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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4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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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保留信任着的男人。
  所以她只能是低垂眼睑,倾身倚靠向男人的肩头:“我们一起尽力。”
  ——
  虽说喜添长子,贺烨深觉日子有若涣然一新,迟儿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比如视线会随着指头移动,比如松开了眉头,都会让他乍惊乍喜,但初为人父的新鲜,并没让晋王殿下彻底放下诸多事务,比如同安急需安置,没等十一娘再次提醒,贺烨眼看侄女经数日休整,逐渐恢复了精神,便正式与同安商量。
  同安当然不愿另居别处,哽咽道:“因儿之故,为阿叔添不少烦难,儿亦不安,然则除了阿叔,儿已无其余亲长,若居别处,必定噩梦惊惧不得安宁。”
  贺烨难免一番交心:“同安,我也不瞒你,当年太后为夺权位,设计害死我生母,若非兄长维护,我只怕早已尸骨无存,你是阿兄唯一骨肉,我理当给予关照,今后万万不要再说烦难二字,否则岂不让我无地自容?只是同安,别看韦太后似乎已经与我嫌弃尽消,其实无非是我,准确说是你叔母于她而言尚有利用之处,韦太后不会放过我与迟儿,我要求生,就必须从韦太后手里夺回权位,万一偏差,不仅我死无葬身之地,还会连累十一娘母子,以及追随辅佐我之臣子,晋王府里,太多耳目,短暂几日尚且无礙,但的确不适合你在此长住。”
  又安抚道:“委屈也就是这几年,我们同安为大周公主,今后必定堂堂正正归去长安,再也不用如此步步小心隐姓埋名。尹绅效忠于我,他妻子阮氏,是阮岭族妹,你虽与她不熟识,但她与十一娘却甚是交好,性情温柔贤惠,极易亲近,大小琐事你都无需与他夫妻二人见外,权当仍然住在晋王府,我与十一娘,也会时常去看望你。我也知道这样安排对不住你,但确有不得已处,同安能否体谅一下叔父?”
  同安无奈,只好答允:“儿这条性命,全靠阿叔营救,自然希望阿叔一切顺利,更不敢因儿之故,祸及阿叔。”
  因十一娘那时经碧奴提议,虽说不及与贺烨商量,却已然早作准备,私下知会了尹绅夫妻二人——闺阁之时,十一娘与阮钰原就要好,后阮钰竟嫁给了尹绅,夫妻二人又十分恩爱,再兼还有阮岭这么一层关联,关于晋王系意图夺位之事,十一娘也渐渐向阮钰透露一些,阮钰自然不会因为晋王不远千里解救同安吃惊,贺烨前脚出发,她便有意向仆役交待,说道尹绅有个远亲族妹,因从道,僻静室而居,不愿婚嫁,父母双亡后,不愿滋扰兄嫂,却闻太原安定繁荣,故有意云游见识,尹绅得族长交待,自是要收容族妹在家中居留,新岁后动身,也许二、三月即抵晋阳,交待仆妇早就打扫好房舍庭院。
  如此一来,同安住进太原衙内,仆妇们尽都不会觉得突然,更加不会将这位“尹娘子”与同安公主联想到一起,阮钰虽有几个陪房是老仆,一来不在后宅当值,二来也从未见过同安,更不知晓尹绅是否有门这样的亲戚,亦不会生疑。
  同安便“合情合理”住进了太原衙内后宅,以修道为幌子,平常不见外客,仆妇们自然也不会打扰“尹娘子”清修。
第1068章 公主有心结
  十一娘为同安择的两个婢女一名婷洁,一名柔洁,十七、八的年纪,活泼伶俐善解人意还不失机警,她们跟着同安住进太原衙内,朝夕相处不过三、五十日,便都看出了这位公主心事沉沉,表面上乐天达观竟是在强颜欢笑而已。
  这日公主与阮娘子说话,不用婢女贴身服侍,婷洁柔洁远远站在花荫下,低低议论着。
  “王妃叮嘱咱们,贵主遭遇劫难恐怕不易开解,如今看来确然。”
  “可不是,贵主待咱们也客气太过了些,初初几日,我只道因为陌生,贵主难免疏远,已是隔了月余,见我们时常逗趣,贵主越发也爱玩笑了,可与我俩话虽多了起来,日常仍是称谢不断,那日一个没留意,尹小娘子把贵主新写诗稿撕毁,贵主忙不迭安慰我两,小心翼翼就怕我两自责,我才意识见贵主对我两竟然敬畏得很。”
  “不是敬畏我两,怕是敬畏王妃呢,这都是韦太后作孽,使堂堂一国公主金枝玉叶竟不知何去何从,生寄人篱下之苦,确然让人叹息。”
  “贵主这心结一时难以解开,咱们当否知会王妃?”
