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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4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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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伊还是莫再干预这事了,否则只怕同安更存埋怨,她至少还信任我,还是我去担当这个恶人吧。”贺烨往枕头上一倒,今日当然没有什么心情纠缠皇后共赴云雨,辗转反侧一晚都没睡好,次日起床,竟难得地挂着一副青眼圈,当然皇后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心里很明白,无论这事她是否出面,同安必定会埋怨她偏心阿钰,撺掇贺烨拒绝成全。
  要想化解这层嫌隙,是当真艰难了。
  皇后默默无语,亲自服侍皇帝洗漱更衣,倒是贺烨温言相劝:“同安难免一时想不开,若无理取闹,还望皇后宽谅忍让,受了委屈,只管把怨气往我身上发……也莫太过忧愁同安婚事,她看着虽已二十好几,这还是情窦初开,我昨晚也仔细想过,同安与尹绅,又不是如同阿姑当年与林霄上,根本就论不上情投意合、两心相知,说不定过些时日,自己也就想开了。”
  话虽如此,可就怕同安心病难除,日后越发偏激,十一娘暗忖,但她因为没有良策,这时提醒贺烨也无益处,只能缄口不语。
  贺烨仍说着宽慰的话,也不知是在宽慰十一娘还是宽慰自己:“就算一时想不开,不愿嫁人,倒也并不妨碍什么,她乃公主,金枝玉叶,大可不必担心磋跎年华,今后我也会尽力抽出空闲,耐心安抚开导,不让她误解受到冷落,孤单无依便是。”
  “也只能烦劳圣上了。”十一娘叹息道。
  可也不知贺烨究竟如何“开导”,次日,十一娘便听说同安身染疾恙,又自愿出宫,在她公主府里静养,这一迹象无疑表明贺烨出师不利,对此十一娘也深觉无可奈何。
  倒是迟儿,也不知这孩子是谁从口中打听到“并嫡”的意思,待正式成为皇太子的次日,下昼依然陪同母亲用膳时,小大人般发号施令,瞪着眼睛注视着江迂、绾芋等告退,竟发表他自己的独家见解:“阿娘,并嫡一事,是阿姐不对,男子虽能纳妾,宠妾灭妻都是有违德礼,更何况娶两个妻子,阮阿姐才是尹少卿正妻,尹少卿又并不愿意停妻另娶,阿姐便不该纠缠,更不应该仗着自己是公主,便为难阿耶,逼迫尹少卿娶她,阿耶疼惜阿姐,也疼惜迟儿,迟儿都知道不能恃宠而骄、任性胡为,阿姐比迟儿年长,怎能不知这些道理?”
  十一娘被吓一大跳,问道:“你将这事告诉旁人了?”
  “没有!”迟儿连忙解释:“我是问阿翁可知道王辅国是谁,为何王辅国能够并嫡,阿翁便解释给了迟儿听。”
  十一娘这才松了口气:既是问江迂,就算江迂明知迟儿有此一问的缘故,也不会张扬开去。
  太子竟也知道同安是在置气:“阿姐搬去公主府住,应当是在埋怨阿耶,要不迟儿去指责阿姐,让阿姐莫要犯错,应该改过自新。”
  十一娘哭笑不得:“迟儿莫管这事,更不可指责同安阿姐。”
  “为何?迟儿若犯错责,阿耶阿娘都会指正,为何迟儿就不能指正同安阿姐改过呢?”
  皇太子的追根究底让十一娘也觉头疼,但想想还是需要向儿子说明:“长幼有序,迟儿应当尊重阿姐,阿姐虽有过失,应由长辈指正,迟儿却不该冒犯。再说来,从前迟儿,不是也因江尚宫严厉,心中颇觉不满?若那时阿耶阿娘便加以斥责,迟儿岂不是会埋怨阿耶阿娘不疼爱迟儿?但迟儿现今自己想明白了,可还埋怨阿娘与江尚宫?”
