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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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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郡主请来的名世家公子贵女不同,阮时意身份相对特殊,偏生背后有徐家撑着,且保管“探微先生”的大批名作,外加本身生得佚丽非常,擅长书画,算是才貌双全,因而无人小觑,均待她十分客气。
  更有一两名公子对她甚为追捧。
  她偶尔与大家同聚一堂,听他们闲聊;偶尔独自小逛,在小院落附近观赏春花初开的美景;得空拿出她那豆瓣楠木匣子,画点花草小稿;元宵节当日,和新结交的年轻人搓搓汤圆,倒也乐得自在。
  如她所料,自从上回在郡主别院中主动碰了姚廷玉、宣告自己的体温与常人无异后,那人果然没再作妖,每次路遇,皆规规矩矩打招呼。
  阮时意的心安下一半,却更加确认先前的推测,对其敬而远之。
  正月十五之后,行宫内大型宫宴结束。
  夏纤络终于没再往湖边梅林跑,而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接待新旧朋友。是日下午,她筹备完毕,邀请女宾们去醇芳阁小酌。
  阮时意此前曾担心郡主在某方面风评不佳,态度高傲,极难相处。
  但接触数次,除去第一次在长兴楼初见的男女同车,并说出“切磋琢磨”之言的奔放外,似乎又瞧不出哪里不妥。
  *****
  接到邀约,阮时意特地换了身浅杏花粉的褙子,内配月牙白曳地长裙,整整齐齐梳了个双鬟髻,耳垂上戴了珍珠耳饰。
  她携一身简雅风姿步入金碧辉煌的醇芳阁,再碰上一群妖冶女子,便显得周身尤为寡淡,反倒最惹人注目。
  入席后,阁门边上琴音轻漾,几声缓奏,陡然促弦,如骤雨狂风摧花,或似逸泉奔流入湖。
  一位白衣琴师被屏风半透遮挡,勉强能看出是位年轻男子,举手投足间温雅从容。
  夏纤络斜斜靠在坐榻上,绣金红衣因慵懒姿态而松散,香肩微露,意态撩人。
  她笑意盈盈,不时盯着屏风后的琴师,不时向众女宾举杯相邀;余人或娇或媚,含笑响应。
  阮时意见是京城女子常喝的梅花蜜酒,轻抿一口,优雅放下。
  听琴时,大伙儿鲜少交流。直至数曲尽,余音萦绕不息,琴师穿过屏风的包围,信步而出,向夏纤络行礼。
  在场十余人媚眼打量,细声交谈。
  阮时意借举杯浅饮,偷偷窥望琴师一眼。
  此人约二十五六,容姿俊美,眉眼颇具风流色,兴许……是郡主的“小郎君”之一?
  未料,夏纤络环视众人,对琴师懒懒摆手:“先下去吧!”
  琴师躬身告退之际,席间一名绿裳女子多看了几眼。
  夏纤络见状一笑:“方家妹子好这一口?”
  绿裳女子垂眸,羞涩未答。
  夏纤络灿然而笑,对身侧侍女吩咐了两句。
  阮时意虽听不真切,但从旁人的嬉笑声中听出,郡主给那绿裳女子“安排上了”。
  至于孤男寡女共处,会发展到何种程度,不得而知。
  她心下暗忖——在这言行豪放的郡主面前,千万千万别盯着男子看。
  否则……不小心被“安排”,可就麻烦大了!
  暧昧气氛只维持须臾,人人品尝点心与酒水,场面恢复谈笑风生,一派和睦。
  临近黄昏,聚会方散,众女整顿衣裳,莲步退下。
  “阮家姑娘,且留步,我有话要与你细谈。”
  夏纤络忽然喊住阮时意,并请她到后方厢房。
  房内宽敞,四角分别放置鎏金孔雀衔烛灯,映照内里华丽陈设与装潢。
  “小阮妹子,”夏纤络拉她落座,“你所赠之画,我几乎日日请出来欣赏!想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想好赏你什么……”
  阮时意不好开门见山提晴岚图,唯有委婉笑道:“小女子哪敢要郡主赏赐?您真不必往心里去。”
  “我总觉你太拘谨严肃,一板一眼的,没半点朝气!”夏纤络叹气,妙目上下打量她,“是这身装扮的缘故?不如……你换身衣裙,再换个发型给我瞧瞧?”
