
王横始又是大笑:“横始一贯便鄙夷东瀛人阴险嘴脸,不瞒王妃,大父节制胜州时,始便接触过一东瀛商贾,此人以君子自称,寻常与士宦来往礼节周道,暗中却有恶霸之行,奸污民女,大出狂言,称其为日本贵族,临幸平民之女,视同恩惠,横始一怒之下,便将其枭首示众,若非大父不允,甚至想过将倭人驱逐胜州。”
关于对倭国人的嘴脸,十一娘倒与王横始意见相合,此国历来欺软怕硬,欲望十足,又甚懂得奴颜婢膝,大周盛世之治时,东瀛一度称臣,如今稍有不逮,便蠢蠢欲动,上升为“友邦”,固然东瀛不与大周交境,为海外蛮夷,出军攻克并无利益,可一味姑息,甚至扶助,只恐亦存反噬之忧。
但这时对于十一娘而言,迫在眉睫的威胁并非东瀛,她也没有闲睱分心旁顾,言归正传,只与王横始商谈大有可能面临的激战,也是听多言少,至于贺烨的那些大计,当然没有提及。
然而陪着王横始去了一趟广阳,正式与武威侯敲定了战策,十一娘刚回晋阳,便听说了一件大事!
她正筹划着夺官罢职的阳曲、文水二县县令,竟然间隔一日遇害,皆为被刺,中箭身亡,杀手乌衣蒙面,趁夜偷袭,得逞即撤,不知所踪,鉴于此二者皆为纪伦“政敌”,又引众议沸腾,舆论偏向是晋王府暗杀二令,竟然有民众声称“杀得好”——
“阳曲令与文水令贪得无厌,甚至企图陷害纪明府,若非薛少尹明察秋毫,纪明府只怕先被奸小谗害,二令死有余辜。”
十一娘当然不会因为这些言论沾沾自喜,甚至当阮岭质疑此为毛维手段时,十一娘也断然否定:“不是毛维,莫看毛维胆敢刺杀甄七郎,那是因为甄七郎对他甚大妨碍,又非命官,然纵是对甄七郎,他都不惜动用死士,足见警慎,又已经确信纪伦获取重用,其实已经达到毛维安插耳目之目的,在此情况下,他不应甘冒莫测风险自断臂膀,仅凭舆论,非但不能坐实晋王府暗杀朝廷命官之罪,甚至可能引火烧身,毛维最多不过,当真怀疑二令是被我安排暗杀,故而煽风点火。”
陆离表示赞同:“二令被杀一事,应是明空安排。”
十一娘看向贺烨:“殿下应当未曾疏忽对明德寺之监视吧?”
“当然不曾,不过这事若为明空所为,用意何在?死两个贪官污吏而已,哪里至于煽动民乱?”贺烨大惑不解。
“纪伦既然与明空早有来往,只怕听其蛊惑,行为不少非法恶事,纪伦俨然已为咱们亲信,并阳曲、文水二令一死,毛维也确信是咱们施以毒手,要是纪伦这时暴露恶行,毛维当然会落井下石,舍纪伦这枚棋子,不惜连座晋王府,谣言四起,民心大乱,毛维不肯善罢甘休,而此时若是潘辽大举进攻,更会引发内乱之危,而唯一破解之法,便是捕获明空,绝不能让他脱身。”
虽是面对着莫测危机,十一娘却是双目灼灼:“倘若处理得当,非但可以平息险情,甚至能够彻底震慑毛维,十四郎既然已经书告于墉判死,相信不久之后,朝廷正式敕令便能抵达,再兼重建云州等事,相信毛维会手足无措,只要他偃旗息鼓,新政推行便会顺利许多。”
毛维只要消停下来,十一娘在关注新政的同时,也便有了闲情为他连挖陷井,让他走上绝路。
可正在这风声鹤唳时候,让十一娘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被贺烨告知——
“林昔已经‘死于’采玉时不慎坠河,却不想这人,竟固执己见,不肯埋名山野渡日,而以死相胁,欲见搭救之人,下人不敢自专,先是温言安慰住,密报江迂,王妃以为如何?”
十一娘大觉头痛,可这人却是莹阳真人有意保下,明明已经得救,总不能看他寻死,犹豫半响:“殿下不宜出面,这事还是我来处理罢,归于阿姑所托,相信林昔也不会生疑,至于如何安置,我这时也没良策,得听听他究竟意欲何为。”
问得林昔这时并未被送来太原,十一娘松了口气,大敌当前,她可不愿在这事上分心,又想了一想:“让白先生悄悄走一趟,将他先送去邙山凌虚师公隐居之处,相信师公必然不会容他莽撞,待太原之事告一段落,我再想办法接他入晋阳见面。”
十一娘想的是,无论林昔是否甘心作为已死之人,今后都只能隐姓埋名,他若是不情愿,只好交给凌虚师公将其软禁,不过太原事务繁琐,她可没有理由脱身远去洛阳,或许可以借故邀请凌虚师公来晋阳“一游”,有的事情,不问个水落石出,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不过当初决意援救林昔时,她并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波折,倒是心存歉意:“这事当真麻烦殿下了。”
贺烨大为不满:“王妃仍然如此见外,难道是埋怨本王没将财政大权一应交予?也罢,江迂既然已到晋阳,有些事务,是该转交王妃,我这便让他来与王妃交接。”
抬脚就走,十一娘阻止不及。
不由瞪眼,她哪有那么不识趣,无非有时想占占便宜而已,可从没企图过“染指”晋王财产,她连自己的财产现在都无心打理,全权委托给了碧奴好不好?总不能将晋王殿下的“阴暗”产业,也一并交给碧奴吧,碧奴又没长着三头六臂!!!
算了,殿下热心至此,也不好拒绝,还是让阮长史从旁协助,横竖这位总在念叨手中无钱,难为无米之炊。
第764章 发动
人间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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