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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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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时意料想,澜园里有不少仆役皆由长孙安排而来,必然事事汇报。
  她从大年夜“收留先生”一事,对外大概能瞒得住,但在首辅府上已非秘密。
  “我有要事跟先生探讨,就这几日。”
  徐晟眸底掠过忧色:“虽说近年男女大防不比早年紧张,可您这是明摆着效仿郡主!先生究竟什么意思嘛!您俩若只想玩玩倒也罢了,可我看你们也不是那种人……若情投意合,要不……先成个成亲?”
  阮时意目瞪口呆。
  之前是谁信誓旦旦说“咱们家有的是钱”,让她养一院子的小郎君,把小兔崽子吃得死死的,要那什么丛中过、什么什么不沾身的……
  为何她还没开始养,这家伙居然催她“先成个亲”?
  历来只有祖母逼孙子成亲,到她这儿怎么反过来了?
  徐晟见她愣住,神神秘秘笑道:“我悄悄查过啦!先生根本就没家室!穷是穷了点,但有才啊!能得圣上赏识,何愁前程?什么已婚有娃,想必是因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才故意那样说的……”
  阮时意听私底下去查徐赫的假身份,登时怒了。
  “就你能!就你聪明!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的事轮不到你干涉!”
  徐晟委屈。
  他不过想确认,自家祖母到底要不要给他弄给个“继祖父”,是不是这个人。
  在他心中,先生无论容貌、才华、脾性、体能都算上佳,比起他那完美无暇的亲祖父“探微先生”或许差了不止一丁点儿,但若能让祖母寡居多年的心动一动,分明是个理想人选。
  要不……改日先来个全方位测试?


第55章 
  城西外是皇家精心养护的千亩花海; 此时初春,繁花未发; 密密层层的老林仅有寒梅傲雪凌霜。
  而衔云郡主别院; 正坐落于四季如画的山林间。
  今日受邀的并不止阮时意和徐晟祖孙二人; 数十名闲散宗亲、商家子弟打扮得神采奕奕、带着厚礼前来; 倒让阮时意颇为意外。
  她一直以为; 京城大多数人都会像蓝曦芸当初那般; 谈“衔云郡主”色变。
  但细想,夏纤络容貌娇媚; 出手阔绰,孤傲冷淡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热情似火的心; 惹人追捧也属常事。
  阮时意动身来别院前,徐赫又啰里八嗦要求她堤防毛手毛脚的姚廷玉; 还语重心长叮嘱静影; 需密切保护“阮姑娘”,务必做到形影不离,千万别像上次在北山那样; 跑去追歹徒追得没了影儿,还到处摘果子……
  但徐赫似乎没料到; 还有旁人对阮时意产生了浓厚兴趣。
  例如; 齐王夏浚。
  “真没想到,有幸在堂姐的别院巧遇阮姑娘。”
  齐王一改初见时的孤高; 桃花眸微暖; 苍蓝色道袍外披云纹鹤氅; 腰系玉革带,手执象牙折扇,一派风流蕴籍。
  阮时意自得了他资助的一千两银子,曾派人送了一批上选的笔墨纸砚作为回赠,并未与之有确切交流,此番听他嘴里吐出“有幸”二字,大为错愕。
  一位亲王,缘何要以此口吻与她这一介白身客套?
  “殿下客气了,小女子得殿下协助,深感荣幸。”
  她于众贵宾的好奇端量下礼貌应对,笑意挑不出一丝牵强。
  齐王幽幽叹息:“姑娘才貌双全,积德行善,原非小王这等游手好闲之人可结交……”
  这番话来得莫名其妙,让阮时意摸不着头脑。
  “殿下说笑了!”她维持友善笑容,美目转向身侧的徐晟。
  徐晟赶忙将这奇怪的话题岔开,等齐王被别的勋贵请去赏花,才提醒她:“齐王殿下和洪大将军各提供您一千两银子办学恤孤,兴许……您事后登门拜访大将军,却未曾去齐王府致谢,令他介怀?”
  阮时意无言以对。
  她造访洪府,明明是为洪家父子在澜园外与徐赫起冲突之事。
  外界早传她和“书画先生”不清不楚,齐王为何还因“没去他府上拜会”这类微不足道的琐事而生怨?
  这世道怎么了?
  一个个高大威猛的青年才俊,全都要她这老太婆软言哄着?
