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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精校]-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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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只受了重伤的土狲在哭。在污水草屑和妖兽的尸体间,它抱着倒山獠粗重的大腿,在悲伤地哭泣,这个阴险狡诈甚至可怕的高阶妖兽究竟在哭什么?先前万剑成龙与金翅大鹏的战斗,波及到了草原地表,倒山獠的身体上增添了更多恐怖的伤口,但毕竟是地兽榜第三的强大妖兽,明显还能支撑不会死去,土狲究竟在哭什么?哭自己的断腿?
陈长生不明白,却觉得身体里多了一道寒意,因为土狲的哭声很凄惨,闻者伤心,直欲落泪,非常惶恐,而随着它的哭声的传播,越来越多的妖兽都痛苦地嚎叫起来,这些低阶妖兽不会哭,它们的痛嚎与湿润的眼眶就是哭。
南客闭上了眼睛。她在等死,不是等着陈长生来杀自己,而是等着周园的毁灭。
陈长生沉默望着草原,此时天空已然恢复清明,清晨将至,青色重现,雷声已然渐隐,一片安详。
只有妖兽们的悲声,在不断地提醒他,毁灭即将到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草原没有任何异样,但在他的眼中,仿佛变得轻了一些,隐隐约约发生着某种他不能理解的变化。
那是一种感觉,或者是因为草原里的所有剑,都已经被他收走的原因。
草原在变轻,天色在变青,天光在变清。
一道清光从陵墓前的某处生出,从地面横穿无数里的距离,落在了青色的天空里。
悄然无声,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像是一滴墨,落入了一碗清水里。
墨入清水,看似温柔,实际上,下一刻,那碗清水,便会尽数变成黑色。
青色的天空,忽然间变淡了,或者说变清了。
随着时间,天空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淡其实就是透明,就是明亮。
那道清光消失的地方,明亮而透明的天空,忽然飘落下来一片。
那是一片真正的天空。
那片天空的碎片,缓缓地向地面飘落。
陈长生盯着那片天空的碎片,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所有的妖兽都抬着头,望着那片天空的碎片,停止了悲伤的嚎叫,死寂无声。
天空碎片飘落的速度很慢,就像真正的落叶,看起来似乎可以躲避,但草原地表上的妖兽海洋没有躲避的意思。
这里是周园,是它们全部的世界,现然,整个世界都将要毁灭,它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陵墓四周的草原一片安静,只有土狲依然在悲伤地哭泣。
无论那只倒山獠怎样轻轻抚摸它的头顶,都无法让它收起哀鸣。
它和同伴们在这片广阔的草原里生活了无数年,现在这片草原终于要毁灭了。它和同伴们看守这座陵墓了数百年,依然还是没能守住。这让它们如何不愤怒,如何不恐惧,如何不绝望,如何不痛苦?
土狲的哀鸣回荡在死寂的草原之上,随着那片飘落的空间碎片不停起伏,仿佛一首无尽悲伤的歌曲。
……
……
第341章 周园的真迹
所谓天空便是空间的边界,没有重量,它的碎片,自然要比最轻的落叶还要轻,飘飘摇摇地向草原落下,时而在东,时而出现在数百里外的西边,根本不可能捕捉到轨迹。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无数双恐惧绝望的目光注视下,这块天空碎片终于落到了草原地表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正好落在兽潮后方那只如山般的犍兽身上,瞬间变成极其刺眼的白色火焰,喷吐出无穷的光与热,犍兽发出一声悲愤的鸣啸,就这样消失在白色的火焰里,不要说是残骸,就连灰与烟都没有剩下来!
