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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精校]-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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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通有些陶醉于热雾所带来的炽热感觉,那种感觉会让他觉得充满了活力,而当他把碗里的药汁尽数饮尽后,却有些不满意,因为药汁烫着了他的上腭与牙龈——不是责怪那妇人,而是不满意自己的心态——有些太着急了。
  没有被烫出泡,还是有些不舒服,他用舌头舔了舔。
  舌尖传来一阵微甜的感觉,有些像铁锈的味道。
  他知道那是血的味道,不由微微皱眉,从桌旁取了面镜子,对着观察了一下。
  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是牙龈有些微肿,有些出血。
  血的味道渐渐消失,剩下的便是药汁的苦味,他从盘子里抓了两粒糖衣花生,扔进嘴里,仔细地咀嚼了起来。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很怕喝药,因为药太苦,所以每次喝药,都会提前准备好一些甜到发腻的小吃食。
  他一面嚼着糖衣花生,一面想着自己今天遇到的这件事情。
  薛河长年在北方雪原里领兵,能够拿到这种剧毒倒也理所当然,可是刚才在地底监牢里,他是如何下得毒?
  想要毒死自己,给薛醒川报仇,让世人觉得这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问题在于,想要毒死自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周通的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幽冷的眼神多出了些得意。
  糖衣花生很好吃,唯一的问题就是有些粘牙,他取出精制的银制牙签,一面剔牙一面继续想着心事。
  薛河这时候很有可能已经逃出了周狱,但那无所谓,天下虽大,但已经没有薛家人的容身之所。
  周通的视线越过窗户落在隔壁的院子上,心想事情办妥后,得尽快把薛河抓回来,然后毒死,慢慢地毒死。
  他已经想好了用哪几种毒,可以让薛河死的最慢,又最痛苦。
  一声轻微的喀嚓声在他的嘴里响起,打断了他此时漫无边际、充满了快感的思绪。
  他的一颗牙齿断了,齐根而断,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里,断茬上到处都是血丝与污渍,看着很是狰狞。
  看着这颗断牙,周通刚刚温暖没多长时间的身体再次变得寒冷起来。
  他沉默了会儿,拿起镜子再次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便惊心动魄。
  他的牙龈已经变成了紫黑色,牙齿松动的非常厉害,仿佛一阵风轻轻拂来,便能落下。
  从断牙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的身体再一次颤抖起来。
  他只是想剔掉牙间的糖渍,却撬落了一颗牙。
  精致的银牙签前端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就像是炭,很是触目惊心。
  这一切都是幻觉,他对自己说。
  对于用毒这种事情,他实在是太有经验,他相信自己绝对没有判断错误,他的解毒方法,就算不能完全清掉体内的毒素,但也绝对可以暂时压制住那些毒素,然后他会有很多时间,慢慢地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可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喝了药,体内的毒非但没有受到压制,反而变得更加可怕,已经侵噬到了牙齿?
