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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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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昊全力替父亲打理生意; 越发上手。
  秋澄因闹情绪而没再去蓝家; 而是躲在家中用心作画; 偶尔随母亲到大舅舅家中; 让“先生”点评。
  这一日; 徐府上下正将徐明裕送来的各种玩赏摆件重新归置。
  徐明初则与周氏张罗床铺、被褥等日常用具; 等着安排人手; 提前送去徐赫新宅。
  夏末阳光灿烂,透过庭院中亭亭如盖的老树枝叶,为和谐景致增添生动活泼的光斑。
  仆役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阮时意闲坐阴凉处,本应假装待嫁闺女般娇羞怯赧,奈何她懒得演戏,只安安静静旁观。
  见女儿与长媳郑重其事讨论,她频频走神,暗想着堂弟分明有所觉察,却始终未曾登门拜访,也不曾开诚布公,到底怎么回事?
  莫非……他认出夫妻二人,又断定他们不欲被人知晓,才“贴心”地假装一无所知?
  正自寻思,匆忙脚步声至。
  “王后,夫人,姑娘……”一名徐府管事奔入,“大人回来了!请来了赤月国王!”
  阮时意与周氏不约而同望向正在廊下摆弄绣花样式的徐明初,或多或少流露惊色。
  既为赤月国王贺若昭的神速震惊,又觉徐明初这位王后竟未曾率领部众亲迎而讶异。
  众所周知,赤月国原为赤月族。
  数百年前与宋宣有过龃龉,甚至曾派人刺杀过当时的皇族人。
  后贺若家族执政,联合周边大小部族构建成赤月国,团结一心,与大宣、南国、北冽成四国并立之势,多方保持友好往来。
  当地对于礼节的要求与大宣不同,且个别部族首领为女子,不存在“妻子必须对丈夫卑躬屈膝”的规矩。
  细究下来,徐明初自借“除孝”为由赴京,接连数月,未曾以“王后”身份出席任何公开场合,除去拜访两位兄长、探访澜园及篱溪宅院外,几乎没去过别处。
  ——就连赤月行馆也不曾逗留。
  若非见她成天笑盈盈的,京中人士多半疑心她与赤月国王婚姻破裂。
  当下,听闻丈夫到访,对上母亲和长嫂的诧异目光,徐明初眸子微亮,摆手命人退下,随即浅笑:“二位要不要见一见?”
  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明初,你这是怎么了?”阮时意蹙眉站起,“自当立即出迎啊!”
  “母亲有所不知,”徐明初莞尔,“我和他约定过,在赤月国,我听他的;回大宣,他得听我的。目下在长兄家中,我便等于回了娘家,他是您的女婿而不是什么国王。您爱见便见,不想看到他那张胡子拉碴的老脸,咱们大可继续挑纹样。”
  “不成!这……太无礼怠慢了!”阮时意肃然,低声道,“传出去,岂不显得徐家人无尊卑、无法纪?你生来任性,没想到嫁人多年,肆意妄为不减当初!”
  “您瞧您,爹不在,您又训我了!”
  徐明初意欲撒娇,不料小院落门外人声渐近,依稀为男子客套之词。
  *********
  当先进入院落的是徐明礼,他官袍未褪,脸上挂着温和又略带尴尬的微笑。
  身旁那魁梧男子一袭蓝色缎袍,领口缀有繁复图案,须眉隐带银丝,双目虎虎生威。
  阮时意乍见女婿,唇角微掀,又暗叹他比记忆中苍老了不少。
  贺若昭比妻子年长十多岁,今年四十有九,但其历经风霜,勤政刻苦,看上去竟比实际年龄大了六七岁。
  偏生徐明初保养极佳,一笑一颦娇俏妩媚,与丈夫同场,外表看简直如父女。
  贺若昭一见徐明初,径直绕过大舅子直奔而来,挽了她的手上下端量,皱眉道:“阿初,你瘦了!”
  徐明初啐道:“胡说!我在娘家,吃得好!穿得好!怎会瘦?你没经我同意,怎跑我哥哥家里来?你懂不懂规矩!”
  在场余人因他俩如平民夫妻般地对话而目瞪口呆。
  阮时意愣了片刻,连忙拉上周氏,与仆役们一同行礼:“见过赤月王。”
  “自家人不必多礼。”
  贺若昭豪迈而笑,眼光扫过阮时意的刹那,既震惊又惶惑。
  他定了神,对徐明初道:“我的秋澄小丫头呢?你们娘儿俩……究竟要呆到几时才肯回家?非要我亲自来请是吧?”