草原剧烈地震动,数里范围里的妖兽纷纷跌倒在地,如蛟蛇一般贴着地面的妖兽,更是被震的吐血而亡,震动传到陵墓处,巨石之间以及青石之间的缝隙里喷出无数烟尘。
凝翠与画秋这两名侍女被震动惊醒,感受着远方那道恐怖的能量爆发,惊恐的脸色苍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客闭着眼睛,感受着青色的天穹上那道裂缝,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喃喃说道:“原来如此。”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改变,要做的是找到这件事情为何会发生的源头。陈长生迅速收回视线,望向先前那道投向天空的清光起处,发现那道清光由陵墓正前方的一根石柱发出来的。
在陵墓的四周,有十根形制相仿的石柱,昨日他与徐有容来到周陵时,便注意到了这些石柱——这些石柱高约数丈,表面雕刻着一些不明含义的花纹,随着时间与风雨的冲刷,那些花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更无法看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之所以会注意这十根不起眼的石柱,是因为让他想起了离宫外的那些石柱,也因为这些石柱和这座宏伟的陵墓相比,显得过于破旧寒酸,有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与陵墓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根本不是一体。现在看来,这十根看似不起眼的石柱果然有古怪。这些石柱里面竟蕴藏着如此恐怖的能量,散发出来的清光,能把天空撕下一道碎片!
天空碎片轻描淡写便将强大的犍兽化为虚无,同时自身也消失无踪,草原重新恢复安静,或者说死寂,无论是陈长生还是两名侍女或是无数只妖兽,都盯着那根石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与不安。
忽然间,石柱表面落下了一块石皮,那块石皮厚约数指,宽约数尺,落在青石地面上砸成粉碎,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这声音很轻,在死寂一片的草原里却显得那样惊心魂魄,兽潮掀起波澜,不知多少妖兽吓的倒在了水草之间。
片刻后,又有一道气息透过石柱的表面,化作一道清光,悄然无声地飘离陵墓。
就在这一刻,陈长生感知到了,那是一道无比古远、至高无上的气息。
那道气息,甚至比这片大陆还要更加久远。
这些石柱究竟是什么?
这一次,清光没有向着青色的天空飞去,而是看似很随意地斜斜向着草原边缘飘去,不知要飞到哪里才会停止。无数双惊恐的视线注视着这道清光,仿佛目送,看着这道清光飞到千里之外、再也无法看清的地方。
过了很长时间,一道沉闷的撞击声与一道清晰的震动,从千里之外的草原边缘传回陵墓四周。因为距离太远,这道闷声并不如何响亮,但震动却依然狂暴,无数水草飞舞而起,陵墓里再次烟尘。
强烈的震动让陈长生险些跌倒,但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移动,始终盯着那根石柱,注意到又有一块石皮落下。
石柱久经风雨,表面粗糙至极,色泽灰暗,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石头。前后两块石皮剥落后,石柱的内部显露了出来,在清亮的天光照耀下,看得非常清楚,那是……黑色的。
那根石柱里的气息继续透过表面,向外散去,化作道道清光,于草原之上飘舞,或者落在高远的天空里,或者落在遥远的草原边缘,或者就在陵墓不远处落于地面,撕裂天空,掀翻大地,带来恐怖的爆炸。
那些清光里蕴藏着极其可怕的能量,无法阻挡,陈长生就算万剑在身,也做不到,因为石柱里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能够理解的范畴,那是一种道藏上都没有记载过的能量。
天地震动,狂暴的能量暴发笼罩了整片日不落草原,而且虽然看不到,也能够想得到,整个周园现在都处于这样的局面里。
随着那些清光的出现,石柱表面的石皮不停地剥落,在石柱下方摔成碎片,露出越来越多的真容,石柱里的里面依然还是石头,只不过颜色是黑色的,显得斑驳一片,就像没有做好的拓本一般。
看着石柱斑驳的表面,看着那些露出来的黑色石头,陈长生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眼熟。
想到某种可能,他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微白,身体轻轻颤抖,嘴唇异常干涩,先前面对金翅大鹏,他都敢执剑而战,然而此时此刻,看着那根石柱,竟似乎连拔剑的勇气都失去了。
他在心里震撼地想着……不会吧!
石柱继续散发出清光,石皮继续不停地剥落,里面的黑色露出来的越来越多。
狂暴的能量爆发终于相遇,变成无数可怕的飓风,开始在草原上狂卷肆虐。
周园四处的震动,尽数传到了陵墓处,传到了他的脚下。
更加可怕的是,陵墓四周的其余九座石柱,也开始微微震动起来,石柱表面簌簌落下石砾,那些恐怖的气息即将出现。
陈长生握着剑柄,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精神有些恍惚。
剑柄微微震动。
原来,埋葬在草原里的万道残剑,就是用来镇压这些石柱的,准确地说,是用来暂时封闭石柱里的这些气息。
现在,剑海被他收走,于是隐藏在这十根石柱里的事物,即将现世。
这些石柱究竟是什么?