  阮时意只当是要她明天穿得清新些,遂微笑应允。
  不料夏纤络突然唤侍女捧出各式衣裙,有华贵大气的,有飘然如仙的,有繁复锦绣的,轮番往阮时意身上比划。
  ……?
  这位郡主是想让她当场换装?这癖好有点诡异呀!
  可她适才浑然未觉,顺口答应了,该如何婉拒?
  阮时意犹自思索,却被侍女们簇拥着推至屏风后,一眨眼工夫,被剥得仅剩贴身蚕丝小衣和白色衬裙,随后套上一件湖绿绣红梅上襦、淡青垂金丝锦裙。
  众人七手八脚给她套上一系列的首饰,插上各式宝石发簪,将她推出屏风之外。
  灯火映照下,阮时意神态窘迫,通身光华流丽,天然清丽未掩。
  夏纤络拉着她转了一圈,啧啧称赞,又嫌她太瘦,撑不起这衣衫,示意她试试别的,再画个淡妆。
  阮时意如坠云雾,只得客随主便,一一照办。
  等她由侍女伺候,换过一袭鹅黄色绸裙,夏纤络抬手摆弄她发髻边的珠饰,笑吟吟问:“小阮妹子,我好像听说……你府上,养了个郎君?”
  阮时意蓦地心惊。
  姚廷玉先前贸然到访撞见徐赫,回去禀报的?
  抑或夏纤络为熟知“新朋友”的底细,刻意派人打听过?
  她没法否认,不得不搬出似是而非的答案:“回郡主,那人是徐家族亲,在澜园借住数日罢了。”
  “你们徐家和阮家,京中房宅没上百也有好几十间,那青年何必非要跟你挤一处呢?”夏纤络笑而用纤长食指挑起她的下颌,眸光尽是端量与赞赏,“你这小姑娘,不老实。”
  阮时意也知理由站不住脚,正想改口,未料楼下隐约传出极其规律的门板碰撞声,间或夹杂两声娇软吟哦和粗喘。
  额,天色还没全黑,竟有人大胆在……?
  阮时意耳闻久违的靡丽音色,浑身如有滚烫热流窜过,比泡在温泉水中更热辣。
  夏纤络唇角缱绻,靠向她耳边,悄声笑语酝酿香软气息。
  “放心,在我这儿,保准你不寂寞。”


第63章 
  夏纤络软语绵柔,温热呼吸透着酒香; 醺得阮时意心跳骤停。
  兼之; 对方指尖不经意在她下颌轻捏了两下……
  这神态、眼波、语气、动作……悄无声息氤氲挑逗意味。
  阮时意自问活了五十年; 与姐妹、朋友、儿媳、女儿、孙女、外孙女相处; 偶有肢体接触,却从未被女子这般逗弄过。
  尤其对方身份尊贵,容色艳丽,风流情态尽显。
  窗外的旖旎之声若断若续; 始终未停歇。
  阮时意呼吸间全是夏纤络带来的薰衣花香与芳甜酒香; 瞬间恍惚后,细想自己每回穿帮,皆是过份镇定所致,还不如换上女儿家该有的天真娇羞?
  于是,她垂下眸光流转的眼眸; 嗫嗫嚅嚅; 说不出话来。
  夏纤络细察她的反应,噙笑让她换一身海棠红绫裙。
  阮时意犹豫:“郡主,这、这不大合适吧?徐家人……有孝在身。”
  “穿上试试而已; 又没让你在大街上招摇!”夏纤络柳眉一挑,“再说; 你究竟算徐家什么人?义女?未来儿媳妇?”
