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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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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可好?”
  婷而也理会得晋王的言下之意,笑意莞莞:“纵然我也不觉任姬胡诌,不过在那婢女寻到之前,任姬还是回避更加妥当,我也是为了任姬着想,免得流言蜚语四起,演生出空穴来风。”又看向任氏:“倘若任姬坚持参与,由我避嫌也未尝不可。”
  任氏当然不愿牵涉过深,也确无把握揪出那幕后黑手,再者难免也有些疑心是婷而故意挖了陷井,引她入坑,度量一番,还是决定避嫌,贺烨便听从婷而建议,既没让任氏回去居苑,也没让她一直留在溯洄馆,不过是让她到章台园等候消息,算是变相禁足,却也不伤体面。
  横竖因着这起事故,贺烨今晚许多借口不归居苑,大有理由光明磊落前往玉管居,章台园的秘道不需启用,就算允许任氏留在那里,并无一点防碍。
  但因王妃走前特意留下一句“务必察实是否有人下毒”,及那一遇坚定的眼神,贺烨自然也看出十一娘并无大碍不说,神智也相当清明,故而当打发任氏,听婷而说道一番经过仔细,殿下难得也陷迷瘅之中:“若真是有人欲害绚之,何故引来六姐?可若如六姐起初猜疑那般,早前我见十一娘,她神智尚还清楚,再者绚之身体虽然不如常人,从前却也没听说过有咳血之症。”
  疑惑时,只见司马仲出来,贺烨立即迎向前去:“可是因为中毒?”
  司马仲大怒,竟然冲贺烨直啐一口,好险他还不是个粗鄙人,这口唾沫没有冲脸,只是看似冲脸而已:“中什么毒,什么中毒,我千叮万嘱,薛郎因身体嬴弱,不能沾染烈酒,否则必然难耐烈性,咳血昏迷还算小事,弄不好一命呜呼!你们可将医嘱放在心上?!再这么折腾下去,神仙难救!”
  恨恨而去,当下了一排阶梯,甚至又转头“呸”了口唾沫。
  贺烨莫名其妙挨了这番炮轰,好在这时没有敌患在侧,他也不需装模作样大发雷霆,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梁,阿福方才上前解释:“殿下息怒,司马先生就是这副急脾气,再者起先郎主情形的确危急,司马先生难免耗废心力,更兼担惊受怕一场,不过郎主眼下已然渡过危急,据先生声称,已经没有大礙了。”
  虽司马仲否定了中毒一说,贺烨当然不会如此轻易打消疑虑,借着婷而要求“追根究底”,调来亲兵将溯洄馆围得严严实实,其实是让田埠槎暗察书房器用。
  果然便有发现!
第876章 当时两大门派
  十一娘回到玉管居,几乎立时将自己泡到浴桶里,但这毕竟是冬季,就算十一娘一再要求,也没有婢女真敢用冷水供十一娘沐浴,她在暖水里越泡越是心慌,干脆又出了浴室,一头湿发不让人绞干,里衣外也只披了一件单袍,就这么站在廊檐底下,依然觉得躁热没有完全消散。
  不多久,田埠楔赶到,把着脉博足有刻余,说的却是一句废话:“王妃莫要过于担心。”
  再不久,董澜生也从外头请了回来,这回耗时两刻余,此人却转头就走,十一娘反应过来叫住他,这人依然保持着往外走的势头,单单将脸扭了过来:“卑职得去找找司马仲,需得把把薛少尹脉象,才能判定王妃是否因为中毒。”
  脚下急促,嘴巴上也不清闲,一心二用之余,十一娘眼睁睁地看着董澜生被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个四脚朝天……
  正在这时,晋王殿下带着一堆人涌来,董澜生还没来得及摆脱狼狈,贺烨便让他更加狼狈:“此人也有怀疑,带下去盘问清楚!”
  十一娘自然明白贺烨的用意,没有阻止,又眼睁睁地瞧见董澜生被捂住了嘴,由两个亲兵架去不知哪里,她不及询问,只听贺烨说道:“绚之已然无事,田师兄在书房里发现了蹊跷,可因司马仲坚持,不能为绚之把脉,只好让他来替王妃把脉,或许能够证实笃断。”
  于是十一娘只好接受第三回诊脉。
  但这回,她在“田师兄”脸上发现了凝重的神情,当结束问诊,只听“田师兄”说道:“就是双机引,不过殿下不需担心,此药对身体并无害处,不过造成让人情难自禁而已,王妃脉动过速、体热异常,另兼种种迹象,证明确中‘双机引’。”
  十一娘初初一听,并不能立时洞悉自己身中何“毒”,只不待她问个明白,贺烨却已将“田师兄”直接推了出去,他回过头来,安抚道:“不是什么剧毒,王妃稍候,待我问个清楚再说。”
  并没有离开玉管居,不过避开十一娘而已,贺烨又换了一副神色:“真能确定?”
