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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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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女人,怎么就至于让阿兄念念不忘,甚至阿姐都哀悼怀想呢?
贺烨烦恼的搔了搔了发顶,觉得这世间有些事情,还真是让……那话怎么说来着?丧气!居然想不起来……唉,谁让他为了求生,必须得坚持荒疏经史呢?不过这程度是否太过,如今连个形容词都不能脱口而出了……
贺烨心里一烦躁,兀地飞身跃起,腾跃之间,已至蓬莱殿前。
牡丹有那几朵,已经颓败,贺烨不由蹙眉。
阿兄分明说过这里要维持草木长新!
他随手拾起一朵落花,在屋顶上蹿跳许久,好容易才找到宫人安歇处,可惜那几个宫人并未睡觉,正津津有味说着宫闱秘事,其中有一个,最显眉飞色舞:“我们都是受了裴后连累,否则怎么会被局限冷宫?若非如此,听说一个宫人最近都受圣人宠幸呢,咱们也是花颜玉貌,何愁没有机会?都怪裴后……”
贺烨揉了揉眼睛,好容易才看清那“眉飞色舞”容貌,几欲作呕……
其实也并非这宫人长相丑陋,实在是晋王眼光挑剔而已,他现在对女子唯一评判标准,就是记不太清楚长相的裴皇后以及虽然是贵妃但是却被兄长称为阿姐的柳氏……这两位,贵妃就不说了,便是裴皇后,晋王也始终记得那气度……看秦桑眉目,既然都说与阿嫂面若,想必阿嫂五官应当也不错。
原谅晋王,他这时年岁,大概对女子容貌也只有漂亮、不错、出错、恶心几个直观级别。
他只是对于这位宫人长相已经“出错”然而自认为“漂亮”的心态感到恶心。
其实在晋王心目中,“出错”的标准相当于普通……
所以这位大王暗呕了一阵,越发觉得不愤,于是恶向横生。
“眉飞色舞”这日睡得半醒不醒,一个翻身,手往枕边一打,便触到湿热之物,她混混沌沌醒来,好容易才看清手掌已经“鲜血”密布,愣怔数息,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嚎叫——这下子所有宫人都醒来,于是此起处伏的嚎叫震彻这个清晨的蓬莱殿。
因为“眉飞色舞”脸上血痕密布。
她不仅是脸上被涂鲜血这么简单,而是真正被人划上了七、八刀!
然而并无一人发觉,便连“眉飞色舞”自己都对这剧痛毫无知觉。
于是有人联想到是她对先皇后语出不敬。
闹鬼之说登即张扬开来。
柳贵妃当然是最先听闻者之一,她不由微微一笑——看来,皇后还真是在天有灵。
然而始作俑者晋王贺烨,这时正大言不惭在太后跟前索财——阿母,我就要那件鲛珠衣!
太后揉额:“那是妇人穿着,你要来作甚!”
“送给将来王妃。”贺烨一点不觉害羞。
第90章 所谓“钦佩”
自从裴后薨逝,蓬莱殿被天子下令封禁,并将“维护”任务交托予贵妃,韦太后也并没理会过多这一桩不关要紧之事,当年皇后身边心腹,早被太后连根铲除,剩余之人,就算极个别也许察觉几分真相,都是不济于事之人,守口如瓶才有一条生路,只要泄露一丝半点,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裴姑母、裴后尸骨已冷,就连嫁去薛家的裴八娘也“及时”难产而死,太后心头巨患可谓一一清除,单凭区区宫人之说,不可能引发风波,她足有这样自信。
胜利让人大意,这个道理同样适合聪明人。
总之,因为太后放任不理,篷莱殿闹鬼事件竟是率先被贵妃察知,直到次日清早,晋王前来烦缠一番终于讹诈到手那件鲛珠衣走后,消息才传入含象殿。
当时,太后正与两个心腹春莺及灵药感慨:“大周以来诸多女子,虽许多不乏才智,然而唯有两个让我真心钦佩,一个不用说,首当端慧文皇后,还有一人,便是端敬皇后。”
太后似乎是被晋王刺激了一下,这日竟提起端敬皇后——德宗元配崔氏。
