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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拂衣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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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寿见状,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尴尬难过,他正想开口,就听谢老板一拍手,大声说道:“嘿呀!说起来,二娘都好几年没去听过社戏了。干脆,咱们明儿关张一天,大伙都去看戏,看完咱们就去吃老孙家鹅鸭签!都放开吃,吃到饱才算数!”
  阿寿呵呵傻乐起来,高兴得脸都笑红了。李彦锦挤眉弄眼地对谢栋说道:“谢叔啊,你说话要算数呐,那鹅鸭签一根就要三文钱。别看我和阿寿哥都瘦丁丁的,要知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咯,诶嘿嘿嘿……”
  谢栋拍着圆润的肚皮,乐道:“你小子那点饭量算啥,我回头连智通大师都要喊上一起去,人家一个都能顶你十个,哈哈哈!”
  三个人在屋中嘿笑,智通不知何时站到门口,严肃地说道:“出家人怎能食荤?谢大哥明日借我个帽子用用,善哉啊善哉……”
  四个人对视几眼,哄堂大笑起来。
  院子里正在翻晒腊味的谢沛,微微翘起嘴角,在一片笑声中,对明日的社戏也生出了些期盼。
  上辈子,她此时还只是个普通的小娘子,既没有神力,也还没有遇到师父。饭馆因为朱大他们的骚扰,生意也没什么起色。
  父亲谢栋每日辛劳,加上思念亡妻,心情郁郁,所以也没想起要带着女儿出门去哪儿玩耍。当然,更重要的是,谢栋已经察觉到朱大似乎对自家闺女怀着些龌蹉念头,所以更不敢轻易放谢沛出门。
  那时候,每到过年,就是谢家气氛最低落的时候。谢栋的强颜欢笑根本骗不到女儿,父女俩在大年三十这天,更是一不小心就会红了眼眶。
  想着今年家里多了两口人,从三十直到十五,都热热闹闹、欢欢笑笑。谢沛就发现,上一世那些痛苦与郁忿似乎已经淡去了许多。
  虽然心中的小黑本上依然清楚地记着仇人们的姓名,可鬼将军翻腾如黑雾般的恶念,却连同她那张筋肉交错的可怖面容一起渐渐消散了。
  次日大清早,阿寿就带着个小马扎兴冲冲地跑来了谢家。
  谢栋每日都要早起买菜,今日不用开张,就多睡了一会。倒是谢沛、李彦锦和智通三人,因为每日都要晨练,所以依然早早就起来了。
  阿寿知道谢二娘和李彦锦学武是正事,不能耽误。他干脆就跑到厨房去,把谢叔昨日就泡好的米,放进锅里,煮起粥来。
  谢老板是被阿寿喊醒的,他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窗户已经被那臭小子掀开了。此刻这家伙正露出两个黑圆眼,瞅着他嘿嘿傻笑。
  “叔,粥都熬好了,您是要吃白粥,还是放点糖?”
  “放你个串串,那戏班子下午才来,你大清早跑来是怕在家挨你爹的大鞋底子吧?快把窗给我关上,臭小子!”谢栋被窗口的冷风吹得一哆嗦,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穿衣服。
  阿寿一缩头,放下窗扇,跑开了。
  谢栋就听他在外面喊道:“谢老板睡醒了,二娘赶紧热菜吧!小郎你去把家里的小板凳都找好,咱们吃了就去占位置,中午就不回来了……”
  “这是要疯啊……”谢栋没好气地嘟囔了句。
  谢沛听了阿寿的话,干脆多炒了个榨菜肉丝。把昨日的剩饭挖出来,包上榨菜肉丝,捏成了团子。又在团子外面裹了层蛋液和面粉调成的糊糊,放进油锅中炸了起来。
  待谢栋收拾好,大家都坐上饭桌时,就发现桌子上多出了一大盆炸得金黄的大团子。
  “诶?这是啥玩意?”谢栋先伸出筷子夹起个,就咬了一口。
  “嚯~嚯~嘘嘘……烫烫烫……”谢老板嘴里发出一串怪声,逗得大家都嘿嘿直笑。