  田埠槎毫不犹豫地点头:“单凭书房残留味息,我不能确定,但诊王妃脉息后,已然确定是中‘双机引’,真没想到,公羊一氏竟然还有后人遗世,殿下,我澹州田门与公羊氏渊源扉浅,还望……”
  “斩尽杀绝?”贺烨冷冷吐出四字。
  田埠槎呆愕。
  “田公已经老了,迟早一日,澹州田门会由埠槎担任主务,你以为田公为何会让你与埠楔听令于我?公羊氏就算还有遗后,你认为他们还会认澹州田为世交?便是他们愿意,我也不会允许。”贺烨微抬下巴,倨傲地看着田埠槎:“我愿意以诚待你,但你别忘了澹州田门存亡,仅在我覆手之间!”
  晋王殿下之所以对“田师兄”态度恶劣,倒不是因为他忌防澹州田,而是深知“田师兄”有妇人之仁的坏习惯,又历来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主,你对他温言以待,今日什么事都别干,就听他为公羊氏求情,细说世交之谊好了,只能使用这类威胁逼迫语气,方能立刻让他言归正传。
  “别再跟我提公羊氏,说说那什么‘双机引’吧。”贺烨一撩缺胯袍,往榻上垂足端坐,口吻虽然阴冷,却是一指底下四方锦毡牙床榻,示意落座。
  “田师兄”只好止住从头细说的念头:“‘双机引’不是什么剧毒,作用类同‘遇仙丹’‘合欢散’,简明扼要说来,便是有人想要陷害王妃与薛少尹。”
  贺烨原是作好洗耳恭听的准备,哪知三言两句后,“田师兄”便沉默下来。
  “完了?”
  “完了。”
  贺烨:……
  这是不是太简明扼要了些!
  没好气地说道:“那司马仲,虽说对毒术之知谙或许不如澹州田门,总不至于连中了媚药也诊断不出吧?此药是否还有奇异之处?一般暗落媚药,要么燃香,要么入饮,王妃几次三番强调书房里有异香,可这异香究竟从何而来,你至少要说明这些,我才能判断谁是幕后黑手。”
  “田师兄”言之凿凿:“可要说明这些,便必须提及公羊氏,殿下却又不许。”
  贺烨险些没有暴起伤人,忍了几十忍,终是无奈摇头:“说说说,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过休提饶恕公羊遗后之事!”
  “田师兄”面上刚有喜色,转而又成沮丧,不过观度着殿下的脸色,也知道这时决非求情好时机,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婉转些,不求情,大可以强调两门旧交嘛。
  “要说来,公羊氏专谙制毒,而澹州田门却精通解毒,两家原本冲突矛盾,可从百年之前,其实便化干戈为玉帛,年年惊蛰,两家门人均会相约聚见,公羊氏子弟示一制毒,由田氏门徒验其药性,必须道出如何使用,中毒后显何症状,若不达这二条件,田门落败,达即平手,要若田门能够解其毒性,明其配方,只要再中二者之一,获胜。”
  贺烨其实知道公羊氏与澹州田均为江湖门派,自从前朝广时便创盛名,但公羊氏因着深谙制毒,牵涉不少暗杀事件,名气越大,结下的仇怨就越多,终于在德宗朝时,被几大仇家围追堵截,彻底湮灭于江湖。
  倘若公羊氏还有遗后,为防被仇家斩草除根,必定只能隐姓埋名,可他这时却公然让独门药毒流出,说明其藏身之处,以及身后倚仗根本便不惧江湖仇家威胁,而普天之下,能让公羊氏有这底气的人并不多,正好比澹州田,若是广结仇恨,就算田门这两个师兄弟躲进晋王府,也难保不会露出行踪,被仇家安插暗人害杀。
  贺烨当从田埠槎口中得知“双机引”出自公羊氏时,其实已经有了判断,此遗后多半是躲入了宫廷,向太后投诚了。
  所以他一口回绝了田埠槎的请求,而此时此刻,倒也不觉“从头细说”这番话琐碎,问道:“公羊氏可有手段让人死于剧毒却不被医者察觉?”