  徐明初一本正经回答:“不晓得,爱呆多久呆多久,这是大宣,你管不着我。”
  向来威风凛凛的赤月王在妻子面前分外柔顺,连粗犷嗓音都带着哄劝:“你俩从离家到现在,有小半年了,应早日考虑归期。”
  “我在这儿,既没人盯着,也不必受那腌臜气……至于小秋澄,说不定想嫁到大宣……”
  “这这这哪能成!她是我赤月国的公主!众星环绕!”贺若昭浓眉一扬,语带威严,“岂可说嫁就嫁?”
  徐明初讥笑:“我当年嫁给你时,不也说嫁就嫁了?我还是你赤月国的王后呢!”
  她摆明了强词夺理。
  贺若昭本想说“你嫁过来才当的王后”,又不敢在妻子娘家人面前与她争辩,唯有强笑:“那你也该跟我商量商量……咱们别让兄嫂看笑话,你先跟我回行馆。”
  “呵!”徐明初愠道,“我还道你是真心实意来探望我兄嫂!原来……只是想把我逮回去!”
  “瞧你说的!我今儿一早抵京,由鸿胪寺卿接去宴会时,已和首辅聊了半天……”
  “哦,赴过宴会、撞见我哥,才想起我们母女?”
  贺若昭险些被她气懵:“我千里迢迢来这儿,是为接妻女回赤月国……”
  “那你对外宣称,‘仰慕大宣文化’、‘作礼节性探访’?堂堂一方君主,睁眼说瞎话?”
  “哎!非要让我在你娘家人面前丢脸?好吧!王后说了算!”
  贺若昭连被怼了三回,仍耐着性子,语气带着讨好求饶且宠溺的意味。
  徐明初斜睨他一眼,略有三分得意,转身给他倒了一盏茶。
  贺若昭接过,一口喝完。
  明明是清火祛毒的莲心苦茶,从他的眼角眉梢看去却像是饮了蜜。
  老夫少妻对视瞬间,眼波亮闪烁璀璨星河。
  阮时意、徐明礼、周氏失笑,又为他们的小小温馨而欣慰。
  自徐明初早年以奇特手段接近贺若昭,并不顾家人反对、毅然远嫁后,徐家人除了常年奔走于在外的徐明裕,余人很少接触赤月国王和王后。
  阮时意私下嫌女婿年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总觉二人差了辈儿,心里不舒服;其后即便接受了,也曾断定今生今世无缘亲见女儿女婿一面。
  何曾料想,有朝一日,硌心的尖石化成了糖,且亲眼看到小两口异乎寻常的互动?
  早闻赤月王爱煞了王后,果真半分不假。
  ************
  徐明礼见二人气氛缓和了不少,忙邀大家到正厅内小坐。
  贺若昭在别处尚有君王架子,可自进入徐府,瞬间收敛一切倨傲,真如自家亲戚般随和。
  他坚持让大家视他为自己人,切莫见外云云。
  双方正相互礼让,忽闻院外喧嚣声起,夹着清脆嗓音,“父王来了?快带我去拜见!”
  贺若昭乍闻爱女悦耳呼唤声,笑出半脸褶子。
  他思亲心切,几欲起身出迎。
  下一刻,门外白影一晃,秋澄那身雪色纱裙已如云般飘进厅中,不作任何犹豫,直接跪于他跟前。
  “父王!孩儿恭祝您福寿安康!”
  贺若昭急忙上前搀扶:“好孩子!你也瘦了?”
  ——看来,赤月王见谁都觉“瘦了”。
  秋澄起初气呼呼从赤月国都城离开时,一度抱怨过父亲的不公平。
  但她脾气一贯来得快,去得也快,外加时日叠砌的思念逐渐磨平了愤然,此际久别重逢,欢喜之情表露无遗。
  父女相见,自是一番亲热。
  贺若昭拍了拍秋澄的肩头,沉嗓温柔且郑重:“秋澄,父王让你受委屈了……父王答应你,等回赤月国,你跟你哥哥公平竞争,我绝无偏颇。”
  阮时意与徐明礼眼神碰撞,均想徐明裕已在赤月国部署半载有余,即使不能保证秋澄争得储君之位,至少能保母女平安。
  纵然再多的不舍,心中皆知,别离在即。
  秋澄一来,原先的客套氛围顿时活跃。
  她叽叽喳喳说着别后详情,还捧出一堆山水小作,问“先生”何时归,想请他过目。
  贺若昭刚问了句“先生是何人”,徐赫那挺秀身姿已在门外。
  如今他没再乱贴假胡子,逆着户外艳阳,轮廓一下子潋滟晴光中,叫人移不开目。
  徐明礼、周氏、徐明初下意识站起相迎,又在贺若昭父女的异样眼神下坐回原位,对徐赫微笑颔首致意。
  徐赫听说眼前脸生的男子居然是自己的女婿,不经意皱了皱眉,依礼作揖,问候客套后,坐到阮时意身侧。
  秋澄喜滋滋给他递上一叠新绘之作。
  令人惊喜的是,秋澄这孩子虽毛躁,但临摹自家外祖父的画作时,心平气和,笔法有度。
  竹石、枯木等画法疏简,格调天真幽淡,意境萧散超逸,自带三分意趣。
  当众人争相传阅画卷,议论纷纷,徐赫悄悄挨近阮时意,以仅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女婿跟我想的不一样。”
  阮时意勾唇淡笑,没回话。
  徐赫又压低嗓门:“不是说未满五十么?咋感觉……跟老洪差不多?”
