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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4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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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后携皇长子突然登门,崇仁坊柳府当然惊喜不已,惊动得太夫人都往正门亲自恭迎,忙着要行跪拜大礼,却被皇帝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今日我乃便服出行,不依君臣之礼,与十一娘反而应该礼拜太夫人,以及岳丈、岳母。”
  太夫人以及均宜夫妻当然不敢受帝后大礼,于是只让迟儿作为代表,给长辈们行了跪磕之礼,老老小小欢聚一堂,男男女女分别叙话,彼此之间倒也没太多拘束,又因莹阳真人,还有九娘夫妻两个闻讯而来,气氛便更加热闹了。
  萧氏抽了个空,将十一娘拉到一边,当然是询问了琛儿回家的前因后果,十一娘也没隐瞒她七娘这段时间的动作,让萧氏又恼又愧:“都怪我,太过惯纵七娘,没想到她竟然如此……”
  十一娘自然免不得一番劝慰,让萧氏宽心,说明七娘虽多算计,对她并无损伤,也直说了不会计较七娘的言行。
  为了岔开话题,原本是随口一提:“瞧着大母气色,更比半年前要好,莫非家中又有什么喜事不成?”
  哪知却听萧氏说道:“确有一桩喜事。”
第1239章 柳二伯的春天
  兴尽晚回宫。
  皇后的车與里挤进了父子二人,显得“充实”不少,迟儿今日被父亲顺便带出来“放风”,兴奋劲显然还没过去,一路上都听他喋喋不休:“表兄们爬树果然比不上我迅捷,就连邯表兄都对我甘拜下风,不过他们骑射都比我厉害,邯表兄都能骑在马上射箭了,又会剑法,真要交起手来,我只能躲避,根本没法还手,我也称赞了邯表兄,对他甘拜下风,邯表兄很谦虚,说我现今年岁小,还没正式习武,将来定能胜过他,邯表兄很钦佩阿耶呢,说常听三舅舅说起阿耶在战场上领军杀敌之事,才是真正智勇双全。”
  迟儿说的表兄们,是柳彦、柳彰的几个子侄辈,柳邯便是柳彦的长子,年纪也才十三,韦太夫人对长房嫡孙的寄望,仍然是以习武为主,当然经史文教也未疏忽,柳邯小小年纪,便立志要为儒将,对于英勇善战的姑丈也即当今天子,当然是格外折服。
  可皇帝陛下此时却只顾着夸奖自家儿子:“迟儿很不错,虽爬树爬得快,技高一筹,还没有骄傲自满,看得到表兄们之长处。”
  迟儿得到了夸赞,便越发兴奋了:“表兄们说,过几日上元节灯会,一连三日解除宵禁,满长安城都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市坊里还有杂耍看,舞龙灯、踩高跷、划旱船,还有吞刀吐火,几千几万人踏歌,表兄们都能去灯会玩耍,迟儿也要跟表兄们一起去!”
  经前面一番铺垫,斩钉截铁才把最后一句话喊出,但迟儿倒也晓得这事他自己说了不算,故而眼巴巴地看着皇帝陛下,身体也挨了过去,如果还长着尾巴,这会儿必定会举起来摇两摇撒娇。
  贺烨脑子一热,居然张口便应承下来:“好,好,好,迟儿也一起去。”
  说完立即意识到不对劲,果然看见皇后不赞成的目光,连忙改口:“这事我说了可不算,求你阿娘去。”紧跟着又醒悟过来这是要让十一娘唱黑脸的节奏,皇帝陛下竟再度改口:“不行,迟儿这回不能随表兄们去灯会。”
  “啊?”迟儿原本已经准备好欢呼,哪料到一波三折,对他有求必应的父亲这回竟言而无信,欢呼便成了疑问,变成个愣怔的小人儿。
  “为何不能去?”小孩子兴奋起来没完没了,沮丧起来也格外迅速,笑脸立马就垮了下来,不满道:“阿耶教导迟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意思是答应别人之事,不能言而无信,阿耶刚才明明允准了迟儿,阿耶不能变卦。”
  “阿耶今日喝醉了,一时失言,一时失言。”皇帝陛下尴尬得直摸鼻梁。
  “阿耶明明没醉!阿耶刚才与十四伯斗酒,十四伯劝谏阿耶莫要过量,阿耶分明说了一点没有过量,阿耶现在说喝醉了,那刚才岂不是说谎?!”