至于评价,却不见得有多么标榜,与其说是钦佩,莫若“羡慕”二字更加确切。
“端敬皇后颇善音律诗赋,温婉端方,虽身体羸弱,然而一直得先帝真心爱重。”太后不无感怀:“当年若非端敬皇后贤良大度,我也不能有如此幸运。”
然而春莺与灵药这两个宫人,却从太后此番口吻中听出了隐藏甚深的妒嫉之情。
崔后当年独占君宠,竟致后宫为虚设,诸多妃嫔无一是德宗亲择,尽皆为卢太后操持采选,事过境迁,当年许多隐情,如今已经再也不是秘密。许多宫人都明白,卢太后原本就不喜崔后,一门心思要让卢氏女为德宗正妻,更不说崔后身子羸弱,一年中有大半年都离不开药养,子嗣还艰难,多年独宠而无孕,好不容易才有了晋安长公主,却因为这回产女险些不保,彻底断绝再有子嗣可能。
也正因如此,崔后无奈之下,才劝说德宗亲近嫔妃。
大度贤良?这真真是个笑话。
崔后若不是不愿早早劝说德宗雨露均沾,卢太后即使对她不满,倒也不至于恨之入骨。
即便后来崔后想开了,能够“亲近”德宗者也是她亲自挑选,卢太后那位侄女卢昭仪,殁前仍是处女身,别说承宠,德宗帝甚至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至于当今太后,当年份位尚且不如卢昭仪,只是才人而已。
不过韦才人虽然也是卢太后择选入宫,却从不与嫔妃们热络,惯常只居寝宫读书练字,虽然对卢太后恭顺,也不显眼,反而常在崔后身边服侍,请教经史才学,这颇投崔后喜好,也的确是崔后在中撮合,韦才人虽则相貌平平,竟然能得德宗帝除崔后以外唯一宠幸。
可当韦才人怀有龙嗣喜讯传出,崔后却不免心情郁怀,又经连年病痛,大皇子未出世,就香消玉殒。
之于这后来的事,两位宫人就知之不详了,尤其不明白则是,韦才人母凭子贵成为贵妃后,独宠后宫多年,眼看大皇子得储水到渠成,怎么又突生变故,德宗帝竟然忽然起意再纳崔氏女为后,并且不过多久,小崔后便产下嫡子贺烨。
春莺与灵药十分清楚则是,就算太后对端敬皇后有一、二感怀,然而对端敬皇后族妹义烈皇后势必只有怀恨,尤其春莺,她可是十分清楚当年之事,德宗为何对小崔后心生杀意,这其中全是太后促就,更甚至于德宗崩后,春莺可是亲眼目睹太后手捧遗旨摔在小崔后脸上那副咬牙切齿不无愤怒模样。
太后当然不是因为同情小崔后,春莺尤其记得主人冷眼逼视内侍将小崔后勒毙之后,忍不住沉声低语——
“纵然先帝对你心生厌恶,然而,始终还顾及崔氏一族,否则,也不会不假手于我……先帝下遗旨将你赐死,却又另留遗旨与南阳郡王,称你为节烈殉君,赐谥义烈……这是要……要让南阳郡王警诫于我,若不容你儿子贺烨,便会背上谋杀大罪!甚至于崔氏一族,我也只能眼睁睁容忍!”
德宗临死之前虽立贺衍为储,然而却也留有后着,一为保全贺烨,二为保全徐国公,因为徐国公,是端敬皇后生父!是德宗心中唯一能称岳丈之人!
可是无论贺烨抑或徐国公,都是太后眼钉肉刺,不除不足安心。
然而,小崔后之死到底还是引起流言蜚语,这也在德宗计划之中,以为谣言不绝,便能遏制太后斩草除根。
在一定时间以内,当然不无作用。
可太后还是开始筹划毒害贺烨。
无奈则是天子贺衍纯孝,这孝顺不仅针对太后,当然还有先帝德宗,也许德宗崩前对天子留有遗言,晋王贺烨一度饮食起居竟由裴后亲自照管,太后想寻漏洞也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小崔后父兄又引起那番风浪,竟将矛头对准天子,以期嫁祸天子弑母。
太后很想趁此时机一举铲除徐国公,更无奈则是,有裴相一党力保,到头来,不过死了个崔牧,徐国公毫发无损。
太后意识见裴郑二族威胁更比早有退让之心的徐国公更重,这才将注意力从贺烨身上转移。
裴郑灭族,本是时机冲贺烨动手。
然而天子却将贺烨纳入羽翼,饮食同进,以致让太后投鼠忌器!
而在天子纵容下,三年以来,晋王越发暴戾骄蛮,引生非议不断,终于让太后暂时摁捺铲除之心,将注意力集中在国政,以及平息裴郑逆案引发风波之上。
隐患却仍在心底时时刺扎,可追根究底,这一切因由无非是德宗对端敬皇后一往情深。
太后会真正钦佩崔后?
