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望族权后-第5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越是这样想,刘玄清越是笃定。
虽说因这意外受了几日监禁之苦,将来也许会被太后惩罚,然而过不抵功,依然荣华可期。
于是狱中岁月百无聊赖之际,刘玄清满脑子思量都是如何对付她凭空冒出这帮崭新死敌。
第一个该杀者便是瑶英,区区奴婢一脚踩死简直易如囊中取物,该盘算怎么让她生不如死,打回苦役场?实在太过便宜!卖去烟花巷?反而让那贱婢穿锦带金!倒可参考吕后对付戚氏之人彘酷刑,让她生不如死才算解恨。
还有那诸多刁民,虽然被断诬篾已经难逃刑罪,但罪不及死,且等她一一收拾,势必家破人亡!
接下来就是荣国公夫妇,固然与太后叫板没有生路,可依太后一贯行事,应当不至于牵连其族人子孙,京兆卢,你们这回可是惹错了人,不将你一族铲除,我这刘字倒着写!
刘玄清诸多复仇计划还未推敲详细,这日她终于盼到了一人。
紫罗玉带,梁冠载发,拾阶而下,拈须轻笑。
刘玄清恍若见到至亲,双目含泪扑向前去,指掌握紧木栅,丰唇颤颤而良久不语。
这人的到来,有若一丝霓光终于照破叵长黑寂。
当两个狱吏前来开锁时,刘玄清才终于泣不成声:“相国……”
又说狱外,因为万年令的谨慎严察,心急如焚的可不仅仅是荣国公及一应苦主,还有一个柳三郎。
自打荣国公府挑生事端,柳彦就对这事不无关注,他这时身在龙武军,却被安排值守太极宫——太极宫虽为前朝旧宫,然而因处低洼每到夏日雨季便致湿闷不堪,实在不宜帝妃久居,周太宗便兴建大明宫,高宗又终于决定正式迁宫,眼下太极宫实则已然空置,然而到底是禁宫,当然还是需要军卫职守,可职守在此禁卫相比大明宫中,责任颇为轻省,基本上就是显望勋贵子弟晋阶之途。
这就是说,柳彦如今还颇为游手好闲,有许多时间分心职务以外的琐事。
同僚们也一般游手好闲,往常不少用茶余饭后的闲谈打发时间。
柳彦甚至不需怎么打听,光凭众口传言,也能了解这桩震惊长安的案件。
好容易盼得休沐,他立即又屡行“职责”,教导十一娘棋弈。
“如此看来,太后势必是要力保刘玄清,十一妹这番筹划岂非毫无作用?仅凭荣国公府,又如何能与太后抗衡?”三郎语气虽然是在质问,自己却显得垂头丧气,做为年方热血,抛却家族利益,光凭刘氏残害无辜一条罪名,三郎也恨不能将之绳之以法。
十一娘抬眸看了一眼三郎,神色也并不轻松:“三郎,遇事虽往往易见形表,然,需谨记则是,判事莫仅依形表而当剖形见本。好比刘玄清一案,你可知太后之所以纵容,根本为何?”
“当然是为所谓天命。”
“太后何故重视天命?”
“是为垂帘听政。”三郎对答如流。
十一娘蹙眉:“你既然明白,为何还会以为太后这回势必力保刘玄清?”
这下子三郎如坠五云雾里:“难道不是正因为太后要借天命神授之说正式听政,才力图保得刘玄清清白?”
十一娘摇头:“我且问你,眼下情形,太后能否听政之关键取决于圣人,为何还要借口天命神授?”
三郎显然不甚了了。
“是以关键二字并不绝对,其后还当加上‘之一’。”
也就是说圣人即便甘愿“退隐”,垂帘听政一事也不一定水到渠成。
“从古至今,但凡太后垂帘抑或重臣辅政,都有相类条件,即国君幼弱兼先帝遗命,然则当今天子登极时已然大婚,更不说先帝本无遗命,就算天子有意让权,谢韦诸党鼎力扶持,不过宗室王公、文武显贵却并非尽受太后掌握,天命神授只是一个旗号,若要达成听政,就算不能让众臣归心,起码也要绝大部份观望犹疑,不至群起反驳。”
见三郎依然疑惑不解,十一娘继续解释:“所以相比天命神授,天子决断才更关键,倘若天子无心朝政,群臣用何理由反驳?总不能将天子拉下龙椅,能者居上。”
“贺衍取消常朝,荒疏朝政已然有目共睹,然则知悉太后涉政者却仅只少数,是以,太后第一步是要造成舆论,让臣民皆知她在德宗朝便已涉政,也算弥补先帝遗命这条定例。”
听到这里,三郎才略微颔首。
“再兼贺衍自称体弱多病不堪国政繁重,似乎也能弥补国君幼弱这条。”十一娘略微一顿:“可是为何太后依然执着于天命神授?”
