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相公,你也复生了-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作者:容千丝
  文案:
  阮时意年少守寡,含辛茹苦熬成誉满京城的首辅和首富之母,正欲安享儿孙福,岂料一朝恢复光润玉颜,过上了“貌美、多金、单身”的逍遥日子。
  后来,外界谣传,她是徐首辅新收的义女。
  首辅大人家中日常是――咬牙切齿把哭喊着当他女婿(后爹)的才俊们撵出府外。
  直至某日,来了一位容姿非凡的青年。
  首辅目瞪口呆:你、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
  青年淡淡一笑:不,我是你爹。
  ――亲爹。
  …Boss心 软妹身?财色双绝?京城新贵 vs 醒来儿孙满堂?挖空心思追妻?盛名大画家…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时意、徐赫(探微) ┃ 配角:微博@容千丝 ┃ 其它:
  作品简评:
  阮时意年少守寡,熬成誉满京城、儿孙满堂的徐太夫人后,竟一朝恢复年轻容貌,如愿过上“美貌、多金、单身”的愉快生活。谁料“亡夫”以青年之姿归来,挖空心思追妻,在解开祖辈秘密过程中逐渐修复关系,掀起一段糖醋齐飞的有趣故事。
  本文行文流畅,语言幽默风趣,构思不落窠臼,角度独具一格,人物饱满鲜活。通过男女主甜蜜而温暖的感情互动,推动跌宕起伏的剧情发展。
  ============


第1章 
  黑暗,寂静无声的黑暗,如混沌未开。
  阮时意无法睁目,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幸好,折磨她多时的锥心刺骨之痛,已然消失。
  嗯……她大概死了?
  最后印象,停留在孙女出嫁当夜。
  其时,她独自一人躺卧,倾听随风而至的宴乐声、劝酒声和祝贺声,模糊视线投向壁上仅剩六分之一的《万山晴岚图》。
  亡夫笔下的壮丽山水、亭台楼阁、嘉树修竹……一如三十六年前的苍劲高旷、气势雄秀,落款处的“探微”二字龙飞凤舞,伴随她陷入恍惚,意念消亡。
  当无穷无尽的昏暗紧密包围她,某个早被遗忘的片段,犹似一道熹微之光,冲破悠长光阴阻隔,直照心底。
  那一年,春日午后,晴丝缭绕,尚在豆蔻之龄的阮时意,立于庭中画案前,专心致志描绘翩翩凤蝶。
  啾啾鸟儿惊飞,她不经意抬头,目光瞬即被长廊尽头吸附。
  月白长衫少年信步而来。
  风摇竹影,剪碎阳光,柔柔描摹那昂藏而挺拔的身姿,为薄唇笑弧添了几丝缱绻滋味。
  人如修竹,目若朗星。
  “……徐三公子?”阮时意惊羞之际,手中斑竹管兼毫滑落。
  辛苦画了两日的兰石图,毁了。
  “抱歉,吓到阮姑娘了?”徐赫凝视手足无措的她,莞尔道,“我已拜入你爷爷门下,自家人不必见外。”
  阮时意难掩心中的诧异与窃喜。
  久闻平远将军府的徐三公子以水墨山水见长,年方二十,乃京中年轻一辈的翘楚,奈何数次会面,未能与之交流切磋。
  岂料,他毫无征兆改投擅长花鸟画的阮家?
  见他眼光落在那一团多余的墨迹上,阮时意烧着耳尖,一手扯过宣纸:“画坏了!”
  “姑娘的画,极具灵气。小小瑕疵,尚可挽救,”他示意她把画放回原位,纤长的手指比划两下,“不妨……试试在这,和这儿,添两块嶙峋怪石。”
  说罢,挑了另一支箬竹狼毫,递至她手上。
  山石非她所长,她哪敢班门弄斧?
