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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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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边说边踏出回廊; 却遭徐赫飞身一拦; “阮阮,图上……似标注了阮家。”
  一瞬间; 骤风吹散枝头薄薄梅瓣,洒了二人满头满肩。
  冰雪化作水滴; 凉透人心。
  “你是说……?”阮时意眸子里明净光华越发暗淡。
  徐赫抿唇,颔首答道:“没错; 是这儿; 澜园。”
  *****
  一柱香后,阮时意安排好府中诸事,匆匆步入折兰苑画室。
  内里灯烛通明; 徐赫已从柜中取出重新拼接好的晴岚图首段,正翻过来细看。
  阮时意顾不得旁人如何猜想; 掩上房门; 径直行至他身侧。
  他长指点向的所在,是图画最右侧的一个方形; 外加角落的一圆点。
  她懵了:“你从何得知; 此为澜园?”
  “你想想看; 这图为三十七年前所绘,没准你爷爷不是当场测量比划,而是临摹更早期的图纸。那会儿京城比现在规模小多了……
  “我依照记忆中位置大致比对了一下,这弯弯曲曲的像不像篱溪?根据篱溪、老城门、皇宫的距离……这最东的小方块,正是阮家旧宅。阮阮,咱们家里,能藏什么?”
  阮时意愣了片刻,啐道:“这何时成了‘咱们家’了?你借住几日而已!”
  “你我在此一起吃睡,一起养孩子和狗,这就是咱们的新家。”
  他笑时洋洋自得,半点廉耻之心也无。
  阮时意懒得纠缠细枝末节:“你得出何种结论?”
  “小小方块应为当年的阮家旧宅,东北角……是后花园。”
  澜园在过去数十年内易手过两三回,有过大规模重建。
  时隔半生,关于早期规划布局,阮时意反倒不如他熟记于心。
  她盯着那堆密密麻麻的线条、圆圈、圆点、空心方块、实心方块等符号看了一阵,又觉那些看似道路的直线,与当年和现今的巷道均无关联。
  “花园……能有什么?”
  “躲在画室看图,还不如实地考察考察。”
  他小心卷好图画,锁进柜中,交代她先把不相干的仆役调离澜园,自己则回阿六的院子牵来两条大狗。
  安排妥当后,留几名心腹看守各处贵重物品,命于娴在花园门口盯着,夫妻二人各拉一条大犬,在后花园巡查了一下午。
  冰雪初融,古朴雅致的亭榭台阁、新芽出发的各式花木,景致宜人,并无异样。
  忙碌至天黑,最终,二毛在那片玲珑有致的太湖石假山群洞内,挖出落叶、厚泥、木板遮挡的一道古旧暗门。
  *****
  徐赫入住折兰苑以来,阮时意一向刻意避嫌。
  如今夜这般,公然独处,门窗紧闭,灯下对坐,可谓前所未有。
  窗户抵挡户外的料峭春寒,白纱罩柔和了满室烛火,可二人脸上的凝重和沉痛感,随沉默延长而越发浓郁。
  “我不同意你独自进入秘道。”
  阮时意收起往日的亲和,端出太夫人的严苛与权威,玉润光颜迸溅罕见凌厉。
  徐赫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阮阮。
  可他知道,在他离开的一万多个日夜,她从柔弱无骨的小娇花,一天天养出了刺,为徐家扎根更深,舒展茂密枝叶,紧密护住儿女和孙辈十数人。
  有了他倍感陌生的凌厉果敢,才能在逆境中养育出成才的儿女;有了他所不适应的慈爱思虑,才使孙辈们无所顾忌、无畏无惧,成为京城最耀眼的少年郎和好姑娘。
  若在重逢之始,突如其来撞上妻子的强硬,徐赫多半要炸。
  相处日久,对于她经年累月间形成的特质,他愈发尊重和敬佩。
  当下,面对爱妻的厉声否定,徐赫低叹了一声。
  “阮阮,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总不能把旁人卷进来吧?咱们信得过的,只剩至亲,你舍得让晟儿去冒险?”
  阮时意粉唇翕动,数次欲语,始终难以启齿。
  她舍不得子孙冒险,难道会舍得他?
  从自家花园搜出一条早被标记、却不知通往何处的密道,她自认无想象中淡定。
  ——谁知这条幽暗的黑洞,会否冒出魑魅魍魉?
  见阮时意长久无话,徐赫又劝道:“你要是放心不下,我带上大毛?”