  贺烨:……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好唬弄了!
  见皇帝陛下被迟儿给刁难住了,十一娘只好出面解围:“阿耶刚才是因疼爱迟儿,没有考虑周道,随口就答应下来,但阿耶知道阿娘不会应允,又怕迟儿因为沮丧埋怨阿娘,这才改口,迟儿可会因此埋怨阿娘呢?”
  “不会。”迟儿立即说道,但依然难掩沮丧:“但阿娘为何不允迟儿与表兄们一齐去逛灯会呢?”
  十一娘招招手,示意迟儿挨着她坐,亲昵地摸了摸儿子的面颊,更加温和了语气:“上元节灯会,虽说热闹,市坊里却也杂乱,迟儿乃皇子,出行必然会跟随许多侍卫,但纵然有这么多侍卫跟随,人那么多,也难以保证迟儿安全,但若因为迟儿逛赏灯会,便禁严坊道,岂不是耽扰了百姓们玩乐?”
  “可今日迟儿出宫,阿耶也带着迟儿到东市逛玩,却平安无事,也没有禁止百姓不许出入东市。”
  “今日是有阿耶带着迟儿呀,迟儿不也知道阿耶武艺高强,这才能保证迟儿安全。再者今日东市也没那么拥挤,到上元灯会时,连朱雀大道都能挤得水泄不通,必须设置栏障,还有禁军武侯维持秩序,才能避免挤踏事故,到时阿耶又不能陪迟儿逛玩,迟儿自己又不能保护自己,除非喝令臣民让道,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十一娘耐心解释道。
  迟儿闷闷想了一阵,竟长叹一声:“迟儿明白了,若是上元节时出宫逛玩,就不能让百姓尽情玩乐了,可要是百姓们都不高兴,迟儿也看不成热闹。”
  “上元节时,迟儿纵然不能出宫逛玩,却也不是看不成热闹。”十一娘安抚道:“那晚阿耶与阿娘都会到丹凤门上,与臣民们共庆佳节,丹凤门这么高,迟儿在上头便能俯瞰全城,丹凤门外,当晚也有满长安城最高大最华丽之灯轮,迟儿要看百戏,要看踏歌,并不用出宫,甚至迟儿还能亲手将岁币,颁赏给前来礼贺之百姓,也能与民同乐,对了,迟儿想和表兄们一齐玩乐,也可以满足,到时让表兄们入宫便是。”
  “可表兄们若入宫陪伴迟儿,岂不是不能游逛灯会了?表兄们会不会不高兴?”
  见儿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为他人着想,十一娘很是欣慰,笑着道:“表兄们年年都可以游逛灯会,却还未有在丹凤门上赏瞰过元宵灯景呢,必定也会觉得新鲜有趣,再者上元节灯会一连三日,十五正日时,表兄们陪伴迟儿玩乐,还有两日时间可以游逛街市,又怎会不高兴呢?”
  迟儿便又重新兴奋起来:“那我可得做好东道,我还答应了带表兄们去看盘青、无睱,上元节那日,最好一大早就接他们入宫,先去禁苑玩耍,晚上在丹凤门上看灯会,我也答应了表姐,带她去看阿娘养那两只鹦鹉,表姐说九姨养一只,只会说‘多谢’‘安好’,我说鹦鹉会诵‘关雎’,表姐怎么也不肯相信,我得证实我没说谎呀,阿娘那两只鹦鹉是阿耶徒弟,当然比其余鹦鹉更加厉害。”
  贺烨起初听得有趣,后来就拉长了脸:“谁说我有那两只鸟徒弟了?”