“为何执迷?”三郎忍不住问道。
“因为太后为天子生母,即便有文皇后之才德,能助天子掌理国政,何必非要宣告天下正式听政不可?”
三郎这才有如醍醐灌顶:“太后需要一个名义,准确而言,谢韦党羽需要一个名义上谏!”
“不错,即便天子主动诏令隐退,也太过牵强,毕竟天子年轻,纵然有疾,也非重至膏肓,将养一时,就至好转,何需太后垂帘?短时不能理政,还有文武重臣辅佐,而倘若天子当真病重不治,太后也势必担心宗室近亲心生企图。”十一娘颇带讽刺一笑:“更不说天子并非疾弱,实因消极酗酒,太后若非天子生母,还可以国祚为重问罪,可她偏偏就是生母,揭天子短处,岂不显居心叵测不慈贪婪?”
“那么还是回到问题本初,天命神授至关重要。”三郎说道。
“是,不过这天命神授需要臣民信服,至少百姓信服,不能有一丝一点受人质疑把柄,刘玄清一案眼下闹得沸沸扬扬,虽不无荣国公府挑发,但就凭太后任由置之态度,又哪里还会力保。”十一娘冷笑:“这样情形,倘若谢、毛等上本圣母兴周,百姓会如何议论?岂不怀疑刘玄清之所以如此张狂无忌,原来是有太后撑腰,因为刘玄清乃太后夺权首功!只要牵涉到一个‘夺’字,必将引生内乱,荣国公之辈可不算少数。”
更何况眼下还有拥兵自重之潘逆虎视眈眈!
三郎这才真自恍然大悟:“明白了,太后势必不肯容忍刘玄清罪行牵连自身,可为何万年令却诸多拖延?”
十一娘微笑:“很简单,刘玄清既然必死,总归要死得其所,太后怎么肯让万年令独占功劳?再者就算万年令秉公执法,世人依然会议论刘玄清一案与太后不无干系,太后听政之心不死,当然要竭尽全力与刘玄清划清界限,因而纵容荣国公挑是生非,御史一旦上谏,惊动天听,再由朝廷下令重臣督办此案,势必会让刘玄清罪有因得!而这个督办者,不会是旁人……只能是韦元平,韦国相!”
三郎瞪目结舌。
十一娘垂眸:“太后能这么快想到对策,果然不容小觑……且三郎,你等着看吧,公正无私这个美名最终还是会落到大周太后身上!但只不过,她野心不死,然而天命神授已然不能利用,该用什么借口让谢、毛上谏贺衍交权?我以为,太后这时只怕也顾不及天子声誉了。”
三郎震惊:“十一妹言下之意,就算刘玄清必死,也不能阻止太后听政。”
“光凭此桩,当然不能。”
“那十一妹何故要针对刘玄清?”这时,三郎已经没那么天真认为十一娘是因路见不平了。
十一娘落下一子:“练手。”
第143章 罪有应得
十一娘练手的结果显然是以胜利告终。
被刘玄清热泪盈眶当作援救她脱离牢狱的救世主,实际上是负责造成她畏罪自尽的勾魂使者,当白绫绕颈,刘玄清甚至没来得及敛去笑容,只来得及在脑子里写出两个大字一句疑问——为何?
罪名是太后早已拟定,而即便刘玄清自尽,韦国相依然督促着万年令装模作样过堂提审原告及人证,最终连那些丹药含毒之事也成确凿,甚至上演了一出开棺验尸——蒋大郎之妻罗氏下葬不久,并且她不是因为意外丹毒致死,是被刘玄清有意毒杀,纵然在毒药择选上花了一番心血,殓葬时不至被普通人看出端倪,但扛不住资深仵作验尸,毒杀的结果相当明显。
刘玄清不及过堂便“畏罪”自尽,但依然还是被斩下头颅悬挂城门,好教百姓们验看清楚——这不是死遁。
于墉这个万年令倒了一点小霉,因为办案不利被韦元平问责,贬了两级。
民众们当然额手相庆天子圣明,然而不过多久便有风声传出——天子最近龙体不适,国政皆由三大国相理断,韦元平韦相国尤其痛恨刘玄清害杀无辜并欺诈皇室,故请命亲审此案,太后允同。
韦元平为太后兄长,也是韦郡王妃兄长,倘若太后与小韦氏与此案牵涉,韦元平又怎能公正审决此案,将刘玄清明正典刑?大众很善良,一般不会阴谋论,忽略了世间往往还有一种手段叫做弃卒保帅。
当然相比平民百姓,贵族官僚这一群体显然不会如此单纯,不少人都品度出事件背后有更深隐情,然而刘玄清一死,连荣国公等苦主都偃旗息鼓,再者更无证据显示此案与韦郡王妃相关,更不说太后,所以大家也都心领神会闭口不言。
总之这事虽然闹腾得轰轰烈烈,却随着韦元平出面公审判决,刘玄清以命抵偿后很快风平浪静,纵然有人再议论,顶多不过是斥骂两句刘氏丧心病狂,庆幸其罪有应得而已,甚至越来越多民众感叹太后公正爱民,连韦相国都收获不少褒奖。
但是做为瑶英原本主家的韦太夫人心里始终觉得疑惑,那婢子当真知悉这么多隐情?又是哪来的底气向荣国夫人检举刘氏诸多罪行?并且时机如此凑巧,刚好就在太后即将宣告听政之前!