  周通想不明白,沉默了很长时间。
  直到这个时候,他依然没有想到,他用的药没有问题,但是煎药的过程里可能会发生问题。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妇人。
  他取出两颗珍贵的丹药,送进嘴里,直接吞入腹中,暂时压制住正在暴发的毒。
  他这时候觉得有些晕眩,有些眼花。
  如果不是眼花,他怎么会看到妇人走到小院的门口。
  妇人的手臂上挽着一个碎花蓝布做的包袱。
  那个包袱很小,很简单,没办法装太多东西。
  是的,当然是的,这些年他给她置办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这么小的包袱哪里装得走。
  所以她不可能是准备离开,她不可能是准备抛弃自己,不可能是她出了问题,不可能是她下的毒。
  那么确实是自己眼花了,这毒真的太厉害了,竟然会让自己都产生了幻觉。
  周通对自己这样说,然后从椅中站起身来。
  房间与正门之间约有十丈距离,中间的庭院里满是阳光。
  他与妇人隔着一地阳光,遥遥相望。
  妇人神情平静,温和安宁,微微一福,就像每次与他告别一样,只不过今天告别的是她。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为什么?周通没有问,因为他明明知道这会有无数种道理,但既然他自己以前没有发现,那么现在何必发现。
  世间最残酷的事情,便是当你不想知道答案的时候,有人偏偏要把这个答案说出来给你听。
  “她不喜欢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那位宫装美人走到门外,对他说道:“她只是害怕你,所以才不敢离开。”
  为什么今天不害怕了?自然是因为他要死了。
  周通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感到吃惊。
  事实上,他这时候已经完全想不明白了,不是自己的药不管用,而是有人在那个药里下了另外一种毒。
  从想明白这一点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有人来到了这座小院,甚至知道了那个人是谁。
  最了解你的人,当然不是亲人,不然薛醒川会会死的那么惨,死后还差点曝尸荒野。
  最了解你的人,也不见得如书上所言,是你的敌人,因为你对敌人总会有所警惕,提前会做很多防备。
  最了解你的人,也不见得是你的朋友,白首如故很美好,可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太远,相见时总在喝酒,回忆往事,展望将来,痛骂以前的老师和现在的朝堂,很难有机会聊到一些很细节的东西。
  所以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在工作上的搭挡。
  在持续多年日复一日的工作中,你们想要彼此不了解都很困难,你们会一起喝很多次酒,聊很多细节上的东西,而且因为或隐或明的竞争关系,你们会把这些事情记得特别清楚,以准备以后随时可能会用到。比如他知道你最喜欢吃哪家的盒饭,你知道他最喜欢哪家的面条,他知道你最讨厌哪个领导,你知道他最喜欢哪个频道,他知道你这些年谈过几个女朋友,你知道他最近这个月踩着几条船,平安夜第二天的清晨,你们甚至有可能从同一家便捷酒店里出来,然后相视一笑,因为公司在这家便捷酒店里能够拿到最合适的协议价。
  按道理来说,周通没有工作上的伙伴,因为清吏司是个很特殊的衙门,直接对天海圣后负责,不需要和朝廷里任何人打交道,程俊等八虎、缇骑都是他的下属,但世界上总会有些比较特殊的存在,比如这位宫装美人。
  天海圣后在控制大周军队靠的是薛醒川、天槌、徐世绩等神将,而她掌握朝廷、继而统治大周亿万民众,则主要是通过两个人,一个是周通,另一个当然就是莫雨。
  他们是天海圣后在朝堂上的左膀右臂,被很多人私底下斥为狼狈为奸,他们在一起合作了好些年,虽然谈不上心意相通,但自有默契存在,无论是面对天海家还是面对军方的强势意志,这种默契一直发挥着很正面的作用。
  因为这种默契,他们很了解彼此。
  周通知道隐藏在莫雨心灵最深处的那抹叛逆之心与不甘,甚至隐隐察觉到她对某人的想法。莫雨知道他隐藏的很好的对圣后娘娘的恐惧以及这座洒满阳光的小院,所以她今天找到了这里,然后向他发出了最致命的一击。
  ……
  ……
  看着莫雨从门外走进来,周通很快便平静下来,甚至比他自己想的还要更快。天书陵之变后的这些天里,他一直让清吏司在南方追查或者说确认她的下落,或者因为这样,其实他早就已经在心理上做好了在京都看到她的准备。
  他对莫雨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回京都,但没有想到会是现在。”
  莫雨问道:“为什么?”
  周通说道:“既然你很清楚,你回到京都,一定会死。”
  莫雨看着他说道:“我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只要你能一定死在我的前面。”
  周通并不知道陈长生在不久前说过很相似的话。
  他看着莫雨问道:“你回来是想要替娘娘报仇?”
  “我没有这样的能力,你也不是我的仇人,因为你没有这样的资格。”
  在莫雨看来,他只是娘娘养的一条狗:“我是来替娘娘惩罚她的那条狗。”
  周通沉默了会儿,说道:“你准备怎么惩罚这条狗?”
  莫雨说道:“放进锅里炖?我觉得似乎不错。”
  周通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你可以不做那只兔子。”
  “不是兔死狗烹的意思,我只是在折磨人这方面不像你这么有经验,只能想到把你煮死。”
  莫雨看着他很认真地问道:“你有什么别的好建议吗?”