  阮时意并不愿深刻探讨此话题,遂照她之意换过一身。
  窗外天色越发深沉; 侍女们端上果子蜜饯、甜咸酥饼等物供二人享用。
  这一次阮时意所换的衣裙样式复杂; 层层叠叠; 加上重新绾过发髻,费时不少。
  夏纤络靠在卧榻之侧,随意吃着南国蜜桔、杏脯和雕花枨子,意态懒悠悠。
  待见侍婢簇拥那容光四射的阮时意行出,她两眼定定注视那玉软花娇的少艾之容,脸上怔然,微露羡慕。
  纤纤玉手放下食物,递向身侧侍婢,由着她们以湿帕细细擦拭后,夏纤络抽离双手,步态如莲,行至阮时意跟前,调整她妩媚倾鬓边上那串柔光浮动的琉璃珠。
  阮时意宛如木偶人般任凭她更换首饰、整理领口的银线绣纹,绑紧束带。
  夏纤络左瞧右看,眉目漫过赞许,又将阮时意推至巨大的镜子前。
  镜中红衣丽人一前一后立着,一如海棠火灼灼,一如牡丹红艳艳。
  感受夏纤络以拇指指腹搓揉她腮边新抹的胭脂,阮时意茫然抬目,从略带朦胧的镜中捕获了对方眼底的炙热。
  若即若离,宛若雾里繁花。
  阮时意的假羞涩顿时添了三分真。
  郡主……未必单纯想看她穿新衣吧?
  且这批衣裙,与她的身材尺寸大致相类,想来,对方早有准备。
  夏纤络不满意阮时意所佩戴的耳饰,亲手摘下,换过一对花叶纹水晶耳环。
  兴许烛火暖光泼洒在她侧颜上,映出耳垂红润如血玉,夏纤络以指尖捻了捻,似是颇为欢喜。
  阮时意总算明白,为何当初蓝曦芸提及郡主时脸色大变,说不定……郡主也曾撩拨过蓝家兄妹?
  小甜糕兄妹还嫩,可她是阅尽沧桑变故的老太婆,不虚。
  “这身还不错,突显你的体态与肤色,赐给你了,”夏纤络嫣然而笑,“其余的送到你房里,自留送人皆可。”
  阮时意讶异,意欲婉拒,冷不防夏纤络以食指轻轻摁住她的唇。
  “你,不可以拒绝我。”
  阮时意一呆,脑海闪过某个染了梅花香的片段。
  那俊朗青年以食指印唇,继而将指尖覆在她的唇瓣上,笑语哼哼对她道,“今儿先欠着,下次三倍奉还。”
  但后来,他并未“奉还”。
  念及此事,阮时意蓦地满脸绯红,她为何会计较他没“奉还”之事?难道她在潜藏的意识中,竟怀念与他的激烈缠绵?
  夏纤络错把这份羞态默认为因己而起,笑靥如花绽放,“陪我去转转。”
  不等阮时意答话,夏纤络亲热挽起她胳膊,拉她沿楼梯款款而下。
  其时暮色被夜色取代,楼下持续多时的异响已停歇,仅余灯火微微晃。
  夏纤络勾起丹唇,携阮时意径直步向大门。
  路过一名身穿银色铠甲的英挺男子前,她忽然定住脚步,转头扬起挑衅的笑:“姚统领,我的小阮妹子……如何?”
  阮时意这才注意到,这位脸容被面罩遮挡的护卫,是姚廷玉。
  “郡主相中的少年男女,自是极好的。”
  姚廷玉嗓音不咸不淡,并无想象中的恭敬。
  夏纤络凤眸斜睨他片晌,放脱阮时意,提裙步往他身侧,踮起脚尖凑向他耳边,似笑非笑说了句话。
  而后,她冲他眨了眨眼,神秘一笑,回身拉着阮时意出门。
  阮时意再古板迟钝,也明显看出这两人关系不单纯。
  可她琢磨不透的是,郡主故意停下的举动,竟像是在炫耀?