  阮时意笑道:“又不是我给挑的,女儿一向自把自为,她喜欢,她说了算。再说,当初她嫁过去的时候也还好。外孙女都这般大了,你说这个干嘛?有本事,你当年早点醒过来,自己选女婿啊!”
  徐赫被她怄得慌,闷声不响吃自己做的栗蓉酥球,如泄愤般一口一个。
  但交谈下来,他暗觉赤月王既有一国之君的风范气度,又时刻流露对妻女的宠爱,“显老”这一点,似也不重要了。
  如阮时意说的,女儿喜欢,她说了算。
  正谈得欢畅,忽闻外头招呼声起,“大公子、蓝大公子,二位安好。”
  秋澄顺手理了理裙子,柳眉一挑:“那家伙跑过来做什么?”
  徐家人知她与蓝豫立走得近,纷纷窃笑。
  ——蓝大公子来得可真是时候啊!逮住未来岳丈到哥们家作客时露脸,正儿八经挣一波好感!高明!
  不多时,两位风度翩翩的俊美小青年并行而入,对尊者一一行礼。
  当着长辈之面,蓝豫立没好意思与秋澄多交流,微微点头,笑意腼腆。
  秋澄最初为他上次来徐府、明知她在也没多等半刻而动怒;之后又恼他只派人送去小甜糕、人则迟迟不现身;此番好不容易见着了,竟连句话也不肯说!
  徐晟与蓝豫立仿佛焦灼难耐,坐立不安,时不时向对方使眼色,又偷偷瞄向阮时意,连饮茶、吃点心的动作都比往常快了许多。
  阮时意直觉又出了事,却无从猜测,是关于哪一桩。
  义善堂下的运作有问题?是静影的蛊毒有新进展?姚廷玉的假死被觉察端倪?雁族人卷土重来?《万山晴岚图》的窃贼已有下文?
  或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最终,与徐晟眉来眼去好一会儿,蓝豫立鼓足勇气,离座向阮时意抱拳。
  “阮姑娘,在下有事想和您商量,请您挪步一叙,可好?”
  阮时意心下叹息。
  ——小甜糕啊小甜糕,你是真想变成小凉糕,才敢当着意中人一大家子之面,公然邀另一位“妙龄少女”去别处详谈啊!
  *************
  幸好,蓝豫立不至于蠢笨如猪。
  “商量”时,喊上了徐晟。
  三人转移至东边的偏厅,围坐于嵌有大理石的八仙桌边,屏退下人,只留了一壶茶、一盆酥。
  阮时意视线落向汝窑花瓶插着的数枝枯莲蓬,歪歪斜斜勾成了各种符号,宛如在拷问什么。
  浅饮一口佳茗,她以尽可能平和的语调发问。
  “能让你俩不顾尊客在场,强行拉我至此,定有要事。说吧,别浪费时间。”
  蓝豫立摩挲双手,长眸凝视她,语气凝重:“我怀疑,姚统领没死。”
  阮时意暗舒了口气。
  若单单是此事,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细想又觉不对,此乃徐晟所为,为何这小子也跟着表情肃穆?
  另有蹊跷?
  徐晟看透她的疑虑,率先开口:“我们在郡主府外发现被人掩盖的血迹,且……”
  “郡主府?”阮时意始觉不妥。
  如按照计划,姚廷玉解决难题后,早该逍遥南下,过他的小日子……
  蓝豫立补充了哥们的话:“且窄巷内留有不少犬爪印。我俩循迹探寻,在北行的陋巷内找得到黑白色毛发,从痕迹上判断……起码有五六条异域双色大犬;此外,沿途有打斗痕迹,还有人搬动尸体留下的衣料碎屑……”
  “蓝大公子的意思是……?”