不过为了避嫌,以免遭至不必要的怀疑,韦太夫人始终没有仔细追察这事。
这日当三郎又一次休沐,贺湛登门拜访,两人因为对弈,三郎干脆请十一娘前往观战,韦太夫人也没觉得有啥蹊跷,压根不曾预料自家小孙女是这一事件的幕后“黑手”,而贺湛负责具体执行,三郎虽是旁观,然而对事情始末知之甚详。
三人这时正借着棋弈为遮掩,庆贺刘玄清终于被如愿铲除。
轩窗大敞,窗外十余步的烈日下,萧小九双拳抵腰认认真真扎着马步,决无可能听见舍内三人交谈。
实因这个十分礙事的狗皮膏药不似仆婢那样一句话便能打发,因而贺湛与他先下了一局,萧小九输得落花流水,只好认罚——开局前贺湛就定下规矩,告负者须顶着烈日蹲两刻马步。
窗外萧小九刚刚摆定架势,三郎迫不及待便将刘玄清一案处治结果一一告知十一娘,他固然对刘玄清之死大感畅快,然而却仍有惋惜之处:“十一妹之计虽好,可惜让太后毫发无损,我这些天其实一直琢磨,倘若待太后借天命神授正式听政后,再揭发刘氏罪行,太后岂能如此容易择清?到时可就不仅‘大义灭亲’了,除非老老实实交政予天子,否则必受牵连,靠着一神棍歹人信口开河之辞听政,连上本谏言之谢、韦一党也会沦为笑柄,如此一来,太后岂不彻底丧失听政资格?”
贺湛微笑不语。
十一娘也默不吭声。
三郎顿觉狐疑:“难道我这话有错?”
十一娘这才解释道:“倘若真等到那时,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弃刘玄清,而势必力保,真要逼得太后下定狠心,荣国公府岂是对手?只有给予太后全身而退机会,刘玄清才是必死无疑。”
经这一提醒,三郎再一次有如醍醐灌顶——只要谢、韦党羽不曾依刘玄清之言当众上谏,太后未曾借圣母兴周旗号宣告听政,即便外间传得沸沸扬扬,至少太后及重臣还能圆转,称未曾受刘氏谎言蒙蔽,不至于沦为笑柄。可倘若一切已成定局,太后岂能容忍世人笑话她忠奸不察、善恶不分,如此愚昧,竟然还敢与文皇后之才德相提并论,有何资格效仿先贤?到时,太后就算大开杀戒,也势必要为刘玄清澄清,坐实荣国公及诸多苦主心怀不轨。
将太后逼上绝路,那位可就顾不得名声了,非但不能铲除刘玄清,甚至可能掀起血雨腥风连累无辜丧命。
三郎不由冷汗淋漓:“是我想得太过简单……只经十一妹提醒,不免让人心惊,这要万一时间把握出现一点偏差,可就祸患无数。”
“这便全凭十四郎本事,我虽奠定全盘计划,然则具体执行起来更加不易。”
贺湛微眯眼角:“太后若要宣告听政,不可能毫无预兆,事实上她已预先诏见南阳郡王,告知天子因久疾而生退位之心,南阳郡王听这话后惊吓不浅,生怕因而引得宗室内乱,有负先帝重托,两权相害求其轻,倒认为太后暂时听政更有利于社稷安定。”
南阳郡王为宗正卿,有他出面稳定宗室王公,太后就更有胜算。