  “一些慢性之毒,除我澹州田外,的确可以瞒天过海,不过若造成立毙剧毒,当然会露痕迹,又有不少奇异剧毒,要是投毒者先服解药,就算与人共饮共食,投毒者安然无事,却能让对方立毙当场,仅验饮食,不能发觉有毒,除非有经验老道仵作察验尸体,才能察明死因,不过要想揪出下毒者,那就难比登天了。”
  贺烨暗忖:田埠槎有时虽说聒躁,却并无言过其实的陋习,应当不至于夸大公羊氏制毒的手段,倘若世间真有这等奇毒,一来自饮食中察验不出,二来凶手与被害人同饮同食却全无中毒迹象,显然可以洗清嫌疑,关键是,要太后手中真有这种奇毒,当年虽说我与长兄一同饮食,也难保平安,这就是说,倘若公羊后人当真为太后所用,时间应该不会比长兄驾崩更早。
  当然最最关键一点还是,贺烨若能证实公羊后人为太后党,日后对任氏便必须更加当心,这个女人作为太后心目中的最佳杀手,极有可能掌握着致命毒药,虽说依据太后一贯诡诈多疑的脾性,对任氏也不会完全信任,将毒药直接给予的机会甚小,多半时机合适时,会让江迂、阿禄等人转交,却也不能不防。
  再听田埠槎继续说道:“属下入门时,公羊氏还未遭遇劫难,有幸参加过十余次惊蛰聚,七、八回皆为本门获胜,剩余也是平手居多,公羊门主大不甘心,有一年,亲自调配出了‘双机引’并以此出题,终于刁难住了本门,澹州田数十子弟竟然无一能识破此味药性、使用之法,更不说配方,不过后来,公羊门主告知‘双机引’奇异之处,又经师父多回验正,这才能够诊断中此毒者症状。”
  说到这里,田埠槎再是一声长叹:“公羊门主才干非凡,倘若不是因为重病缠身,当时已经弥留之时,门下子弟又无杰出者,纵然仇家上门,也不至于遭至灭门之祸,而这十载以来,不仅公羊氏已然覆灭,便是澹州田,盛势也远远不如当年了。”
第877章 殿下,你要“趁火打劫”否?
  原来澹州田,虽说不似公羊氏仇家众多,不过前门主也即“田师兄”的师公,颇有抱负,并不甘愿只显赫于“江湖”,经过不少努力,终于使得做为继承人的嫡长子步入仕途,成为太医署的一员医官,哪知江湖人士完全不谙官场规则,“继承人”入仕没多久,便因其医术威胁到了上官,他还并不懂得谦让,将上官得罪死了,布了个局,将“继承人”诬以死罪,“田师公”因嫡长子之死急怒,猝死,门主之位便落到了“田师父”身上。
  但“田师父”做为嫡次子,医术虽也不差,可从未被父亲当作继承人培养,仓促掌管田门,多少会引不服,澹州田经过内斗,元气大伤,也是险临分崩离析,若非陈宣炽资助,“田师父”甚至难以站稳脚跟。
  如今的澹州田,基本已然是淡出江湖了,这让“田师父”深感有愧先祖列宗,可他又实在力不从心,好在是,澹州田不似公羊氏,只将技艺传授血亲子弟——“田师父”仅有田埠楔一个独子,而田埠楔的医术,也是万万不能重振一门声威,若固守血缘相传,澹州田将来必定更加没落,至于田埠槎,其实原本不姓田,“田师父”入门弟子而已,却甚有天资,无论医术抑或毒术,都远胜于门主继承人田埠楔,“田师父”有意让他成为一门主事,辅助田埠楔左右,故而才让“田师兄”改了名姓,认作义子。
  其实无论埠楔抑或埠槎,都并非澹州田嫡宗此代真正排辈,也就是说,虽说姓田,但表面上与澹州田毫无关联,“田师父”更加是幽居深宅,不与外人来往,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埋名”,如今只有贺烨大业图成,“田师父”才有望完成亡父遗志,宣告宗主地位,让澹州田门真真正正在仕途立足,再复田门嫡宗荣光。
  见“田师兄”伤感不已,晋王殿下却一点也不知情识趣,轻哼一声:“说来说去,这‘双机引’究竟有何奥妙?”