  “不,在未知形势下,狗不易受控。”
  “此事涉及阮家百年机密,咱们尽量……别让孩儿们忧虑。”
  “这是自然。”
  “即便如静影忠心耿耿,武功奇高,可她的心智……”徐赫不无担忧。
  “那孩子身中蛊毒,被蒙蔽了真性情,”阮时意蹙眉,“我不会让她冒险。”
  “依你之见……?”
  徐赫想了一圈,他寻不出任何一人能作陪。
  阮时意语调平静:“三郎,我随你去。”
  “不行!你想都别想!”他额角青筋暴起,更显胡须脸异常粗犷。
  “我阮家的事,没理由放你孤身冒险。”
  徐赫摇头又摆手:“万一下方危机重重,折损我一人,好过……”
  “你我好歹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同生共死,乃顺应天意。”
  “呵!”徐赫哂笑,“此时此刻,你倒是乐意跟我说‘夫妻’二字?不让亲、不让抱、不让碰的‘夫妻‘?”
  “你、你……不已经亲过、抱过么?”
  “全是我偷抢来的!我就是天下间最最倒霉的倒霉蛋!千辛万苦讨了个宝贝媳妇儿,历险归来,人事已非,唯一能认出我的你,不要我了!”
  他每每说此这话题,总是愤懑且委屈。
  顿了顿,他感伤退却,唇角扬起:“不过,我又是最最幸运的幸运儿。”
  阮时意一怔,手上源自他的微微暖意来袭,如他那和煦笑言。
  “至少,历经沧桑巨变,你还在我身边。”
  浅铜肤色,密布胡须,使他原本俊秀绝伦的五官倍显深邃硬朗。
  他长眸朗朗如星,鼻梁的线条利落英挺,有着将军府公子意气飞扬的轮廓,又含诗画书卷味的儒雅俊逸。
  阮时意最怕他情深款款的温柔注视。
  那道目光如含炙热温度,总能于无声处融化她心头的坚冰。
  在被他彻底攻陷前,她必须寻回自己的阵地。
  “三郎,让我陪你去。我是怕……你只身前往,会冲动冒进。若我拖累着你,你大抵会为照顾我,而选择不去冒风险。”
  阮时意温软嗓音极轻,轻得像窗外雪融流水的汇聚清音,明明清冷,却暗含春夜暖意。
  她自诩受过死亡历练,每多活一天,皆是上天恩赐。
  他们固然可装作未曾发觉,将秘道口封存,永远遗忘此秘密……但直觉,这并非阮老爷子的意愿。
  这些年来,疑难危机不止无数次逼近,她唯一的态度,是“面对”。
  徐赫深知,倘若对面的是往昔那乖巧绵软的小娇妻,或许大小事皆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但由“徐太夫人”变成的“阮姑娘”,则不然。
  他不是没考虑过,有朝一日,夫妻意见相左时该如何处理。
  答案是——能听她的,先听她的;实在不行,他来个阳奉阴违。
  阮时意等待许久,未闻他答复,语气逐渐强硬:“就这么定了。”
  徐赫苦笑,抓起她的手,快速拉至嘴边,轻轻咬一口,以表抗议。
  微痛后的麻酥酥感瞬即从手侧汇入体内,流遍她的四肢百骸,维持一夜的端肃登时碎裂。
  她讪讪抽回被啃过的手,嘴上嘀咕:“跟大毛二毛呆久了,三郎也变得狗里狗气的!”
  *****
  当夜四更时分,二人换上黑色窄衫,备了些绳索、匕首、油灯、火折子等随身之物,摸黑前往后花园的假山群。
  阮时意让于娴在附近的拾涧亭内等候,万一他们超过六个时辰还没音讯,得先向首辅大人禀报此事,再作定夺。
  不到万不得已,她真不希望惊动儿孙。
  暗夜无月,假山高低相接,前后相连,纵横交错,气势非凡,在雪色掩映下,如一道巨大的屏障。
  阮时意咬牙忍住寒冷,手持灯火,为徐赫照亮洞内情形。
  拉开隐藏的木板和锈迹斑斑的铁板,底下便是仅可供一人容身的通道,和一把半丈长的铁梯。
  内里空气略嫌浑浊,但油灯并未熄灭。
  二人摸索着,谨慎往下走。
  阮时意猛地记起,外界相传,北冽国那位亲王,曾于失踪前带走巨量财富。
  会否就藏在这地底下?
  转念一想,她暗觉可笑。
  既未攻占大宣,怎会提前将贵重之物送入京城?
  万一打不下来,岂不白白拱手让人?
  循着又长又窄的密道一路下行,估摸着已到了数丈深的地下,也走出澜园范围。
  二人难得牵手缓步前进,惊觉前方竟有一间空旷的陋室,顶部有狭长通风口;左右另有两条分岔道路,通往不知何处……
  细辨地上堆积的灰尘,存在不少深深浅浅的鞋印!
