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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卷-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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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尽而死,不留一个活口,不如分头突围,还有一线生机。贼人目的在我母子,你就不愿为我穆家保全后代吗?”

老奴苦求无效,只得接过少主负在背上,挥泪拜别,和主母分途奔逃。一路边战边走,未等到天亮,‘老奴已负伤甚重,而贼众犹自紧追不肯放松。在一处土岗上,迎面又被五名贼党拦住。老奴舍命拒敌,连劈三名贼人;自己也中了四刀,从上岗上滚落在一条小河边。

那时正值秋汛,河水湍急。老奴匆匆解下少主人,却发现少主背上也被刀锋砍伤;血满衣衫,已经奄奄一息了。以当时情况来说,贼众正在附近密搜;老奴自身难保,势已无力维护少主脱困。但主人只此一线血脉,老奴身受付托;自己万死不足惜,却必须设法保全少主。

正惶恐无计,忽见河中漂来一口木箱;箱里有只老猫,正一声声惨叫哀鸣。老奴心念一动,便将少主人放置木箱中,顺水向下游漂去;却把那只老猫弄死,假扮成婴儿模样,背在背上;溯江上奔,以掩贼人耳目。这办法果然奏效,贼党发现老奴之后,只顾紧追老奴,全未想到少主人已经脱出重围了

江涛听他一口气述说到这里,对证之下,皆与老安人所言相符。不禁热泪夺目而下,怆然道:“二十年身世如谜,现在才获知实情。老人家忠义护主,舍命全孤,此思此德,厚比天高!他日倘得骨肉重聚,皆出老人家所赐……”

穆忠慌忙俯首道:“少主此言,直欲折煞老奴了。当时为势所迫,未能亲送少主人脱险;至今想来,犹感愧对生母。天幸少主无恙,且已获此惊人成就;老奴问心稍安,从此死亦瞑目了。”

江涛挥泪又问道:“老人家后来是怎样脱险的?怎会又被困此地?”

穆忠叹道:“那时老奴心力交瘁,浑身是伤;勉强支撑到天色微明,终于力竭倒在一棵大树下,被贼党造及。贼人搜查之下,只得到一只死猫,自是不甘罢休,一再追问少主人下落。老奴抱定必死之心,任凭酷刑威逼,只给他们一个不开口。群贼无奈,便将老奴藏在一辆马车中,由四名武功甚高的贼人,押解向东而行。听他们口气,是要将老奴押回巢穴,交给贼首审讯。

一路上,他们倒不敢怠慢,殷勤为老奴敷药治伤;并且诡言哄骗,以安老奴之心。老奴假作伤势沉重,途中趁他们不备,暗暗运气冲开闭穴,脱身而逃。当时老奴唯一心愿,是想赶快送信给主人。谁知脱身之后,听得江湖传言,都说主人在红石堡也发生了变故。红石堡大侠突然谢世,主人生死不明;咱们居住的‘绿屋’,也被贼党放火烧成灰烬。这消息,真把老奴惊呆了!几经思忖,又决定潜回鄂东,探听主母和少主人下落。不想那贼伙竟然耳目广布,老奴刚上路,就被人暗地跟踪。幸亏老奴见机得早,不敢再循官道;于是,迫得折向南行,准备绕道赣西入湘。

那一天,抵达南昌府。老奴不敢投宿客栈,迳往一位多年旧友处求宿;并欲借些银两,充作入湘旅费。那位旧友听老奴述过原委,热诚招待老奴住下,并且一回答应筹措费用。当夜酒食款待,份外亲切;老奴不疑有诈,因连日奔波,略感疲备,很早就安歇了。

没料到半夜里,那人面兽心的东西竟将老奴出卖,偷偷密报了贼人。午夜时分,突被二十余名高手围困。老奴从梦中惊醒,奋力突出重围,落荒疾奔。贼众尾随紧追,又陷入鄂东浴血应战的覆辙。奔逃两天一夜,粒米未进,真力耗尽;终被赋众逼入绝地,困在‘落魂崖’上。老娘自忖难免,却又不甘束手就擒,一横心,涌身跃投悬崖。

许是上苍见怜,合当老奴有命再见少主人一面。坠落百丈悬崖,偏偏只拧断了一条腿,竟未丧命。不过,这‘落魂崖’乃是一处绝地;四面陡壁,无路可通。老如困在崖下,捕鸟为食,掬泉而饮,以洞为家,凿石作床。苦守十年,崖上又跌下这可怜的孩子,跟老奴作个伴儿。