春莺不信,便连更加头脑简单的灵药也不相信,尤其春莺,因为恩人江迂之故,更是对贺烨怀恨于心。
她这时借机火上浇油:“端敬皇后的确贤良,也是徐国公教导有方,先帝当年也甚信重徐国公,可惜国公竟也多灾多病,早早致仕,倘若不是徐国公退居,裴逆当年又怎能蒙蔽圣听,那等奸逆小人,却装作忠义之臣,若非谢相等,也揭不开裴郑二逆真面目,险些养虎为患。”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徐国公“多灾多病”经年,此时却仍然“苟延残喘”,虽看来不问政事,但裴相当年可是力保他忠于君国无有别心,裴相既是逆贼,徐国公又能清白去哪里?不过韬光养晦罢了,实为隐患。
“大王眼下还小,对太后与圣上相对还算恭顺,可就怕将来……被有心之人挑唆,误以为义烈皇后与崔大夫是被圣人与太后谋害,以晋王性情,必定不肯甘休。”春莺又说道。
太后却也不责宫人妄议国政,当然更不至于与宫人勾通计划,只是莫测高深一笑。
徐国公倒也罢了,这多年看来,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还不如崔牧尚具匹夫之勇,有这样一位宗主,京兆崔只怕难免江河日下,贺烨那小儿,更加不足为惧,然而倘若有机会,当除则除,就算不为隐患,也为心里憋了几十年这口怒火!
只这时,却不是时机。
太后正想到这儿,就听禀蓬莱殿“闹鬼”一事,刚才因为春莺抢先谏言正自懊恼的灵药连忙抓紧机会:“太后,这事可不普通,那被恶鬼报复者,可是……当年叶昭媛身边近侍,本应被圣人杖杀,是太后求情才留得性命,安排于蓬莱殿中打扫,以赎罪孽。”
见太后似乎不以为意,灵药更加心急:“其余也就罢了,这个霁善可是……可是与霁德交好得紧,那一件事,她未必毫不知情。”
提到霁德,太后当然心领神会灵药所说是哪一桩。
当初霁德正是叶昭媛近身侍女,也多亏得她,才能将那毒药加入叶昭媛奉予裴后药膳当中。
“如此,灵药便去趟蓬莱殿,诏霁善前来一问,究竟是她大惊小怪恐怖于人,还是另有旁人在后装神弄鬼,我倒要问个仔细。”
灵药得了差使,喜滋滋地称诺,然而却垂头丧气归来。
“太后,霁善已经被贵妃拘问起来,婢子无能,虽称太后有诏,却被贵妃严辞拒绝,说,说是圣人有令,蓬莱殿中之事由贵妃全权处治,即便太后过问也需得回禀圣人才能决断。”
第91章 甘当飞蛾
紫宸殿内,因宿醉才醒的天子贺衍,正听贵妃柳氏道罪:“圣人将蓬莱殿托付予我,可我到底疏忽,竟不知宫人当中,还有对裴后心怀怨谤者。”
天子哪能不知贵妃力有不济,到底不掌人事大权,眼下蓬莱殿里诸多宫人全是太后安插,他也只能长长叹息一声:“是阿母一心向善,不愿见我多造杀孽,当年……叶昭媛才是首恶,诸多宫人也的确无辜。”
柳贵妃心下不由冷笑——真正无辜者,眼下已经不在人世。
可她抬眸看向贺衍那副颓废模样,心里也有不忍。
她并不厌恶这位表弟。
当年父亲因为深谙音律被德宗引为知己,再兼大皇子生母出身韦氏,对京兆柳氏更加看重几分,贺衍幼年之时,也时常去柳府赴宴,她与表弟不算陌生,甚至于后来先帝另册新后再有嫡子,表弟处境突然尴尬,贵妃甚至于心生同情。
她是闺阁女子,并不知道太多攸关险要。
直到有一日,母亲抱着她痛哭流涕,怒斥父亲利欲熏心,不顾劝说,竟死心与当时贵妃便即当今太后结盟,决意支持立长,因而坚持要让她嫁与表弟为妻时,贵妃甚至还劝慰母亲,声称表弟品性柔孝,必不会委屈了她。
母亲当时咬牙切齿:“韫儿,你哪知其中险恶?皇后已经有了嫡子,怎容柳氏与大皇子联姻,你将来……一旦嫡嗣为储,你势必会为皇后忌惮,到时你阿耶倘若将你置之不顾,你要如何是好?”
可笑当时,自己还以为母亲杞人忧天,认为先帝唯二子而已,即便立嫡,贺衍也有亲王位,她是亲王妃,怎会受人鄙薄?