  “艾哥哥,不,是艾姐姐说。”迟儿大约也知道自己一时口快,又把小艾给出卖了,立马转移话题:“阿耶,这时街上没人,有阿耶在,还有这么多侍卫,不用担心安全,迟儿能下车骑马么?”
  “去吧。”皇帝陛下没好气地打发了儿子,哼道:“小艾越来越口无遮拦,她对朕可有一分畏惧之心?”
  但见皇后显然是被“鸟徒弟”的说法逗得莞尔一笑,皇帝很快就转怒为喜,推开窗户看着迟儿稳稳当当跨坐着他亲自择选的小马驹上,放心地又关上窗户,正要感谢几句皇后替他解围,却听一句怪罪:“父亲他仍在将养,纵然因咱们今日回门,心中欢喜,圣上也不能鼓动着父亲饮酒,累得祖母与阿母担心。”
  皇帝陛下连忙告错:“我原是想着,岳丈先后在江渐、剑南两地任职,对于地方州县民情实况应多知谙,便主动谈及变法之事,询问岳丈见解,果然获益良多,岳丈对于变法也极为支持,一时聊得投机,没想到便激起了酒兴,我身为女婿,也不敢强劝,只能陪着尽兴了,不过伊伊也莫忧心,在我看来,岳丈赋闲日久,心情难免郁躁,眼下虽未完全康复,还不能恢复职事,可能为变法一事拟充细则,亦算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岳丈心境开朗,更有助于康复。”
  又连忙道谢:“迟儿这小子越来越机灵,今日若非皇后替我转圜,非被他质问得下不来台!也怪我一时没考虑周道,胡乱许诺,我原先也是想着,就算我上元节没法子陪迟儿游逛灯会,天师他老人家如今不正在长安?有他老人家同行,必定不会让人冲撞了迟儿,安全上并无隐忧。”
  “迟儿正值贪玩好动之时,若一味纵着他尽情,这回有师公护驾,难道下回还得烦动师公?他将来身为储君,行事难免规束,也该让他懂得,既担当这份责任,享有这份尊荣,便不得不舍却恣意。”话虽如此,但十一娘到底心疼儿子,神色间便带着几分郁郁。
  好像迟儿又是被他这个父亲给连累了,皇帝陛下摸摸鼻子,再度转移话题:“早前看见岳母与皇后在清静处闲话,起初岳母神色还甚凝重,后来便转忧为喜,再后来阿姑也坐过去,说着说着尽皆满面喜色,究竟有何好事?难不成是小弟婚事有了眉目?”
  贺烨称这位小弟,便是白姬所生柳彮,虽是庶出,又非十一娘一母同胞,但到底是均宜的独子,萧氏又与白姬相处融洽,故而无论是九娘,抑或十一娘待柳彮都极亲近,贺烨这姐夫当然也会关注小舅子。
  “不是阿弟,是世父。”
  这话却有些出乎贺烨意料:“难道是源平郡公终于打算迎娶新妇?”
  “是二世父。”十一娘免不得将因由从同道来。
  原来是班氏,竟突然主动邀见柳信宜,表达了再续前缘的意向,两人从前就是一对有情人,耽搁了半生至今终于能成眷属,太夫人与萧氏都觉是件好事,班家自然也不会有异议,两家达成意向,等着过了正月,就要为他们操持喜事呢。
  但因贺烨对柳二伯及班氏之间的前缘不甚了了,故而十一娘难免从头说起。
  “班氏竟然是任知故前妻?”贺烨亦觉诧异,更想不通的是:“两人虽有旧情,但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再论及姻缘之事,突然有此进展,莫非是班氏因为通化横街险被那单增阿旺辱杀之祸,故而心生感激?然英雄救美者可是岳丈,就算是要以身相许……”
  话没说完,便遭到了十一娘的冷眼:“陛下竟调侃起长辈来?”