  蓝豫立沉声答:“我认为,西山那具被毁去面目的尸首,不见得是姚统领。仔细检查其右手,的确起了练武之人该有的茧子;左手光洁,并无姚统领常摆弄小型连努所留的印记。
  “再者,尸体与大理寺监牢那染了瘟疫的死囚,在年龄、身材上颇为相似,刺青之处又正好被人割了去……难免令人起疑。”
  阮时意知这事乃徐晟一手操办,借探望大理寺卿之名义动的手脚,让死囚以昏迷状态转移、埋掉,再暗中挖出救活备用。
  若是旁人来查,兴许一笔带过。
  撞上了做事审慎、观察入微的蓝豫立,终究显露蛛丝马迹。
  “所以,蓝大公子断定,姚统领假死?那郡主府外的打斗痕迹,又是怎么回事?”
  蓝豫立眉心一蹙:“与西山荒郊野外那生怕人瞧不见的死状相比,郡主府外的斗殴,事后明显经过多人精心掩盖。依我看,雁族人没杀姚统领,是在府外硬生生掳走了他。”
  倘若平日,阮时意大抵会笑劝,说姚廷玉武艺之高匪夷所思、让他别多想。
  但她曾听徐赫说过,姚廷玉与他们告别时,因流血颇多,较平素虚弱。
  兼之,她给姚廷玉银票、行囊等物时,谈及夏纤络有孕。
  从当时姚廷玉的反应来看,他先惊后喜,继而忧虑,摆明了全然蒙在鼓里。
  尤其她于心不忍,转述郡主欲留下孩子,更问他,若能瞒得过女王,会否为此留在京城。
  那会儿姚廷玉无片言只语,只怕……见死讯掩人耳目,折返回郡主府也说不定?
  如此说来……她心慈手软,想替夏纤络争取幸福的可能,到头来反而害了姚廷玉?
  竭力理清思绪,阮时意复问:“可雁族来了那么多高手?足以悄无声息带走姚统领?”
  “假如在暗器上涂上毒或麻痹药物,又有大量帮手,或许并非难事。”
  蓝豫立不无担忧。
  阮时意背上冒出细密冷汗。
  她记得姚廷玉提过麻痹力极强的冰莲根。
  “大量帮手从何而来?”她仍旧不愿相信。
  徐晟踌躇道:“您别忘了……有钱使得鬼推磨。况且,此前地下城出逃四散的歹徒,至今依然不知所踪。”
  “你、你是说……雁族和地下城的人勾连在一起?”
  “地下城的人员组成异常复杂,在咱们大力扫荡下,若无强援,难以成事;同理,雁族人必然在京城有暗势力支持,否则……如何敢到郡主府旁为非作歹?”
  阮时意凝眉不语。
  她与姚廷玉立下约定,一别过后,各不相干。
  此时,她本不该再过问此事。
  但假若姚廷玉真被雁族女王逮住,会否有性命之忧?会否连累她和徐赫?乃至整个徐家?
  蓝豫立与阮时意熟络后,视她为挚友,习惯大小事与她商议,便有了今日不顾赤月国王、王后与公主作客徐府,仍执意开三人小会议的无礼之举。
  但阮时意一无侦查破案能力,二非决断果敢者,三无权无势,只能从小细节上推断。
  聊了大半个时辰,她温言劝道:“蓝大公子暂且别多心,此案……也许该与郡主打个招呼,问问情况才对。”
  蓝豫立窘然:“我……我不方便。”
  “绕了一大圈,是要我做这事!”阮时意笑了,“老实说,郡主相中过你?”
  蓝豫立当即撒手摇头:“没!没到哪程度!就是……”
  “就是撩了撩?”
  蓝豫立支吾其词:“聊了聊。”
  阮时意以慈爱而语重心长的口气抚慰:“替你跑一趟郡主府,倒也无妨,可有件事……你必须好好处理。”
  “何事?”
  “当然是马上向我家小秋澄解释啊!你再不讲明白何以一而再再而三寻我,还将她晾在一旁……啧啧啧,你还想不想跟她来玩?”
  蓝豫立挠了挠头:“江湖儿女……火里来水里去……”
  “谁跟你是江湖儿女!人家是公主!公主就得娇着宠着!这点小事你还要提醒,我、我真是操碎了心!你又不是我孙子!”