  “这是我胡乱弄的,中午阿寿和阿锦不是要占座,不回来吗?把这些炸团揣几个在怀里,好歹能顶顶饿。”谢沛也夹了一个啃了起来。
  上辈子她领兵时,曾经在一次大捷后,说要请手下们吃顿好的。奈何军粮一直不够,厨房中除了杂粮米面就是酸菜榨菜之类的东西,连一点荤腥之物都没。
  鬼将军最后亲自出马,也只在一片老林子里摸出了三个鸟蛋和一只瘦得只剩下毛的老山鸡。
  不过,有个来自武寒的伙头兵却用这可怜巴巴的一点东西硬是做了顿好饭出来。
  那老山鸡熬的汤也就罢了,给谢沛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是那个叫糯米鸡的玩意。
  咬开那带着蛋香味的酥脆外皮,里面咸香的内瓤中,软糯的米粒和脆口的榨菜几乎让人忘记了它们原本的寒酸模样。
  伙头兵有些可惜地说了,因为没有糯米,只能拿剩饭拌了榨菜做馅,再把老山鸡的肉撕碎了加进去,总算是勉强做出了糯米鸡的几分滋味。
  那十个糯米鸡,吃得七个硬汉红了眼眶。谢沛趁他们眨眼忍泪的功夫,双手如电般伸出,一根筷子上面插一个,外加嘴里还叼着一个。然后一军之将就在一片吼叫声中,嗖地蹿了出去……
  如今再次吃到自己亲手做的剩饭版糯米鸡,谢二娘心中满足之余,也想起了那些陪她出生入死,最后共赴黄泉的好兄弟。
  今生都安乐平顺地活着吧……
  吃过美味的炸团子,阿寿和李彦锦毫不客气地一人拿了三个,用油纸包了几层后,揣进了怀里。
  且不说这二人带着五个板凳如何在拥挤的占座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谢家父女与智通吃过中饭后,一起出了门。智通头上戴了个搭耳帽,放下两侧的护耳后,就一点都看不出他那光溜溜的脑袋了。
  三人到了百草街,街心处那片空地上,此刻已经搭起了戏台。
  虽然还没开演,可戏台外早就围满了人。
  谢栋还在四处张望,智通个子高,一眼就看到了李彦锦和阿寿。
  “在那边。”智通说了声,就带着谢家父女,挤开人群,走了过去。
  “谢叔!你们可来了,我们险些快保不住位置了。”阿寿见到谢家三人,顿时就松了口气。
  “怎么?有人欺负你们?”谢二娘开口问道。
  阿寿摆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挤来挤去,位置越来越小了。”
  阿寿和李彦锦来的早,他们占到了比较靠前的位置。最前面的好位置,自然是那几家出钱的大户的,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并没什么人不识相地跑到前三排去占位置。
  而李彦锦他们就是在第五排中间,占了五个位置。这里听戏自然是很好了,但是也因为太好,左右两边和后面的人就不断地挤压他们的地盘。
  智通三人一来,那些人倒识相地让开了一些。可就这样,五个人坐着依然是挨得紧紧的。
  上一次谢老板带着闺女看戏时,还是李贞娘没去世前,一家三口来的。因女儿还小,谢栋就一直把她抱在怀里,而且他们也没抢到前面去,所以倒没遇上这么拥挤的情况。
  如今闺女已经十岁了,谢老板看着她被挤得与李彦锦肩膀都挨到一起去了,心里就有些发堵。
  智通和谢沛虽然武力超群,可前面这一片都是挤成这样,他俩也不好对普通老百姓出手啊……
  谢栋琢磨了半天,只能自我安慰地想道,好歹闺女是被亲爹和疑似童养婿夹在中间,并、并不算怎么吃亏,咳。
  很快,铜锣一响,静场后,戏就开演了。
  因是武戏,场面还挺热闹。台下的老百姓都看得如痴如醉。
  人群中,只有一位李彦锦同学颇有些煎熬难耐。
  李彦锦非常纠结地发现,他完全听不懂上面唱些什么,只能和三岁小儿一般,看个热闹。
  他坐了一会,冷风吹着,就觉得有些内急。
  无聊和寒冷加剧了他的膀胱压力,不一会就忍不住抖起腿来。
  他正准备起身去方便,就听一旁的谢沛低声说了句:“阿爹,我肚子不舒服。”


第18章 曲折求救
  话说百草街戏台下,谢老板正看得入迷,冷不防听说闺女肚子不舒服,连忙紧张地问道:“那咱回去找张大夫看看吧?”