这孩子本姓徐,幼失估恃,依靠舅家为生,备受虐待;也是跟老奴一样不想活了,跳下‘落魄崖’求死。谁知和少主人遭遇相同,恰巧落在老奴的藤网上。老奴与他同病相怜,相依为命;就替他取名天赐,收为螟岭义子。一转眼,又快十年了。”

穆忠说到这里,扭头对那少年道:“快见过少主人。”

少年忙叩头道:“天赐拜见少主。”江涛伸手扶住,感叹道:“快不要多礼。人生变幻难测,不想竟会在这儿相识。好兄弟,今年多大了?”穆天赐答道:“刚满十六岁。”

江涛摇摇头,道:“这么说,你跳屋时年仅六岁。如此稚龄,竟已尝尽人世辛酸,苍天何其太忍!”穆天赐眼眶一红,深深垂下头去。江涛强作微笑,道:“十年来,多亏兄弟和老人家作伴,也算代我略报厚恩于万一。如今昔日子已经熬过了,如能脱困出险,愿收你为天龙弟子,你可愿意?”

穆忠霜眉轩动,沉声道:“傻孩子,还不快叩谢少主人恩典!天龙武功罕世奇学,少主人只要指点你三招两式,你这一辈子就受用不尽,连爹也相形见绌了。”他怕江涛又要拦阻,急急道:“少主理应受此一拜。论公,他是弟子,少主是掌门:论私,主仆之分,岂可轻废!应该要拜的。”江涛不便推辞,只得含笑受了穆天赐一拜。

穆忠又道:“少主人伤犹未治,不可多言耗神。且让老奴替少主先敷了药,休想片刻,有话尽可慢慢再说。”

江涛长吁了一口气,微笑道:“心中是谜,一旦揭破,要说的话太多,恨不能一吐为快。咱们再谈一会,皮肉之伤,不必在意。”

穆忠忙道:“这却使不得!宁可先上了药,再谈不迟。”于是,重又调制药物,洗刷伤口,将草药轻轻替江涛敷上。

药糊刚刚涂上,江涛但觉背部灼热如被火烙;过了半盏热茶光景,渐渐灼痛消失,清凉透体,舒畅难言。他不由自主,眼皮变得沉重,悠然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洞中一灯如豆。穆忠父子都不见人影,也不知天色是白天还是黑夜。微微转动一下身子,背部伤处疼痛爽然若失。江涛既诧且喜,双肘一屈,便想支起身来。穆天赐适时跨进洞来,见状忙上前搀扶,道:“少主人,伤口尚未痊愈,还是别劳动的好。”

江涛微笑道:“不要紧,我自觉伤势已好,想起来坐一坐。老人家呢?”

穆天赐道:“我爹在洞外戒备,恐怕有人会溜下崖来。”



第八十七章 求生之路

江涛闻言一怔,诧道:“怎会有人来此绝地?”

穆天赐迟疑道:“迫从少主人坠崖以来,连日都发现有人在崖上窥探。有时,夜晚也有灯光向下照射搜索。我爹担心发生意外,这几天已把洞外显眼的东西撤去;白天尽可能不出去活动,以免被他们发觉崖下有人居住。”

江涛心中一动,问道:“你说的是我刚跌下来,伤重昏迷那三天的情形?”

穆天赐点头称是。江涛忙道:“最近呢?那窥探的人还出现过吗?”

穆天赐道:“最近两天没有再发现人影,或许那些人已经走了。”

江涛轻哦一声,哺哺道:“他们一定以为我业已粉身碎骨,所以才失望离去……”

穆天赐诧问道:“少主人知道他们是谁么?”

江涛凄然一笑,却没有回答这句问话;只顾呆呆地出神,许久未再开口。

其实,这刹那间,他思绪如潮,想到了很多事。譬如梅剑虹和罗小梅脱险后何去何从?

周刚等找不到自己会怎么办?以及守候客栈中的老安人和燕玲,当她们获悉自己坠落悬崖,更不知会如何焦急和惊骇了……只是这些错综复杂的人和事,穆天赐都茫无所知;要对他解释,势必费尽口舌,倒不如让他将来慢慢去了解的好。

穆天赐见他沉思不语,又关切地道:“少主人请躺下休息!我去找爹爹回来。”

江涛含笑摆手道:“我一点也不觉得累,咱们闲谈一会吧!”

两人在石床前娓娓而谈。江涛略作询问,知道穆天赐自从跳崖获救,十年来,由穆志授以正宗内功心法,勤练不辍,已具相当基础。不禁惊讶问道:“你幸获生机,身体并无损伤,多年苦练,武功已算小成。怎么竟未想到设法离开这个死谷,去江湖中闯一番天下呢?”

