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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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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柔顺谦和,只似乎偏于温懦惧生,许是年幼之故,儿以为,倘若公主能多得机遇接触广泛,更加有益气度修养。”对于这个话题,十一娘是言无不讳。
  一国公主、金枝玉叶,倘若太过怯弱畏缩,伤的也是皇室颜面,更何况同安如今还是天子独女。
  “你这话倒是由衷。”太后颔首笑道:“同安自幼没有母亲教导,圣人又忙于国政难免疏忽,罢,五日后新科曲江宴,同安也休课一日,你们几个侍读一同,随我去见识一番年度盛庆罢。”
  十一娘这个原本应是同安“母亲”的人,这时别外雀跃:“谢太后恩携。”
  太后微笑忖度,喜爱热闹,到底还是个稚童!
  可突然又转了话题:“对了,你应还未见过贵妃吧?”
  这个话题比柳蓁更加敏感!
  松紧交次,太后竟然对一个十岁幼女用这手段,看来对于太夫人的放心不下的确一直不曾打消,也难为太夫人这些年来竭尽心力,竟然能暂时蒙蔽太后,只让这位长久疑虑着,不下斩草除根决心。
  “儿常听大母提起贵妃,却一直无缘得见。”
  “你大母时常提起?”
  十一娘重重点头:“大母十分挂念贵妃,惜贵妃拒不接见。”
  “伊伊可知什么缘由?”太后见十一娘这回居然直言直说,倒产生了好奇。
  “大母曾经提起,贵妃本不愿入宫,奈何大母无法挽回,故而贵妃对大母颇为埋怨,大母因此一事也心怀歉疚,故九姐不愿入宫,大母才再不愿强求。”
  这话也是虚实相杂,报答太后的松紧交次。
  “可怜天下父母心。”太后叹道:“贵妃对你大母是有误解,不过还不至于迁怒你这侄女。”
  十一娘:……
  “今后你也会时常出入宫廷,若得机会,不妨劝慰贵妃,一家骨肉,何必不相往来?倘若你能劝消贵妃与你大母之间嫌隙,才是真正孝顺。”太后说这话时,那叫一个诚恳真切。
  陷井,必须是陷井!
  不过这个陷井,只能一脚踩进去。
  十一娘越发雀跃:“伊伊记得了!”
  可十一娘话音才落,便有宫人通禀,有妃嫔前来问安——但只不过,说曹操曹操到的“惯例”并没发生在今日的含象殿,来者不是贵妃,而是世人眼中宠冠后宫的元贤妃。
  太后笑道:“这时才来问安,问哪门子安,摆明是蹭食!也罢,伊伊干脆也留膳。”
  十一娘于是终于面见了传说当中的宠妃元氏。
  月眉桃花眼,云鬓胭脂面,行动时百样妩媚,嗔笑间万种风情。
  尽管……此间除了女人就是太监,贤妃依然力争艳色无双。
  十一娘前世就爱看美人,今生第一眼见姚姬,倒也赏心悦目,可惜注定水火不容,只好两看相厌,可她早就好奇元贤妃面貌,无他,单纯只是因为好奇培养成姚姬这等尤物之人该有多么美艳罢了。
  一眼之后,十一娘倒也“信服”:难怪太后明知刘玄清是个神棍,但见到元氏之后依然毫不犹豫将之册封为妃,这模样风情,果然是凡俗难以拒绝。
  但十一娘爱美却不“好色”,目光并未在贤妃脸上停留太久,睨过时,惊见另一熟人!
