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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4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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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圣上不顾,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丽妃这是什么意思,阿姐也就罢了,怎能诋毁矮郎也心存奸歹?我气急,上前就要掌掴,狠狠教训这狐媚子,指头根本没挨着她脸面,就被宫人阻拦住了,又早有人知传于圣上,圣上不顾正与臣属商议国政,竟赶往朱镜殿,丽妃恶人先告状,圣上竟为了维护她这贱人,反而埋怨我这生母无理取闹。”
  这才是小韦氏呼天抢地的根本原因。
  事实上丽妃并没她形容得那么张狂,实在是与小韦氏说不通道理,才有了“夏虫不可以语冰”的抱怨,立即便让小韦氏暴跳如雷,就想上前揪打,宫人阻拦是事实,丽妃遣人知传天子也是事实,天子及时救场更是事实,小韦氏叫嚣着要让天子把丽妃处死,狐媚惑主就是罪名,贺洱又哪会言听计从?
  韦太后严厉,贺洱对韦太后甚是畏惧,根本论不上什么母子情份,幼年时因为小韦氏常去看望,贺洱的确对生母甚是依恋,但一来小韦氏并没有竭力挑拨天子与太后之间的关系,二来太后为贺洱安排的诸多老师,也不可能告诉贺洱太后视他有如傀儡,贺洱当真痛恨韦太后否?未必!
  但他自从懂事,就习惯了自己是天子,他已经被摁在那把至尊无上的龙椅,当然不甘心仅只做个摆设,他一度迷茫,不知道自己要怎么从摆设转变为实质,他做过尝试,比如当场痛斥铁勒王妃。
  可这样的尝试并没带来实际的改变,仅只让他“收获”了杜渐宏。
  贺洱那是首回意识到还有人愿意听令于他,也许有朝一日真能号令天下,不再是被人耻笑的傀儡。
  然而紧跟着小韦氏这生母就告诉他,杜渐宏不能信任,必须要恃机除掉杜渐宏。
  因为杜渐宏是蜀王府的死对头,所以也是他的敌人。
  贺洱相信了,但为杀杜渐宏,他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他再度陷入了困惑,不知应当何去何从,这时是丽妃为他解惑,丽妃明确告诉他韦太后不愿让他亲政,他要想摆脱傀儡的屈辱,就必须痛下决断与韦太后斗争,至于蜀王妃——
  “王妃虽为圣上生母,然历来短见,太后与王妃乃同胞姐妹,王妃视太后为倚靠,虽心向圣上,却并不乐见太后与圣上反目为仇,王妃以为太后终有一日会放权,与圣上‘母慈子孝’,那么王妃便不会两难,但这仅只是王妃异想天开而已,圣上必须意识到,韦太后决不会甘心退居内闱,放弃手中权柄,这场战争,你死我活,万无饶幸。”
  至于蜀王——
  “殿下对太后野心历来洞谙,故而早早筹谋,然而殿下当真以圣上为重?殿下虽为圣上生父,可并非圣上唯一独子,蜀王从前意欲攀附太后,不惜杀害元配杜王妃,另娶韦氏为妃,故而与京兆杜氏一族结仇,杜侍郎虽恨蜀王夫妇,然维护正统耿耿忠心,实乃圣上可以倚重之贤良方正,蜀王又做了什么呢?为除私仇,不惜陷圣上于人心背向,蜀王所图,无非也是将太后取而代之,蜀王不愿圣上为太后操纵,但他自己却图谋操控圣上,甚至……篡位!”
  丽妃的话,让贺洱有如醍醐灌顶。
  无疑,也让贺洱陷入了巨大的痛苦。
  直到这时,他才辛酸的意识到,贵为九五之尊的自己,在没有得到号令天下的权威之前,便已陷入孤家寡人的境地。
  将他抱上龙椅的太后不能倚靠,生父竟然也是另怀居心,生母虽然是真心爱护他,然而却对生父言听计从,并不能指望,他想起幼年时,曾经信任的兄长贺淘,竟然意欲谋害他性命,若不是晋王贺烨及时救助,他早已魂归幽冥。
  可长兄贺淘至今却仍未被处死!