  “寻常媚药,或者吸入或者服用才会有效,药性大至有两种,要么是助兴之用,要么专用于女子,使人神智昏沉,无力拒绝男子侵犯,但这‘双机引’却有特异处。”见殿下不满,“田师兄”也立时言归正传:“一来,此药分为主香与引香,不需直接燃点,或随身携带,或点洒屋舍,均能使人吸入;二来,不经引香,就算吸入主香,也不至于让人意乱情迷。”
  田埠槎进一步解释:“主香极其淡雅,使人闻而不察,具体举例,倘若将药粉入于熏香,纵然投放长达一年半载,只要引香不投,便会一直安然无事,引香气息虽然较为浓烈,但发散也快,往往半个时辰后便会无形无味,今日若非王妃与柳媵人机敏,及时通知殿下,属下立即到场,屋子里还残余那么一丝若有似无香息,纵然属下知道‘双机引’之症状,诊得王妃的确曾吸入此药,只怕也难以察明主香、引香究竟是如何投放了。”
  贺烨深思良久,冷笑道:“我明白了,媚药可能早已投放溯洄馆,可幕后主使今日方才布署妥当,以为时机正好,那引药便有如万事俱备之余,一股东风,要不是绚之体质不同常人,察觉不对,明知不能饮用烈酒,但为避开陷井……”说到这里,眼睛里伏霜万里,重重一擂膝案。
  “这‘双机引’虽说奇异,为毁人清白绝妙利器,并常人不能察觉蹊跷,不过却也并非没有缺点。”眼看着晋王像要暴怒,田埠槎甚至都觉莫名心慌,连忙安抚:“这世上论是什么奇药,其实并没可能让人本性全失,从一谦谦君子,转而变为不知廉耻,‘双机引’也不例外,倘若双方并无男女之情,即便吸入,也不会行为苟且之事,甚至不如那些登徒子采花贼所用媚药,根本无法让女子神思恍惚无力阻止暴行,王妃虽有症状,也只不过是觉发热心烦,薛少尹定是谨慎太过,倒是白担了一回风险。”
  贺烨心头却是“咯噔”一下:“那么这‘双机引’作用何在?”
  “也只能用于原本心怀情意,奈何错过者,虽觉遗憾然而恪守德礼,寻常不可能行为苟且之事,中毒后方会导致意乱情迷罢了。”田埠槎甚至断定:“幕后主使必然听信那些流言蜚语,才指望用这味药导致殿下与王妃反目。”
  流言蜚语?贺烨默默品度这四字,却摁下不表,他这时知道更加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王妃真不需解药?”
  “不需,只用点安神香,睡上几个时辰便好。”
  “你可能察明主香、引香分别如何投放?”
  “属下已经仔细排察过那间屋子,所有器用,并无引香残留,又兼王妃证辞,引香亦不可能是投放王妃身上,但若是其余人……务必要在屋子里逗留一刻以上,才能让随身携带引香起到作用,可据薛少尹及王妃婢女所称,并没有人逗留这么久。”田埠槎一筹莫展,他深谙各类毒术,却实在没有断案的才能。
  “那碟果品一点蹊跷皆无?”
  “非但现场果品没有蹊跷,便是剩余那几枚也没有引香残留。”
  “倘若有人将好比香囊、药粉留在现场……”
  殿下这一假设,让田埠槎眼中一亮:“属下留意见书房铺有烟道,地面温热,若是将引香药粉洒于地面,数十息后便会挥散无形,只存异香。”
  贺烨却一点不觉振奋:“主香呢?”
  “属下需要一些时间,至少一日,最多三日,即能从引香配方中衍配主香配方,配得后,方能断定主香落于何处。”
  “那么此事,便拜托田先生了。”贺烨方才引身一礼,没有再与田埠槎多谈,仍是去见十一娘。
  见她此时依然霞染双靥,气息急促,蹙着眉头烦躁不安,偏偏迎上前时,却理智清醒:“那‘双机引’究竟是什么奇毒,为何我安然无事,六哥却咳血昏厥,六哥眼下究竟要不要紧?”