  乔娇,乔氏侄女,居然成了贤妃贴身宫婢。
  这孩子不知脑子里那血脉是不是天生纠结掰扯不开,按说经历刘玄清一案,她也该明白世事残忍了罢,然而现今这位在没有摆脱宫奴身份时,居然恢复了趾高气扬,当见十一娘,竟然上前一步招呼道:“十一妹,一贯还好?怎么昨日就入宫也不曾先与我共叙旧情。”
  十一娘:……
  好吧,她不与愚妄计较,保持眼观鼻鼻观心。
  哪知乔娇越发得意起来,竟二话不说在十一娘身边跽坐下来:“十一妹若有烦难,可别见外,今后不妨与我直言。”
  十一娘看向贤妃——这位也是含笑而视,显然十分赞同乔娇的话。
  果然不人可貌相。
  十一娘暗叹一声,再打量太后。
  已然是身子轻倚卧榻上的锦绣引枕,轻声询问着又再返入的春莺午膳有甚菜色,似乎漫不经心交待下去略添几味,如同没有听闻乔娇那番冒昧的话一般。
  有意放纵乔娇,用以坐视自己又将如何应对,借之更进一揣摩自己心性?
  十一娘这么暗自揣度着,心中却须臾间有了决断。
  自从笃意再入宫廷接近死仇,她便作好了要虚以委蛇奉承讨好以迷惑对手争取信任的准备,然而忍气吞声却并非她一贯性格,再者任由乔娇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挑衅,说不定反而会暴露别怀企图的心思城府,就算不至于让太后起疑堤防,示之软弱可欺无疑也会遭受鄙薄,据太夫人一再提醒,太后可瞧不上懦弱无能之辈。
  正要还以厉害,哪知十一娘这略微沉默,却又让乔娇误解,于是抿嘴一笑,眉梢轻挑:“十一妹可是不记得我?这也难怪,当年见面十一妹尚还年小,虽据说有强记之能,想来也只用心于经书诗文,而疏忽了人事。”
  到底是进了宫廷几经磨练,乔娇相比从前的顽劣狂妄,这时竟也学会了一些绵里藏针机锋婉转,她这番话,无非是暗讽十一娘强记之名不过有意吹捧,大没有传言当中那般神乎其神罢了。
  不待乔娇道出自己身份,十一娘已经淡淡开口:“乔阿监误会了,虽不过数面之缘又事过多年,我还不至于忘记。”
  点明姓氏,却不跟同乔娇的自说自话姐妹相称,无疑便是有心显示尊卑有别,十一娘也不在意自打入内就巧笑嫣然的乔娇须臾变了颜色,紧接着又再说道:“只没想到会在宫内再见阿监,我一时有些诧异而已,原不知阿监是在禁内服役,当然顾不上一述,现兼阿监所忧之事,实在莫名,我奉太后嘱令担任公主侍读,等闲莫说不会遇见烦难,即便遇见,也自有太后主正公允,不敢胡乱求告,触犯宫规。”
  这话当然是丝毫不给乔娇颜面,并指出乔娇心怀叵测,有触犯宫规之嫌。
  “好厉害一张嘴巴,果然有太夫人风范。”元贤妃说道。
  “儿不过据理直言,也确是家祖母一贯教导。”十一娘依然不卑不亢,反倒噎得元贤妃瞪目结舌。
  自从天子重掌政事,贤妃笃定太后必然将贵妃恨之入骨,别看这时尚且隐忍,迟早会清算,韦太夫人作为贵妃之母,势必会被迁怒,她尚且记得太夫人违抗太后属意导致姚姬受辱一桩,深恨太夫人落她颜面,这些年又被乔娇在侧持续挑唆,今日才有意放纵乔娇挑衅十一娘。