  *****
  酒泉殿灯火掩映,水雾缭绕。
  室内的温泉池中飘满了梅花瓣,陈酒浓香混合淡淡花香,教人熏然欲醉。
  夏纤络已在醇芳阁吃过点心,抵达后第一时间沐浴,换了件通透薄纱,浸入温暖泉水。
  阮时意局促不安,如珠宝堆砌的华丽人偶般坐在一旁,磨磨蹭蹭吃光了食案上的小巧糕点,迫于无奈,浅浅喝了两口果酒。
  她不好意思敢将视线投向池中人。
  不是说去转转么?怎又拉她进了温泉池?
  她往时跟随儿子儿媳到行宫,泡的是院落中的小池子,在侧只有于娴端茶倒水。
  如今要穿一件等于没穿的纱衣,和谈不上相熟、且言行暧昧的郡主共浴?
  会否太奔放了些?
  是她年纪大,跟不上后生的观念?
  “欸!小阮妹子!好慢哦……你是在害羞么?”夏纤络趴在池边,闭目享受侍女按摩,连催了两遍,又示意让闲杂人等退下。
  “小女子乃寻常商家女子,岂敢与郡主同享浴池?”
  “你太见外了吧?我请来作伴的,一半是商贾世家女,我像是瞧不起你们的人?况且,我特别想看着你……一件件脱掉这身衣裳的样子。”
  “……!”
  阮时意瞠目结舌。
  衔云郡主爱的美色,不分男女?
  夏纤络划水而行,穿过荡漾花瓣,抵至阮时意半丈外的池边。
  她双手交叠于岸边石块上,脸色红润如泛情潮。
  薄纱衫湿水后呈透明,紧贴她身上,丰腴身姿一览无遗,诱惑无限。
  阮时意未敢多看,唯有饮尽杯中酒以掩饰紧张。
  “小阮妹子,我没你想的可怕……我不过欣赏各种美好的人和物,男的女的,只要好看,我都喜欢。你骨子里有情也有欲,在性情中人面前,何必压抑?我这儿最不缺俊男美女,给你挑几位大胆火辣的尝尝?”
  夏纤络嗓音娇懒,既含辩解,亦带诱哄。
  阮时意傻眼了。
  她、她就一守寡的老太婆!哪来的欲望?
  最多做过两回不正经的梦罢了!
  分不清是郡主声色惑人,还是美酒让她头脑发胀,阮时意无从思考,顺口搬出对方调侃她养郎君之事。
  “谢郡主美意,我、我不缺这个……我家里有的!”
  夏纤络以手托腮,悠然叹息:“可那人似乎满足不了你?实话告诉你,女子更懂女子的需求!男人呀!太猴急了!只顾自己舒坦!你若只喜欢男子,便只能享受世间一半的乐趣和美色。”
  阮时意没来由想起了被她打击了的“小三郎”,瞬即绯脸欲燃。
  夏纤络续道:“我懂你,你的出身、教养、受太夫人的教导,迫使你一直压抑自己。但……你不照样在她的地盘养了个小白脸么?可见你不拘泥于世俗眼光。
  “放眼京城,咱们算是有财有貌者中最拔尖儿的,又无婚姻约束,想要什么,都能搞到手。男子的刚强,女子的娇柔,均可兼得。”
  阮时意只觉眼前越发模糊,需要努力定神才看得真切。
  她只想要回晴岚图啊!郡主给她塞男人女人做什么?她才不想跟这些孩子瞎玩闹呢!
  夏纤络见她不语,自说自话道:”适才那绿衣裳的方家妹子,跟我情况相似。不过呀!她是被夫婿毒打才和离,结识我大半年,规矩得很哪!
  “今日难得遇上合眼缘的琴师,你瞧,啧啧啧……她若得不了安稳情谊,获一时痛快也未尝不可,三贞九烈那套,从宋宣末年便过时了!”