  谢沛摇头,道:“爹爹勿急,我去趟净房先。”
  谢老爹欲起身相陪,被一旁的李彦锦拦住,道:“谢叔,我陪着二娘去吧,正好顺路。”
  “顺什么路啊,你俩赶紧家去吧。老孙家倒是离得近,但他家估计都来看戏了,你们去了都没人开门。”谢栋看女儿脸色如常,心中安定下来,赶紧让闺女和李彦锦回家去上厕所。
  二人也不啰嗦,快速挤出人群后,直奔两条街外的谢家而去。
  到了家后,两个憋久了的家伙连话都来不及说,一个奔前院茅房,一个冲后院净室,各自解脱去也。
  李彦锦长出了一口气,嘟囔道:“这得亏谢家开了个饭馆,所以前院多弄了个厕所出来,不然今天搞不好要膀胱爆炸了,啧啧。”
  两人整理好衣衫,从茅厕中出来,看见彼此时,脸上都滑过一丝尴尬。
  好在李彦锦后世最强的就是脸皮够厚,而谢二娘多年军旅生涯也早就磨练出了超大的心脏,所以二人很快就若无其事地交谈了起来。
  “咱们这就回去吗?”李彦锦对看戏这事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嗯……干看着怪无聊的,咱们去买点炒货点心,再回去看戏吧?”谢二娘看出了李彦锦的无聊,就提议道。
  李小郎听了,自然开心。若是能弄点零嘴打发时间,那也不算太难熬了。
  两人先去了炒货店,买了些炒果仁咸花生,又去那王家糕点铺子,打算再买些蜜麻酥、栗子糕。
  进了铺子,谢沛才发现,原本以为因为看戏而没什么人的铺子中,竟然有还有两个女客正在挑拣糕点。
  李彦锦上辈子对甜食没有特殊嗜好,但穿来了宁国后,却对这些不用糖精,全靠天然香甜滋味做出来的糕点没什么抵抗力。
  尤其是王家铺子有名的蜜麻酥,李某人吃过一次后,就念念不忘。念多了,如今终于有了回响。
  比起一心钻在糕点中的李彦锦,谢二娘倒对店中那两个女客,多留意了几分。
  这二位看着非常面生,而且其中大的那个约摸三十来岁,说起话来,只会啊啊做声,顺带还用手势比划,竟然是个哑巴。
  小的那个则十一二岁,面容姣好,雪肤玉质。
  两人之间,看似是小的那个做主,与伙计交谈问价,都是她在说话。
  但谢沛发现,那中年妇人看着小娘子的目光并不是长辈看小辈的目光,反倒有些不悦与紧张。
  谢沛正暗暗观察着,李彦锦在一旁出声道:“二娘,咱们等下再去买点油橄榄和霜蜂儿吧,免得回头吃得口干发腻。”
  “行,先把蜜麻酥和栗子糕称一包。”谢二娘收回心思,对看店的伙计说道。
  她没注意到,之前盯着各式糕点迟迟下不了决定的那个小娘子,在听到李彦锦的话后,眼睛微微一亮。
  谢沛这边正准备掏钱付账,忽听旁边响起一道甜脆清澈的动听声音,“请问妹妹可知那力大无穷的谢二娘子?”
  谢沛心中一动,转头来打量了眼那美貌小娘子,道:“说不上力大无穷,我不过也只比旁人多了点力气罢了。”
  她话音刚落,那小娘子黑水银般的眼珠子顿时就爆出一丝喜色,虽然很快就又被敛了下去,谢沛却明白清楚地看了个正着。
  她俩正刚说了这两句,就见旁边那哑巴妇人一步蹿了过来,挤在两人中间,面色不悦地牢牢盯着那娇美的小娘子。
  小娘子垂下眼皮,缓缓说道:“刚听那小郎君说,这里还有霜蜂儿卖,不知味道可好?能不能请二娘子帮我也买些送来。价钱好说……若是太贵了,还请帮忙……也买上一些。”
  李彦锦在一旁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素不相识的人,怎么就好意思说这些话呢?而且听着还古古怪怪的,又好像有钱不在乎价格高低,又好像想让二娘帮忙先垫付银钱……
  他这边没想明白,谢沛因为离得近,倒是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美貌小娘子虽然说话的内容还算正常,但她说话的语调却诡异极了。尤其是说到“帮忙”二字时,不但带着点哭腔,垂在身侧的右手还曲起两指,反复敲击自己的右腿外侧。
  谢沛心中起疑,嘴里却也不紧不慢地应道:“那霜蜂儿味道清甜,价格不算太贵,你想买多少钱的?”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起一旁那哑巴妇人来。
  谢沛发现,那妇人一双眼正死死盯着美貌小娘子的脸。就连刚才谢沛说话时,她都没扭头看上一眼。
  小娘子脸上带着微笑,开心地说道:“那就太好了,谢谢二娘帮忙……我也不知要多少钱才好,毕竟要亲眼看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合我心意,不如就请二娘帮帮忙吧……”
  谢沛不出意料地看到,这美貌小娘子依然借着身体的遮挡,曲着手指敲击自己身侧。
  这动作绝对是有意而为的,因为二娘发现,这小娘子若是寻常站立,那长袖是一定会遮住双手的。那样一来,不管她手上做出什么动作,谢沛都很难看得明白。
  而此刻,这美貌小娘子却分明夹紧了胳膊,将袖子蹭得皱起,从而露出了右手,让谢沛能看清她手部的动作。
  而她这动作,谢沛并不陌生,这是在某些不便行礼的时候,以手指代表双腿,所行的跪礼!