  而乔娇,更是记恨当年太夫人逼得姑母不得不和离,导致她阴差阳错寄身咸宜观,好好一个大姓闺秀世族千金,结果被刘氏牵连成了宫奴!得知柳十一娘入宫,早咬牙切齿要一雪前耻。
  当年因为韦瑞暗下相助,太后倒是允可了将乔娇调离掖庭,这位自己看不上乔娇愚笨,由得元贤妃要去身边当作心腹,贤妃在太后身边一贯受宠,乔娇是看在眼里的,又因贤妃误导,她当然也深信太后其实分外厌恶韦太夫人,因此今日才有底气公然挑衅。
  哪知却被十一娘毫不客气还以厉害,乔娇哪里甘心,正要再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到冷冷一瞥,她不由得侧面,立即撞上太后那双厉肃的眼神,乔娇只觉脊梁一寒,下意识匍匐叩首,再不敢放肆。
  “你虽一贯平易,也得留意教管身边宫婢,戴罪之身,岂能与显望贵女姐妹相称平起平坐?”太后这一句话,顿时惊得贤妃垂下了脸,乔娇更是移膝跪远,只挨着地面的指尖,却忍不住抠紧了条板的缝隙。
  太后轻轻一句就终止了这番莫名其妙的风波,也没表现出来心中真实的喜怒,云淡风轻与贤妃说笑起来,并没怎么理会十一娘,似乎有意冷落,然而当她看着十一娘并没忐忑不安,仍是一派落落大方心平气和,终于忍不住十分满意的微微颔首,不卑不亢还能说是身为显贵自幼形成的风度,小小年纪却能做到宠辱不惊,这冷静沉稳的气度别说闺阁女子,便是多少贵妇都难以做到。
  待膳桌依次呈上,太后也就没再说笑,元贤妃也自然缄口不言,十一娘更加是连咽食都没发出半点声响,暖阁里一片沉静。
  然而太后还未罢箸,又忽有内侍入禀,却说天子驾临。
  随着太后移步,元贤妃也如惊弓之鸟般领着乔娇落荒而逃,十一娘随之也向春莺请辞,她被宫人送出暖阁,远远瞧见一身明黄的九五之尊正从那条汉白玉石铺就的甬道经过,这日有些阴晦青苍的天光下,那张原本甚是熟悉的面孔比记忆中更显瘦削苍白,眉心紧蹙着,老远也能清楚看见愁容。
  十一娘只有这恍若无意的一眼,旋即低垂目光。
  当遇圣驾,无论远近,众人皆需垂首以礼。
  直到春莺又再提醒:“小娘子请行。”
  十一娘这才继续往外,步伐姿态依然端稳。
  而她的内心,也的确波澜不惊,情意早在当年死别时就已经一丝不留,而至于仇怨,这时也根本说不上了。
  陌路之人而已。
第215章 母子过招
  天子值此午膳之时前来含象殿,当然不是单纯为了来问安省见,实在是因一条制敕被毛维、李子沅领衔的门下省封驳,又有几大国相因为政见争执多日难以决断,双方都是寸步不让,天子也实在无可奈何,深知症结是在含象殿,是以才能找太后商议。
  因为天冷,太后往常起居处虽然移往西殿暖阁,然则在那商谈政事却显得草率,故而一闻天子驾临,就先移步本应是正式寝居的配殿,但她却没有去坐那面硕大山水隔屏下的正位,缓缓转向朱红立柱间,由锦帘稍稍隔出的一处云台。
  坐下不久,便见天子在内宦引领下近前,太后蹙眉打量了一下儿子的面色,有些严厉地盯着内侍监顾怀恩:“我看圣人气色比日前更加不如,尔等可曾尽心侍奉?”