  见迟儿似懂非懂,十一娘又道:“阿姐与你不同,她幼年时,不像迟儿一般得父母疼爱,受过不少苦,所以才如此依赖你阿耶,阿耶从前对阿姐都是千依百顺,阿姐会不会以为这回事件,阿耶理当帮着她呢?就像迟儿那时,要与表兄逛玩灯会,被阿耶反驳,心中是不是也大觉失望?”
  “儿子明白了。”迟儿颔首:“可是儿子虽觉失望,听阿娘教导,也没有再抱怨阿耶。”
  “阿姐不是也听从阿耶教导,没有再固执?只是因为阿姐心中还有感伤,所以忧愁,迟儿若再因此事,指责阿姐,阿姐岂不更加难过?”
  太子思量许久,居然叹息一声:“我也不想阿姐难过,那这事我就不管了,让阿耶伤脑筋去吧。”
  呃……
  十一娘扶额,突然觉得教孩子真是个力气活。
第1252章 上巳春游
  三月三日春草青,禊饮踏歌曲江池。
  复兴二年的上巳节,芙蓉园中已经不见断壁焦檐,但这所御苑,也不再见曾经宫殿连绵、楼亭起伏的富丽堂皇,水殿山亭多未复建,只是当初一场大火,虽然也使兰棠枯焦、杏柳颓败,经过两年春秋,风雨滋润,经过不少花匠园工修整维护,终是在这一年,焕发了生机勃勃,曾经的御苑,如今也向臣民开放,唯有在杏苑及紫云楼的旧址上,新建了遥相对应的两座亭阁,一名翰章、一名康阜,一处仍是为来年春闱,登科及第的贡士曲江欢宴所备,一处便是做为皇帝赐宴群臣的场所。
  但这一年,虽长安城内崭新气象更见端倪,不过阳关之外,既有突厥贼心不死,赤岭之北,仍为吐蕃侵占未还,曾经的盛世之治恢复尚远,当今天子并不认为足够一血前耻,可以在被所谓异族三大亲王焚毁的旧址上欢歌热舞,赐宴曲江池的活动仍然暂停,而以励精图治为重。
  故而这年上巳踏春,曲江池畔虽仍有不少游客聚集,多的是士子僧侣,百姓妇孺,官员们大多忙于公务,是没有闲情逸致踏春游玩了。
  芙蓉园里,张小娘子激动的心情却久久未得平复。
  她家住永平坊,父亲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匠,要认真论来,她还有七日才到十五岁生辰,可今日却已正式行了及笄礼,她身上穿着的礼服乃织锦质地,发上带着的钗笄甚至是皇后亲手颁加,这样的荣耀让她恍如梦寐,不,便连做梦都想不到此生能得如此荣光。
  她是家中的小女儿,两个兄长都已娶了嫂嫂,因这两桩婚事,几乎耗尽了家中所有积蓄,家境贫寒,她从来便没想过有一场像样的及笄礼,期望的则是能够恳求得父亲改变主意,不要因为敦义坊吴家大郎聘礼给得丰厚,又说明了不需嫁妆,便让她去做续弦。
  吴大郎家虽有良田,年龄却比她长了近二十岁,先后娶了三个妻子,前两个都没挨过生子的关口,后一位生了两个女儿,三年再未有孕,便遭休弃,吴大郎性情甚暴戾,吴家阿母待儿媳也极刻薄,这不是秘密,街坊四邻寻常不少议论,知道父亲想让她嫁给吴大郎做续弦,看着她的眼神都变得极度怜悯,可见这确然不是一桩好姻缘!