  除了他们,还有不只一人来过!且就在数日前?
  阮时意总算意识到,图画上不存在于往昔与今时的道路,居然是京城地底的秘密通道!
  如若她没猜错,圆圈代表通道的入口,而实心方块,则表明暗室位置。
  图上的各种符号,多达数百个,密密麻麻遍布全城!
  京中每日忙碌的上百万人的脚下,究竟藏匿了什么?
  何以多年来,未曾有人发觉此秘密?
  地下室暖和,但阮时意冷汗直冒,深觉黑暗尽头如有无数双眼睛在审视着她,教她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紧握徐赫的手。
  徐赫凝神静听,小声道:“我怀疑,秘道曾通往各家权贵大户的底下,至于是用作保护还是监督,不得而知。时移势易,早年的房屋不一定如旧……
  “可你瞧,这车轮印子,明显装载重物,且于两三日内经过!此秘道,显然从未荒废,一直投入使用,甚至牵涉一帮人。”
  阮时意颤声道:“江山易姓多年,千家万户拆迁或重建,谁能确保入口处不被发觉?”
  徐赫寻思片晌,沉声道:“那是因为,运筹帷幄者,有绝对的实力守住此秘密。”
  ……谁?
  若是遭夏氏皇族人截获,定然会牵扯知情不报的阮氏家族,皇家不可能一如既往对阮家书画界的地位推崇备至。
  会是前朝其他密卫的后裔掌控这一庞大体系,为昔日同僚守护这桩尘封秘密?
  抑或是有人无意间得到机密要道,以此经营某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成了不为人知的地下城首领?
  阮时意脑海中一片混沌,隐隐约约对应出某个猜不透的身份。
  那句缥缈虚无之言,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飘荡而至。
  ——我得到一切,却失了你,此生乐趣何在?


第58章 
  “阮阮?”
  弱光并未映出阮时意垂眸处泄露的情绪; 但徐赫从她手心的颤抖与黏腻,觉察到一股少见的震悚。
  有那么一瞬间; 他心生错觉; 险些认定娇弱怯懦的爱妻; 已穿过漫长时光; 重回他身边。
  他下意识把琉璃灯置于墙角; 腾出双手圈她入怀; 如紧拥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于他而言,她的确最珍贵。
  阮时意往日对他的黏缠搂抱; 既有抗拒之心,亦有沉沦之意。
  而今脸蛋贴在他起伏的胸膛; 她抬手轻挣了一下,终究没再抵抗。
  今日; 猛然惊觉一辈子累积的认知未必确切;且在她看不见的所在; 隐藏了太多未知……
  她需要缓一缓。
  以前丈夫出游,娘家人数尽南迁,而后公婆离世; 她咬紧牙关,一口气撑至儿女成家立业; 撑至儿孙满堂; 撑到了死的那一天。
  原以为千锤百炼、淬火成钢,再也无惧艰难险阻……但她必须承认; 再如何伪装强势; 她骨子里始终泯灭不了一介女流的困惑懦弱之处。
  此刻; 包围她的胸怀,微暖、坚实、宽敞、可靠。
  容她短暂依靠片刻,兴许能收拾残勇,抵挡世间恶意的侵吞。
  徐赫因她久违的顺从而震惊,心底的关切担忧,击退隐约荡漾的旖旎感。
  他闭上欲言又止的唇,只求予她沉默无声的支持和保护。
  二人静静相拥于简陋而昏幽的地下暗室,没有华衣丽服,没有美酒佳肴,没有任何称得上“美好”的事物,却获得重逢后最温暖的陪伴。
  良久,阮时意方从他的怀中抬头。
  徐赫试探地问:“要不……先回去?”
  “不,”她语气笃定,“下来一趟不容易,尚有五个半时辰的期限,咱们能走一段是一段。”
  徐赫没再磨蹭,捋好她的发,挽手提灯,悄然沿通道向西北缓行。
  每达一处密室,阮时意便在角落里做点小标记,有时是符号,有时堆放几颗碎石,免得反过来被人追踪;徐赫则以随身携带的笔纸简单作记录,大致计算距离和方位。
  不少看似出口的地方已被封住,二人走出一里路左右,因听闻人声,急急折返,估算着正西方向又行至一密室的门前。
  断定门后无人,徐赫扯开胡乱缠绕的锁链,推开木门。
  与先前路过那些空荡荡的地下室不同,此地堆满杂物,寸步难行。
  孤灯映照下,各种柜子、箱笼、桌案、锣鼓、仿制的刀枪旗帜、彩色布条等物随意堆放,还有部分用巨大黑布蒙住,看不出是何玩意儿。
  从通风口顶部依稀传来的断续唱腔可判断,此为城东戏园子下方。
  估算着天色将亮,戏班子的人正晨起练嗓门,而园下这一密室,被他们用作闲置物品的仓库。
  如此说来,幕后操纵者,与戏园子有关?