  “不可。王妃让我两服侍贵主,交待务必尽心尽力,从此视贵主为主,若我两一味只将主人言行告知王妃,岂不成了耳目探人?贵主机敏,若是察觉,对王妃怕是越生误解。”
  此二婢女看出同安心结,阮钰当然也有所感知,这日趁尹绅下值,将粘缠在父亲膝头撒娇的小女儿硬是交给乳媪带走,与他说道这件烦难:“贵主心中郁郁,我竟无法开解,大是为难。”
  “怎么,贵主仍计较单住在这里?”
  “就是因为太不计较了。”阮钰轻轻叹息一声:“自来我们这,贵主兴致盎然,从不将愁郁见于表面,无论何时都乃笑面迎人,只日日朝夕,无论晴雨,都不忘与我道礼,竟如同晨昏定省,亦从不挑剔饮食,起初我亦不察,有回与贵主用膳,一道波棱菜,贵主笑问波棱恐不易得,我随口称道市面上虽不常见,太原大族府邸,却有番商按季兴贩,见贵主甚爱,也便交待厨内常备,怎知一日去晋王府,王妃留我用膳,正好也有一道波棱菜,见我爱食,王妃便让备上两筐新鲜波棱让我走时带回,见我推辞,王妃道这菜虽说珍贵,亦非人人皆爱那涩味,她就不喜,这点倒与贵主一样,我才知贵主竟深恶波棱,却缘何故作喜爱?无非是担心让人诽议挑剔。”
  又大叹同安不易:“贵主生母叶昭媛,因毒杀裴后,被先帝恨之入骨,赐死不提,乃至迁怒贵主,贵主虽为先帝独女,却从未得获父亲关爱,从前以为太后乃贵主祖母,总归不少慈爱,怎知竟然更加不顾血肉亲情,贵主看着有那金尊玉贵身份,却不曾享过亲长爱护,被亲长厌恶利用,也难怪她处处小心迎合,如今隐姓埋名寄居太原,虽幼时与王妃交好,更兼殿下关爱,然则贵主才刚经历劫难死里逃生,未免担心若不被王妃所喜,将来处境越发堪忧。”
  尹绅不解:“阿钰从不愿与我说道后宅这些琐细,今日侃侃而谈是为何故,这些女儿家心事,我亦无能开解,怕是不能替阿钰分忧解难了。”
  阮钰便笑道:“我说这么多,可不正是为了要让尹明府帮手?贵主日常喜好我不惯知,只知一点,贵主喜爱诗词,偏琴棋诗画四艺,我独独不擅长这门,那日贵主将新作交我赏评,我看上去首首都是优佳,只能赞赏奉承,贵主便再不与我谈论诗词歌赋,分明洞谙话不投机,干脆绕开免我尴尬无趣,只贵主唯一这门喜好,若能让她折服,岂不可为知交,要开解烦难,唯知交不可。”
  又递上一盏茶汤,阮钰越发讨好尹绅:“尹明府乃长安五子之一,又是进士及第,诗作当为优长,空睱时候……”
  她话未说完,尹绅便推拒了那盏用作贿赂的茶汤:“阿钰又非不知,我历来谨慎与女子交近,更不懂开解芳心,这事也太过为难了,恕我无能为力。”
  “郎君可是看不起女子?”