  “一时失言,一时失言。”皇帝陛下低眉顺眼的赔礼:“我是觉得这事有些吊诡,顺嘴就……口直心快了,皇后莫怪,我还等着皇后解惑呢。”
第1240章 柳小弟的姻缘
  要说来十一娘与班氏也并不熟识,倘若不是听莹阳真人与萧氏解惑,她也想不通班氏为何回心转意,但仍得反驳贺烨:“哪里吊诡了?班世母原本早不介怀世父当年悔婚之事了,却因与任知故那桩姻缘,被折腾得心灰意冷,未免担心重蹈覆辄,故而明知世父有意再续前缘,班世母也坚持只维系知己之交,可既然心中对世父并非鄙厌,只不过再不敢轻易信任,将真情交付。前番险遇劫难,方悟人生苦短,生死无常,执着于过去大不值得,故而才愿放下戒备再作尝试。”
  “这样说来,世父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确为一桩幸事。”贺烨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一动,目光微晃,但并没有再执着于关于信任与戒备这个敏感的话题,单顾着捧场凑兴:“可得关注着,世父什么时候新婚大喜,咱们也得表示一番恭喜,这是好事,说不定岳家还有双喜临门。”
  “哪来双喜临门?”十一娘奇异道。
  “小弟呀,修甫就快及冠,姻缘之事也应当考虑了。”贺烨再一次提起柳彮的婚事。
  “小弟婚事也不用急于一时,依阿母主意,等来年春闱有了结果,再议不迟。”
  柳彮到底是庶出,但若娶了新妇,将来便是均宜一房的主母,萧氏当然还是偏向替他求娶大家闺秀,柳彮若有了功名出身,庶子的不足便会更加淡化,议婚时更加顺利。
  “或许不用等到来年。”贺烨老神在在说道。
  “难道圣上想给小弟作媒?”十一娘何等敏锐,立马醒悟过来。
  “陆师尚且在世时,我便提了一提联姻之事,但当时忙着起事,并没能达成定议,后陆师不幸病故于金陵,陆师诸子虽说尚在祖籍丁忧,长房嫡孙陆芃,却与女孙六娘同返长安,陆芃又数番登门请教岳丈指点应试之道,又有意与小弟交游,应当便是恩师病逝前有所叮嘱。”
  “圣上是说,想让小弟求娶陆六娘?”
  “怎么,皇后觉得不合适?”
  “我只是认为,陆芃兄妹二人如今是寄住外家,冯侍郎未必愿意甥女与后族联姻,又纵然陆公也许先有嘱咐,可陆君倘若已定愿意,阿父、阿母应当会有意识,陆氏六娘为帝师女孙,又乃名门闺秀,彮弟若有幸迎娶,阿父、阿母必定会先示诚意,怎会提也不曾提起?”十一娘言下之意是,陆芃若真代表父母意愿,促成与后族联姻这件大事,言行应当会更加明显,但目前情况是,均宜与萧氏并没意识到陆芃的意向。
  这就说明,此事已经出现了变故。
  贺烨不由蹙起眉头:“难道是冯继峥从中作梗?”
  “姻缘之事,不可强求,圣上还是不要操之过急才好。”
  十一娘没有见过陆六娘,不知这女子品性如何,却向贺湛打听过陆芃之父陆阮的性情,听说甚是优柔寡断,不比得陆正明果决刚直,似乎还有些惧内,而冯继峥明显不愿与后族交从,要那冯氏也受娘家影响,并不赞同这门姻缘,贺烨一门心思在当中撮合,岂不显得京兆柳强人所难?