陈长生已经猜到,但他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
可是,这件事情已经真实的发生。
那根石柱表面的石皮,已经剥落大半。
一块方形的黑石,渐渐显现在天地之间。
矗立在天地之间。
黑石的表面虽然还残留着些许石皮,但已经能够看到那些繁复的、意味难明的线条。
陈长生当然应该感到眼熟,任谁曾经盯着看了那么多天,都没法不眼熟。
在京都南方那座山陵里,他曾经看到过很多与这块黑石相似的事物。
黑石表面有无数线条,线条是纹,是文,刻着文的方石,自然是碑。
原来,黑石是碑。
是黑石碑。
天书碑。
……
……
第342章 遗失的石碑,无力的少女
无数年前,天书化作流火降世,落于现在的京都南方,自有陵丘升起,那便是天书陵。无数石碑散布其间,与大地连为一体,根本无法分割,亦无法移动,无论道藏还是史书上,都没有这些石碑离开天书陵的记载。所以当陈长生在天书陵用一天时间看完前陵十七座天书碑,却在最后的碑庐下看到了一座断碑时,震惊想着究竟是谁,居然能把天书碑打断带着离开。
现在看着陵墓下方那根散发着清光,石皮不断剥落的石柱,他才知道,离开天书陵的天书碑就在石柱里。如此说来,当年把天书碑打断带走的人就是周独夫。也对,除了周独夫,世间还有谁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他望向陵墓四周其余的九根石柱,身体越来越僵硬,如果这些石柱也是天书碑,那当年周独夫岂不是从天书陵里带走了十座天书碑?
原来,这才是周园最大的秘密。
无论是那些前代强者留下的传承,甚至是剑池又或者周独夫的两断刀诀,都无法与这些石柱里的秘密相比。
就在他震惊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其余九座石柱也开始向外散发那道仿佛来自远古的气息,清光渐起。
清光落在天空里,把天空撕成碎片,那些碎片落在草原上,暴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风暴,天地为之变色,在草原上肆虐的飓风变得越来越可怕,甚至卷起了那些沉重如山的妖兽和湿泥下的岩石。大地震动的越来越厉害,再没有妖兽可以站稳,纷纷跌倒在地,那些勉力飞上天空的妖禽,根本来不及飞出草原,便被无数道空气湍流卷至远方,不知生死。
草原以及更外围的周园世界,都变得混乱不堪,即将毁灭,便是这座宏伟的陵墓也开始颤抖起来,有巨石被能量风暴撕碎,变成沉重的石块,从高处滚落,发出雷鸣般的轰隆声,一路碾死了很多躲避不及的妖兽。
飓风来到了陵墓之间,南客闭着眼睛,在狂风中等死,瞬间被卷起,向着草原后方飘去,凝翠和画秋两名侍女发出一声悲鸣,拼命地燃烧灵体,化作两道灵光来到她的身侧,瞬间变成光翼,附在了她的身上。
呼啸的狂风卷着南客的身体向远方飘去,光翼迅速变成光点,转眼即逝。看着这幕画面,陈长生冷静下来,用耶识步突破狂风的撕扯,回到陵墓正门之前,左手握着短剑刺进厚重的石门里,右手伸向徐有容。
他准备解下徐有容的腰带,把她与自己绑在一起。
徐有容醒来,看着眼前一片荒乱的草原,神情微惘,而当她看到陵墓前那十根石柱正在散发着清光时,很快便推演出了所有事情,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喃喃说道:“果然是被他放在了周园里。”
一道清光落在陵墓正门前不远的地方,神道崩塌,一阵剧烈的摇晃。
陈长生被震的撞回石壁上,右手紧紧握着剑柄,才没有被飓风卷走,没能抓住她。
徐有容手里的桐弓迎风而招摇,变回那棵青叶繁茂的梧桐树,树根紧紧附着石壁,帮她稳定住身形。
狂风呼啸里,青叶片片凋落,黑色的发丝在她苍白的脸与略显失神的眼睛上飘过。
陈长生看着她喊道:“怎么能让这些停下来?”