  阮时意气极,一时没忍住,怨言脱口而出。
  还好蓝豫立不爱计较,讪讪笑着应了。
  当下,三人回正厅,以去看狗狗生了小奶狗为由,试图把秋澄唤出厅。
  秋澄正气在头上,闷声不响收拾画作。
  徐明初知晓母亲此举定有要事,随便找了个借口:“去吧!替我挑两只大犬带回赤月国。”
  秋澄一脸不情愿,小嘴撅得高高的。
  徐赫正与赤月王探讨各地风光的不同,见妻子去而复返,竟丝毫没搭理自己,忍不住好奇张望。
  他的妻,目下成了未婚妻,却撇下他与孩子们混一块儿,有点不给面子啊!
  嗯……不虚。
  反正夜里,他大把时间,好好“询问”。
  念及此处,徐赫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


第100章 
  风动花摇; 筛落层层叠叠蔷薇粉瓣。
  飘撒在青砖地板上; 引来几只小狗追逐。
  小奶狗毛茸茸却又一脸凶相; 如小毛球般相互乱扑,动作笨拙; 十分滑稽可爱。
  徐赫带回的两条“探花狼”都是公犬;阮时意从北域辗转托人运回的三条黑白色大犬则为一公两母。
  如今诞下两窝小的,压根分不清谁是爹。
  按照姚廷玉所说,“探花狼”必须血统纯正; 才会天生对冰莲花感兴趣,是以只能近亲繁殖。
  掺杂了新血脉; 外观看似无异; 特性已大大不同。
  阮时意与徐晟借考查阿六读书和武艺,移步至蔓藤月季花廊下小坐; 眼神示意蓝豫立别磨蹭。
  “小公主……”蓝豫立话音刚出口,遭秋澄冷眼一睨,立即改口,“秋澄; 咱们……一起遛狗?”
  阮时意几乎吐血,这是什么鬼话?就没别的动听言词?
  秋澄嘟嘴:“不去!”
  蓝豫立急了:“我有话要说。”
  “你到底想遛狗; 还是想说话?遛狗自个去溜!说话,给我站这儿说!”
  花瓣雨飘飞处; 简洁雪色裙裳配以乌发间的碧玉簪,衬得秋澄如无意间误闯凡尘的仙子。
  哪怕是瞋目一瞪; 亦令蓝豫立瞬间出神。
  阮时意忍不住帮腔:“好啦; 你俩边遛狗边聊。他会坦白近日为何事而忙碌; 你且听一听。”
  她呈少女之态,但言行举止自有成熟持重之感,更隐含长辈的威严。
  秋澄虽不忿,终归依她之言。
  眼看两孩子渐行渐远,阮时意暗暗感叹,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
  假山之下,遗落了毛头玩耍的花布球,引来大毛二毛争相抢夺追逐,转得人晕乎乎的。
  蓝豫立满脑子全是姚廷玉之事,索性由双犬互遛,轻声向秋澄讲述自己的怀疑。
  秋澄不识姚廷玉,却与夏纤络有过数面之缘。
  听说蓝豫立亦师亦友的哥们身陷离奇死亡案件,她先是震惊,继而愤怒。
  “你亲力亲为调查,只喊上我大表哥!却没叫上我!没把我当……当朋友,是吧?”
  她这一句嗓门稍大,引起不远处祖孙二人的主意。
  阮时意生怕闹僵,撇下阿六,拽了徐晟袖管,轻手轻脚挪至太湖石边,以便及时劝告。
  蓝豫立被她凶巴巴一吼,冲口道:“这种肮脏粗活……我、我舍不得你劳碌。”
  “……‘舍不得’?”秋澄水灵灵的杏眸如带戏谑与甜蜜。
  “就、就是‘不忍心’的意思。”
  昂藏男儿无端红了脸。
  阮时意暗忖:上次游湖后,不是让这傻小子带上花儿去追么?究竟有没有对秋澄剖白心迹?两人目下算什么关系!进展够慢!还不如……还不如徐贪睡和她这老太婆呢!
  秋澄没法从蓝豫立嘴里套话,干脆抖出一句:“我,要回赤月国了,你好生保重。”
  “啊?”蓝豫立瞠目结舌,迟疑片刻,方恍然大悟:“要随你父王回去?”
  秋澄见他平日果敢能干、领导有方,偏生在她跟前宛如痴呆,气得直跺脚:“是!”
  “那、那你何时回来?”
  “不晓得,反正……外祖母不在,我自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年年往京城跑……”
  秋澄提起过世一年多的外祖母,眼眶发红,又因即将到来的离别而哽咽。
  蓝豫立登时手足无措,清朗长眸中的感伤展露无遗:“岂不是很难再见?”
  她眨去泪意,故作豁达:“你若得空,大可来赤月国探望我,无任欢迎。”
  蓝豫立想留她,自问没资格,可又不好在未经商量的情况下放弃家族使命、不顾一切追随她,硬着头皮应道:“好,我一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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