莹阳真人虽为女儿身,但一直被南阳郡王视若掌上明珠,倒比几个儿子还更看重,是以莹阳真人已从父亲口中听闻此事,当然会告知贺湛。
“圣人不设常朝,而如此大事也不能不经文武公议,故而谢、韦只能在朔望朝会上谏言,纵然有人反驳,可宗室王公与太后党羽赞成,再兼圣人又无异议,又有部分维持观望,必然造成少数反驳者势单力薄,太后胜算在握。”贺湛又道:“所以,一定要赶在望日朝会之前,揭穿刘玄清罪行。”
三郎才知看似大快人心的结果之后,也不知需要耗废多少筹谋计划,一步不慎,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不由抹了把冷汗,又提起乔氏:“我虽记恨她算计阿姐,然,毕竟婶母并非大恶,这回竟也被太后迁怒处死,未免有些可怜。”
“可怜?”十一娘冷笑:“三郎,善心虽不可免,但成大事,切忌妇人之仁。”
贺湛也说:“乔氏也做过几次中人,受人请托向刘玄清求丹,可她自己却从未服食刘氏仙丹,何故?必然知晓自家姨母曾经害死无辜,固然这些厉害不可能被瑶英听闻,瑶英举报刘氏是由我授意,然乔氏也绝不无辜。”
三郎这下更加无地自容了。
十一娘却不以为意,三郎毕竟年少,又历来纯良重义,不善阴谋诡策也是理所当然,事实上因为裴郑灭族姑母被逼自尽这些惨痛经历,三郎与同龄人相比已经算稳重,因而也没有再打击他,却问起瑶英:“此婢虽跋扈刁蛮又贪图荣华,不堪重用,然就此一事上,毕竟有功,亦无害杀大恶,既然咱们许她事成平安,总得有所庇顾,只不能大意,太后虽因听政一事遇挫震怒而不及细思,事后却难保不会生疑,瑶英如何处置还得仔细计较。”
贺湛唇角飞扬:“我早有计划,必定不露丝毫痕迹,同时,也不会食言,那婢子只要今后安份,锦衣玉食倒也能保。”
这下连十一娘都觉诧异起来:“还有这样十全十美安置之法?”
“刘玄清获死,咸宜观中仆婢却未受其牵连,只交官衙重新发卖,然而瑶英虽检举有功,但毕竟有背主之恶,这是大忌。不过最先被刘氏丹药所害商贾却不以为忌,反而对瑶英心怀感激,那商贾虽因刘氏陷害不得已离开长安以求自保,这些年却在江南发展得不错,家境富裕,我设了一计,引他来长安与人洽谈合作,可巧遇见刘氏案发,故而这商贾已经将瑶英赎买,固然太后多疑,也只会认为商贾是为报复刘玄清才收买瑶英背主,既然太后为听政之事有心小事化了,便决无可能为刘玄清血恨再与户微不足道商贾过不去。”贺湛解释这番后,却话题一转:“不过我在引商贾来京时,无意间却察知与这商贾来往商户中,似乎有你故人。”
十一娘挑眉:“是商户?”
从前她可未与从商之人交熟。
“实则这两年间,兄妹俩竟然在江南发迹而声名不小,兄长裴子建,号称裴百万。”
“竟然是裴三哥?”三郎惊呼道:“三哥为世家子弟怎会经商?”