  但张小娘子胆小,往常说话都轻声细气,哪里敢违逆父母,就连恳求,都只能通过兄长。
  她的阿娘是没法作主的,家里大小事宜,都是父亲拿主意,她可不敢直接恳求父亲,好在还有兄长怜惜她。
  今年上巳节,皇后下令,要择选长安城中,凡今岁三月年满十五的九十九名民女,在芙蓉园中,统一举行及笄礼,兄长出面,告知坊官自家阿妹符合标准,没想到真被选为幸运儿之一,阿兄欣喜不已,连连叮嘱她——
  既得皇后赐笄,这般荣光,自有良家子弟闻讯后求娶,再不用其余嫁妆,光是宫中颁赐礼服、钗簪,就是咱们永平坊横五里头一份,阿耶不用为阿妹嫁妆发愁,当然便会拒绝吴家,阿妹,阿耶何尝愿意让你嫁给那吴大郎,从前是因家境所逼,实在没有办法。
  张小娘子觉得,今日之后,她的人生或许真会不一样了。
  她还有皇后赐字呢,唤作蒲英,说她虽生得瘦弱,如蒲草一般,但蒲英絮飞,落地繁殖,受春风雨露,便得滋长,生命之强悍,远胜芙蓉牡丹。
  张蒲英,她喃喃自语,欣喜不已,觉得终于可以摆脱“弱娘”这个称谓了。
  忽然又有几人拥来,蒲英认出其中两位,是邻居已经出阁的女儿,她有些记不得她们嫁去了哪家,总之不会是富贵门第,但如今也能在芙蓉园中游逛了。
  “是张家阿妹?”一个问道。
  一个已经上前挨着她坐下,亲热无比地挽起了她的胳膊,向同伴们笃断的引见:“不用怀疑,确然就是弱娘,我老远就认出来了,我们住在一条里弄里,是左邻右舍,我比弱娘年长五岁,出嫁时她还是个小丫头呢,转眼竟然便及笄了,弱娘是真幸运,竟能让皇后亲自为你主持及笄礼!”
  被这少妇一叫嚷,呼拉拉竟又围上一群人,显然都是布衣平民,都是女子,还有带着孩童的,一个中年妇人,带着的女孩看上去十二、三,不无羡慕地牵着她的衣衫看,看完又看她发上的钗簪,满怀憧憬着待自己及笄,是否也能享此幸运。
  妇人们顿时七嘴八舌的询问开来,有人问及笄礼时的场景,有人问皇后是否真如传言般美貌,有人问皇后是否透露来年上巳节还为不为民女主持及笄礼,蒲英觉得自己应接不睱,手忙脚乱,她望向与她同享幸运的女子,发觉几乎个个身边都围着一圈人,胆小的她似乎也不怕生了,虽忙乱,却还有问必答,忽然听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直接问她有没许配人家,蒲英方才羞红了脸,低下头不知如何应答。
  引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正害羞,又听一声询问:“你是蒲英吧?”
  皇后早前才赐字,怎么就有人如此称谓她?
  少女茫然地抬起头来,只见五、六个身着襦裙的女子,俨然不同于布衣平民的穿着打扮,问话那位眉目清秀,巧鼻玲珑,一侧梨涡浅露,似乎几分面善。
  “早前及笄礼,我在一边观礼。”见蒲英不记得自己,那女子不以为忤,又再笑道:“她们不信我能记得你表字,我与她们做赌,若我真记错了,可得输给她们一席东道。”便指一指同伴。
  蒲英这才想起女子早前,似乎正是坐在皇后身边那位,连忙答道:“张氏蒲英,礼见贵人。”说着便要行礼,却被那女子扶住了:“不用拘束,我姓柳,族中行二,我比你略年长,所以托大唤你一声阿英,你唤我二姐姐便是。”
  就又有一个贵女打趣道:“阿柳真会占人便宜。”
  被称作阿柳的女子便指着说话那位:“她姓王,你比她年长,不用客气,就称她一声七妹。”
  早前将蒲英问得满面羞红的妇人,这时大着胆子问道:“娘子可是崇仁坊柳府二娘?”