  以笔锋舔墨,心却跳得厉害,手更是抖个不停。
  冷不防他从旁贴近,扶杆引锋,挪移数寸:“此处着墨,更佳。”
  阮时意只觉热流涌遍全身,抽取了在他面前作画的所有勇气和力量,羞恼咬唇,不发一语,把笔硬塞向他。
  徐赫失笑:“是我之过,若不嫌弃,咱们一起补救。”
  说罢,骨节分明的手悄然下探,虚握她的手,以骨法用笔,加入少许横皴。
  神来之笔,衬得她原有的墨兰秀叶疏花,姿致轻灵。
  他的手指火烫,熨贴她微凉肌肤,只需半寸,已足够燃烧她周身血液。
  纵使他保持距离,衣上香气揉合清幽花香和翰墨书香,仍彻彻底底围困了她。
  她纹丝不敢擅动,如初学稚儿般,任凭他把持她的皓腕,拿捏她乱颤的心。
  后来,他日日来阮家,向祖父学画,也陪她作画。
  后来,他柔声轻唤她,“阮阮”。
  再后来,他承认早有预谋,并在拜师之前,为她坚拒一门亲事,导致父子关系不睦。
  徐赫儒雅俊秀,才华横溢,外加温柔相待,体贴入微……害她芳心萌动,害她一及笄便急不可待嫁给他,害她误认为……那朝夕取乐、行坐不离、梦魂相伴的美好时光,能持续到老。
  实情则是,婚后第四个年头,他走了。
  在最好年华,挟着家人的思念、同行的钦佩,圆他游历四国之梦,就此消失于茫茫雪域。
  音讯全无,尸骨无存。
  留下儿女、大大小小的画作和一点薄名,还有家破人亡、欠债累累的烂摊子。
  而阮时意,从徐三公子的娇妻,变成“探微先生”的遗孀,最终熬成首辅和首富的老母亲,以徐太夫人的身份与世长辞。
  为徐家耗尽一生,再未得到他半点好处。
  就连临死前,含住他捎回来的褪色大珠子压舌,居然不小心吞咽入腹,呛个半死!
  什么破婚姻!这辈子真是够了!
  等到了九泉之下,这一笔笔烂账,得慢慢跟他算!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家伙如若没投胎,没准耐不住几十年寂寞,积攒她烧的纸钱,偷偷纳好多房妾,小日子美滋滋,把妻儿抛到九霄云外了吧?
  无妨。
  无他相守的岁月鸿沟,她孤影前行,步步跨越,千锤百炼,淬火成钢。
  遗憾,她尚有未完之事,未化解的误会,未来得及道别的亲友。
  *****
  缥缈虚无间,人声忽远忽近。
  先是贴身老婢于娴哭诉:“太夫人!您为何一意孤行,不让老奴伺候!为何非要大伙儿严守秘密,等喜宴结束才去请医官?徐家颜面,能跟您的安康相提并论?您就不能为自身着想片刻?……大喜之夜孤零零走掉,让活着的人情何以堪!
  “事到如今,老奴豁出去也要说句公道话!当年徐家长辈相继殴去,长房二房轮番排挤你们孤儿寡母,卷走家财后锒铛入狱,徐家一度状况凄惨!全赖您于逆境中杀出血路!
  “他们哥儿俩忙朝政,忙生意,不省心的事儿全丢给您!三丫头处处与您作对,抛下家人远嫁他方!这么些年,您心绞痛、夜里喘,落下多少病根!而今即便将您风光大葬,能弥补得了吗?”
  “于嬷嬷!都怪我!”长媳周氏泣不成声,“我早应在宴席上觉觉察婆婆的力不从心!我、我坐她身旁啊!怎就愚蠢到……真以为她不胜酒力?是我害死她老人家!”
  “我不孝不悌在先!身为长子,年少时只顾读书,现今终日只顾朝堂事;身为长兄,未能化解三妹对母亲的成见!连送终机会也无,我有何面目担任内阁之首!”