  顾怀恩正要答话,天子却挥一挥手,示意他退下。
  “母亲不需忧虑,儿子身体无碍,只是因为天寒,不免引发咳疾,夜里没有睡好脸色才不好罢了,有诸位太医日日诊脉用药膳调养,并不妨事。”
  太后听了这话,难免旧事重提:“虽政务繁重,然而圣人玉体可为国之重要,万万不可轻忽,另眼看圣人登基已近十载,然仍无皇子为继,如何不让臣民忧虑?圣人视后宫为虚设,独宠贵妃实为……”
  “阿母。”天子对于这个话题仍旧避而不谈,一改往日温顺敬服,打断太后的长篇大论:“儿子今日来见,实为国政相商。”
  “君帝后嗣,涉及国祚,难道就是私事?”这事实在是太后的心头顾重,并不因天子这话就闭嘴不谈。
  虽说四年前,在莹阳真人的劝导下,天子总算是容纳下与裴后面若的秦桑近身侍奉,据紫宸殿中不少耳目禀报,秦桑也确得圣宠,然而让太后忧虑的是四年下来,那宫人竟然也没任何“音讯”,太后忍不住诏人来见,令医女诊验是否身有隐疾,竟知秦桑依然还是处子身!追问之下,秦桑总算承认天子虽然容她近身,往常也不乏令其弹琴慰藉,然则却并未真正宠幸。
  太后一番苦心白废,勃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除了加紧劝令天子雨露均沾之外,也是别无他法。
  儿子不愿宠幸妃嫔,她这个母亲难道还能强逼不成?
  至于秦桑,太后也只好暂且将她留在紫宸殿,仍存着那一丝期望,到底因为此婢与裴氏貌若,天子不曾拒之千里,至今仍无宠幸,许是心头还放不开旧人,可时移日长,难保不会有情难自禁时候。
  太后又哪能想到身患隐疾者原是天子,毕竟前有叶氏诞下同安,后有裴氏身孕嫡嗣。然而这其中因由贺衍一来羞于启齿,再兼他一早笃定心意要将储位传予弟弟贺烨,一点请医调治的意愿不存,等闲也没太医胆敢问询天子这一方面有无疾碍,事情就这么隐瞒下来,成了贵妃独宠却不能生育。
  贵妃本是潜邸旧人,太后压根不会想到竟然还不曾真正侍寝,贵妃份位在那儿摆着,又有天子庇护,太后也不可能比如对待秦桑一介宫人般,直接诏见贵妃令其接受医女诊验。
  而每每太后纠缠这一桩事,天子当然暗自难堪,唯有聆听教诲事后依然我行我素,任由太后一直误解。
  今日也是一样,见太后不肯轻易放过,贺衍只好默坐着听了足有两刻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赏一般诺诺答允下来,趁着太后好不容易捧饮润喉时,果断提及正事:“王相国建言应先顾及赈灾事宜,韦相国与毛相国却坚持当以建陵为重,薛相国也认为陵寝耗废甚为巨大,而眼下北境不宁需得屯兵屯粮以防潘逆之部,又逢今冬南境雪灾,冻亡伤病无数,百姓急需救治是一方面,也得防范因为雪灾导致今年耕收不足引发饥荒,当暂停陵寝工建,并节缩规制,慎防铺张。”
  见太后不置可否,贺衍又道:“儿子以为,阿母之陵建万万不能停滞,然,义川王叔报请工建所需似乎……的确太过奢华,有逾制之嫌,为免阿母因而遭受非议……”
  “不需说了。”见贺衍支吾为难,无非是听信薛谦等人之说,认为自己陵寝工建超逾,太后倒还不动声色:“圣人之意,难道是想暂停帝陵工建而先顾及为母?这可大失妥当,圣人为九五之尊,陵建关及国运,怎能搁滞!倒是我之陵建,原本便有些违制,无非是因圣人至孝,坚辞未免辜负,我才勉受,既有内库不足之忧,暂且停建理所应当。”
  却提也不提节缩规制一事,太后在表示这番大度后,转而说道:“然,内库不足一事却不能轻疏,根结所在无非税收不足,各地授田丁男逃亡避税太多,才至于堂堂皇内捉襟见肘,不是缩节用度就能治本,是以,圣人应令严察逃户,才能补足赋税。”
  贺衍微吁口气:“冯卿也是这般认为,故,儿子欲令其主责督办此事。”
  冯伯璋?他倒奸滑,看穿搜察逃户一事有利可图!太后虽然忍不住轻挑眉梢,然而却没有驳斥,反而意味深长一笑:“圣人既有决断,固然上佳。”
  这一桩事顺利解决,天子又再提起另一桩:“再者便是薛卿之前请谏,潘逆长据辽北实为隐患,而如今幽州都尉无能与其对抗,多战失利,不堪重任,原幽州部领将武威伯秦步云骁勇善战,又熟谙军情地势,才当交以重托镇服北辽剿灭逆党。”
  然而这事却引起门下省数回封驳,就在今日常朝,政事堂几个国相为此还吵成一团,导致天子头晕耳鸣,干脆来与太后商议。
  不过这回太后却没那么大度了。
  秦氏一族镇守幽州多年,尤其武威伯颇得先帝器重,不是太后能轻易恩服,又因潘逆据地自封,幽州俨然成为抗拒潘逆之前线要地,增兵授权成为必然,可让一个并非心腹者掌握如此大权太后怎能安心?她好不容易趁着剿伐潘逆不利的机会,坐实武威伯延误战机之罪,根本不顾其实是当时她授以重任的姚潜指挥失当,只将秦步云贬往定戎,名正言顺削减其兵权,太后多少能暂且安心。
  如今又怎能让武威伯起复?!