  “大不敢小看女子,韦太后之狠厉、晋王妃之才智,多少男子不及?更不说舍母,开明贤达连大父亦赞难得,绅自幼受母亲教诲,不敢唐突女子……”
  “谁让尹明府唐突佳人?”阮钰打趣道:“明府远避侍婢,不纳姬妾,爱惜妻儿高风亮节,实乃良人,钰三生之幸,可难道尹明府原来是视女子为洪水猛兽,万一亲近,德行之堤便将溃之千里?”
  “这……”
  “再问尹明府,是否视殿下为君?”
  “当然忠心无二。”
  “殿下与王妃尽皆心忧贵主愁郁,贵主如今以明府族妹之名,寄居敝处,心结难解,明府是否当有开慰之责?钰因无能为力,方烦动明府投其所好劝其释怀,明府却以男女有别推脱,又称不敢唐突,难道是忧虑流言蜚语缠身,有损清名,钰今日方知,明府亦存世俗之见,为声名所累。”
  尹绅被数落得冷汗直冒,自悔不迭:“阿钰好辩才,竟使绅羞惭无地,再不敢狡言推脱,只阿钰素知,某素性迂腐,恐不能行阿谀奉承之巧,非但难以开释贵主宽怀,反而触怒。”
  “贵主也并非乐信机巧者,否则我赞赏佳作,贵主正该趁心,哪里又会避而不谈?再者尹郎直率,不屈权贵,风骨昂然素来让妾身心折,又怎会迫使尹郎行为机巧之事?贵主诗作但凡不足,尹郎大可直言指谪,贵主若服尹郎为师,诸多心结,尹郎方有开解之机益。”
  尹绅无奈于妻子的雄辩滔滔,再无法推脱,只好答允。
  同安的确心结甚深。
  她曾视十一娘为知交,甚至师长,当初太后择十一娘为晋王妃,同安亦觉庆幸,然则此番她遭遇劫变,可谓在生死攸关行走一回,她万万没有想到贵为一国公主,竟然险些落得众叛亲离辱死异族的下场,更深切的明白所有尊荣都是虚妄,她生于皇室,却孤苦无依。
  更关键的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晋王叔,现如今却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亲人,同安明白亲疏有别的道理,她并不妒恨十一娘与迟儿分薄叔父的关爱,但她没有安全感。
  同安看来,这世间所有的感情都会随着时移日长变质。
  她从前不也相信,及笄之后,祖母迟迟不许婚嫁,果然是因为不舍得她这个唯一的孙女嫁作他人妻,她是公主,也许不用侍奉公婆,不用对丈夫卑躬屈膝,一旦许嫁,却该出宫立府,虽说不上再无相见之日,禁苑内外,宫墙隔阻,自不如过去便利。
  结果呢?
  分明是她自作多情,韦太后这个祖母哪曾是不舍骨肉之情,而是因为她这个孙女的姻缘大有利用之处,轻易不肯废耗。
  同安对大明宫与韦太后的感情格外复杂。
  她在大明宫,在韦太后,并未得到多少关爱,但她生于宫廷长于禁苑,她当然会视宫苑为家,一度也以为太后是她最坚实的依靠,是她的亲长,尽管严厉,但不失怜惜。
  然而什么都靠不住,靠不住。
  所以她再也不敢疏忽,她不愿称谓十一娘为叔母,只是因为不安,她害怕这声“叔母”唤出,叔母有朝一日也会成为祖母,不再友爱她,一心琢磨怎么利用她可笑的公主名份。
  但同安也明白,纵然固执不改称谓,却无法阻拦感情的变质。
  叔父如今不也事事以大局为重,不再对她千依百顺了吗?
  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弱女子,如今甚至连公主的名份都已失去,若然再引叔父与叔母厌弃,又该何去何从?