十一娘缓缓一笑:“还哪有什么世家子弟,别忘了圣人早已下令,凡与京兆裴同宗者,不允科举,不允入仕……裴百万?三哥好本领。”
“不过越州裴氏却以子建兄妹为耻,将二人除族。”贺湛又说:“据我察知,兄妹二人似乎有意重返长安,正筹划在东市购买商铺。”
返长安么?十一娘暗暗揣摩,却暂时略过不提,只说道:“十四郎,有一件事,我打算再拜真人为师。”
第144章 六月晦日
转眼到六月晦日,虽午后才降一场暴雨,以致雨势转微后天色尚还阴沉,但由于今日紫宸殿中,天子竟然没有沉湎酒乐,寝殿内那重重帘幕分束,反而显得比往日要敞亮几分。内侍监顾怀恩垂着双臂,站在御坐之下三步开外,眼角的余光睨见至六月十三之后,再一次联袂前来那三大政事堂重臣满脸轻松叩拜下去,唇角不由抿得锋锐。
待得天子挥挥衣袖,顾怀恩略退一步更加往下弯了弯腰脊,辍在三大首脑身后,做出恭送的姿态,一直目送着三人缓缓步下玉阶,这位曾经深得先帝德宗信任的内官不由微微眯起已经延长出尾纹的眼角,神色看上去越显肃沉。
三位相国今日此行,实为旧话重提,只不过说辞要比半月前更加委婉几分——
眼看酷暑将至,而圣人久疾未愈,谏言幸玉华宫修养,一应国政大事正式交托太后处断。
无非就是换汤不换药罢了,用意仍在劝说天子彻底交权,力助太后垂帘听政。
不说顾怀恩因为德宗崩前嘱令,对当今天子实为忠心耿耿,便只提私己利益这一层关系,他也不愿眼看太后夺权而天子彻底失势。
他与含象殿中内监窦辅安属同期入宫,数十载来不无勾心斗角争强比狠,德宗朝时他力压窦辅安一头,无奈小崔后落败晋王失储,竟让侍奉韦氏之窦辅安有了翻身之机,到如今,已经与他平起平坐,甚至若不是德宗临终托付,今上继续视他为亲信心腹,明里暗里数回庇护,只怕早已经被窦辅安踩入尘埃。
倘若真让太后得偿心愿,今后这内侍省只怕就是窦辅安称王称霸,自己只能龟缩在紫宸殿中,再无出头之日。
然而让顾怀恩无可奈何的是,天子就算信重,他这地位怎么也比不过太后这个生母,而眼看今日天子虽则对三大国相没有好脸,却似乎已经接受现实,仍然不愿违逆太后意愿,顾怀恩虽有满腹心思,始终因为忌惮不敢挑唆天家母子失和。
“先帝,老奴真真无颜以对。”两鬓斑白的宦官虽然喃喃自叹,不过脸上却并无多少羞愧颜色,他才一回身,眼见门内一个宦者正巧探视过来,目光一触,立即移开,越发显得鬼头鬼脑。
顾怀恩不由冷哼一声。
他深知这个三年前调入紫宸殿服侍御前的宦者李添福是太后耳目,无奈不能劝服天子疏远,更不敢擅自铲除,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添福从斟茶倒酒的职责步步转迁有了资格侍立内殿。
斟茶倒酒且还无礙,太后毕竟为圣人生母,总不可能有毒害之心,然则侍立内殿,岂不有了机会堂而皇之窥闻机要?
然而天子饮膳虽必需经过试毒,可也得谨防有人用慢性毒物谋害,故而经手饮膳者需得时常调换,这就造成李添福能够名正言顺转迁,天子对太后不设防范,顾怀恩也毫无办法阻挠。
可事到如今,纵然有这耳目,也必须背水一战了。
顾怀恩暗暗拿定主意,先返天子跟前,瞅了一眼天子颇显疲倦的脸色,低言慢语劝说:“明日有朔日朝会,圣人今日虽不好饮酒,可闲坐无趣,莫如请贵妃过来或者对弈、或者谈笑岂不愉悦身心,天色不好,更易困倦,只日间睡眠过足,就担心夜来失眠,明日朝早难免疲惫。”
见天子微微颔首,宦官松了口气,交待秦桑:“郭阿监便往紫兰殿请贵妃。”
秦桑眼下虽则还是宫人,然而因为貌似皇后之故,甚得天子亲重,她到紫宸殿也有不短时间,当然也看出顾怀恩并非太后耳目,更不说顾怀恩是在宫闱里熬了半辈子的“前辈”,当然更能看出秦桑虽是太后安插,实则却与天子同心。
半月之前,顾怀恩眼看秦桑在得知天子生交权之心后,转身就去通知贵妃,更加笃定太后这回怕是中了埋伏。
因而两人虽未有过私下串通,这时却都心知肚明同盟关系。
让秦桑去请贵妃,势必会将太后贼心不死的消息泄露,贵妃与太后作对更加不是秘密,有的话也只有贵妃胆敢在天子面前直言不讳。
顾怀恩紧跟又劝天子:“才下了场雨,想必芳晴阁里更加凉爽通风,莫若老奴交待下去,先让人烹煮茶汤。”
这样,便能将太后那些耳目全都摒除。
其实就算没有顾怀恩这番安排,贵妃今日也会走这一趟,贺烨料定刘玄清一案平息后,太后势必会趁朔日朝会有所作为,建议今日已到时机,贵妃可依计而行。不过有了顾怀恩这番安排,贵妃倒更省事,许多话说出口,便不会显得太过生硬并且早有预谋了。
又说贺衍,自从半月之前被三大相国通知太后有正式听政决心,望日朝会上原本已经作好准备当谢饶平谏言时顺理成章允准,甚至还盘算好倘若有人反驳,他该如何说服,哪知朝会上却风平浪静,一如既往只走了个过场,什么都没发生。
贺衍当然没有愚昧到传诏三大相国质问“为何食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