  *****
  院中花树多半含苞待放,凝着未销冰雪。
  微风过时,细碎雪粒簌簌而落。
  侍女们捧着美酒佳酿,姿态翩然,来往穿梭于廊下或道上,笑迎宾客,请大伙儿先随意玩赏于亭阁。
  不多时,回廊尽头清脆环佩声叮咚作响。
  众人不约而同停下交谈声,转头望向声响的来源,但见夏纤络无惧严寒,披了对襟红绫大衫,白绫竖领松垮,下着月白落红梅拖裙,通身珠宝错落,由大群俊男美女簇拥着,仪态万方而近。
  她的出现,让人瞬间从春寒料峭立刻飞跃至阳春三月,场面顿时热闹非凡。
  阮时意和徐晟本不该参与此等场合,耐不住盛情邀约,兼之有心接近,才低调前来。
  见了这喧闹喜庆,祖孙二人立在一侧,随众人遥遥行礼。
  没想到,夏纤络一双妙目在人群中环扫,最终把视线落在阮时意身上。
  “哟!阮家小姑娘总算来了!真是千呼万唤啊!”
  阮时意至今想不通,她凭什么惹来衔云郡主的关注。
  以前找不到门路接近郡主时,她异常发愁;对方过份热络,她又疑心有诈。
  当下,她唯有硬着头皮,上前盈盈一福:“谢郡主盛情相请,小女子不胜感激,只备了点小心意,还望您笑纳。”
  说完,她从沉碧手中接转一个绣金长匣,双手奉上。
  郡主府的侍婢接过,在夏纤络的示意下打开。
  一幅两尺宽的卷轴,以白檀木为裱轴,并无裹金、白玉、水晶、杂宝的等装饰,在这金碧辉煌的别院内,多少显得有些寒碜。
  众人多半听过这位阮姑娘的名头,知她和蓝家兄妹不遗余力做下不少善举,也听闻她颇擅书画,均认定她向衔云郡主进献自己的墨宝。
  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能画得有多精妙?
  夏纤络显然也这么想,只报以随意淡笑:“嗯……容我欣赏一下阮姑娘的优美笔法。”
  宾客们或好奇或等着看笑话,无不静待郡主看完后向大家展示。
  不料,随着画卷展开,夏纤络先是眼前一亮,妆容精致的脸上惊喜之色渐浓,半晌后定定出神。
  一时间,余人免不了低议,胆子大的已伸长脖子张望。
  “阮姑娘……这、这真的是……送我的?你没弄错吧?”
  夏纤络玉手轻捂错愕的丹唇,嗓音透着强烈的欢喜。
  阮时意柔婉笑道:“当然没弄错。”
  “这可是……探微先生的真迹!你家首辅大人,还有仙逝的太夫人……他们没意见?”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众所周知,徐探微留存于世的大小作品不过百件,最精妙的部分皆由徐太夫人保管。
  除了徐家早年窘困时抵押过几幅、没来得及赎回便被转手,其余流落在外的多半为探微先生生前赠予友人之作,乃藏家争相抢夺、千金难求的至宝。
  徐太夫人在世时,对亡夫的佳作悉心保存;连逝世前也留下遗命,让子孙取回《万山晴岚图》。
  阮姑娘缘何把探微先生的真迹轻易转赠于仅有一面之缘的衔云郡主?
  不光在场的王公贵族、富商子弟震惊,连夏纤络自己也不敢相信。
  但此图用墨淡雅,山、水、林、亭布置疏密得宜,墨色干湿浓淡极富变化,技巧纯熟,妥妥便是探微先生亲笔大作!
  一般人未必认得出,但稍稍懂行的人皆惊叹不已。
  夏纤络亲手拿着卷轴,喜滋滋看了半天,许久才挪开双目,对阮时意甜甜一笑。
  “姑娘赠此佳作,我若用金银珠宝回赠只会显得俗气,改日请你作客城南郡主府,我再好好答谢一番。”
  阮时意笑道:“郡主言重了,太夫人曾说,佳作理当与懂得欣赏的朋友共同品鉴。小女子身份低微,不敢贸然攀附郡主,只求将此画献于您,以谢相邀美意。”
  二人对答间,大伙儿也纷纷议论。
  “难怪才华横溢的青年对这位阮家姑娘趋之若鹜……”
  “是啊!听说镇国大将军的爱子、蓝家的长孙也极力从徐大公子手里抢人!”
  “我倒是耳闻,京城书画院的才子对阮姑娘爱慕有加!”
  “方才……齐王殿下还对她示好呢!”
  “因长得与徐太夫人年轻时相似、继承太夫人私产、全盘保管探微先生的画作……这是几生修来的福气哪!”
  “更别说,徐首辅一家和她来往密切、徐大公子处处相护,连徐二爷也是百般信赖,把生意交给她协理……她在徐家的地位,怕是比嫁入靖国公府的徐千金还要娇贵呢!”