穆天赐诚挚地道:“小人命途乖艰,本是必死的人;得义父收容,才获再生。这条命皆出义父所赐,如果不能和他老人家一起脱险,宁愿长居死谷,侍奉义父天年。”

江涛赞叹道:“这是你一番图报孝思,固所应当;不过,你有没有试探过,这死谷当真就没有方法离开吗?”

穆天赐道:“此谷上窄下宽,四面峭壁,无路可通。只有这石洞深人山腹,洞底常年泛涌一道清泉,水深不知若干丈。据义父说,这是一条‘地河’,或许可由泉眼通出谷外。但他老人家一腿已断,无法泅水,所以从来也没有试过。”

江涛奋然道:“那泉眼在哪里?”

穆天赐道:“就在此洞洞底,大约要走一里多才能到。”

江涛跃身而起,道:“你带我去看看。”

穆天赐面有难色,呐呐道:“少主人伤犹未愈,何不等伤江涛笑道:“这点外伤并不碍事;再说,咱们要做的事那么多,岂能困守死谷,坐耗岁月。现在先去查看一下,等伤一好,就该设法寻路出去了。”

穆天赐不便多拦阻,只好取下壁间石灯,上前来搀扶江涛。江涛笑道:“你只管带路吧,我自己可以慢慢走的。”说看,一手扶壁,一手取了根藤杖支撑身子,缓步向洞里行去。

石洞深处,果然有一条三尺多宽的甫道,蜿蜒直入山腹。行约里许,已到尽头,却是一个五尺宽的小水潭。那水潭虽然不大,但潭中水流急涌,就像一锅煮滚的开水;水面高出潭边数寸,居然并不溢出。

江涛凝目看了很久,又用手中藤杖伸入潭里试探;只觉那水流之力甚大,藤杖几次被暗流托起,必须用力才能插入水中。他皱了皱眉,伏身贴在地面倾听,半晌,才点头说道:

“不错,这是一条地底阴河,也是唯一可通谷外的生路。但河底共有多深?要到什么地方才流出地面?就不易测度了。”

穆天赐道:“以少主人看来,一个人能够汹过那凶险的地底河流么?”

江涛苦笑道:“那就要看命运如何了。假如幸运,地底河道不超过五里,一个武功和水性都好的人,是可以熬过的;假如河道一直埋在地底,或者地底一段太长,那就不是人力所能忍受的了。”正说着,一阵步履声传来,独腿老人穆忠已急急奔入。

穆忠见江涛竟然强自离床行动,不禁霜眉连轩,沉脸责备穆天赐道:“你也太大胆了!

少主人背伤未愈,如有闪失,你有几条性命作抵?”

江涛忙含笑解释道:“别错怪他,是我逼他带路的。皮肉之伤易愈,求生之路却难寻;所以特来看看这水潭的情形。”

穆忠沉吟道:“这水潭是绝谷唯一通道,但其中凶险难测;是否真能通达谷外,谁也不敢断言。不过少主人尽可放心,待伤势复愈,老奴定要设法送少主人平安出去;否则,毁家血仇不能报,主人主母生死不知,老奴死难瞑目。”

江涛默然良久,长叹一声,道:“好在并不急于一时,且待慢慢设法吧!”

返回前洞,江涛卧床沉思;穆忠父子忙着整治食物。谷中虽无鸡鸭家禽,但穆忠却用藤网捕得两只苍鹰,烤熟佐餐,其味竟然十分鲜美。

江涛一面吃着鹰肉,一面皱眉沉吟,忽然问穆忠道:“你随我父母多年,也深知家父和红石堡堡主义给金兰,交称莫逆;但有一件事,我至今苦思不得其解,或许你能为我提供线索,查明真相。”

穆忠慨然道:“少主人请问,老奴知无不言。”

江涛定了定神,道:“据说当年家父北上红石堡的时候,罗堡主曾接获一封无头怪信。

为了那封信,罗堡主对家父误会极深;甚至当面想叱家父不该背义欺友,随即在席间以毒针自戕而死。这段隐情,你可知道么?”

穆忠听了,目光一闪,反问道:“少主人是听谁提到这件事的?”

江涛道:“是滞湘女侠林老前辈亲口所告。有什么不对么?”

穆忠踌躇了一下,方道:“以老主人与红石堡的交情,加上主母和林女侠之间的关系,这话者奴本不该说;但少主人既然问起,又系由林女侠亲告,老奴就不得不直说了。”随即神色一正,凝容说道:“老奴身为下人,对主人交友之事,依理未便置喙。但老奴深信主人生平行事,磊落光盼,绝不会负义忘友;倒是红石堡罗堡主,却有亏待友之道。”

江涛一惊,忙问道:“林说这话,有何根据?”