  看着女子那双虽带焦急,却也只是焦急,并不存一点意乱情迷的乌眸,贺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这时像极了看似平静无波,却又隐伏千百沉涡的万丈迷津,冷寂之下的深遂难测里,才是情绪汹涌。
  十一娘有一倏忽的错觉,以为面前人就要勃然大怒。
  却听他口吻,与常无别:“不用担心,绚之是因急饮烈酒才触生隐疾,虽然一时危重,好在经司马仲救治,已然转危为安……‘双机引’并非剧毒,不过媚药之类,绚之应是想到有人在后设计,为避开陷井,方才不惜自伤。”
  贺烨采用的竟然是田埠槎那套说辞,他甚至并不打算此时详细解释双机引的药性,更加永远不打算告诉十一娘,此药只对“有情人”生效的特异之处。
  可他当然明白十一娘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所以并不待她追问,唇舌就狠狠堵了过去。
  他清楚地听见了她短促的惊呼,可是并没有因此迟疑,女子因为药效变得异常灼热的唇齿,对他而言实在具有致命的吸引,他一步步逼迫,直至将人重重压倒一侧锦榻,他才感觉到了胸前的推阻,可是这回,贺烨显然没有发扬“君子风度”的意图。
  他一边疯狂的掠夺,却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心底某个角落的沮丧,他从来没有这样沮丧过。
  明明知道想要打动她并不容易,明明知道她仍未动情,甚至经过今日一事,让他更加笃断她的爱慕,同样没有给予任何人,不是应该如释重负?为何反而懊恼失望?
  贺烨深觉此时此刻的自己,神思似已与身体彻底剥离,一半想要就此沦陷欲望,一半却幽浮半空满是讥诮地观望。
  他迫切地想要证实,却又害怕证实。
  这世上,还有晋王烨也感到害怕的事情呵!
  便是这样期待着又畏惧着,便是这样想要沉于欲望又始终清醒,如此热烈又矛盾不已,让他甚至忽视了身子底下的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直到……
  原本推拒抵触的手掌不知何时紧紧扣在他的肩头,难以抑制的呻吟,短促得一如因他侵犯时,猝不及防的惊呼。
  贺烨终于怔住,不可思议般看向当得“自由”后,长长呼吸却闭着眼睛的女子。
  她颤抖的指掌,并没离开他的肩头。
  忽而狂喜。
第878章 无以为报
  贺烨的记忆中,王妃纵然有因为他猝不及防的亲近而紧张窘迫的时候,往往不会太长时间刻意回避目光,便如那回汤泉共浴,纵然他步步相逼,就要进行到最后一步,她虽被动,稍显羞窘,当他灼灼逼视时,她的目光也没有丝毫避让,可是这一回,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同了。
  隔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药效终于还是在她体内蠢蠢欲动了?
  纵然并没有达到意乱情迷的程度,可相比无动于衷,已经让晋王殿下欣喜振奋。
  而十一娘也的确因为体内渐次涌动以至泛滥,那股无比陌生的悸动,真正感觉无所适从,她甚至能够自觉眼中已然布满春光无限,心慌于这一刻腰身的酥软以及强烈的欲望,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方才相信自己的确中了媚药。
  前所未有的羞窘,甚至愤怒,因为她忽然明白了陆离为何明知有隐疾,万万不能沾饮烈酒,却必须冒着生死攸关的风险以避开这个邪恶的陷井。
  她不能想象如若婷而来到,见到凶手预设那幅衣冠不整伤风败俗的情景时,就算婷而不会如凶手预计那般大肆张扬抑或暗告贺烨,就算贺烨会听她解释察明一切是媚药作祟,可是恶果若然已经造成,贺烨对陆离与她当真可能不存芥蒂?
  假若贺烨不曾动情,尚有可能,然而就如今形势……或许他不会与她反目,或许为了大局,他会选择隐忍,可是两人之间,必定也只能止步于主臣之间,甚至就算将来贺烨志向达成,再经凶手略微挑唆,大有可能做出过河拆桥之事。
  最最关键的是,她日后要怎么面对陆离?有朝一日,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面对父母家人,以及她的八妹。
  十一娘非常清楚如若发生凶手预计的后果,那么她与贺烨之间便再没了其余可能。
  必将是——前期彼此利用,将来你死我活。
  并且她胜算甚微。
  想到这些年来苦心谋划步步为营,竟然险些毁于如此龌龊的手段,十一娘又怎能不愤怒呢?
  故而就算她清清楚楚地感应到,男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托着她的后颈,滚荡的唇舌再度袭卷向她尤其敏感的耳垂,使得一阵悸动越发的涌动泛滥,以至于就快要陷入沉沦,残余的一丝清醒,还是让十一娘坚定地抽出一只手掌来,抵住同样狂跳的一方心胸,她不敢睁眼,因为觉得异常狼狈:“殿下,不行……”
  “为何不行?”贺烨鼻息滚烫,以至于嗓音里都似乎带着股火气。
  可是他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因为他理解十一娘此时此刻的心情。
  常人对于媚药的理解,当然认为一当吸入,便会造成情思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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