  阮时意并未把纷纭众议放心上。
  当众送衔云郡主一幅徐赫旧作,她在这场身份不对等交往中将不再处于下风,届时一来二往,方有机会谋取晴岚图。
  因“探微先生”大作引起的喧闹,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无论是否爱好书画的宾客,均热切观赏。
  夏纤络小心谨慎藏起新得的佳作,喜笑颜开拉阮时意作伴。
  阮时意则宣称,徐家人目前不宜赴宴,她和徐晟只不过来参观别院美景,逗留片刻,是时候离开云云。
  夏纤络强留未果,又不好耽误其他宾客的玩赏,遂下令宴会开始。
  空旷处,歌舞笙箫娱乐嘉宾,公侯府子弟们整理仪容,随侍婢引入座,坐如朗月入怀;来自商贾之家的客人则谈笑风生,欢呼鼓掌。
  文人墨客与府上清客为伴,绕行至院中清幽雅致之地,三五成群,吟诗作对,即席挥毫,对弈下棋。
  又有少数好武之士切磋武艺,比试箭法,豪迈畅饮。
  贵女们大多聚集在精致宜人的花林中赏雪,相互夸赞对方的衣裳、首饰、妆容,品尝陈酿茗茶珍馐,乐也融融。
  阮时意与徐晟沿别院绕行一圈,深觉夏纤络安排的节目有动有静,各取所需,正常也正经,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她向夏纤络辞别时,对方依依不舍拉住她的手,再三挽留,力邀她元宵节去镜湖行宫泡温泉。
  碍于身份,夏纤络不便亲自相送,命人送了一大堆刚从江南带回来的特产,由贴身侍婢陪同出别院。
  阮时意悠然踏上二门外的石拱桥,内心对于此次会面的结果深表满意,不巧刚抬眸,迎面撞见一人。
  淡绿云纹大氅迎风飞扬,面如美玉雕琢,却是身着便服的姚廷玉。
  阮时意对上他潜藏笑意的眼睛,心下略微讶异。
  正要开口打招呼,膝盖陡然一麻,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
  她整个人失去重心,身子前倾,毫无征兆地从桥上直扑而下,眼看就要扎进姚廷玉怀中!
  这下猝不及防,吓得她魂飞天外……
  试想,若她以妙龄女子之姿,当众抱向一名俊朗男子……传出去,只怕再也抬不起头。
  偏生随行仆役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礼物,连徐晟也不例外,没人来得及腾出手拉她一把。
  “姑娘小心!”姚廷玉唇角轻勾,意欲伸手接住她。
  千钧一发之际,阮时意的披风被人猛力一拽,下坠之势顿住。
  而试图抱住她的姚廷玉,高举的双手莫名多了两扎冬笋。
  ……?
  待徐晟抛下礼物,冲上前扶住阮时意,身后一团淡粉色的窈窕影子已如御风般飞掠而过,冲着姚廷玉迎头就是一掌。


第56章 
  “你这个登徒子!暗算我家姑娘!”
  静影向来不顾时间、地点和场合; 只管遵从命令——不允许徐先生以外的任何男子接近姑娘。
  听出这阴笑的姚统领以手指弹飞雪粒,击中阮时意腿上要穴; 眼看自己姑娘被迫对其投怀送抱; 她情急之下一脚踩在阮时意的披风下摆; 助其保持平衡; 与此同时抛出两扎煨烤过的冬笋; 再飞身绕至二人之间; 一手将阮时意推回原位,一手果断劈向准备“毛手毛脚”的姚统领。
  动作如行云流水; 一气呵成。
  姚廷玉见这小丫鬟来势汹汹,不敢怠慢; 连忙把冬笋塞向她掌中。
  静影随手一挑,捆扎冬笋的草绳松散; 她当机立断; 双手直接抓起其中两根肥嘟嘟的笋子,以笋尖相对,直刺姚廷玉胸口!