  “大哥大嫂,于嬷嬷,逝者已矣,再说无半分用处。当务之急,该即刻飞鸽传书至赤月国,催三妹归来守孝!若她还摆一国之后的架子跟母亲闹别扭……我势必与她断绝兄妹关系!”
  “我要奶奶!呜呜呜!……奶奶,毛头再请您吃糖!好多好多的糖,每天吃一颗!甜甜的……”
  乍然听众人争执,忆及远嫁的女儿,阮时意心头漫过悲悯,也有淡淡释然——她不欠他们什么了。
  再听四岁小孙子哭号,她无比渴望拥他入怀,柔声劝抚。
  随后,撕心裂肺的哭腔、内疚言辞、念经超度声,交织成杂音,消散于无边无际的静谧。
  直至一壮年男子的沙哑沉嗓,含混哀伤与愧疚,飘忽而近。
  “你……仿佛年轻了些,一如既往的优雅动人。”
  阮时意微怔,声音似乎听过?但鼻音太重,无从辨认。
  “我的错,没及时制止,连累你早亡,”对方语气既有愧疚,亦掺杂嫉恨,“你终究随徐探微而去,我对徐家手下留情的唯一理由不复存在……从今往后,再无顾虑。”
  阮时意懵了,难道……她自以为“天命”,竟是人为所致?
  静默半晌,一句柔肠百转之词混合颤抖气息,稳稳落向她耳边。
  “吾心所归,至死不休。可我得到一切,却失了你,此生乐趣何在?”
  刹那间,如有雷从天降,劈得阮时意神魂俱焦。
  这、这……到底是谁?谁在向她这死老太婆剖白心迹?
  强烈震悚感交叠无数疑问,一遍又一遍回旋于脑海。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受身体被挪移,眼皮外光影明暗乱晃,鼻尖湿润花香萦绕,唇舌发苦。
  触觉、视觉、嗅觉、味觉……一丝丝,一缕缕,正悠然回归。
  她的心蓦地一抽搐,紧闭双眼猝然睁开。
  *****
  “您、您您……您醒了?”长媳周氏跪坐榻前,面露难以置信的惶惑。
  阮时意惊坐而起,一把拉住她,迫不及待将内心叨念千遍的话宣之于口:“有人要对付徐家!”
  平素贤惠温顺的周氏呆若木鸡,犹自怔然。
  “……母亲?”徐家兄弟身披粗麻孝服,闻声奔入,狂喜中夹带匪夷所思。
  阮时意理了理层叠寿衣,勉强从死亡边缘的挣扎中回神:“哥儿俩吓成这样?”
  话音刚落,她暗觉嗓音轻柔至斯?
  次子徐明裕端详她许久,轻声问:“母亲,您……可有觉异样?”
  阮时意自觉一身轻松,奇道:“哪位名医妙手回春?”
  长子徐明礼惭愧答道:“那夜,您呼吸心跳脉搏全无,身子发凉,因而没请医官。次日小敛后,儿子请旨丁忧,余人忙于通知亲友、撤去喜宴装饰、请阴阳先生开具殃榜……忙活一日,晚上回正房发觉白布没盖好,且露复苏迹象,暗中挪入客院。”
  阮时意听他谈及停职守制,脸色霎时一沉。
  “老身没死,你理应对外宣布、官复原职!还整日穿这身斩衰之服招摇作甚?”
  两兄弟目目相觑,支吾其词。
  倒是闷声不吭的周氏,战战兢兢递来一面铜镜。
  阮时意一头雾水,接转后一瞥,毛骨悚然,镜子“哐当”砸落在地。
  她总算明白,何以醒后气氛微妙,儿子儿媳神色古怪!
  ——死而复生的她,银发、皱纹、斑点无影无踪,容光焕发,足足年轻了二十岁!
  见、见鬼了!
  气氛微凝,周氏小声询问:“讣闻已散布,直达天听……这、这可如何是好?”