  骨肉亲情?蜀王对他何来骨肉亲情?
  晋王烨是他名义上的兄长,似乎没有加害他,对他还有救命之恩,可晋王妃却是太后的党徒,这位阿嫂,也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
  无论是天子,还是蜀王子,贺洱都是手足们的眼中钉!
  同时,不管名义上的母后,还是真正的亲长,当他无非是棋子与傀儡。
  只有丽妃!
  只有丽妃能够与他并肩作战,只有丽妃与他同生共死,他们是夫妻,所以才能彼此依靠,毫无理由的为彼此考虑,贺洱的人生,因有丽妃还不算彻底绝望,因有丽妃他才存在继续下去的意义。
  所以小韦氏会败下阵来,因为少年天子已经“觉醒”。
  他甚至这样告诉生母“你为了丈夫,我为了妻子”。
  这才是让小韦氏呼抢地的真正原因,因为她绝望的发现,她必须在丈夫与儿子之间抉择,但她并没有将天子最后那句话转告蜀王,因为她还抱有希望,她希望父子之间不至于穷途末路,她也希望姐姐与丈夫之间能够握手言和。
  她希望得到太多,也就注定一无所有。
  所以她提出了一个斩断恩怨的建议——暗杀丽妃。
  蜀王却嗤之以鼻。
  因为蜀王并不知道贺洱的心态,小韦氏的隐瞒相当致命。
  在蜀王看来,丽妃固然是阻碍,但这个阻碍并不重要,至少眼下,真正的阻碍不是丽妃。
  丽妃大约是想效仿韦太后,庶女、宠妃,何其相像?
  然而两者又根本没有可比性,因为丽妃缺失了关键,那就是子嗣。
  丽妃不可能有子嗣,蜀王相信要论把丽妃恨之入骨,韦太后绝对胜过他,两载过去,专宠后宫的丽妃却一直不曾有孕,说明什么呢?说明韦太后已然先下手为强。
  而天子对丽妃的宠爱,必定也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走到色衰爱弛的终局,蜀王坚信天子之所以被丽妃蛊惑,重要原因是天子如今没有更多的选择,待有朝一日,韦太后再也不能限制天子的姻缘,天下多少丽质佳人,还怕无人取代丽妃?
  但蜀王现在焦急的是,怎么让天子改变主张,允许突厥提出处死怀恩王这个不值一提的条件。
  比蜀王更加焦急的是太后,因为突厥使已经显得不耐烦了,分明是在质疑太后还能否主持大局,突厥使不怕直说:“如若区区一个妃嫔,竟能使太后为难,臣实在不敢相信贵国有议和之诚。”
  韦太后终于痛下决心!