穆忠正色道:“老奴亲眼所睹,亲身所历。当年途中拦截主母,追杀少主人的贼党,便是由红石堡指使而来。”

江涛骇然道:“这——这话当真?”

穆忠道:“如此大事,老奴天胆也不敢捏造!”说到这里,语声微顿,愤愤又道:“当年截车行凶的贼党,面目都很陌生,贼人显然也不认识主母。记得在拦住车辆的时候,其中有个瘦削老贼,首先询问车内是否穆大侠夫人,然后喝令贼众动手。那时,老奴曾叱间彼辈来意,那老贼冷笑说道:“姓穆的负义寡情,卖友求荣。我等此来,是替红石堡讨还公道!”

主母在车内听了这番话,大出意外。当即挑帘告诉那老贼,车辆正是前往红石堡;天大的事,何不留待红石堡中再谈。那老贼却道:“不必猫哭老鼠了!红石堡不认你们这种朋友,咱们也没有闲工夫跟你噜嗦。’话才说完,便挥众出手。主母和老奴仓促应敌,心里犹不肯相信变故与红石堡有关。直到老奴被擒之后脱逃,才听得江湖传言红石堡堡主已经死了;那些传闻尤其令人愤慨……”

江涛忙问道:“传闻怎么说?”穆忠神情黯然地道:“江湖传闻异口同声,都说老主人意图独占擎天七式,杀害了罗堡主

江涛一怔,忽然仰面冷笑道:“好一个‘一石二鸟’的奸计。”

穆忠恨恨道:“所以老奴敢大胆指责红石堡罗堡主。姑无论者主人是否亏待过他,以彼此多年交往情谊,罗堡主实不该唆使贼党下手在先,又作此无耻之言,毁谤老主人声誉……”江涛淡淡一笑,截口道:“你错怪红石堡了。此事全由天心教一手安排,咱们和红石堡都是受害之人。”

穆忠环目连眨,茫然道:“什么大心教?天心教是谁?”显然,他被困死谷二十年,还没有听过“天心教”这名字。江涛便把现今武林大势,以及自己进入无心总教所遭遇的种种,详细说了一遍。

穆忠越听越惊,连连摇头道:“此事内情太难揣测,假如果是天心教弄的鬼,二十年来,岂能一手掩盖天下人耳目?再说,他们凭什么能一语改变潇湘女侠探牢初衷?红石堡主既已去世,那地牢中的无名老人又是谁?”

江涛肃容道:“假若推测正确,那无名老人可能就是家父。”

穆忠犹自不肯相信,道:“剑谱所注‘孝先手录’,乃是罗堡主的号;主人既不叫“孝先”,怎会是抄录剑谱的人?何况,少主人周岁起即未见过主人和主母,他怎知少主人背上留有刀疤痕印?而且一见面就直指少主人并不姓江?除非让老奴当面见见他,否则令人难以置信!”

江涛沉吟道:“你说的也对。无论那无名老人是不是家父,但这件事又跟梅剑虹有何关系?天心教因为我背上刀痕,严令天下高手欲得我甘心;为什么反把家父囚禁地牢不肯加害呢?总之,其中必有隐情。”

猜测许久,仍无结果。穆忠起身道:“没有到天心教一睹实情之前,徒费猜疑,于事无补。少主人还是安心养伤要紧;待老奴再去采些药草,好替少主人换药。”

穆忠去后,江涛阖目养神;反复思索天湖所遇,竟是越想越糊涂。尤其对梅剑虹,总想不透他和自己仇恨何来?因为即使依照当年神剑双英误会反目的经过来推断,纵有仇怨,也只能涉及红石堡,无论如何应该跟梅剑虹扯不上关系。然而,天心教居然直指自己是梅剑虹的杀父死仇,这话是从何而起呢?

转眼在石洞中度过了七天;如果坠崖算起,江涛留居谷中已有十日。他的背伤,在穆忠父子精心疗治之下,已经痊愈复原。伤势一好,脱困的欲望也就油然而生。于是,他开始踏遍全谷,寻找出谷之路。

颜光甫重伤坠崖而死,“方邪”、“离火”二剑失而复得。起初,江涛准备仗着两柄神剑之助,师承上次被困石隙故智,由峭壁节节攀登。但一试之下,却大失所望。

峭壁高逾百丈,四面山势合围,好像一只巨大的石瓮——上窄下宽,已经很难按桩攀附;而且山壁上更包裹着一层风化碎石,略一用力,石块便纷纷散裂,根本无法插牢木桩;再加谷中除了矮树枯藤,也找不到可用的树木。