  若因这事闹得,舆论诽议后族仗势欺人,甚至连累贺烨也担当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物议,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皇后看来应当如何?”贺烨问道。
  “还是待来年春闱,小弟应试有了结果再说吧,倘若在这一年间,冯侍郎受陆君所托,已经为甥女议定姻缘,陛下就当从前没与陆公提过这事,若到时陆六娘仍然待字闺中,再让阿母与冯家女眷接触,主动提及此事。”
  ——
  帝后在商量此件姻缘,冯继峥这时也在为这件姻缘烦心,他的妻子潘氏眼见丈夫郁火万丈,也忍不住抱怨陆芃这个甥男:“三郎也真是,性情一点不似姐夫,倒更似姻翁,一味只认死理!姻翁虽说在临终前,嘱咐过姐夫,可以考虑与京兆柳联姻,却也没说议定这一件事,那柳彮,只是个庶子,嘉儿却是大宗嫡女,又哪里般配?”
  “可不就是这话!陆、冯两门皆为诗书之族,门风历来清正,嘉儿乃陆氏嫡女,却婚配一介庶子,旁人定会物议陆家攀附外戚,就连冯家,也被连累承担卑劣之名,亏我从前一直钦佩陆公高风劲节,没想到竟然也是貌似情非。”冯继峥眉头本就粗浓,这时紧蹙着,更像连成一条墨线。
  这样的小动作已经表现出来他心中的强烈不满,可不满的来由,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陆正明离世之前,有意与后族联姻这一件事。
  当年他意欲集合正统派官员,支持穆宗帝掌权,知道姻家陆氏在江南甚有名望,于是苦口婆心说服陆公莫再韬光养晦,应当铤身而出呼吁亲朋门生,联名请谏韦太后退政,但陆公却再三推脱,借口年事已高不愿再涉身朝局,而致力于著书传世,哪想到陆公竟然是暗中投效了晋王,这才坐壁上观。
  让冯继峥更加气愤的是陆公既知晋王方乃明主,却没有向他透露,若他一早得知晋王胸怀大志,当年便会鼎力相助,如今也不会被薛陆离、贺湛等人掣肘,他与柳信宜本是同年,试举名次甚至还比柳信宜更加靠前,可如今呢?柳信宜在太后执政时便居实权之位,如今更是坐稳门下省第二把交椅,他却与薛陆离、贺湛这等后辈平起平坐,有外戚系官员挡在前面,将来就算能为一国之相,但想“执政事笔”,就十分艰难了。
  天子身边挤满外戚近臣,朝堂之上又岂容他人置喙?故而冯继峥坚定不移的认为,外戚势大必将导致社稷危患,而罪魁祸首正是向他隐瞒真相的陆正明,他如今的种种筹谋,都是争取拨乱反正,要使君国步入正轨,而不是因为心中那位及人臣权倾朝野的私欲贪婪。
  韦太后乱政,就是前车之鉴!
  真正的忠良不应攀附外戚,与这帮居心不良之徒同流合污。
  冯继峥越想越是激愤,但无奈的是他到底只是陆芃的舅父,虽说甥女的婚事,姐姐与姐丈也拜托给他这舅父主持,可陆芃坚持听从祖父遗令,他这个舅父也不能斥责甥男悖逆亲长。
  “我用激将之法,好不容易才暂时劝阻了三郎,让他等到来年春闱之后再为嘉儿议定婚事,让他莫与柳彮过于亲近,否则即便高中,旁人也会诽议他名不符实,是靠攀附获取功名,但他若执迷不悟……待柳彮与他一齐取中进士,只怕也不能再阻止这门婚事。”
  “夫主是否对嘉儿婚事已有打算?”潘氏问道:“妾身是想,嘉儿那脾性,也不至于逆来顺受,她若不愿屈嫁庶子,而心许门当户对之才俊,或者能有办法说服三郎,再不济,阿姐视嘉儿如掌上明珠,总不至于不顾女儿心愿,姐夫一贯敬重阿姐,若阿姐能说服姐夫,三郎还敢违逆父母之命不成?”