第1100章 贺湛的抉择
  太后的决心不是针对丽妃。
  在这一事件,太后与蜀王的看法一致,以为丽妃不过是动动指头便能捻死的小蚂蚁,不值得大动干戈,真正站在怀恩王身后的人,是那些迂腐的儒臣,这一群人中既有正统派,又有中立派,而因为天子否决了突厥使这一条件,他们对天子坚持的仁义大感欣慰,弄死丽妃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贺洱不可能因为丽妃的死便出尔反尔,莫名其妙改变主张。
  韦太后也并没有让众多党徒站出来主张处死怀恩王,她只是授意韦元平建议——应遣使官彻察三大亲王遇害一案。
  所以徐修能顺理成章被临时任命御史中丞一职,他的任务是赶赴甘州,审询贺珝旧部。
  另外,为了安抚突厥使继续议和,太后私下签署了承诺书,答应日后免除称臣纳贡等等条件。
  贺珝处于生死攸关之事公开于朝,文武百官皆知,但“自我软禁”在怀恩王府的当事人却仍不知情,没有人告诉他已被质疑谋刺三位异族王,毁损邦交掀发动乱的重罪,大理寺、刑部的官员也没有审询贺珝这位当事人,所有的争议,似乎只停留在朝议、殿议的层面。
  然而当临近新岁,韦太后却密诏京兆尹宇文盛入见。
  这日贺湛亦获诏见,他赶来蓬莱殿时,正遇兰婕妤由内而出,两人“曾有旧谊”之事已然不是什么机密了,内察卫早便察获,太后甚至问过贺湛因何与兰婕妤结识,贺湛坦然相告——当年初返长安,入仕无门,意欲结识及恩侯,打听见及恩侯子元康正图逼买叩玉家歌伎叩音,故而计划“不打不相识”,如愿之后,为及恩侯出谋划策,劝服叩音妥协,使其名正言顺病故,送入宫闱。
  太后在及恩侯口中得到证实,并不疑贺湛另有企图,这件事故就此揭过。
  于是贺湛出入蓬莱殿时,偶尔遇见兰婕妤,也不再装作素不相识,两人也会以礼相见客套几句。
  这日兰婕妤便道:“贺舍人是因奉诏入见?怕是得等候片刻了,太后正在诏见京兆尹。”
  贺湛心中便“咯噔”一下,低声问:“婕妤可知太后为何诏见京兆尹?”
  “京兆尹入见,妾身便行告退,并不知太后为何诏见,不过今日朝早,太后接到甘州秘信,仿佛是徐世子已经察识怀恩王罪证。”
  这是在蓬莱殿,众多宫人眼底,贺湛与兰婕妤当然不能再多交谈,男子侧身,谦让女子先行,神色并无变化,心情却如坠了铅块,重重下沉。
  其实突厥使公然提出处死怀恩王时,贺湛便察觉不妙,他太了解韦太后受降岭南军的权宜之计了,也意识到怀恩王只怕难以幸免,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天子竟然会否决突厥使这一要求,这又让贺湛怀揣一丝饶幸,但紧跟着,徐修能便奉旨往甘州察案!
  徐修能绝不会做违逆太后意愿的事,他往甘州与其说察案,不如说坐实怀恩王的罪名!
  收买党徒举告?倘若如此,事态还不算极度糟糕,但贺湛以为太后如此大废周章,并不仅针对一个怀恩王!
  试想,倘若那些对贺珝忠心耿耿的旧部,得知朝廷为与突厥议和,意图将怀恩王污陷杀害,他们会不会义愤填膺,若再经人一二挑唆,有无可能再一次叛乱,意图营救怀恩王?
  要是旧部动乱,怀恩王之罪无疑坐实,又哪里还需要其余的证据?
  韦太后借此时机,便能将怀恩王以及旧部一网打尽,斩草除根,这样她才能扬眉吐气,这样她才能够安枕无忧。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韦太后为何诏见宇文盛?
  是否宇文盛与怀恩王之间旧事已被韦太后察明,韦太后根本不信宇文盛的“出首”,隐而不发,让其依然任职京兆尹,就是为了打消宇文盛的防心,掌握真凭实据治罪宇文盛,或许还有图谋以宇文盛为诱饵,将隐藏暗中的急公会众一网打尽!
