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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高门宠媳-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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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瑜只觉无事一身轻,摸上李英歌的床榻,见她已然睡得迷迷糊糊,笑嘻嘻照着她的眉心一亲,轻声道,“小师妹,鬼机灵,谢谢你啦”
她不知道,萧寒潜也喊过李英歌鬼机灵。
李英歌茫茫然分不清梦境现实,恍惚回到萧寒潜夜探同睡的那一晚,皱眉呓语道,“寡虞哥哥,别闹”
陈瑾瑜听得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寡虞哥哥是谁,顿时牙龈发酸。
四表哥深藏不露啊,说睡过了,就真把小师妹睡服了,做梦都不忘念叨他。
这恩爱秀的,简直猝不及防。
陈瑾瑜抖着手戳了戳李英歌的睡颜,暗想四表哥到底是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回头她得再“教导”下四表哥,可不能真把小师妹给吃干抹净了。
陈瑾瑜想着想着,手不戳了,眼皮耷拉。
再睁眼时,大长公主府并一墙之隔的信国公府已经人声喧阗,开门迎参加及笄礼的宾客。
城阳大长公主长于太后膝下,太后喜静,她也不爱交际,今日请的大半是宗室中人,小半是驸马信国公的至交家眷。
人以群分,众人早知李英歌是赞者,再见已无诰命的谢氏后脚入席,不探究不避嫌,只做寻常交际。
谢氏大感自在,含笑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城阳大长公主拉着李英歌不放,她只知结果不知过程,见女儿和李英歌“深谈”过后就不再闹腾,又得知裘家也已解除警报,裘先梓似乎默认了婚事,心喜之余越发看重李英歌,笑意深深。
这笑别有深意。
李英歌看不懂,心里发毛,只盼陈瑾瑜和裘先梓别辜负她的馊主意,早日做成真夫妻。
她不自觉的的去看业已入席的无归道长。
无归道长似知道她心中所想,无声做口型:放心。
放心,陈瑾瑜和裘先梓两世姻缘,自有天定。
李英歌心里不毛了。
在场的女眷却心里长毛,偷偷看偷偷问,不在意李家败落,只围着谢氏问无归道长的来历。
年轻貌美不说,竟和当朝国师交情匪浅。
女眷们暗自交换心照不宣的眼色:且不论陈七小姐,李二小姐有这么个师父,怪道任宫里宫外又风又雨,乾王妃的名头依旧顶得稳稳的。
众人心中不无计较。
无归道长却对自己迷倒老少女眷的美貌毫无自觉,笑看陈瑾瑜拜过父母,又拜过他。
及笄礼盛大,惊喜却在及笄礼之后。
作为赞者的李英歌正准备扶陈瑾瑜礼毕更衣,就见宫中接连来人,启阳帝、太后、皇后各有贺仪赏赐。
这本是题中应有之义,令众人惊讶的是,代表启阳帝出面的,竟不是寻常宣旨太监,而是御乾宫总管大太监江德海。
众人心头一动,就见江德海展开明黄圣旨,高声唱到:贺陈瑾瑜及笄定亲双喜临门,启阳帝再添一喜,封陈瑾瑜为晋宁郡主。
以启阳帝对城阳大长公主的恩宠,如此封赏,倒也在意料之中,怪道要江德海出面。
太后、皇后的贺礼紧跟其上。
陈瑾瑜谢恩起身,冲李英歌眨眼,“小师妹,我成郡主了,裘呆子成郡马了。”
话外之意,这身份犹如及时雨,形婚之后更方便他们放飞自我了。
李英歌回了个白眼,翻到一半,却因乍然入耳的话愣住了。
“借皇上美意,我再添第四喜。”城阳大长公主和信国公交换了个眼色,双双站定李英歌面前,满脸慈色,“我和驸马喜李二小姐持重温婉,和瑾瑜儿闺阁情深,欲认李二小姐为干女儿,成全小女孩们的姐妹之情。李夫人,拣日不如撞日,且请无归道长见证此事,可好?”
说不好的,估计脑子瘸了。
谢氏脑子没瘸,不说不好,只委婉道,“不妥。”
宗室的干亲可不是随便能认的,关系到皇室玉牒。
城阳大长公主和信国公笑而不语。
只听江德海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赐李二小姐玉簪一支,请大长公主代为收藏,待李二小姐及笄,以做插簪之用。”
及笄插簪之人,乃父母,亲的干的皆可。
启阳帝的态度昭然若揭,李二小姐这干女儿,许城阳大长公主认下,不上玉牒,只给名头。
这哪里是兴之所至临时起意,分明是早有“预谋”。
而紧跟着赐下华裳的太后,显然也心里有底。
代表皇后的太监却没有表示,已然空空的两手,颤巍巍掖进袖子里。
他哪里知道,今天贺陈瑾瑜及笄,竟出了这么一茬意外之“喜”。
他不知道,就代表皇后不知道。
这就尴尬了。
众人假装没发现,目光不由落在李英歌身上,她背后是萧寒潜,萧寒潜最得太后疼爱,而启阳帝最为孝顺太后。
城阳大长公主看重李英歌不假,萧寒潜暗中铺排,为娘家落败的未婚妻撑腰,更是真真儿的。
在场俱是人精,纷纷道喜之余,少不得围着谢氏,嬉笑着讨要请柬,言道五月初九要上门讨杯喜酒。
送出去的请柬鲜有人应,没送过请柬的,转眼成了盈门贵宾。
何愁李家宴席会冷清?