  冯继峥眉头一松,这是显然意动了。
第1241章 表姐表妹
  “国丧期除,太后有意建言充实后宫。”冯继峥压低了声,原本是想点到即上,让妻子心里明白,才方便配合行事。
  “夫主确定此事当真?”潘氏却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近来有太后党徒故意与我交近,此事也是由那人泄露,应当不至于有假。”冯继峥道:“韦太后野心勃勃,当然不会甘心一败涂地,又是因那人泄露,我才知道原来皇后看似太后心腹,实则早便见风使舵,也难怪天子如此器重后族。但皇后背叛太后,太后怎会忍辱?借口充实后宫,用意是拉拢人心,削弱后族。”
  “夫主竟与太后党来往?”潘氏抬手掩嘴,瞪大了一双眼睛:“夫主明知太后居心叵测,怎能……若被圣上察获,岂不是会惹祸难?”
  “无非虚以委蛇罢了,我哪能真被太后利用?”冯继峥冷哼一声:“圣上登极,并没有斩除太后余党,而是采用怀柔之策,收拢人心,这一手段相当高明,既是如此,也必定不会在意太后党改弦更张,我与那人普通来往而已,大可不必顾忌。”
  冯继峥并没向妻子说明心中计较。
  仅仅凭他,对抗后族可谓螳臂挡车,必须壮大实力。对太后残党无非利用而已,真正的同盟应当是燕国公秦氏、徐国公崔氏、姻亲陆氏,甚至京兆李、袁等家,天子固然重视后族,但看登极以来诸多迹象,也并非独重外戚,只外臣难以揣断圣意,要想真正立于不败之地,必须在宫禁之内,有自己人对抗皇后施加的影响。
  所以,才暂时需要利用太后,因为后宫之中,也唯有太后能够压制皇后
  “夫主莫非是打算让嘉儿经礼聘入宫?”潘氏却也能猜中关键,只觉心中狂跳。
  “为何不能有此打算?如陆、冯等诗书之族,虽说从无卑劣之欲,不耻利用女儿获重,但眼下情势极为紧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圣上再蹈德宗帝覆辄,为社稷兴旺、治世安平,更不能只顾美名清誉,纵容大周再生牝鸡司晨之乱!我如此打算,方为克尽人臣之忠,无愧于天地与君国!”
  但潘氏关心得却不是这些大节远志,夫妻多年,她当然也明白丈夫究竟是沽名钓誉还是高风亮节,而且在她看来,所谓的门风清正无非是名利双收的手段罢了,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忠臣贤士、两袖清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实利既然丰厚,名声豁出去不要也得奋力一博。
  “夫主既有此大志,何必执着于嘉儿呢?嘉儿到底姓陆不姓冯,咱们双儿,若有幸能得圣宠,才会全心全意助益夫主成就志向。”潘氏早便将挡着嘴巴的手移开,这时紧紧揪住了丈夫的衣袖。
  妇人完全没意识到丈夫盘算着名利双收。
  但冯继峥却不想承认自己龌龊的想法,纵便是对着结发妻子,也必须维持正气凛然:“谁让你把双儿惯坏了?她一心一意就想嫁给潘桑,连我这父亲训诫也敢当面顶撞!”
  潘桑是潘氏的侄子,也是世族子弟,而且风流倜傥,潘氏早就打算着亲上加亲,故而纵容侄子与女儿青梅竹马,此时方才懊悔不迭,但想到女儿那脾气,她也只能自吞黄莲了。
  冯继峥摆摆手:“双儿那脾性,你指望着她入宫与皇后争宠?她可比秦德妃还更加狂妄,双儿若入宫,无疑紧等着被皇后算计,毫无还手之力……嘉儿却不同,她自幼聪慧,才貌都无可挑剔,更不说还有姻翁这层关系,天子对陆家如此优容,必定也会善待嘉儿。”
  “双儿哪里比不上嘉儿了?”潘氏愤愤不平。
  “妇人之见!”冯继峥冷哼道:“宫中形势险峻,双儿哪里应付得来?这时怎容你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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