  当外敌壮大声势之时,太后关心的仍是一己权势,其余所有,都得抛低之下。
  因而她这回严肃声色,毫无转圜余地:“武威伯当初延误战信,若非他自以为是,潘逆岂能成势?留其爵位只是贬迁已为宽赦,身当委任重托岂非荒唐!幽州之卫事关大周安危,怎能交予戴罪之人?此事显然薛谦妄言偏执,圣人需得三思谨慎!”
  天子一听这话,不由也犹豫起来,实在作用秦步云阻力太过,就连冯伯璋及众多四年以来擢升重任的官员,也显然有所保留。
  太后几乎是立即捕捉到天子的犹豫,越发笃定断言:“此议当驳,即便应当增强幽州戌卫,也该考虑能者,多年以来,姚潜力镇新厥,边关无扰,依我所见,大可调其兵部支援幽州,再加强对北辽之震慎,同时积蓄国力,待军备周妥,何惧不能立平潘逆?”
  天子明知裴郑若为蒙冤,姚潜必定是关键之人,哪肯重用于他,可还不待他反驳,太后已经冷声说道:“潘逆未平,大周忧患不解,圣人还当以大局为重,若受蛊惑再生内乱,如同自乱阵脚,更会引得天下不宁纷争不断,若我眼看圣人如此,莫如早下九泉,请罪于列祖列宗,贺姓先祖!”
  一听这话,贺衍几欲魂飞魄散,当即匍匐叩拜。
  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第216章 姑姪
  十一娘离了含象殿,想到太后早前的叮嘱,干脆便往贵妃居住的紫兰殿走去,她原本以为依若柳贵妃的一贯执拗,总会遭遇几回闭门羹,说不定最终还得豁出去烦缠硬闯,才能见到正主,哪知她在门前站了不到半刻,那早先前往禀报的宫女就返回请她入内,竟然是一点未遭阻辞。
  大周后宫居住什么殿堂其实没有固定规制,理论上是由皇后随兴分配,当年只因篷莱殿距离紫宸殿最为接近,贺衍一再要求皇后居住在那,而这紫兰殿却是在含凉殿还要往后了,临于篷莱池边,位置甚是幽清,夏季固然阴凉宜人,但这时仍为春寒之季,未免显得潮冷。
  十一娘尚且记得当年贵妃干脆利落地选择了这处作为寝宫,并直接提出她不爱与人同住,要求皇后体恤允她独居一殿。
  纵然柳氏此时份位已经不比当初,然而依然没有迁居更加靠近天子所在的殿堂,倒将含凉殿让给了元贤妃占据,可见当真独爱此处幽清。
  而这时,贵妃也并没有因为寒凉而闭居暖阁,而在池水边上几株垂柳之下设席而坐,十一娘还未走近,便被带着水意的冷风逼得呼吸一窒,只觉阴冷侵骨,长长呼吸出来,嘴唇就呵出一捧白气。
  贵妃身上披着一件白狐领的裘衣,见十一娘已经近前,才示意排演新曲的音声人退下,连带着身前的一把瑶琴也让宫人收了下去,将杂余遣斥数十步外,懒懒说了一声:“不用那些虚礼。”抬眼打量着十一娘,将手中炭炉塞到小侄女的手中,好半响才又说道:“你生得与阿兄甚像。”
  十一娘轻笑,一边唇角浅见梨涡:“大母倒认为我与姑母幼时极像。”
  贵妃的目光微柔,但倏忽之间却又肃厉起来:“何故入宫,你能师从莹阳真,可见聪慧不俗,阿母与兄嫂势必怜爱,即便太后居心不良,阿母也不至于妥协服从,将你置于这险境。”