  得到确定的答复,妇人一拍手掌:“可了不得,这位娘子是源平郡公嫡长孙女,皇后殿下侄女,妾身旧岁时,在平康坊善堂远远见过一面,不敢断定,没想到真是贵人。”
  源平郡公只有一个儿子,便是柳彦,这位女子,正是柳彦的长女,闺字唤作青岚。
  眼见着身份被揭穿,妇人们都要忙着见礼,青岚忙笑道:“原是我等打扰了诸位,怎敢再担礼见?反倒让我等不敢久留了。”她也不见外,招呼同行的伙伴,挨着蒲英坐下来,商量着要玩游戏,输了的要罚酒,妇人们虽有喜欢热闹的,因年龄与身份的限制未免觉得拘束,没有在此逗留,倒是有好些个不怕生的青春少艾被一邀请,都跽坐下来,加入了玩乐的行列。
  忽然又闻一阵歌声,众人引颈望了过去,却见今日参加及笄礼的另一个女子,也不知被谁怂恿,吟唱一首诗歌,那嗓音甚是清丽,曲不知是何人所作,词却耳熟。
  王七娘拍掌笑道:“是我叔父所作。”
  这位叔父,便是七郎王宁致。
  “那你可该去敬歌者一杯。”青岚打趣道。
  “我叔父不也是你姑丈,要敬酒,你也跑不了。”王七娘将手里一根柳梢,轻轻往青岚身上打去。
  又忽闻有歌声应和,却是一个男子的声嗓,众人循声张望,好半天才见水边,几个世族子弟摆开的席面上,有个青衣少年郎正在高歌。
  刚才唱歌的女子被同伴们连连推搡,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兴奋,面颊涨得通红。
  “我认得那女子。”这边一群有个少女凑到青岚跟前:“她住在嘉会坊,与我是邻居,一心想嫁大族子弟,这回莫不是要梦想成真了。”
  青岚善意一笑:“咱们听她接下来怎么应和。”
  话音刚落,便真听那女子又再开嗓,这回唱的却是陆离早年写的一首旧诗,王七娘直接推了青岚一把:“你家舅父又中了,这回,你可真该去敬酒了。”
  青岚唉声叹气:“我阿耶还常常自夸,说他当年也是一个才子,却不见半个拥趸,还是舅父和姑丈厉害呀。”
  这一群一团和气,稍远的一群人,却显然并不欣赏春水柳岸边,这阵阵诗唱。
  一个女子拧着眉头:“如今芙蓉园里,什么人都能游逛,大庭广众之下,竟与男子诗唱应和,她当她是青楼出身么?真是不知所谓,皇后竟亲自为这等不知廉耻之贱民插笄!”
  另一个女子牵着嘴角,似乎带着笑意:“贫寒人家女孩,自然不知礼法,好笑是竟然还有世族子弟应和,陛下与皇后开放芙蓉园,鼓励臣民共乐,原本是好意,可是呀,却被这些好色之徒及贪慕虚荣之辈,生生给败坏了。”
  这群人中难得有个女子,听歌听得兴致勃勃,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因为应和的男子,不巧姓冯,正是她的堂兄。
  “说谁好色之徒呢,应和诗唱原本是件雅事,到你们嘴里,竟然成了龌龊下流,我看是你们心思不正,别不是出身诗书之门,反而妒嫉贫寒女子吧。”
  话说得如此直接,正是冯莲双。
  两个女子原本被呛得恼羞成怒,想要反驳,但她们的父亲都是冯继峥的下属,也很知道冯莲双的脾性,怕闹得不可收场,回家得受父母责备,可忍气吞声吧,又扫了诗书门第的气节,脸色一阵阵泛青,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难堪。
  气氛眼看要闹僵,却又有一个女子微笑着打圆场。
第1253章 未平息
  女子姓江,与方才遭到抢白那双沈氏姐妹一样,今日的任务都是陪着冯莲双游玩的“绿叶”,但她有一个姐姐,嫁的就是潘家子弟,早便被毫不见外的冯小娘子称为嫂嫂,因这成亲戚关系,江小娘子与冯莲双还算亲近。