  大明宫、晋王府、太原衙,这三个地方对她并无区别。
  这是一个多么惨痛却又无奈的醒悟。
  故而莫说阮钰,即便对待婷洁、柔洁二婢,同安也时刻提醒自己必须礼遇小心,从前在大明宫时尚存那几分金枝玉叶的傲骨彻底曲折了,谁让这时她万一大意,就可能终生仅为“尹娘子”,也就直到尹绅开始指点她的诗文,并不阿谀奉承应酬客套,的确是投同安所好,虽对尹绅越发敬重有如师长,并不敢逾礼亲昵,只暗暗将尹绅看作知己,多少真能排遣孤寂悲苦。。
  又说尹绅,逼不得已才与公主交道,虽说对这平易近人的金枝玉叶不存厌鄙,甚至也还欣赏同安的文才,却因她诗文显露过于伤悲哀怨,尹绅很有些不以为然,直言指谪谬处不提,空闲时也不忘敲打,见公主倒还听教,尹绅也不妨把外界发生之事告知。
  转眼便到迟儿百日命名礼,原本仪式虽然郑重,却并不需大张宴庆,奈何正如十一娘所料,宫中果然遣了使者下旨赐名,故而贺烨执子右手命名,诉诸保姆,保姆告诸妇诸母,再告管家,管家遍告家人的过程只好采用太后所赐“信”字,当然皇室记于玉牒,晋王烨嫡长之子名称信。
  又因乃太后赐名,晋王府必须设宴谢恩,幼子百日命名之礼倒比显贵宗子周岁之宴还要铺张热闹,足足闹腾了三日。
  同安当然不能赴宴,听尹绅说明,冷笑道:“信?太后信过谁?莫说叔父,便连叔母她又何曾信过?她若能信迟儿,大治年今后怕将日从西出,月向东移了。”
  尹绅倒也幽默:“太后多疑不可怕,好在是殿下、王妃从未轻信,如今便连贵主,也识破了太后狡伪。”
  “叔父应当会另为迟儿命名罢?”
  “确,殿下知会我等,少主名晧。”
  同安默默不语,忽而笑道:“朝廷既遣使者,只怕已经通晓叔父,我已遇不幸?”
第1069章 开战
  太后所遣使者正是王远致,他在云州变乱前便早归长安,如今正式授职为左拾遗,来太原出这趟公差,虽知晋王应当早存逆谋之心,不过当然佯作不察,当恭贺晋王喜添子嗣后,极度悲痛的转述了同安公主遭遇北辽萧劫杀,而王远致这趟公差至晋阳还不算终结,得继续北上,传天子敕令,着燕国公速速攻破榆关,平荡潘逆,以此叛臣之死力挫北辽,为同安公主复仇。
  同安听后,再度冷笑:“潘博乃大周叛臣,太后历来恨之入骨,欲将其五马分尸,与我死活何干?再者太后以为劫杀真凶乃北辽萧,若真欲为我复仇,便该征兵北辽萧,仅除潘逆也算复仇?太后这是广告臣民,并不在意我之生死,固然是她本意,然而就不怕有伤国威及她所谓声名?”
  尹绅原不打算与同安谈论军政之事,然阮钰眼见公主好不容易显露出真性情来,连忙暗示:“先不说北辽萧,只论被阿史那奇桑俘虏那位死间,原本是为误导太后及奇桑,不疑贵主乃殿下营救来太原,死间论来万无生路,却不曾想,太后因那死间忠于北辽萧,纵然酷刑加身也一口咬定乃北辽王指使,竟公然声称敬其忠义,赦免死罪送返北辽萧,岂不更是对臣民公示,根本无意为贵主报仇血恨,太后如此绝情,岂不伤仁德之名?”