  要说从前,十一娘与贵妃之间接触甚少,全因贵妃矝傲疏冷,并不乐于与人交好,十一娘原本就对她这孤傲不群的性情有些体会,然而这时听见贵妃直称太后居心不良,一点委婉都没有,仍是不免感慨贵妃的任性坦率。
  “大母固然不愿儿涉险,然则事不可违便不能一昧推避,眼下情势如此,过于违抗太后会使家族陷于祸患,儿为柳氏女,既受家族庇养恩抚,则不能只为一己安危而不顾阖族平安。”
  这坚定不移的话似乎引起贵妃万千情绪,她竟长久没再言语,足足一刻怔忡之后,才轻叹一声:“这些年过去了,情势仍旧没有丝毫松缓,是我无能,终究没能让家中亲人置身事外,导致你这般年龄,就被逼得入宫。”
  “姑母不需担忧,倘若儿冲动稚拙,大母也不会放心任我入宫。”十一娘只能这样安慰。
  贵妃摇头,笑意十分苦涩:“你对太后,知道多少?”
  “太后也好,诸多风险也罢,该知道儿都已知道。”
  这话倒是引起了贵妃不少惊疑,眉心轻蹙。
  “裴郑蒙冤,世母被逼自尽,一切都是太后主谋,而太后对大母之忌防,一直就未真正打消,甚至姑母在宫中所为,圣人因何将谢刺史贬迁,这些我都明白。”
  贵妃这下才相信十一娘所言不虚,她固然讶异于十一娘这般年岁,母亲竟然就将诸多要命的事一一告诉,然而也深知母亲决非冲动者,这般决断当然有万无一失的理由,这时才缓缓颔首:“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好叮嘱你了,也只有千万当心四字,若非逼不得已,将来还是远离宫廷最好……我这处你今后也不需再来。”
  十一娘本来那声应喏已到嘴边,听了贵妃最后一句又咽了回去,轻笑说道:“太后可谆谆叮嘱,交待儿得闲常来看望姑母,劝导姑母与大母归于和睦,怎能轻易放弃?”见贵妃焦急,十一娘紧跟说道:“姑母有心与家人疏远,无非是不愿牵连,然则,若太明显,这层心思立即便会被太后洞悉,姑母不见大母,还可借口心存埋怨,可侄女不过稚拙,姑母又岂会迁怒?”
  贵妃这才醒悟过来,不免又再蹙眉。
  “因此姑母不能拒儿不见,并,儿心里清楚,太后之所以有此叮嘱,无非是打算事后将我收服,好为她利用,打探姑母言行谋算,儿自有办法应对。”十一娘说到这里,却也收敛了笑容:“并,儿有恳切一劝,姑母莫再干预圣人任何决断,尤其不可再针对谢、毛党羽。”
  “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太后也容不下我。”贵妃断然说道。
  “但姑母就算再多鼓动,圣人也不会不顾太后意愿,否则谢、毛等人何至于四年以来仍旧不受追处?”十一娘老早就想劝服贵妃,这时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裴郑一案牵连甚大,即便圣人有心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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