  徐赫和阮时意趁清早无人,谨慎穿过,正欲推开另一扇门,却听门外传来此起彼伏、时断时续的鼻鼾声,应是有数人在内酣睡!
  阮时意蓦地一惊,紧紧攥住徐赫衣角。
  强行推门,必然把人惊醒。
  他们本不该现身于此,无谓惹来麻烦。
  徐赫与她对望一眼,心意互通,均想着原路撤出,另寻别处打探。
  然则刚退回房中,来时那扇门外忽有拖沓脚步声近,紧接着是一名壮年男子的骂声:“臭小子!叫他们记得顺手拴门!十回有八回不听!”
  阮时意心跳一抽离,徐赫已应机立断灭了琉璃灯中火光,拉着她躲至附近木柜之侧。
  *****
  木门遭人猛力推开后,一人持灯骂骂咧咧:“都给老子起来干活儿!”
  隔壁鼾声停止,一阵金属碰撞声、穿衣摩挲声、下地穿鞋声,内里居然有十数人!
  阮时意被徐赫抵在两个柜子之间,看不见外头情形,但从寥寥无几的应答之声可判断,多半是十岁上下的大孩童,更甚的是,身上被铁链束缚!
  她心头腾起阵阵恶寒。
  曾作为密探暗卫所用的秘道密室,竟成了地下仓库、以及关押稚龄劳工的场所!
  事实上,她不止一次从义善堂的孩子口中听说,沦为孤儿后偶有兄弟姐妹走失;也曾听起阿六说过,爷爷去世后,他被陌生人尾随过一次……
  想来,一切绝非偶然事件!
  叮叮咚咚的铁链声来来回回,一群孩童在那名壮年男子的指挥下,搬动道具,从相邻的窄道上行。
  期间难免磕磕碰碰,那男子劈头盖脸就是一耳光,扇在小小劳工身脸上,打得孩子摔翻在地,痛得阮时意神魂俱震。
  徐赫显然也在强忍。
  以他的身手,自然能轻而易举打倒此人。
  可出手之后,会否引来其他恶人?如何安全救出全部孩童?
  这地道究竟藏了哪些势力?又有多少处隐蔽的据点?
  未有稳妥计划前,他们只能忍受煎熬,绝不可轻举妄动。
  壮年男子闩上来时的门,引领孩童搬走部分箱笼,留下三四人整理倒地的杂物,重新归置。
  眼看即将被发现行迹,徐赫趁几名孩童进进出出之际,借着微弱灯火,另寻隐匿处。
  偷偷拉开柜门,内里塞满了戏服裙袍之类,藏不住人;大箱笼则放置各类小件器物,同样不可取;百般无奈之下,他抱着阮时意,钻进盖有布帘的长案底。
  案下置有大大小小的木匣,二人勉强可容身。
  然而无论跪或坐,要么徐赫顶到头,要么阮时意腿脚露在外……
  等到完全藏匿好时,阮时意震惊发觉,为了节省空间,徐赫曲腿,把她横抱在大腿上;而她的脑袋无处可安放,不得不靠在他肩头,与他形成亲密无间的姿势!
  额……这家伙是有心或是无意?
  紧张之情稍稍退去,因持续紧贴而酝酿的焦灼感,如长蛇般钻进她的心。
  偏生她不能发出警告,或过分推拒。
  丈许外,铁链来回挪动声,完美掩饰了二人时缓时促的呼吸。
  以诡异姿态挤在案下约莫一盏茶时分,阮时意忽觉撑住徐赫胸口那只手上多了些温热的液体。
  他在流泪?流口水?
  闻到淡淡腥味后,她确信,这是鼻血。
  什么鬼!多大的人了?又不是青葱小少年!抱一下还流鼻血?
  唔……还不止,她分明感受到身下有一股叫嚣的力量,硌得她有些慌张。
  阮时意羞愤交加,恨不得揍他一顿。
  都什么时候了!危机当前,身在肮脏之地,这家伙满脑子竟是些乌七八糟的事!