  “贵主与阿钰到底不涉权术,见事难免肤浅。”尹绅没听出妻子是在装糊涂,意在开解同安释怀,一本正经解释道:“贵主固然尊荣,然则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大周以儒学治国,自当遵奉先贤主张,既君帝尚在万民、社稷之下,更何论君之子女?故太后坚持让贵主和亲,声称为罢干戈战乱,是为大义,天下臣民无人指责太后狠绝骨肉亲情,因在臣民眼中,自是不望战乱四起流亡无依,若贵主和亲便能换得天下承平,臣民称颂,岂不赞誉太后仁德?”
  这就是说,人皆利己,管你大周公主是否高人一等,只要自己不受战乱之祸,那么也不用理会公主平安喜乐。
  阮钰度量同安神色,见她微微蹙起眉头,竟难得的露出不愉之色,便也不阻止自家丈夫继续鲁直的发挥。
  再听尹绅说道:“同理,贵主遇‘劫杀’,然而却在突厥境内,太后若问罪突厥,当初又何必和谈?若因贵主之故,兴兵北辽萧,反而放过潘逆叛臣,不利社稷,岂不有违大义?北辽萧虽与北辽耶律氏绝裂,二者却仍为一国,灭潘逆,有利社稷,威服北辽,更益社稷,反而太后若助耶律氏平定内乱,日后耶律氏与潘博再行兵犯,岂不是因私废公,反而于大义无益?”
  又评韦太后对死间的处置:“太后看来,区区刺客而已,生死无妨大局,恕其不死,反而能够推崇忠义,刺客听令于北辽萧,并非大周臣子,故劫杀贵主非乃刺客之罪,而为北辽之罪,恕刺客,罪北辽,方显是非分明,故何惧臣民质疑?”
  尹绅发挥完毕,阮钰叹服道:“原来如此,经郎君剖析,妾身方才恍然大悟,但又有疑惑,难道殿下营救贵主,反而是不顾大义,因私废公?”
  “若贵主和亲,真能促使两国修好长罢干戈,殿下当然不该阻损,然则事实并非如此,纵然贵主远嫁突厥,阿史那奇桑必定也会起兵犯周,营救贵主,并不会让势态恶化,既不伤大义,殿下若不顾贵主安危,岂非凉薄无情大失仁义?而韦太后,也不是真正以社稷为重,无非懂得操纵权术博取声名而已。”
  阮钰颔首:“妾身是彻底明白了,太后无论让贵主和亲,抑或宽赦死间,都是源于私利……贵主一直以来,不解太后为何如此狠绝,如今应当也会醒悟,盖因太后以利欲为重,然则如殿下,如王妃,纵然涉及权术诡谲,与太后却大有区别。”
  同安“果然”醒悟,泛红了眼睛:“若非叔父叔母,我已死于突厥王帐,又怎会疑心两位亲长?”
  阮钰见她如此,分明仍未释怀,倒也明白用力不能过猛,所以安抚几句,便将话题岔开了。
  ——
  大治二年,王远致这趟公差仍在返程途中,八月未罄,突厥可汉阿史那佗斤“病故”,奇桑正式继位,九月,三大亲王遇刺,突厥、铁勒大亲王死于非命,唯有吐蕃王哈吉勒死里逃生,然而亦是身负重伤,一度危重。
  原来是奇桑将谢莹献计略微改动,单单留下哈吉勒一条性命,主和一方使者幸存,铁勒、突厥使者却遇难,岂不证实确乃周国意图毁约?吐蕃赞普若然不肯出兵,那便是背叛五部之盟,连吐蕃也有了与周国串通的嫌疑,兼奇桑已然说服天竺、大食等,声威浩浩,吐蕃赞普眼看不能白占便宜,情势逼迫他必然站队!
  吐蕃终于赞同起兵,突厥五部号称百万精锐,进逼甘州!