  这打法太过诡异; 匪夷所思,且静影的功夫远非寻常年轻人可比。
  “有点意思!”姚廷玉来了兴致; 虚招逗引。
  霎时间; 淡绿袍裳与那身淡粉色的丫鬟冬裳交错如蜂蝶飞舞。
  阮时意惊魂未定,犹自喘息;徐晟只顾搀扶她到桥边落座; 检查她的腿脚情况; 全然忘了请静影停手。
  流连于二门边上的宾客仆役寥寥无几; 见姚廷玉与客人的丫鬟相斗,既有飞奔回去禀报的,亦有留守原地看热闹的。
  静影手上笋角尖尖如短刃,所指皆是姚廷玉的要害;姚廷玉袍袖飞舞,柔如青蛇出洞,刚如金刚下凡,竟是守得滴水不漏。
  二人以快打快,招式迸射出的气势如交织穿掠的雪气,从四面八方暴烈碰撞,让人微感目眩。
  十余招一过,大有势均力敌的意味。
  静影怒而持笋疾刺,撩、挂、点、掠间暴卷急兜,原本看似憨厚可爱的小丫鬟瞬间冷冽狠绝。
  姚廷玉从容不迫,身姿如青鸟凌云,动作迅捷,姿态却异样娴雅,连斗数十招,丝毫无落下风之势。
  徐晟确认阮时意无大碍,正欲劝静影别在郡主的地盘闹事,乍见双方斗得难解难分,且久未逢敌手的静影,竟未占得一丝便宜,不由得暗暗纳罕。
  阮时意亦看出端倪。
  久闻姚廷玉武功高强,但何曾想过,面对“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竟可轻而易举走了数十招?
  徐晟看得入神,喃喃慨叹:“姚统领不过比我年长三四岁……他是从娘胎里练起的?要知道,程……静影之所以厉害,是因为她父母临终前,双双把毕生功力注入她体内,是以她十岁便天赋异禀……”
  阮时意闻言,更确信姚廷玉与冰莲脱不了干系。
  初见时,那人眼里,流露那份超乎年龄的沉静、看透世情的深邃,与展现的不羁容姿大相径庭。
  想来,松鹤楼小聚,她这假少女在举手投足间露了馅儿。
  寻常人不识冰莲,更不知此花具有返老还童或青春常驻之功,自然不会多想,多半认为“阮姑娘”受“徐太夫人”教导,生性沉实,个性稳重,天生的优雅淡定。
  但如若姚廷玉有相似经历,甚至知悉冰莲和冰莲子失窃的秘密,估计稍加观察,定可发觉阮时意无意中露出的破绽。
  至于……为何姚廷玉对饲养“探花狼”的徐赫反而毫无疑心,极可能是源于徐赫沉睡太久,未经历人世沧桑变故,始终维持青年人的意气风发……
  说白了就是幼稚!
  综合外界打听回来的消息,雁族女王以少艾容颜治理国事足有三十七八年,其后才慢慢成长、老去,阮时意由此推断,冰莲能让人的身体容貌停驻在某年龄阶段三十余年。
  假设姚廷玉数十年来以青年人的强健体魄、巅峰状态下习武,武功自是比一般人苦练多年要强大,已达深不可测之境。
  可惜,徐赫刚好把最精华最美好的时光睡过去了,归来身心仍是少年。
  噗……简直暴殄天物。
  *****
  后方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惊呼声,似是惹来一群看客。
  阮时意勉强回过神,慌忙制止道:“静影,罢手吧!”
  静影久战不下,本就怒火中烧,再听主子要求停战,小嘴一扁,负气跃开,却又忿然将手中冬笋丢向姚廷玉。
  “姑娘!这家伙欺负您!是坏人!”
  阮时意当然明白,自己绝非无缘无故腿麻摔倒。
  但过年期间,跑到衔云郡主的别院,与人家的护卫统领大打出手,始终于礼不合。
  更何况,她有求于夏纤络。
  姚廷玉不就想测试她的体温,看是否服食过冰莲么?
  她如他所愿便是。
  于是,阮时意向徐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安抚静影,自己则装作一无所知的愧疚,向姚廷玉微微曲膝。
  “姚统领,是我管教不力,给您添麻烦了。”
  她歉然而笑,抬手替他拍打袍袖上被煨冬笋蹭出印子,看似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
  果然,温凉如玉。
  姚廷玉错愕地直视她,她则目露恐慌,猝然后退,表现出羞涩状,“得罪了。”
  “说好的……不许让男子碰您的!”
  静影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徐晟还道是自己祖母有心占人家小青年的便宜,急忙劝抚静影,把整盒龙须糖往她手里塞,才哄得她破涕为笑。
  姗姗来迟的宾客听闻现场仆役讲述发生的“误会”,得出两大结论。
  其一,任何男子都不可触碰阮姑娘,想碰她,得和武艺惊人的小丫鬟搏斗;其二,姚统领和小丫鬟的武功,不容小觑。
  徐晟唯恐静影暴露,匆匆向姚廷玉略一拱手:“姚统领大人有大量,莫跟小丫头计较。”
  姚廷玉冲静影笑了笑,夸她身手不凡,摆手命人捡起散落一地的冬笋,重新装好。
  客套几句,他镇定自如,亲送阮时意、徐晟等人出门,骑马坐车离去。
  一方不愿惹祸,一方如愿以偿,相安无事。
  前院的一场小闹剧,终归传入衔云郡主耳中。
  当夏纤络的视线从水蛇腰乱扭的舞姬身上挪开,淡淡扫向姚廷玉淡绿长袍上的奇怪灰印,娇嗓透着三分涩意:“你在闹哪出?”