  于阮时意而言,家道中落和死亡都熬过,没有应对不了的波折。
  她渐收惊诧之色:“除去你们仨,还有谁知?”
  “阿晟,和于嬷嬷。”
  听闻仅有长孙和心腹侍婢知情,阮时意稍觉安心。
  “立即入殓封棺,该守的礼制,一律照办,莫被人觉察端倪。我这老太婆的‘死’,非顽疾所致,而是有人居心叵测,从中作梗。”
  当下,她把生死间所闻简略告知,又作进一步推断:“老身为顾及你们兄妹三人的颜面,一贯低调,力求圆融。起过龃龉之人,屈指可数。可你们想,那两人……可能下毒害我吗?”
  “您的意思是,冲着我俩……?”
  “不错,”阮时意眸光一凛,“徐家病弱的太夫人一死,引发最大的后果,莫过于你们兄弟一人得从首辅的位置退下,另一人也得把生意交予旁人打理。”
  下毒之人若非为权,便是为利。
  静观其变,无疑是最佳办法。
  “您的身体当真无恙?若咱们坟前守孝,不在您身边……”徐明裕忧心忡忡。
  “说不定,我回光返照一两日便真去了,多活一刻都是奢望,”阮时意勾唇一笑,“先搬离徐府,见一步走一步。无论如何,给老身打起精神!戏要做全套!”
  “是。”三人恭敬应声。
  当天,徐家兄弟将丧葬事务提上日程;周氏和于娴则轮流留守客院,侍奉阮时意饮食起居,筹备搬迁事宜。
  翌日清晨,阮时意搓揉惺忪睡眼下榻,见周氏端来洗漱用具,遂对她微笑致谢。
  不料,对方目瞪口呆,失手打翻了铜盆:“您、您又……?”
  阮时意下意识步向妆台,但见镜中人墨发垂肩,光润玉颜,眉眼如雕如琢。
  碧玉年华,堪比娇蕾初绽。
  唯独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仍极力维持镇定。
  阮时意心底如有万千野马奔腾。
  不过睡了一觉!怎一下成了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完、完蛋!万一明天,她退化成满地爬的小婴儿……咋办?


第2章 
  所幸,尽管阮时意于午夜梦回之际,一会儿变成耄耋老妇,转眼又成稚气孩童,可梦醒后,容貌依旧停留在少艾之时。
  抛开眼角眉梢惯有的端肃倨傲、自称“老身”的长者语气,她体魄康健、柳腰纤细、玉容花娇、嗓音绵软……活脱脱是位绝色小佳人。
  徐家兄弟和周氏目视比女儿还嫩了三分的老母亲,内心可谓百感交集。
  丧礼那天,灵堂内肃穆庄重。
  人们或扼腕叹息,或涕泪涟涟,纷纷表示深切同情与哀悼;徐家子孙则跪拜答谢,迎送如礼。
  阮时意立于隐蔽处,远观那些悲戚的面孔。
  曾闹翻的姐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堂弟、发小的子女……独独不见女儿徐明初。
  她心头沉重,无意久留,缓步行至僻静花园透气。
  沿着即将搬离的家园散步,轻风抖落枝头迷迷蒙蒙的花瓣雨,把廊外若即若离的交谈声送进耳中。
  “太夫人是在二姑娘出嫁当夜殁的?”一略带锐气的女嗓低问。
  “回夫人,听说是子时之后。”
  “呵,”发问者浅浅一哂,“怕是不愿冲撞喜宴,才如此向外宣布吧?可怜急着抱孙子的靖国公!眼看新儿媳刚过门便服缌麻三月,定然后悔允了这晦气亲事!”