  若是如此,韦太后必然会对宇文盛透露怀恩王坐实罪证,必死无疑,而宇文盛怎会眼睁睁看着怀恩王送死,只要宇文盛行动,韦太后便会立即收网。
  十一娘可一再叮嘱,务必保住宇文盛,也要尽力营救怀恩王。
  可若事情一如推测……
  我还能做什么呢?五姐,湛,仿佛无能为力了。
  新岁前的天气格外/阴寒,贺湛的衣襟里却渗出汗意,他没有留意见暗处有一双眼睛正观察着他,那是高孝的眼睛。
  此人收受贿赂透露隐密的罪行被揭曝,自然遭到了义父高玉祥的训诫,但高玉祥为求自保,并没处治高孝,而是让他戴罪立功,所以高孝再度接到的任务,便是监视贺湛,而且力求建功,才能补过。
  而太后今日,根本没有诏见贺湛,是他奉义父之令假传消息,为的就是让贺湛在此与兰婕妤巧遇。
  高孝当然不会让贺湛当真入见太后,因为他知道义父试探贺湛之事,太后并不知情。
  内察卫有权监察百官,往往仅凭蛛丝马迹即能向太后举告逆行,这些年来他们就举告过不少蜀王党徒,但高孝明白,贺澄台的身后牵涉到晋王妃,甚至关系中书令韦相国,不是轻易便能检举,必须察明实据。
  而是否有实据,就得看贺湛接下来的举动了。
  高孝冷笑,却瞬时收敛,趋步上前,却连连告罪:“贺舍人请恕,太后原本下令诏见,又因突发急事,故改诏京兆尹,鄙人疏忽了知会贺舍人,有劳贺舍人白走一遭。”
  贺湛当然没有向这宦官打问太后见宇文盛是因何事,笑着寒喧两句,便请辞而去。
  但他立即品咂出了蹊跷。
  十载以来,韦太后虽然不疑兰婕妤另怀居心,因其细致温顺,掌管宫务毫无疏失,对兰婕妤竟比元贤妃还更亲近,然则军政要务,也从未向兰婕妤些微透露,然而偏偏徐修能察实怀恩王罪证之事,兰婕妤却就知情……她刚才声称仿佛,似乎并不确信,那消息来源应当并非太后,难道是高玉祥一流宦官?
  若是如此,那么高孝的“疏忽知会”便值得玩味了。
  太后应当并没诏见自己,而高孝假传太后诏令,用意便是让自己与兰婕妤碰面,但他不能确定兰婕妤是否泄露禁密,所以,甚至再度点明,太后正在诏会宇文盛。
  不能再与宇文盛私见了,否则非但不能营救他与怀恩王,甚至自己也会踩入陷井之中。
  可是真的只能袖手旁观了吗?
  理智上贺湛懂得应当明哲保身,但情感上他却做不到置之不顾。
  甘州十万将士,或许已经不保,他们为君国浴血奋战,最终却死在了韦太后这妇人手中,他们的英魂怎能安息,他们虽曾经犯下叛逆之罪,可他们不是企图权位的人,他们都是被苛暴/政令,被贪官污吏逼得走投无路的劳苦大众,他们追随急公会,是当真抱有挚诚之愿,他们的愿望仅仅不过是能得安居乐业,若说更大的企图,也无非只是推翻昏君暴/政,让天下同病相怜的百姓,都能衣食无忧。
  若为权势,他们便不会屈降,不会当华夏危难之际,听从怀恩王的号令,罢止内斗,剑向蛮夷。
  十万士勇死不瞑目,这不是怀恩王的错。
  这完全是出于韦太后的睚眦必报,出于她的多疑,她的狭隘,她的歹毒。
  没有阻止罪恶发生,贺湛已然深愧无能,倘若什么事都不做,他会感觉自己也是帮凶之一。
  必需,必需,必需保全宇文盛,保全急公会最后的力量,他们不应在丹书青史上,只留下叛逆的罪名,千秋万代、华夏臣民,应当明白怀恩王,明白十万士勇是因何牺牲,应当明白谁才是背叛国民的罪魁祸首。