  阮时意搞不清自己是被她绕晕,抑或被酒泉醺晕,水眸越发迷朦。
  失算了,得尽快撤离,否则……晚节不保啊!
  呆坐半晌,她艰难开口:“郡主,我昨儿没睡好,怕是有些困乏,不宜扰了您的雅兴……”
  “哎呀!算了算了!”夏纤络见她不为所动,意兴阑珊,摆手道,“不勉强你了!乖乖回去歇着吧!”
  阮时意如蒙大赦,起身行礼退下。
  夏纤络凝视她的背影消失于屏风之后,嘟嘴闷声道:“不好玩!哪里好玩了?跟那家伙一样,不识好歹!”
  *****
  折腾半日,估摸已过戌时。
  出了殿阁,顺利与沉碧汇合,阮时意方长舒一口气。
  殿外梅林疏疏落落,尚余零星春雪残留于枝桠,夜风带动的凉意,使得她稍微清醒了些。
  主仆二人并未多言,大致摸索出居所方向,沿甬道匆匆返回。
  只走了一小段路,阮时意步伐略显轻飘,外加裙裳累赘,绊了她两回,竟越发昏沉沉,不辨南北西东。
  道上偶有数名巡逻侍卫与宫人,见阮时意浑身华服,皆颔首礼让。
  阮时意不得不硬撑着,勉力维持优雅姿态,向他们报以淡笑。
  然则走了约莫一盏茶时分,主仆二人乍见前方低矮院墙,登时目目相觑。
  “姑娘,咱们莫不是走反了?”沉碧挠头。
  阮时意暗叫不妙。
  她在酒泉池边喝的酒看似甜腻,实则后劲不亚于烈酒。
  走在路上晕头转向,她还以为沉碧认得路,没想到……各自指望对方,竟跑到北林区?
  倘若大晚上醉倒在外,传出去可真是丢人啊!
  正自踌躇,右边岔路信步走来两人,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衣冠楚楚。
  阮时意慌忙回避,未料对方抢上数步,低头细看她的脸面,惊讶道:“咦?是……阮姑娘?”


第64章 
  融融月色落在阮时意的奢华发饰上; 缠绕金丝的宝石光彩夺目; 恰似夜空星辰璀璨。
  银边海棠红绫裙一层叠一层; 繁复精美,映衬她醺醺然的俏脸如月下醉芙蓉。
  明明是轻扬唇角的疏离笑意; 亦胜过春夜良宵的灼烁梅花。
  绵软嗓音在肆意的夜风中温婉吐露。
  “原来是陆公子; 失礼了。”
  纵然酒意上涌,阮时意尚能辨认,这名身着水绿缎袍的男子姓陆名绎,写得一手好字; 家中做制纸生意。
  此前,阮时意曾在郡主府别院见过此人,无太多印象;此次同受郡主邀请而来,对方两回主动攀谈; 依稀有示好之意。
  她本不希望被半生不熟的人看到这身艳俗打扮; 尤其和夏纤络相熟的; 多半为沉溺声色之人,并非真正的风雅名士。
  当下,她礼貌招呼,懒得多说一字,带领沉碧折返。
  陆绎早闻“阮姑娘”之名; 也知她背后有徐家撑腰,原是不敢觊觎丽色。
  但行宫这两日; 他见对方秀外慧中; 待人接物温和有礼; 思慕之情顿生。
  此时此刻,月夜偶遇,佳人微醺,若错失相邀良机,今生必然无望。
  他壮着胆子,斜跨半步,浅笑道:“阮姑娘,今夜正月十六,圆月皎皎。难得巧遇,何不同去前方梅林赏月?”
  去路被他挡了一半,阮时意不好强行挤过去,眸色一冷:“我无赏月闲心,不扰公子雅兴。”
  陆绎对上她的杏眸,只觉那眼神不复平日所见的清澈湛亮,更漂浮一层朦胧水雾。
  颊边起落的红云娇俏可人,使那句冷语如有温度,勾得人心神激荡。
  “姑娘,在下乃诚心相邀……绝无恶意。”
  “谢过陆公子,小女子先行告辞。”
  “要不……在下送姑娘回去?”