第720章 血色长街(上)
  “我没有什么建议,但有几句解释。”
  周通有些困难地喘了几口气,说道:“这些解释对别人没有什么意义,但我想你不同,毕竟这些年,我们两个人的处境差不多,我的所谓背叛缘自恐惧与自保,而你因为相同的原因,也曾经做过很多类似的事情。”
  这指的是当初,莫雨瞒着圣后娘娘,听从教宗陛下的意原,暗中把陈长生安排进国教学院的旧事。
  莫雨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恐惧与自保缘自娘娘之后的世界,与娘娘无关。”
  “不管你如何说,但在我看来,既然娘娘从来不曾在乎过你我的死活,我们又为何一定要为她活着?那天夜里,陈长生去北兵马司胡同杀我,我差一点就死了,但娘娘是怎么做的呢?”
  周通嘲讽说道:“她完全不理会我的处境,只想着怎么与她的儿子相认,可惜她瞎了眼,竟连儿子都认错了。”
  他冷笑的时候,紫黑色的牙龈与苍白的脸色相映鲜明,很是难看。
  莫雨有些骄傲地说道:“娘娘在乎我,她让我和有容先行离开了京都。”
  周通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说道:“难道你以为我中了毒,你就可以轻易地杀死我?”
  莫雨没有解释,只是阐述:“我会杀死你。”
  “你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太年轻。”
  周通说道:“年轻意味着岁月不够,天赋再高,境界也无法太高,而且你耐心不好,应该晚点再现身,让我的毒发作的再深些,另外,你不应该选择这里,这里是我的家,想要在一个人的家中杀死对方,总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对世间绝大多数人来说,家是他们最熟悉的地方,也是最后的堡垒,是真正的主场。
  周通把自己最珍视的宁静与宝贝都藏在这座小院里,自然相应做了很多安排,在这里有很多机关与阵法。
  随着他的这句话,窗外响起很多机关启动的声音,天井里的阳光仿佛黯淡了数分,数道强大的阵意由地底而生。
  那两粒珍贵的丹药已经在他腹中化为精华,随着经脉流转全身,暂时压制住毒素的侵噬,恢复了一部分的力量。
  天空里的太阳没有什么真实的温度,徐来的清风有些寒冷,一股血腥的味道随着阵法笼罩住了整座小院。
  他毫不犹豫地动用了大红袍秘法,如果有人用神识察看,会发现整座院子现在已经浸泡在了一片血海之中。
  大红袍秘法是他最强的手段,对神识与真元的消耗极为剧烈,尤其是他现在身中两种剧毒,更是没有办法支撑太长时间。但莫雨也没有办法在这座血海里停留,她如果不想与自己同归于尽,便必须暂时退开。
  他只需要抓住她暂退的机会,逃离这座小院,只要来到街上,便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就是周通在死亡之前想到的最有效的方法。
  小院看着很普通,但院外的那条街上住着很多不普通的大人物,当年他选择这里,便有这方面的考虑。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周通的想象,更准确地说,超出了他对莫雨的了解与认识。
  因为,莫雨没有离开,她站在门旁,任由无形的血海把宫装涂抹成恐怖的颜色。
  她很平静,很专注,眉眼之间的疲惫,已经尽数被死寂取代。
  宫装里星光闪耀,从血色里透了出来,很是美丽。
  一把外形看着很秀气、却蕴藏着时间风雨的细剑,刺破了屋里的血海,如一道凝聚的星光。
  噗的一声轻响,那把秀剑没入了周通的小腹,剑尖从他的腰后探了出来,带出来一道黑色的血水。
  周通没有惨呼,没有痛嚎,怔怔地看着身前的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莫雨的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他的血海也已经吞噬了莫雨的神识。
  不要说莫雨只是聚星中境,就算她现在突破到聚星巅峰,也再没有可能离开这片血海,这座小院。
  换句话说,她必死无疑。
  为什么?周通很快便明白了,她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活下去。
  自己想用同归于尽四个字逼她退让,而她本来就是来与他同归于尽的。
  她回到京都,本来就是死路一条,她只是要把他带着。
  无论堕入深渊还是进入星海,她都要把他带着,要把他带去圣后娘娘的面前。
  周通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他不想和她一起死。
  整座小院还在他的控制中,还有机关与阵法没有启动,他还想要搏一把。
  然而,他没有成功,不是因为那把贯穿身体的剑,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变得僵硬了起来。
  一双手落在了他的双肩上。
  那双手很瘦,很枯,像树枝,很白,很多天没见过阳光,指甲很尖,很长,很锋利,上面满是泥垢。