  她嫌弃地把血滴往他衣襟上蹭了蹭,未料此举引发下方势力更加嚣张。
  全身上下,无一处自在。
  静听铁链声转移至隔壁,她悄然挪动臀部,试图避其锐气。
  奈何她越动,某处便越发蓬勃,闹得她几欲自燃。
  *****
  徐赫远比她难受。
  他明明正儿八经寻思,该在何时撤离,过后又应作何部署,不晓得为何……莫名其妙不受控制。
  想必是昨晚的十全大补汤惹了祸?
  他努力定住心神,坚决不对她做任何亲吻、抚摸、搂抱的亲昵举动。
  可惜,一旦想到那一连串必须抵制的行为,与之相关的激烈回忆,便迅速从脑海中翻滚而来。
  他甚至想起有一回,她主动把他抵在圈椅靠背,居高临下吻他,情致缠绵,极尽挑逗。情浓之时,更曾撩起裙袍,跨坐至他大腿……唉,别想了。
  那是往时的她。
  事到如今,肯让他亲一口,都成奢望。
  当她再一次试着换个姿势,徐赫忍无可忍,双臂死死箍紧她。
  阮时意想挣扎,又恐撞翻杂物引起注意,唯有不痛不痒掐了他一把。
  呼吸相缠,过往的缱绻缠绵记忆如打翻了胭脂盒般,娇艳粉嫩的色彩洒满身心,叫人紧揪的心几近跳到嗓子眼儿。
  干涸已久的身体似乎涌起了潮,继而潮汛澎湃,冲刷、淹没了她的冷静与沉着。
  恍惚间,她无从辨认自己身处何地,今夕何夕,身侧何人……只觉无穷无尽的热潮流淌,快要将她融化为春水。
  忘了过了多久,那男子去而复返,将孩童唤去别处打扫,渐行渐远渐无声。
  杂物仓库暗淡无光,一片死寂。
  确定这片区域已无人影,二人各自松了松麻痹的筋骨,慢吞吞从案下爬出。
  徐赫取出火折子,拔开盖子,凭借虚弱微光,拉着阮时意步向进屋的门,拔开门闩,慎重沿来路返回。
  彼此均庆幸星火幽暗,未照亮自身红得通透的脸颊。
  因秘密探寻之举差点被发现,又于躯体贴合间有了稀奇古怪的臆想,他们不约而同掐灭继续探索的念头。
  地下空气太闷,又黑又潮,教人心慌意乱,得赶紧出去透透气,再从长计议。
  回程往偏僻处走,避过一拨搬运木料的杂工,二人顺利回到澜园的假山底部。
  凝神屏息爬上铁梯,轻手轻脚盖上铁板木板等物,阮时意腿脚发软,扶着山石,大口喘气。
  其时天色已大明,阳光铺照消融冰雪,尤为刺目。
  后花园弥散淡淡梅花香,泉流细细,鸟鸣婉转,正是初春好时节。
  对比起如地狱的秘道,澜园小小的后花园宛若仙境。
  徐赫再三确认秘道口的痕迹被覆盖,钻出山洞,深深吸气。
  阮时意原本心情沉重异常,见了他满是鼻血的脸,更觉烦躁,忍不住愠道:“叫你补!补出鼻血来了!活该!”
  徐赫委屈:“谁让你老嫌我冷!”
  阮时意垂目,恰好瞥见他腹下三寸的袍子高高鼓起,竟迟迟无收敛之色,登时愤赧欲燃。
  “还有……你、你那算什么意思!不分场合胡思乱想!”
  徐赫自觉羞愧难当,小声嘟囔:“阮阮别生气,你明知有时把控不住……是你的‘小三郎’太想你了,想跟你打个招呼罢了……”
  阮时意脑子“轰”地一声炸开。
  她可没忘,那还是她在枕席之欢时取的外号。
  唔……犹记灯下残妆弱态,相互解衣,挽手而浴,迷眼朦胧,纤手牢钩,恣行欢谑,千态万状……
  这家伙!好端端提这做什么!
  她满脸羞红,忸怩咬唇,头上肩上蹭了大片霜雪而不自知。
  徐赫唯恐她冻着了,挪前一步,打算帮她拍掉。
  谁料,阮时意心里有鬼,更疑心他真要过来“打招呼”,眼看退路被假山遮挡,未及细想,顺手拨向那翘起的所在。
  “离我远一点!”
  “嘶……”徐赫吃痛之余,更因她匪夷所思的举止而惊呆。
  瞠目怔立半晌,他捂也不是,不捂也不是,忍痛替她扫落肩头雪,才粗喘着气,磨牙吮血。
  “阮阮!你、你这个粗暴的女流氓!”
  “……”
  阮时意俏脸涨成紫红色,呆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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