进入草原以来,他习惯于听取她的建议,他知道她拥有怎样的智慧与见识,而且先前他隐约听到了她说的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对此事如此了解,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有容在圣女峰日夜研读天书,又与圣后娘娘情份极深,所以才会知道这个基本上没有人知道的秘密,看着那十根石柱,震惊的无以复加,片刻后才醒过神来,自言自语道:“……还少了两座。”
当年周独夫在天书陵里砍断了十二座天书碑,现在陵墓四周只有十座,还有两座天书碑在哪里?即便是如此紧张的时刻,日夜与天书经义相伴的她,还是下意识里首先想到这个问题,然后才听到陈长生的声音。
她的手指在地面快速点画,计算陵墓四周十根石柱的相对位置,推演石柱之间的联系。她本来就极虚弱、一直沉睡,刚醒来便要进行如此复杂的计算,心神消耗极剧,只是瞬间,脸色就苍白如雪。
狂风卷着石砾,落在陵墓间,发出极为可怕的声音,坚硬的崖石,瞬间被击打出无数孔洞,便是那株由桐弓化成的梧桐树也摇摇欲坠,青叶不断飘落,眼看着便要被打穿。看着这幕画面,陈长生未作思考,冒险把短剑从崖石里抽出来,趁着风势的间隙,艰难地移到徐有容的身旁,撑开了黄纸伞,替她抵挡那些如箭矢一般的石砾。
黄纸伞上不停发出蓬蓬的重击声。
黄纸伞下一片安静,陈长生没有说话,不想打扰她的计算。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徐有容摇了摇头,说道:“算不出来。”
陈长生的视线越过黄纸伞的边缘,落在陵墓前那根石柱上,说道:“总应该有办法。”
这不是盲目乐观,而是执着的相信,既然当年周独夫能够镇压住这些天书碑,他们也一定能够可以。他们现在的境界修为当然远远不及当年的周独夫,但那个方法应该就在那里,等待着被他们发现。
“这十根石柱的位置与相互关系有些微妙,应该是一种阵法,可以让这些石柱之间的气息彼此对冲,形成一种平衡,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像现在这般狂暴,我算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
徐有容这时候很虚弱,说这句话的时候,竟极其罕见地流露出了挫败的情绪。
陈长生说道:“以前应该是剑池负责镇压平衡,现在剑池被我收了,我如果这时候把万剑放出去,会不会有用?”
不用说太多具体的细节,徐有容通过他的简短数句话,便知道先前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事,来不及惊讶,她再次开始推演计算,然而即便加入剑池这个变量,她发现这件事情还是说不通。
想要让那些石柱重新变得平静,想要让这座大阵重新发挥作用,让天地归于平衡……还需要更多的天书碑。
可是她能到哪里去找天书碑?谁知道当年被周独夫带离天书陵的十二座天书碑里余下的两座在哪里?而且即便找到那两座天书碑,周园的世界现在正在崩溃,谁又能阻止天空的落下?
所以,没用。
无论是剑池重现,还是重新让这些石柱恢复安静,都已经没有用了。
周园即将毁灭,留在里面的人魔妖兽都将随之化为灰烬,或是被卷进虚无的空间里。
徐有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紧紧地抿着唇角,就像一个倔强的小姑娘正在伤心。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陈长生懂了,不再多说什么。他这时候一手执剑,一手撑伞,没有办法去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更没有办法拥抱她给她温暖,所以他只好向她移了移,坐得更近了些,肩与她的肩轻轻地靠着,希望能够给她些依靠。
飓风卷着无数石砾,击打在黄纸伞的伞面上,带来极恐怖的震动与响声,仿佛是战鼓在被巨人捶响,如果不是黄纸伞的防御能力无比强大,他们这时候应该就已经死了。
伞里很安静。
徐有容靠在他的肩上,显得很无力。
……
……
第343章 彩虹何处生?