  “她是在哀求我帮忙?!”谢二娘很快弄明白了对面小娘子别别扭扭传来的意思。
  她很自然地就考虑起,对方如此曲折的表达方式,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问题的答案恐怕就要落在那哑巴妇人身上。
  照谢沛看来,那哑妇多半也是个听不见的聋子,毕竟之前无论是伙计还是他们说话,那妇人都完全没有反应。
  照理说小娘子应该能很轻松地把真话讲出来才是。可眼下对方却只敢用些隐晦曲折的暗示,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哑妇人虽聋了,却也能弄明白小娘子说了些什么……
  再回想起刚才那小娘子说的很是古怪的一句“亲眼看着才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合我心意……”
  谢沛顿时就想到了军中顶级探子中会训练的一项技能——读唇。
  有了这个联想,再看那妇人的眼光,谢二娘就发现,她果然是盯着小娘子的嘴巴。
  为了检验一二,谢二娘突然开口道:“这聋哑妇人不像好人呐……”
  李彦锦在一旁听得一愣,刚想凑过来,就听对面那小娘子飞快地接口道:“二娘说得极是,只是我不得闲,没法四处乱逛,还请千万帮忙。买了点心也不要急着动手,免得弄碎了,反倒害了自己的衣服。”
  不得不说这小娘子心思灵巧,她面上带笑地把一番话用大小声,说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就连李彦锦此刻也听出了,对方是在说自己没法自由行动,且还嘱咐谢二娘不要匆忙动手,不然会伤到自己。
  谢沛此时心中已经明白,那聋哑妇人恐怕并不简单,不但会读唇语,还应该身手不错。这才让那美貌小娘子不敢明目张胆的求救,还担心别人被那妇人伤到。
  但小娘子再聪明,用那曲折隐晦的法子,还是无法说清很多事情。谢二娘干脆笑呵呵地说道:“阿锦,等下你想法子引开这妇人的注意,小娘子则趁机多说些要紧事,也便于我们出手相救。”
  小娘子眼波流转,似乎有泪意在眨眼间乍现又消,她用那管动听清美的嗓音说道:“多谢二娘帮忙,那就这么说好了啊……”
  李彦锦没想到买个点心还能遇到这种事情,此刻听二娘吩咐,连忙跑去柜台,挑了最便宜的芝麻白糕,卖了半斤。
  之前招呼他们的伙计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此刻在李彦锦的示意下,更是把那些散碎沫沫和白糕粉子装了一大包递上去。
  李彦锦捧着还没扎好口子的油纸包,喜滋滋走过来,举到三个女人中间,道:“看,这白糕便宜又好吃……”
  那聋哑妇人因着李彦锦把纸袋举到了身前,不由扭头看来,就在她低头一瞬间,李彦锦猛地将纸袋一抛,嘴里大叫了声“哎哟哟!”
  话音未落,一片白糕粉沫就抛了聋哑妇人个满头满脸。
  那妇人双眼被糊,口中猛咳起来。
  却在此时,那一直慢悠悠说话的小娘子,突然连珠炮般,急速说道:“我乃荆南府金水县人士,我父姓姜名展年,乃升和三年的秀才公。我名悦童,去岁元宵灯会时,在街上被歹人所掳。这聋哑妇人会武功,善暗器,恩公还请保重。烦劳二位往我姜家报信求救,救命之恩永生难报!”


第19章 光天化日,你想作甚?
  谢沛听了姜悦童一串话,立即问道:“你如今何处落脚,我们要怎么找你?”
  她说话的同时,李彦锦也抄起柜台上的鸡毛掸子在那聋哑妇人的眼前胡乱挥舞,想要借此遮挡对方的视线。
  姜悦童紧紧盯着那妇人,嘴里快速说着:“找德雀班,我被逼着跟他们学戏。明日戏班就会离开卫川,去哪里并没人告知……”
  话刚到这儿,就听悦童话音突然一变,面带关切地对聋哑妇人说道:“兰姨,你可还好?眼睛没事吧?”