  对于沈氏姐妹,她大是不以为然。
  沈家是书香门第,也出过两代名臣,但这二十年来,越发没有书香之门的风气了,子弟们不再依靠真才实学争取功名,出了不少沽名钓誉之徒,对女孩们的教导却甚守旧,完全无视大周开放的风气,以为不见外男,便乃矝高清雅——可如今沈家要依靠冯侍郎仕进,如此清高的女儿也自甘当人陪客了,偏偏还孤陋寡闻,不识冯家郎君,当人堂妹面前便横加指责,说出来的话还如此粗鄙短见。
  可江家与沈家如今同坐一条船,江小娘子自然也不愿意内哄,白白让旁人看了她们一行的笑话去。
  便提醒沈小娘子:“两位误解了,应和那位可不是纨绔子弟,正是阿冯堂兄,一贯便好风雅,眼睛里并无门第之别,又极钦服王君才华诗骨,听那女子吟唱王君诗作,一时兴起,方才应和。”
  沈氏姐妹这才面色僵硬的向冯莲双赔礼。
  莲双虽骄蛮,器量还不算狭窄,见对方服了软,她也便挥了挥手:“不知者不为过,我便不计较了。”
  这话听在沈氏姐妹耳中,却不那么舒服,又不敢再多说,面色到底无法缓和。
  江小娘子便好心道:“两位家教素来严格,自然不习惯贫寒出身女儿,行事放诞不懂含蓄,咱们莫不如另寻处清静地方,省得受这嘈杂。”
  冯莲双却没领会好友的用意,大咧咧道:“我倒喜欢这处热闹,不似过去出来踏春,要么作诗要么抚琴,哪里是玩乐,倒像是应试,若说不惯,有什么不惯?从前不要提贫寒门第,便是咱们,又哪有资格进来御苑游逛?”
  众人:……
  江小娘子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今日怎么不见阿陆?”
  “阿嘉历来守矩,她虽说已然除服,然父母亲长仍在祖籍守制,她怎能出门踏青,与咱们一同游玩。”
  这话显然把江小娘子也划在了“不守矩”的阵营,只能干笑。
  冯莲双丝毫不察自己的话得罪了人,忽然看到不远之处,好些女子突然呐喊助威起来,她不知发生了什么稀罕事,忙叫婢女过去探望,一阵后听禀报,才知是崇仁坊的柳二娘,正与平民家的女儿比试掰腕力。
  沈氏姐妹又再不甘寂寞的讥鄙,一个说:“真是粗俗,好端端大家闺秀,怎么雅斗不好,竟与贱民比较蛮力。”另一个说:“要说来柳将军也是世族出身,却以军职入仕,真是丢了世家子弟风骨气节,也难怪柳二娘言行粗鄙。”
  江小娘子虽知冯侍郎执意压制后族,沈氏姐妹说这话倒不至于再度激怒冯莲双,但却也觉得如此露骨的背后论人是非显得她们才更卑劣,转念一想,恍悟过来——难怪这姐妹两话说得如此难听,沈家与柳家原本便有过节,姐妹两个的姑母,原是柳家儿媳,当年闹和离争嫁妆,姻亲彻底反目成仇,虽说柳直一系只是旁支,后来还被大宗除族,但沈氏依然记恨京兆柳一族。
  冯莲双历来心直口快,虽一度因为表姐的姻缘埋怨过柳彮,但与柳家女儿们却并无怨仇,再兼冯继峥与潘氏又很知道女儿的脾气,关系家族兴衰及声望的大事,根本就不曾告诉女儿,冯莲双并不知道父亲与京兆柳乃敌对的关系,她自幼因为母亲惯纵,性情跳脱,安静不下来,琴棋书画只学了皮毛,一大乐趣便是击鞠,早就听说过柳二娘打得一手好球,可谓神交已久,这时听说柳二娘竟然连掰腕力也技高一筹,巴不得立即过去助威。
  便道:“我倒觉得柳二娘甚是有趣,乃性情中人,今日正好遇见了,咱们不妨也过去观战,让平民女子也见识见识,咱们这些大家闺秀,也不是个个都弱不经风,只知道吟诗作赋。”
  沈氏姐妹再度被呛,气得小脸煞白,梗着脖子僵坐无语。