兽潮如海,阴影遮空,折袖背着七间,向相反的方向不停奔跑,七间撑着虚弱的精神,不停指路,纠正他偶尔会走偏的方向,只是这片草原里的空间与时间都有问题,折袖再快也没有办法跑出去,所以在距离那片阴影稍远些后,他便停下了脚步,稍作休息,同时思考随后应该怎样做,便在这时,草原的天空里出现了万道剑光——剑海就这样出现在他们身后的草原上。
七间在他肩上看着这幕画面,震惊无语,身体变得无比僵硬。
“出了什么事?”折袖问道。
七间声音微颤说道:“好像……好像剑池现世了。”
折袖沉默,说道:“继续说。”
草原里兽潮与万剑之间的战斗,没有波及到远处的他们,那些波澜壮阔的画面,通过七间有些单调的言语描述后变得乏味了很多,折袖依然听得很认真,因为他知道这些异动可能是自己二人活着离开草原的最后机会,而当最后万剑凌空,化作一道金龙直接吞噬掉那只金翅大鹏后,他准确地捕捉到七间描述里的一个重点。
“最前面那柄剑……是把短剑?”
七间重伤未愈,在草原里逃亡多日,已经虚弱的不行,如果不是为了要给折袖指路,随时都有可能昏迷,但她自幼修行剑道,双眼有如慧剑一般,能够把远处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很肯定地说了声是。
听到她的话,折袖毫不犹豫重新背起她,继续沿着先前远离战场的方向走去。
七间问道:“你认出了那把剑的来历?”
折袖说道:“那是陈长生的剑。”
七间不解,吃惊说道:“是陈长生?那……我们难道不去帮忙?”
先前她看得清楚,那道短剑虽然带着万剑成功地战胜了那只金翅大鹏鸟,但明显已经快要不行,如果真是陈长生在草原深处与魔族战斗,折袖作为他的同伴怎么能够置之不理?
听着她的疑问,折袖脚步未缓,反而变得更快,说道:“如果他能解决那个问题,就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如果他解决不了,只能争取一些时间,那么我们转头回去,就是浪费他给我们找到的活着的机会。”
七间在离山剑宗长大,习惯同门间友爱互助,不离不弃,有些无法理解他这种思考问题的方法,正想争辩几句,听着折袖毫无情绪波动地继续说道:“如果是我在那里与魔族战斗,陈长生背着徐有容在这里,相信他也不会回头。”
听着这句话,七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但终究沉默了。因为折袖说陈长生也会这样选择,并且拿她和他的关系与陈长生和徐有容的关系做比较,这让她不知该如何接话。
折袖背着她继续向她视线里的草原外围奔跑。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光落到了天空里,下一刻,天空的碎片落到了草原上,一场爆炸发生,一阵狂风袭来,一道强烈的震动直接把他们震倒在了水草丛中。
折袖艰难地从水泊里站起,问道:“什么情况?”
七间看着远方的天空,脸色苍白说道:“好像……天要塌了。”
折袖沉默了会儿,把她从水草里扛起来,继续向草原外奔去。
确实是天要塌了,无数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了整片草原,然后轻而易举地撕开草原边缘的禁制,去往周园别的地方,到处都是可怕的撕裂声,世界眼看着便来到了毁灭的边缘。
折袖和七间很幸运,一路上没有被一道清光带来的能量风暴命中,更幸运的是,天书碑现世带来的天崩地裂,直接冲毁了草原上的所有禁制,不同区域的时间流速消失,空间之间的区隔也随之消失。
他们就这样一路狂奔,跑出了日不落草原,来到了暮峪的下方。
周园里还是夜晚,暮峪映着远处那轮光团的光线,却不像平时那般静美,天书现世带来的能量风暴已经席卷到了这里,暮峪的崖壁上巨石脱落,仿佛刚刚发生了一场恐怖的地震,而且地震还在不断发生。
七间忍受着小腹处的痛楚与药物的作用,强撑着精神,在满山乱石间替折袖指引道路。折袖再次兽化,锋利的爪牙深深地刺进地面,在险峻的山崖间腾跃奔掠,险之又险地避过数次山崩,终于来到了周园边缘的一座园林里。
当七间看到一名穿着青矅十三司祭服的女子时,一直紧紧提着的那口气瞬间泄掉,再也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这里是畔山林语,是人类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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