江涛又想结藤作梯,设法和悬在崖顶的断桥连接;终因相距太远,可望而不可即,几次尝试,仍归失败。他也曾发过奇想,将一条长藤缚在一只捕获的苍鹰腿上,然后纵鹰放藤,欲以绝顶轻功破空直上青云;无奈那长达百余文的长藤,其重何止数百斤!小小一口飞鹰,竟无力负荷,振翅末及二十丈,便力竭坠落了下来。

试尽百计都徒劳,最后,只有那洞底水潭是唯一希望了。但江涛深知,如把这冒险的计划说出来,穆忠第一个便要反对,不肯让自己涉险;假如不告诉他们,又怕无人相助,不易成功。于是找了个机会,私下将穆天赐唤到偏僻处,把自己欲入潭一探的意思,悄悄告诉了他。

穆天赐听了,为难地道:“上次为了替少主人领路,已被我爹痛骂了一顿。小人不敢作主,须得先跟我爹商议才行。”

江涛不悦地道:“若能跟他商议,我也不必先告诉你了。咱们困守此地,绝非久计,那水潭却是唯一希望。我的意思,仅人潭试探一下,并不会发生危险;何必又让他老人家担心害怕呢?”

穆天赐摇头道:“少主人不知我爹的脾气;要是被他知道,无论有没有危险,他老人家一定不会饶我。”

江涛笑道:“你放心,既然是我叫你去的,事后自有我替你承担。”

穆天赐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把头摇得货郎鼓似的,道:“我爹不敢拿少主人怎样,却绝不会放过我。这件事,还是先告诉他老人家的好。”

江涛见他执意甚坚,只好唬他一下;把脸一沉,道:“你既人天龙门下,应知门现严峻。我以掌门人的身分,叫你依命行事,你是不能反抗的;抗命不从,按门规就该立斩不赦!”穆天赐一怔,呐呐无词以对。

江涛沉声道:“现在,我命令你准备一条长藤,先去水潭边等候,并且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你爹。你去不去?”穆天赐连忙点头道:“弟子依命就是。不过,我爹要问起,少主人可别说是我自己愿意去的……”

江涛挥手道:“快去!快去!”穆天赐不敢违拗,取了长藤,匆匆奔人石洞。江涛四顾不见穆忠,也飞步而入。

两人如飞来到洞底水潭边。江涛将长藤一端系在自己腰际;另一端却交给穆天赐,然后吩咐道:“我先入潭试探水底形势,以藤长为度,如遇危险,便将长藤拉动三下,你就收藤拉我上来。”穆天赐一面点头,一面颤声道:“少主人是千金之体,最好别亲身涉险;还是由我下去比较妥当。”

江涛微笑道:“并不是我不愿让你下去,只因你武功尚浅,没有学过本门‘返步归真’心法;在水中无法闭气太久,怎能从容观察形势?”说罢,轻拍了拍穆天赐肩头,正一正背后双剑,纵身跃入潭心。



第八十八章 潜渡明河

潭中水势汹涌如沸,就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下面托着,使人无法沉入水中。江涛闭住一口真气,施展“千斤坠”,才算缓缓沉落下去。五丈、十丈、十五丈……直到二十丈左右,突然间,脚下一歪;那本来向上托的力量,遽然变成向前吸推;江涛一时未防,险些被吸倾倒。慌忙手脚齐分,牢牢顶住左右石壁,睁目打量,原来已到潭底,下面竟是个“丁”

字形孔道。孔道中水流湍急,那地底山石被阴河冲激,壁间光滑无比。乍看就像是一条巨大的石质水管,不知通到什么所在?

江涛挺立在“丁”字形孔道正中,用手试探。发觉左边一个洞孔是河水来处,水温比较暖,右边是河水去处,水温则较凉。于是默记在心里,双脚一蹬;浮升而起。

穆天赐正双手紧握长藤,眼巴巴望着潭心。猛见江涛浮出水面,不禁大喜,忙探手搀住,急急问道:“怎么样?下面可有出路吗?”

江涛摇头笑道:“我才沉到潭底,恐怕长藤快放完了,所以上来告诉你一声。这一次,咱们不用长藤,以便循河水向下游探一探……”穆天赐没待他说完,连忙摆手道:“那怎么行,不用长藤连接,万一有危险,如何是好?”

江涛道:“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这样做,自有缘故。”语下微顿,又道:

“刚才我沉到潭底,已发现三点可疑;根据水性道理推断,假如这条阴河一直埋在地底,除非不遇到渲泄的出口,否则一定会泛滥涌出;可是,这水潭分明便是一个出口,河水为什么没有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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