  那是一双狼爪,锋利的指甲深深地锲进周通的肩骨下方,刺破了几个血洞,黑色的血汩汩而流。
  周通知道自己伤势还要更重一些,肩骨上已经出现了裂痕。
  他的身体感到无比寒冷,异常恐惧,不敢回头去看。
  他已经猜到了那个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来到自己身后的人是谁。
  当初他看过此人在雪原上杀人的相关卷宗,他知道,如果自己回头,绝对会被对方把颈子咬穿。
  生死边缘,周通不再理会体内的那两种剧毒,把哪怕最后的一滴真元,都压榨了出来。
  被血海笼罩的房间里,掀起一阵惊天巨浪。
  一声厉啸,他变作一道血光,冲向了门外。
  喀擦一声,贯穿他身体的那把秀剑,穿过他的身体,竟被他的前冲之势生生折断了。
  像幽灵般来到他身后的那个人,也没有来得及扭断他的脖子,只听得嗤拉数声,数道血水飙起。
  无数机关在同一时间启动,数道阵意发挥出最后的作用,如烟花一般炸开。小院里的假山照壁尽数倒塌,紧接着倒塌的是房屋本身,烟尘弥漫,青竹断成数截,石板破碎,就连阳光仿佛都碎了。
  周通倒在了墙边的断竹处。
  他用最快的速度推掉一根假竹笋,残存的院墙尽数倒塌。
  他被气浪喷出了院外,重重地落在了雪地上。
  皑皑白雪间,他浑身是血,画面并不美丽,也无法让人觉得壮烈。
  他的血是黑色的,泛着腥臭,从胸腹间那道剑伤里淌出来。
  他的后背更是凄惨,衣衫破烂,血肉模糊,十道爪痕极为深刻,隐隐可见白骨。
  周通活了很多年,这是他最凄惨的时刻。
  但他满是恐惧与痛苦的眼睛里,终于看到了些许希冀,甚至是狂喜。
  因为他终于来到了街上。
  ……
  ……
  烟尘弥漫,石屑狂舞,整座小院,在很短的时间里变成了废墟。
  对此,莫雨并不意外。她知道,像周通这样的人,在临死的时候,绝对会弄出很大的动静,而且这里确实是他的主场,她有些意外地是,居然有人能跟着周通从地道里走了出来,她即便有周狱地道的细图,也从来没有想过下去。不过当她发现那个人是折袖的时候,意外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她知道这个狼崽子最擅长的就是跟踪隐匿,然后杀人。
  她和折袖对视了一眼,然后向院外走去,带着伤,但不算太重。
  周通的修为境界要远比莫雨和折袖高,正常情况下,就算莫雨与折袖联手,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莫雨和折袖是这个世界上最想他去死的人,准备的非常充分,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用毒。
  即便是这种情况,周通依然活了下来,逃出了小院。
  不过莫雨和折袖并不着急,因为周通只剩下了半条命,离死不远了。
  他们走到街上时,周通还在前方不远。
  ……
  ……
  周通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不要说施展功法疾掠,走都无法走得太快,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
  血不停地淌落在雪地上,颜色很深,就像是墨。
  折袖不知去了何处,沿街的阴影似乎有些变形。
  莫雨来到了他的身后,青丝微乱,在微白的脸上轻拂。
  她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后背。
  她回京都,就是准备与周通同归于尽,没想到,现在她还活着。
  她不在乎被别人发现自己回到了京都,不在乎被别人看见。
  周通知道她来了,努力地想要加快脚步,却无法做到。
  雪街上很是安静,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喘息声。
  莫雨握着半截断剑,向下斩落。
  啪的一声,周通重重地摔落在了雪地里,左肋多出了一道血口。
  他还是没有回头,喘息着,努力地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走去。
  街边有一座府宅,大门是朱红色的,墙角伸着只白色的幡,有些残了。
  吱呀一声,这座府宅的大门被推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通知道这座府宅是谁的,满是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继续向前。
  剑光再次闪起,他的身上再次多出一道血口,然后他再次摔倒在了雪地里。
  石阶上响起一声惊呼。
  周通倒在雪地里,痛苦地咳着,不停有血溅起。
  不知道隔了多长时间,伴着一声野兽般的低声哀嚎,他再次从雪地里站了起来。
  莫雨就在他的身后,手里握着剑,剑上是他的血。
  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前方,急促而痛苦地喘息着。
  雪街如此清旷,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人,他要去哪里?