然而,一切果如母亲所料,甚至没有等到立嫡。
小崔后根本不可能坐视贺衍与柳氏联姻,所以,司天台当时长官便有卜断——大皇子贺衍不益早婚。
贵妃记得当时自己也不怎么遗憾。
然而情势突变。
韦海池也即当今太后,竟然借口大皇子虽不益早婚,但为皇嗣繁荣计,可以纳妾。
于是她便成了合适人选,堂堂显望嫡宗嫡女,竟沦为媵妾。
虽然父亲一再保证——这只是权益之计,待过上两年,贺衍“脱厄”必定将她扶正。
贵妃尚且记得当年母亲重重一个耳光,直劈父亲脸上:“柳正,韫儿乃嫡宗嫡女,你竟许她为妾?柳氏门风何存!将来九泉之下,你有何面目再见列祖列宗!”
奇耻大辱!
这与所嫁何人无关,也无关门第。
她何至于沦落到妾室地步,就算对方是皇子!
贵妃从母亲万念俱灰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轰然塌陷的将来。
“我死也不会答应你!”当时母亲是这样抗争。
然而,她眼睁睁看着父亲对母亲施予拳打脚踢,她的母亲,是京兆柳宗妇,却被父亲殴打得口吐鲜血、狼狈不堪。
够了!
贵妃其实不怎么记得自己当时面对暴怒的父亲说了什么话,她只记得扑在母亲身上,然后也“享受”了父亲毫不留情两记重脚。
可她记忆犹新则是,父亲拂袖而去时的鄙薄神色。
“贱人,识相点!”五个字,只有这五个字。
还有什么?记得母亲曾经血红着眼眶。
她说:“韫儿,是我错了,是我连累了你,我当年一念之差,是我选择了你阿耶,却不曾预料,他竟然是这样愚昧不堪。”
甚至不是风流荒唐,只不过愚昧不堪。
贵妃突然明白了母亲的不甘,与夫妻之情无关。
后来听闻父亲死讯,她甚至大逆不道地想——终于,就这样了,早该这样,若非母亲一直劝警父亲珍重将养,这日早该来临,这样死,也不枉她那父亲风流放/荡名声。
可惜死得,太晚了些。
本应为贺衍正妻,最终却落得一个媵妾,柳知韫当年,可是抱定必死决心,一枚锐利金簪被她贴身暗藏,倘若贺衍相逼……大不了血溅喜房,柳氏女,不会这样屈辱。
然而贺衍面对那样情境,一礼长揖,惊慌失措:“阿姐,是我之错,万万不该这样怠慢,阿姐息怒,衍决不敢冒犯,阿姐莫要如此,否则衍,悔愧终生。”
堂堂皇子,落荒而逃,然后是一众仆婢阻挠。
然后又是当晚,母亲被贺衍悄悄请来。
“韫儿,活着,至少要活着,你若寻死,我这阿母也决不苟活!”
所以她活了下来。
每一天却都像死去一样。
她甚至想,有朝一日,当贺衍迎娶正妃,那么就真到她死期了。
决不容忍他人鄙薄小瞧,这是她唯一生存下去的支撑,那可怜的高傲与尊严,不能再失去。
后来,竟然是裴五娘成了太子妃。
多尴尬的境地,因为论来她甚至是太子妃长辈,于是她再一次将金簪对准喉咙。
还是贺衍劝阻了她。
“阿姐,你永远是我阿姐,衍对你称誓,终生不敢冒犯,更不会容任何人鄙薄阿姐。”
她不幸,然而又幸运,此间世上,除了母亲,还一个贺衍,一个渥丹,再没更多重要者。
而她之所以落到这样境地,韦海池,就是这个女人。
可这个人,偏偏是贺衍生母!
所以她这时,不得不有所顾忌。
所以,柳贵妃没有反驳天子所谓太后心慈之说。
她只是似笑非笑:“据说被毁容这位宫人,昨晚确是对皇后语出不敬,认为她若不是局限蓬莱殿,说不定也有秦桑这样幸运。”
贺衍蹙眉:“秦桑一事竟然这么快张扬?”
“时间不短了,早该张扬。”见天子习惯性歪楼,贵妃及时“扳正”:“圣人,据我察明,此宫人在这之前,竟然将不少蓬莱殿中物品盗出倒卖,甚至皇后当日所绘画作,也被她私运出宫!”
“什么!”贺衍勃然大怒:“阿姐,你竟一直没有察觉?”