  阮时意庆幸耳朵太灵光。
  由话音可判断,这女子是她发小的长女、安定伯夫人平氏,自幼与徐家兄妹交好,还差点成为她的二儿媳。
  后来平氏另嫁,但两家相处和睦,佳节同欢,亲如一家。
  若说真有利益冲突,大抵是……去年,平氏想让自家女儿嫁入靖国公府,靖国公世子则扬言“非徐家千金不娶”罢了。
  视为家人的晚辈,前几日还恭维徐家一门五福,等她这老太婆一死,原形毕露。
  半生情谊,不过如是,别怪她不近人情。
  阮时意秀眉一扬,唇角挑起一抹隐约极了的浅笑。
  *****
  午后,阮时意闲来无事,在书房整理字画。
  时至今日,她依然为离奇遭遇而惶惑不解,私下对潜入灵堂表白者的身份作了各种猜测,始终未寻获蛛丝马迹。
  兴许,她忽略了至关重要的细节?
  见长媳快步入内,眉宇间藏不住得意,阮时意放下幅未署名、无落款的淡墨挥扫的雪梅图,笑问:“成了?”
  “是,如您所料,平氏气炸了,大庭广众下哭着说徐家仗势欺人,信誓旦旦宣称那一截《万山晴岚图》乃太夫人所赠……直到于嬷嬷取出您所备的信件,她才噤声,一脸不情愿地答应明日送还。”
  “她估计以为,我这老太婆生前老糊涂,死后无人知晓内情。”
  听阮时意以软嗓自称“老太婆”,周氏忍俊不禁,却又因整理旧画而唏嘘。
  “世人皆闻《万山晴岚图》总长二十四尺,技艺精湛,气魄恢宏,外加阮太公题诗,相得益彰。可此画实在神秘,就连我这徐家长媳,也只有幸欣赏过最末一段……”
  阮时意失笑:“此事原是我之过,没能把你公公最宝贵的长卷留给子孙。昔年徐家失势,大伙儿对咱们家避之不及。施予援手者寥若晨星,泰半是我爹娘的故交。
  “他们宣称借晴岚图‘鉴赏’,实际知我割舍不下,必定尽力来赎。我走投无路,不得已将画重新裁成六分,自留末段,余下一一作抵押。
  “谁知债务清还时,你公公忽然名气大盛。正所谓‘贵来方悟稀’,长辈们不约而同找了相似借口,如‘供子孙熏陶染习’云云……
  “我原本感念他们雪中送炭,又觉书画乃身外之物,暂由亲友保存,当作情谊见证亦可,才请他们立下字据——一旦徐家后人索要,必须归还。若非看清某些嘴脸,我不见得有闲情逸致去讨。”
  “您心真大!”
  “心大,是因为放下,不那么在乎了。”
  阮时意微微噙笑,将卷轴装回匣内。
  周氏从她清澄眸底读到鲜少流露的复杂情愫,却琢磨不透,她放下的,究竟是什么。
  “您说,咱们是否该借机收回其余四段?”
  “恐怕绝非易事,有位长辈病故十余载,子女流落他乡,杳无音讯;另一位友人获罪,家都保不住,哪里顾得上一幅画?另外两幅,我知在何处,就是……一人棘手,一人难缠。”
  见她难得展露一丝半缕的窘迫,周氏恍然大悟,憋笑道:“儿媳懂了。”
  阮时意啐道:“别以为老身变小了就好欺负!你、你还敢笑!”
  嗔怨之言未道尽,远处一声粗糙男嗓,溢满悲恸哀伤之情,如洪钟般穿透而至。
  “小阮啊!你……你怎能抛下我一走了之!”
  阮时意一听这大嗓门,瞳仁微扩,禁不住抬手扶额。
  *****
  众目睽睽下,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袍男子大步流星冲上灵堂前阶。
  一张难辨年龄的方脸,长眉朗目,美髯飘逸,英气逼人,如从古画上剪下来的威猛战神,正是镇国大将军洪朗然。
  “大将军有心。”徐明礼如常沉稳,执礼相迎。
  “什么‘大将军’!叫伯父!”洪朗然悲容带怒,大手用力拍在徐明礼肩头。
  可怜徐首辅被他拍得骨痛欲裂,“是是是!洪伯父……”
  “你俩官场商场混得风生水起,却连自己的娘也护不周全!到底怎么回事!喜宴那天不是好好的么?早知老夫赖死在这儿,不去靖国公那糟老头子家喝酒!当晚更不该出城!”