  急公会曾经是匪寇,是罪逆,但自从怀恩王屈降,号令部将抗击蛮夷那一刻,他们已经成为英雄,他们理当被尊重、被赞颂,倘若他们最终招致的是污篾,是辱骂,那么这个天下,已经彻底被恶魔占有,世间再无仁义公正可言,华夏至此陷入黑暗,谁也无 srty       法振救。
  五姐,你应当会支持贺湛,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贺湛心中暗暗的问,当步出宫门,跨坐鞍鞯,他遥望长安城上空,有若隐藏着千军万马的阴云,眉心舒展,唇角无情。
  想要跟着就跟着吧,高总管自视狸猫,贺某人这只狡兔便与你玩玩游戏。
  “贺狡兔”当然没有直奔京兆府衙,他料定宇文盛就算救人心切,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下直闯怀恩王府通风报讯,应该会趁夜潜入,那么就还有时间阻止宇文盛自投罗网。
  所以贺湛去了平康坊,拜访西妩家。
  早年跟踪宇文盛爱妾璇玑时,西妩为急公会众的身份已经被贺湛察实,而西妩与贺湛原有旧交,正是因他引荐,西妩才能先入及恩侯府转而再被送去韦相府,如今在北里自立门户,贺湛历来便是熟客之一,他来西妩家,当然不能作为串通敌寇的证据。
  不过西妩却并不知道身份已然暴露,听闻贺湛开门见山那一句话,格外惊疑。
  “贺舍人所言,奴家实在不明,奴家与京兆尹素无瓜葛……”
  “福祥夹缬。”贺湛干脆点明西妩与璇玑暗中碰面之处。
  “奴家的确常去那处定制……”西妩仍然嘴硬。
  “京兆尹将有大祸,怀恩王也是生死攸关,西妩,我若对你心怀恶意,今日便不会孤身来此了,相信你也已听闻突厥使提议处死怀恩王之事,不要再心存饶幸了,虽说圣上并未允准,然而……若我推测不差,怀恩王旧部已然动乱,待徐修能回京,提交罪证确凿,怀恩王必死无疑!”
第1101章 生死攸关
  贺珝遣散心腹之前,最后一件事便是下令心腹授意西妩转交给宇文盛一封书信,那封信的内容极其简单——从此再无急公会,愿君力助晋王妃。
  心腹交待西妩,这是她最后一项使命,从今之后,只图安居乐业,再也不要参与权位争夺,朝堂诡谲。
  西妩是失望的,也是不甘心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贪图虚荣。
  她的家人,皆为贪官污吏所害,而灭门大仇,已经被急公会代她雪恨,这是她忠诚于急公会的原因,而当初救她性命代她复仇的恩人,并不是曾经的会首朱祥隆,而是怀恩王贺珝以及莒世南。
  受这两位影响,她的愿望与志向便是振救贫苦大众,所以她并不能理解怀恩王屈降于周廷,并下令解散急公会的意义,但她因为忠诚,所以言听计从,但她并不认为当齐心协力击败蛮夷之后,曾经与她一样挣扎于饥寒交迫受尽豪强凌辱的百姓大众就能安居乐业,她不甘奋斗终身的志向半途而废,她焦急而又无奈,茫然却不死心,她更加不能接受的是十万士勇就这么沉冤不白,效忠的怀恩王死于非命。
  贺湛的话有如一支鸣镝穿破她的胸腔,尖锐的痛苦,悲愤的震鸣让她再也无法伪装下去,她咬着牙,妩媚的眉目甚至变得狰狞,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质问:“贺舍人此话当真?”