“我早有察觉,可我甚是好奇这宫人如何这样胆大包天,本为待罪之身,颤颤兢兢尚且不够,居然还敢里通宫外,圣人,此事不普通,霁善身后必定还有同伙,更说不定是这帮人贪财,监守自盗分赃不均,起了内哄,于是借皇后显灵之说警告霁善,钱银事小,可若放任,岂不白白让皇后受诬?”
这回正中贺衍创口,当即拍案而起:“察!必须给朕察个水落石出,贱人竟敢将皇后之物倒卖……不死不足抵罪!”
贵妃这才垂眸:“可是,太后已经下诏要亲审霁善。”
“不,这事由你负责!”贺衍盛怒之下,脱口而出:“但凡不敬皇后者,死罪无赦,我决不轻饶。”
决不轻饶吗?这话听在贵妃耳里却不无讽刺,如此便好,圣人,且看我能察出什么吧,只希望到时,你不要再一昧退避,起码拿出三分胆量来,面对那个其实你早有猜测的结果——毒害裴后的根本不是叶昭媛,也不是其余后宫嫔妃,真凶只有一个,天子,那就是你心中的慈母,韦海池,当今太后。
或许残忍,因为对你而言,是一个深爱的人杀死了另一个深爱的人,可是贺衍,你必须清楚,太后才是一切悲剧源头,如果你真如你以为那样深爱裴后,起码做到一点,那就是悔改与弥补。
这一行,贵妃也算达到初步目的,所以她立即往蓬莱殿速审霁善,因为她十分明白,对手不会给予她十分充足时间,一息一刻弥足珍贵。
其实霁善是贵妃一早“纵养”,明明她早就察觉这宫人自恃好友霁德为太后心腹,以致胆大包天,竟将蓬莱殿甚至裴后遗物偷运出宫倒手私卖,她却一直隐而不发,直到察明霁善狂妄背后真正仰仗。
挑在这个时候,是因贵妃已经隐隐察觉,倘若她继续瞻前顾后,说不定不及行动就会招致一败涂地。
她不甘心,无论是为裴五娘抑或为她自己,都要竭力一搏。
横竖这些年来,她已经断绝血缘亲情,至少不惧牵连家人。
横竖再活下去,也只是宫墙之内行尸走肉。
她没有什么难以割舍,大不了落得一个不自量力飞蛾扑火。
那么至少,能让韦海池恶心恶心。
贵妃的确心意已决。
然而出乎她意料则是,太后的反应比她计划当中,竟然还要迅捷几分。
第92章 毒杀!
太后根本没有打算与柳贵妃直接在天子面前摆开擂台,她的办法很干脆很彻底,直接将贺衍这个“靠山”调离中心——凌虚天师择选福地已经司天台官员复测通过,那么圣人是不是应该亲往福地主持祭祀,择定动工吉日了呢?来回之间,也需要半月左右,已经足以让太后平息宫内这场风波。
只要没有天子在场,柳贵妃根本就是一只任由太后捏揉的蚂蚁,就算要她性命,也不过动动手指而已。
但这个借口如此光明正大又不容反驳,一贯纯孝的天子根本没有拒绝余地,实际上贺衍也没打算拖延或者推辞,他甚至还有几分庆幸——争论一时建陵之事总算告一段落,虽然出了一些意外,惹得太后不满,贬谪了几个官员,然而终究还算顺利。
至少没有死人。
甚至没有流血。
贺衍如释重负,他是再经不得“大悲”了,将裴郑族诛已属造孽,这要是又生腥风血雨,岂不是更有魂灵缠绕梦境让他不得安睡?
贺衍几乎立即赶往“福地”筹备祭祀建陵要事,将蓬莱殿中闹鬼事件彻底抛之脑后。
贵妃却也并没手足失措,甚至当含象殿宫人耀武扬威前来“提审”霁善时,她也只是报以冷笑而已。
阻挡无用,干脆任随其便。
实际上……霁善死了更好,她活着,并没有作为一具死尸作用更大。
然而柳贵妃没有料到则是,因为她这次仓促发起“攻击”,险些被误伤者,却是晋王贺烨。
太后虽然轻而易举便解决了霁善,让她成为再也不能开口说话的尸体,却被一直对贺烨念念不忘的春莺再一次见缝插针提醒:“太后,这次机会难得,圣人因离京都,大王独居禁内。”
更难得则是,刚好又闹出霁善“横死”一桩,虽区区宫人丧命,太后压根不会放在心上,然而若能有个万全解释岂不更佳?
当年霁德,可就是被小崔后威胁,以致家人大多遇害,唯余一个稚龄幼弟存活。
小儿之所以幸免于难,当然多得太后关注。
这些年来,几乎尽丧至亲的霁德早已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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