第721章 血色长街(中)
  京都北城有条长街,叫做平安道,这里距离皇城不远,过了前方不远处的三舍桥,便能上朱雀大道,上朝很是方便,无数年来,这条街上住着的都是达官贵人,由前朝直至当下,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只是随着时局的变化,住在街旁宅院里的人们不停更换罢了。
  到了正统年间,平安道上位置最好,也是最靠近皇城的那座大宅院,自然归了天海家。天书陵之变后,天海家没有什么变化,但往东数去,很多宅院都换了主人,大修土木,因为相王、中山王等十余王爷已经陆续搬了过来。
  平安道最东也是最靠近槐花里的那座宅院是薛府,作为天海圣后最信任的大周军方第一人,薛醒川自然有资格享受这样的待遇,现在薛家自然不可能再继续保着这座宅院,新的主人可能是某位王爷或者某位神将,谁知道呢?
  薛夫人也不知道这座宅子新的主人是谁,但她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从来没奢望能继续在这里住下去,早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家仆尽数遣散,在设祭结束之后,用当初的嫁妆银子在百花巷外的街上买了座小院。
  做完这些后,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了,但听着身旁传来的哭声,发现平静终究也是一种奢望,觉得头都有些疼了起来,沉声问道:“你究竟是因为疼在哭,还是因为伤心在哭呢?”
  前些天被侍郎府连夜赶出家门的薛家小姐,一直留在薛府以泪洗面,今天听到那个消息后,更是哭的不行。听着薛夫人的喝问,她被吓着了,带着怯色抬起头来,抽泣着问道:“母亲,怎么了?”
  她的双眼早已通红,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更不知为何,脸上有很多伤口,竟似是被人打过一般。
  薛夫人指着她直到今天都没有消去青肿的脸,恼怒说道:“如果是因为被打到痛了就哭,那说明你没出息,不配做你父亲的女儿,如果是因为他死了才哭,那就说明你脑子有问题,为这种人哭,值当吗?”
  礼部魏侍郎被陈长生和王破所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座京都。薛家小姐每每想到夫君的绝情与辣手,便会愤怒至极,恨不得他去死,但忽然间发现那个男人真的死了,想着这些年,又忍不住悲从中来,觉得自己的命真的好苦。
  听着母亲的话,薛家大小姐也觉得自己确实好生没用,可是……陈院长怎么就把他杀了呢?难道不应该是把那个男人痛揍一顿,然后押到薛府来与自己赔礼道歉,对天发誓以后一定会对自己很好很好,就像从前那样……
  一声不期而至的厉啸,打断了她有些杂乱的思绪。
  那声厉啸来自薛府隔壁的宅院。
  紧接着,又有无数轰隆的撞击声响起,隐隐还可以听见风雷之声,然后,便是房屋倒塌,烟尘弥漫。
  薛家大小姐被惊呆了,脸色苍白,哪里还顾得上悲伤与哭泣。
  薛夫人的视线落在隔壁渐起的烟尘上,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隔壁那座宅院的倒塌,没有影响到薛府,但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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