  屈辱的让步,换来尚且不足一年的和平,韦太后固然大怒,但这时她当然不会再怀饶幸,也只能积极备战,然而却在主将人选上极度犯难。
  王淮准等举荐安宁伯齐俊,理由很简单,安宁伯对安北地势、军务熟谙,率军平定衡州内乱,连连告捷,足见骁勇善战,蛮夷大举犯周,善战者理当为将。
  然则莫说朱子玉一众叛党尚未平定,韦太后委实不愿半途而废,就算她痛下决心,亦不能信任将数十万大军尽托安宁伯——毕竟此人忠诚与否,尚且存疑。
  韦元平、谢饶平这回又再意见一致,竟共同举荐燕国公,太后大为意动。
  怎知姚潜却自请为将,不愿去拣榆关这个便宜,而是力求率军迎击蛮夷。
  他的理由似乎也很有说服力:“微臣原本便镇西疆,多与蛮夷交战,对安北情势可谓熟谙只因营州事急,仓促领命抗击,前因燕国公冒进,后因不熟地势,导致惨败,然,并非微臣不善战事,但望太后及圣上再予微臣机会,抵御蛮夷,保甘州,复安北。”
  太后原就更加信任姚潜这个心腹,听他信心十足,大是意动。
  更不说,姚潜的支持者是元得志,安宁伯的支持者还有蜀王党!
  太后终于下定决心,令姚潜、杨怀义等领五十万禁军,开赴甘州。
  大周与突厥的战争,正式打响!
第1070章 太后退步了?
  十一娘得知突厥五部悍然宣战,原本已经作好准备迎来姚潜这位宿敌,甚至与杨怀犀等筹划,若到时机,怎么鼓动幽州军起事,杀姚潜,除雷霆,集幽云二部大军挥师长安,逼韦太后让权助贺烨登极。
  确然,晋王妃从理智上并不赞成让燕国公调任甘州主将,但她并不曾阻碍贺烨这一决定,因为她也清楚,倘若甘州战败,五部联军攻破长安,纵然韦太后、蜀王会被一同斩除,然而大周已算亡国,江山沦丧社稷覆灭,蒋公之卜灵验,华夏百姓死伤无数,贺烨绝对不会坐视偏安,她在感情上也无法承担这样的惨烈。
  燕国公至少比姚潜知战,韦太后若调燕国公西征,对晋王大业虽说会造成坎坷,但并不一定会导致败局。
  正如燕国公西征无法统率那数十万禁军在战胜蛮夷后反扑长安,姚潜此时,就算再镇幽州,亦不为军心所向,燕国公的旧部仍在,那么就可能通过军中变乱控制姚潜,只不过会使原本的计划增加变数,需要重新布署筹划。
  十一娘怎能想到太后最终的决定竟然还是起用姚潜任甘州军主将,把大周存亡之战托付给这么个屡战屡败的废物?
  知获这个消息,她简直是啼笑皆非,不知应当愤怒还是庆幸好了。
  贺烨自然也百思不得其解:“姚潜此人,历来贪愚,何尝不知相比甘州之役风险莫测,破榆关复营州有若探囊取物?这回为何放着便宜不拣,竟然甘当风险?又有元得志,力荐姚潜必定是受蜀王指使,可甘州若然有失,贺周便有亡国之忧,蜀王再怎么贪婪,相信也不会自毁江山,用作击毁韦太后之利器。”
  杨怀犀赞同道:“蜀王党力荐安宁伯,实则乃暗助姚潜,姚潜虽为太后心腹,然其之所以能得今日权位,全靠元得志当年举荐,元得志认为姚潜能够争取亦合情理,不过他究竟是怎么说服姚潜自请为甘州主将放弃幽州,蜀王又如何保证姚潜这回能够抵御突厥大军呢?”
  “杨公当日谋佐蜀王之时,难道不知其针对突厥五部计划?”贺烨问道。
  “在下惭愧,自从幼帝登极,数载以来主张与蜀王相悖,不得看重,关于许多机密,蜀王并不曾告知。”杨怀犀叹气。
  又莫说晋王等人远在太原,便连贺湛,也实未料及在如此紧急时刻,谢饶平、韦元平竭力举荐燕国公的情况下,韦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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