  那聋哑妇人刚睁开眼,“啊啊”叫了好几声,显然气得不轻。她抬手就抓住了李彦锦还在作乱的胳膊,眼看一错手就要将其扭折。
  谢沛见状,抢上前去,一伸手,握住了“兰姨”的大拇指。再稍一用力,就将李彦锦的手腕扯脱出来。
  兰姨两眼一眯,转头死死盯着谢沛。谢二娘却一脸气愤地说道:“他可是我家的童养婿,是我的人,你知道吗?你这妇人怎好就随便去牵人的手?光天化日的,你倒是想作甚?”
  这一番话,当场就把神经紧绷的一屋子人都给惊呆了。
  李彦锦更是差点就脚下一滑栽倒在地。童、童养婿……?!
  姜悦童则赶紧趁着妇人没注意,在其身后继续小声说道:“我家在金水县梨花巷,我小名叫汤圆,是家中独子。”
  刚说完,那聋哑妇人就猛地一回手,把姜悦童扯到身侧。然后恶狠狠地瞪了谢二娘一眼,就急匆匆地将悦童拽出了糕点铺子。
  谢沛和李彦锦也顾不上买什么点心,连忙偷偷跟了上去。
  走了片刻,果见前面二人进了德雀班租住的客栈。
  一路上,那叫兰姨的妇人还借着袖子遮掩,在姜悦童腰背上狠狠掐了几下。
  姜悦童痛得哆嗦,却不敢叫嚷出声来。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试过在大街上求救,尤其是刚被抓的时候,他前后向旁人求救了三次。
  其中有两次是对方不愿管闲事,唯一遇到好心路人的那次,却害得那位耿直的大叔第二天就被揍得惨不忍睹,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这几次求救之后,姜悦童都被那兰姨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好好折磨了一通。
  从那之后,姜悦童就沉寂了下来。表面上,他似乎是已经认命了,又被兰姨打怕了,于是终于老实了。
  可实际上,姜悦童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能救自己的人,除了善良之外,还得有武力,更要有头脑。
  也因此,随后这半年里,哪怕姜悦童有机会在兰姨的监视下上街逛逛,但他却完全没有露出一丝想要逃跑或求救的迹象。
  这就让兰姨渐渐放下了戒心,直到今天,在点心铺子中遇到了谢二娘……
  再说这头,谢沛和李彦锦在确认了姜悦童的住处后,两人就迅速离开了。
  走了没几步,李彦锦突然“诶?”了一声。
  谢二娘扭头看过去,就见这家伙嘴角抽搐地说道:“我刚才似乎听那姜悦童说……说、说他是姜家独子,独……子?子啊?”
  谢沛做死鱼眼状,道:“好吃惊么?唱戏的可不都是男子吗?既然他能被逼着学戏,那自然就是男子咯?”
  “呃……”李彦锦做为一个现代灵魂,可从来不觉得唱歌演戏是男人的专利。再加上姜悦童那甜美的面容、窈窕的身姿、动听的嗓音,所以他根本就没把人家朝男子那边想。
  如今乍然醒悟过来,李彦锦不禁在心中暗道,就姜悦童这扮相,那些什么泰国“小姐姐”简直都弱爆了,咳咳。
  “咱们要怎么救人啊?”李彦锦纠结了一秒钟,就回到了正事上。
  谢沛也在思考这事,若是按姜悦童所说,去向他的秀才爹求救,自己这边倒不用担什么干系了……可是,算算卫川到金山的距离,恐怕等秀才公来了,这小汤圆怕是早不见了。
  “等不及去找他爹了,这事得咱们先动手。”谢沛性子果决,当即就有了决定。
  于是,等他们回到戏场后,就把谢栋和智通叫了出来,只留下阿寿在原地守着位置。
  谢栋看到闺女和臭小子都回来了,正觉得可以安心看戏时,却又稀里糊涂地被叫了出来。
  谢二娘将老爹和师父带到个角落处,把之前在糕点铺子里的遭遇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谢栋气得咬牙,道:“我最恨那些拐子了,黑心烂肝的王八蛋们!多少好人家,俱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
  智通搓了搓手,道:“也罢,你们稍坐片刻,我这就去把人救出来。若那妇人敢动手,老子就打她个满脸开花!对了,回头吃那鹅鸭签时,定要等我回来啊……”
  “咳咳,师父不要忙。”谢沛赶紧把人拦住,李彦锦在一旁很想捂脸,就大和尚这直筒筒的脾气,大约是用拳头讲道理已经成了习惯了……
  “师父,这事并不简单。你且想想,哪家拐子拐了人以后,会费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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