  冯莲双便挽了江小娘子,干脆丢下让她觉得索然无味的诸多同伴,只走出了三两步距离,又丢下一句话:“阿江和我过去,省得在这里假惺惺作矝持,真替她们累得慌。”
  ——
  再说皇后,主持完了及笄礼,便上康阜楼里,与协助今日曲江春会的嫔妃、命妇们饮谈,至于芙蓉园中为女孩们准备的酒宴,则由她专程请来的碧奴以及尚宫局女官负责照看,酒过三巡,她便单单邀请了阮岭的妻子李氏寻清静处赏景闲话。
  李氏这时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但十一娘仍然不敢烦劳她协助春会,李氏却自告奋勇出任赞礼,十一娘只好应允,又担心她大病初愈不堪劳累,故而专程以闲话为由,想让李氏歇息一阵。
  但两人刚刚坐下,话还没说两句,晋安长公主便找了上来,绾芋等宫人劝不住,又不敢强行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公主闯入,这当婆母的,却甚体谅自家儿媳,将李氏摁在了坐榻上不让起来,大敕敕占了十一娘让出的主座,张口便问:“今日怎么不见钰儿?”
  十一娘的确没有邀请阮钰,原因无他,只因拿不准同安是否出席,担心两人遇着,同安让阮钰难堪,闹生争执来,引起众人猜度议论,但关于同安的心事,十一娘自然不敢告诉晋安长公主,要知道这位心直口快不说,还甚是护短——晋安一直不怎么喜欢同安,但却疼爱阮钰,若知同安意图与阮钰“并嫡”,非得将这件事闹得街知巷闻,引舆论谴责同安恬不知耻不可。
  故而十一娘只好说道:“原本是打算邀请阿钰出任赞礼,但她前段时间忙忙碌碌,精神多少有些不济,我干脆便不烦劳她出席春会了。”横竖阮钰也不愿再与同安“狭路相逢”,应当会替她圆谎。
  哪知她刚说完这句话,便见李氏神色有些不对,十一娘心中“咯噔”一声,就听晋安冷笑道:“皇后还瞒着我呢,你分明是担心同安今日会来芙蓉园游玩,才有意让钰儿回避!”
  糟糕,这事看来露馅了!
  十一娘大觉头疼,一时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这件事知情者寥寥无几,贺烨势必会守口如瓶,江迂也懂得事关重大,尹绅与阮钰更加不会声张,难道是迟儿?
  但十一娘只能拒不承认:“阿姐这话何意?”
  “瞒,我看皇后还能瞒多久,同安都是被陛下惯坏了,才会觑觎有妇之夫,并嫡?亏她说得出口,她怎么不干脆让陛下威胁尹绅休妻?”
  十一娘扶着额头:“阿姐这是从哪听来之谣传……”
  “谣传?”晋安轻嗤一声:“是同安自己跑来我面前哭诉,说尹绅与阿钰同床异梦,与她才是情投意合,说圣上分明已经答应特许尹绅并嫡,但因皇后与钰儿交好,从中作梗,圣上才改变主意,她是埋怨咱们圣上,娶了媳妇忘了侄女,想让我这姑母替她作主,她竟忘了,钰儿也是我侄女,我把她训斥一通,她今日哪里还有脸面来芙蓉园游玩,我却没想到,皇后竟然交待钰儿避讳,错又不在钰儿,钰儿作何要忍让!”
  十一娘看向李氏,从她的神色中肯定了晋安长公主所言不虚。
  居然真是同安自己声张出去!
  皇后当然无法再狡辩,也意识到同安并没有善罢甘休,她心中亦觉恼火,但这时只能安抚长公主:“阿姐,这事的确是同安不对,但阿姐也知道,陛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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