  姚廷玉应得毕恭毕敬:“遇到好玩的小姑娘,闲着没事,逗一逗。”
  “好玩?是阮姑娘?还是那会武的丫鬟?”
  “都好玩。”
  夏纤络瞥向他那俊美得无可挑剔的五官,冷冷一笑,将眼光转移回意态撩人的歌舞中。
  静坐片晌,她大感无趣,借更衣之机,领着数名俊俏男女,大摇大摆进入暖阁。
  目视她趾高气扬的侧颜、分花拂柳的步态,姚廷玉只跟随至大门边,未再入内。
  他站得笔直,满脸端肃,终究没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
  *****
  澜园内,徐赫确认阮时意和丫鬟归来,整顿青灰衣袍从折兰苑行出。
  阮时意车马劳顿,又因姚廷玉之事闹得不尴不尬,见徐赫黑着一张脸,她也懒得搭理他,自顾回房更衣。
  徐赫担心出事,又不好公然紧随,改而问落在后方的静影:“丫头,慢着!那姚统领没乱碰你家姑娘吧?”
  “他倒是想!被我拦下了!”静影嘴里嚼着糖,嗓音含混不清。
  徐赫放下心来,薄唇轻扬。
  未料,静影嘟嘴补了句:“不过,姑娘主动摸了他!”
  徐赫脸上刚退去的阴云翻涌复至,随时有雷暴雨的迹象。
  静影摆出一副“我尽力了你别怪我”的无辜脸,快步跟上沉碧等人,丢下“书画先生”独自遨游醋海。
  半柱香后,阮时意换过一身淡黄色的家常袄裙,手里拿着大叠礼单,见徐赫廊下徘徊,记起他昨日要走全部晴岚图,只道他有要事相谈,遂将礼单交予沉碧,吩咐她跑一趟库房。
  静影闪身一晃,掠出回廊,两下跳跃,影踪全消。
  阮时意环顾四周,檀唇轻张,正想问“图上是否有新发现”,不料徐赫盯着她的手,皱眉道:“你没事乱摸那家伙做什么!你要摸,只能摸我!”
  “……”
  好吧,这才是徐赫。
  阮时意不得不承认,她还真低估了他的霸道和稚气。
  “那人屡次试探,静影为此和他当众斗在一起,我还能怎么办?让他确切知道我是冷是暖,免除疑心呗!总好过他三番五次捣鬼!”
  反正,老太婆摸了不老青年一把,算不上亏。
  “你怎么摸的?”徐赫始终寒着脸。
  阮时意没好气,依照方才拍打姚廷玉的方式,在徐赫袖子上拨弄两下,而后以纤纤玉指蹭向他的手背。
  “就这样。”
  徐赫脸色稍稍缓和:“你多摸我几下。”
  “你当自己是大毛、二毛?”阮时意哭笑不得。
  徐赫见她不配合,自行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手背上蹭。
  “三郎,你还有更无聊的举动吗?”阮时意快被他气笑了,“不过,你的手……似乎暖和了些,是春临之故?”
  “不,我大前天喝了碗姜汤,浑身发烫,想着干脆以此掩饰冷凉体温,于是让厨房做些温性和热性食物。他们每顿给我做焖羊肉、鹿茸鸡汤、首乌汤、黑米饭,饭后还有芝麻糊……吃得我现在周身暖呼呼的,不信你摸摸看!是不是很舒服?”
  阮时意惊觉他竟试图把她的手往衣领方向拽,赶紧缩手:“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你瞎闹什么!你吃一堆大补之物,受得了?”
  “你不是嫌我冷,怕把你冻着了么?”他狡黠而笑,“再说,我若真大补,受不了的人……应该是你。”
  阮时意茫然未解,眸带狐惑。
  却见他耸了耸肩,俯首靠向她,笑眸徜徉暧昧。
  “毕竟这些年,阮阮没我在侧,‘缺乏锻炼’,身体的承受能力……想必不大不如前。”


第57章 
  与徐赫相距不过一尺; 衣袍夹杂雪气的沉水香气荡入阮时意鼻息,令她有须臾失神。
  压下窘迫之情; 她悄声愠道:“我不需要什么‘锻炼’; 也用不着‘承受’; 你爱大补; 就继续补吧!我先去忙活。”
  她边说边踏出回廊; 却遭徐赫飞身一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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