  陆绎换了个方案,唯求与她独处片刻。
  阮时意早觉头重脚轻,被寒风一吹,身子摇摇欲坠,通身绫罗绸缎华光潋滟。
  陆绎立时伸手去扶,被沉碧一手摁住探出的手臂。
  “公子放尊重点!”
  沉碧受静影感染,认定“除先生外任何男子不可触碰姑娘”,是以在扶阮时意的同时,迅速阻挠。
  偏生阮时意处于微妙混沌中,尚未作出回应,导致陆绎误以为她默许,却是丫鬟多管闲事。
  他异常难堪,用力甩手,一下将沉碧掀翻在地。
  “大胆狂徒!”阮时意这才从飘飘然状回神,边搀扶沉碧,边怒声呵斥。
  奈何她自顾不暇,还没拉起丫鬟,自己也跟着倒下。
  陆绎见状,容色越发古怪:“姑娘真醉了?陆某送送姑娘……”
  他捋起袖口,弯腰朝阮时意抱去。
  离那海棠红绫裙裳还有数寸,忽地一道冷风自背后掠至。
  仆从闷声一哼,瘫软倒地。
  陆绎还没来得及回头,后颈一凉,忽地天旋地转,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
  “先生?”
  相比呆滞的主子,沉碧率先反应过来。
  阮时意茫然抬头,但见月光之下,那身穿黛色缎袍、头戴乌纱的男子正俯身来扶她。
  长眉朗目,短须稍显成熟粗犷,正是徐赫。
  “你、你……?”
  阮时意疑心自己醉得彻底。
  怎又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碰上他?
  徐赫拉她站起,警惕地四处张望,低声解释道:“上次晟儿叽叽咕咕说什么泡温泉,我猜你会随郡主来此,便向圣上请命同行。”
  阮时意没接话,愣愣打量他这一身官袍,陌生感如潮水翻涌。
  徐赫示意沉碧扶住她,趁无人路过,把晕倒的两名男子拖到树底下,为节省空间,将二人上下叠在一起。
  他连续三晚在酒泉与北林之间的墙边徘徊,终无所获。
  今夜,他起初没认出艳光四射的妻子,只当是皇族贵女,还想到树后回避,后听出她和丫鬟的声音,急忙绕去将登徒子主仆拍晕。
  细辨阮时意喝过酒,他既心疼又窝火:“明知自己酒量浅,喝多了爱说话,为何不借故避过?万一……”
  万一遭人欺辱,或被姚廷玉套出话,岂不麻烦?
  阮时意为索回晴岚图,耐着性子陪夏纤络疯魔大半日,听琴、挑逗、更衣、换装、看美人出浴……已颇为憋屈;再被他诘问口吻一逼,惯有的泰然自若统统抛至九霄云外。
  “难道我想喝?难道我乐意被人剥掉衣裳、打扮成女妖精?难道我愿意被摸来捏去?”
  徐赫立马炸开:“谁?谁敢这样对你!我、我把他们剁成肉酱!”
  他自动忽略了中间那句“打扮成这样”,脑中画面演变成——他的阮阮被人灌酒、脱衣、非礼……
  这种事,他都没舍得干!
  阮时意困乏难耐,懒懒靠在沉碧身上:“还有谁?郡主!早知,我把你塞给她!让她折腾你!”
  徐赫料想她半醉状态下说不清楚。
  可身为翰林画院的待诏,他不宜大晚上进入酒泉宫,更没法亲自送她回居所。
  瞧她快陷入迷离,要是被有心人逮住……后果不堪设想!
  当机立断,徐赫扯开她最外的那层红缎半臂衫。
  “你……你做什么!”阮时意惊羞交加,忙乱捂胸时顺带将他的手摁在前襟而不自知。
  徐赫无奈:“你这模样见不得人!先让沉碧穿你外衫,代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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