  洪朗然眼眶赤红,迈步狂奔而入,哽咽大喊:“小阮!我来晚了!”
  他身份尊贵,身壮力健,徐家人不敢拦,也拦不住。
  院落之外,循声而来的阮时意正藏身竹丛后,无奈摇头。
  鲁莽小伙子,终究活成了鲁莽老头子。
  年少时,洪朗然爱慕阮时意;而徐赫拜师阮家,近水楼台先得月。
  据称,她答应嫁给徐赫时,怒火中烧的洪朗然,一夜间把府中的花草树木数尽砍秃了,连他爹悉心照料的盆景也没放过。
  徐赫离世后,洪母念在与阮母的交情,大力扶持,因而其中一段《万山晴岚图》落入洪家。
  其后,阮时意每每请求讨回,洪朗然皆以此求娶,可谓痴心又无赖。
  好在,即便洪朗然毫不掩饰他的朋友之谊、男女之爱、兄妹之情,阮时意永远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刻板,外人也没将二人相提并论。
  这一刻,洪朗然垂下眼眸,似在竭力阻挡情绪的宣泄,轻抚棺木,自言自语。
  “你说徐探微那短命鬼有什么了不起?出身将门,既不提枪上阵、杀敌卫国,又不建言献策、治国安民!枉我曾当他兄弟!他处心积虑抢了你,却只盯着那堆破画!
  “他给过你几年安生日子?连累你先守寡,后多病,现今连安度晚年的机会也剥夺!京城最灿烂的一朵花就这么插在牛粪上……当然,在你面前,换谁都是牛粪!可你偏要选最短命的那一坨!”
  闻言者无不汗颜。
  讥讽徐家先辈是”最短命的牛粪”,那徐家兄弟俩算啥?花与牛粪之子?
  “咳咳……”徐明礼尴尬地轻咳两声以示提醒。
  洪朗然骂骂咧咧,忽而眉峰一凛:“明初丫头没回,你们已着急大殓?这不作数!得重来!老夫要见最后一面!”
  “洪伯父!”徐明裕连忙劝阻,“望您念在两家情分上,给母亲足够的尊严,让她好生安息吧!”
  洪朗然素来冲动,听他这么一说,亦觉无缘无故滋扰亡灵太过不敬,改口道:“小阮,今生错过了,你晚些投胎,等等我,来世!来世我一定守住你!”
  阮时意气得七窍生烟。
  嘴巴欠抽的老疯子!跑到灵前吼这不三不四的话!将她一世清名毁了大半!
  也罢,清者自清,懂她的人自然会懂。
  事实上,约莫二十年前,徐家兄妹曾怂恿她改嫁。
  巧上加巧的是,包括洪朗然在内,提亲对象无一不遭受意外,如堕马骨折、身患疟疾、家中失火等。
  外界一致认定,探微先生舍不得发妻,亡魂从中作祟。
  阮时意不信无稽之谈,但本就微弱的再嫁之念,慢慢打消……
  她将洪朗然的深情痴狂、念念不忘,归咎于“得不到”。
  想当年,徐赫何尝不是爱她入骨、巴不得捧在心尖上细细护着?婚后第三年起照样一反常态,潜心作画,将诸事搁置一旁。
  阮时意疑心自己生完孩子,魅力不再,一度抛却颜面,对他做过异常出格之事。
  徐赫为之癫狂,放纵一夜,又故态复萌,关起门没日没夜临摹。
  回首往事,阮时意暗笑自己傻。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