  “十之八/九。”贺湛长话短说:“若我预料不差,太后今日诏见京兆尹,必定是告知十万旧部已被剿除,怀恩王坐实罪证,为防急公会众在京都掀发动乱,意图营救怀恩王脱身,下令京兆尹加紧防卫,可京兆尹若知怀恩王会被陷害,必定不肯坐视旁观,而我怀疑,韦太后早已察获京兆尹与怀恩王有旧,京兆尹若有行动,便是自投罗网,我并不确定娘子身份是否被韦太后察获,但我没有其余办法,如今能阻止京兆尹者,只有娘子。”
  “贺舍人为何通风报讯?”西妩问道。
  她在急公会,职责一直是细作与耳目,长期以来行为潜伏窃密之职,眼下尽管内心悲愤不已,却并没有完全失去冷静,在没有确定贺湛目的之前,她不可能言听计从。
  “我也必须确定娘子身份是否被韦太后察获。”
  “这不可能。”西妩胸有成竹:“我直接听令于怀恩王及莒先生,于急公会而言,并非举足轻重,就算怀恩王曾经上报盟首,盟首及其党羽已死,除怀恩王及其心腹,无人知我身份。”
  “可京兆尹若然暴露,分明是急公会内部出了叛徒!”贺湛指出。
  “怀恩王接触京兆尹,原本是朱会首建议,故而这事不算机密,京兆尹之所以能够攀附韦相国,是我居中促成,可这事,知者仅只数人,怀恩王、莒先生、京兆尹、璇玑、再兼怀恩王旧部罗叔,罗叔并未被太后控制,这我能够确定,只要莒先生未曾叛变,我身份便不会暴露。”
  “莒世南已经不在国内。”贺湛忙道:“娘子可知,怀恩王曾经前往太原,与晋王妃有过一席交谈。”
  西妩挑眉:“贺舍人一直暗助晋王妃?”
  “当然,这便是我必须营救京兆尹及怀恩王之理由。”
  “贺舍人更加注重,应是京兆尹吧?”
  “营救怀恩王,我只能尽力而为,相比之下,阻止京兆尹才是当务之急。”
  西妩沉默良久:“好,我会知会京兆尹切莫轻举妄动。”
  “我来平康坊,应当已经落人耳目,娘子行事,千万当心,就算私见璇玑,这时只怕也会暴露了。”
  “贺舍人放心,我自有万无一失途径。”
  福祥夹缬本是急公会当年设置联络点,直接听令于怀恩王,然而怀恩王自投长安后,为防万一,福祥夹缬已然撤除,西妩联络宇文盛只能采取更加隐密的方式,而这一方式甚至连怀恩王也不知情,唯有西妩独自掌握,这便是她胸有成竹的底气。
  但她当然对贺湛的信任还未达到公开这条联络线的程度,贺湛也没有多问,此夜留宿西妩家,并没有归去上清观。
  可正当贺湛贪欢妓家的时候,宇文盛已经得到消息。
  堂堂京兆尹,高官百禄,此时的宇文盛已经也算炙手可热,又因临近新岁,攀附送礼,投卷自荐的访客自然络绎不绝,内察卫就算神通广大,也没法紧盯这么多的访客,更不要说还有不少商家,照约送来食材帛锦,供应京兆尹日常所需。
  内察卫紧盯的,无非宇文盛的行踪,以及在怀恩王府布下天罗地网。
  救人心切的宇文盛的确打算夜探王府,他并不知韦太后已然对他动疑,所以没有察觉陷井,他虽是文人,却还有些身手,自以为越墙而入躲避耳目不难,然而要救怀恩王脱身却并非易事,不能仅靠他一人之力,于是他也在考虑联络西妩,但尚未行动,便已经得到了对方的知会。
  西市有家药材铺,送来一斤二两参葺。
  这便是西妩递来暗号:有秘信送至。
  传递秘信者假借某士人仆役的名号,递入诗文,并不与宇文盛碰面,宇文盛要做的事情仅仅在于,在一堆诗文中找出秘信拆阅。
  “西妩有何意会?”见丈夫看完秘信后蹙眉不语,璇玑心急询问。
  “贺澄台确断,太后已然对我动疑,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自投罗网。”
  璇玑惊道:“是贺十四郎?”
  “是。”
  “怀恩王既交待府尹听令于晋王妃,而世人皆知贺十四郎与晋王妃情同手足,贺十四郎甚至还能直接寻获西妩,让其知会府尹,足见晋王妃果然与怀恩王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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