随侍的杨妈妈顿时应声不暇。
谢氏亦是笑咪了眼。
一众宾客在杨妈妈那里定下席位后,自知认干亲是家事,遂识趣的告辞,这一走,带走的便是新鲜八卦,转瞬就能传遍京城。
原先观望避嫌的人家,只怕恨不得立时三刻就登李家的门,忏悔之前的犹豫,自己打自己的脸。
谢氏和杨妈妈无声对视,心下即不屑又松快。
陈瑾瑜亦是无声瞥眼,看着李英歌呆呆愣愣的小模样,伸手戳她小脸,噗嗤笑道,“我说呢,四表哥那冷性子,宗室里的亲戚都懒怠记,之前竟然入夜登我家门,关起门来和我娘说了半晌话,最后到我这儿,只让我务必请李伯母出席。
原来是为了认干亲的事。我娘什么事都不瞒我,定是四表哥使坏,想着给你个惊喜,才联合我娘和我爹,把我们都瞒得死死的。”
真看不出来,四表哥那没开窍的二愣子,撩起妹子来如此窝心。
陈瑾瑜心下啧啧,抱着李英歌晃,“小师妹,好妹妹,快叫声姐姐来听。”
她成了姐姐,四表哥妇唱夫随,岂不是也要叫她姐姐?
这算不算百密一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想到萧寒潜喊她姐姐的憋屈样儿,陈瑾瑜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222章 撒的一手好狗粮
宾客散去,宫中来人自有大长公主府的管事恭送,诺大宴厅人去席空,只余陈瑾瑜畅快的大笑声。
笑声含着戏谑,落在李英歌耳中,无端端生出一股难以描绘的羞恼,她下意识去捂陈瑾瑜的嘴,语气似嗔似笑,“瑾瑜师姐,笑不露齿,回头教养嬷嬷揪着你啐啐念,别来找我替你开脱”
“什么师姐,快改口叫姐姐。”陈瑾瑜笑得更欢了,掰开李英歌的手捂上笑疼的肚子,嘿嘿道,“好妹妹,你可得争气点,我可指望着你婚后大振妻纲,把四表哥教好咯,回头也喊我一声姐姐听听。”
她越想越乐,觑着李英歌似羞似恼的神色,啧啧摇头道,“害羞啦?嗯,四表哥这恩爱秀得真是令人回味无穷。不声不响,默默付出,简直就是背后的男人范儿嘛。就跟间接接吻似的,比直接来更叫人浮想”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英歌只觉心口莫名发烫,忙打断陈瑾瑜的胡言乱语,改口叫,“瑾瑜姐姐。”
“乖。”陈瑾瑜大感满足,挽起李英歌的手迈步子,立时端起为人姐的架子,摇头晃脑道,“来,姐姐带你去给我爹我娘磕头敬茶去。”
二人进了正院,不惊讶早有准备的城阳大长公主,已经命人备好茗茶跪垫,请无归道长和谢氏分头落座,只惊讶于侧立一旁,好奇打量着无归道长的另一道小小身影。
李承铭。
他身后,还站着许久不见的老麻叔。
李英歌偏头看陈瑾瑜,陈瑾瑜面有讶色,摇头道,“老麻叔从兴园回来后,我就没逮着过人,小学究要拜师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萧寒潜却说,他是听陈瑾瑜提起,才特意讨了启阳帝的亲笔荐贴,以便李承铭择名师。
看陈瑾瑜这模样,哪里是和萧寒潜通过气的反应?
萧寒潜为什么要骗她?
李英歌的目光,不由转向端坐上首的信国公,心口一下一下砰砰跳起来。
大秦朝的开国武勋,历经几朝,没落的没落丟爵的丢爵,如今只剩两家,一是郑国公,二是信国公。
到得陈瑾瑜父亲这一代,现任信国公尚公主后,自呈辞表放手兵权,但再急流勇退安守驸马本分,信国公府几代人在军中竖立的声望,依旧不可小觑。
如果李承铭能拜入信国公名下
可是,信国公如今领的是内务府采办局的职司
李英歌心中如是想,目光一转,对上谢氏同样疑惑的目光。
及笄礼不请男宾,按理这个时辰,李承铭不是在李子昌跟前念书,就是去了张家,替离京的张枫侍弄弓箭马匹,怎么会突然被请来了大长公主府。
“是老麻叔去张家接我过来的。”李承铭发现阿姐来了,忙挪到谢氏和李英歌身边,亦是疑惑道,“老麻叔说是奉了阿姐的命,阿姐,你帮我说动老麻叔了吗?”
他双眼晶亮,兴奋而期待。
李英歌却无法回应他。
她根本没见着老麻叔,更没那么大的脸能对老麻叔下令。
她去看老麻叔。
老麻叔似笑非笑瞥了李英歌一眼,不插话不解释。
城阳大长公主和信国公似乎也不急着解释,对视一笑道,“烦劳无归道长了。”
无归道长从善如流离座,清隽身姿负手而立,含笑看李英歌,“乖徒儿,为师以天地君亲师立证,磕头敬茶罢。”
原本不入席的灯辛小道长此时充做司仪,高举托盘过额,李英歌按下翻飞心绪,正色接过茶盏,双手高举过头顶,诚心叩拜敬上。
她抬头起身,轻声喊,“干娘,干爹,请受干女儿一礼。”
城阳大长公主伸手虚扶,只让她福了半礼,转头看谢氏,“往后再叫李二小姐,就见外了。”
谢氏满脸笑,点头道,“大长公主、国公爷,喊她英哥儿就是。”
“英哥儿。”信国公接口,一直温和慈爱的面色忽而一正,招手示意李承铭上前,目光在姐弟俩身上来回晙巡,沉声道,“你父亲方才归家,尚需静养,今日不便相请。如今你喊我一声干爹,你爱护幼弟的拳拳情谊,我自会成全。习武事我欲让铭哥儿入中军都督府,你可有异议?”
一声铭哥儿,是爱屋及乌。
李承铭久仰信国公祖上威名,对着信国公不卑不亢,听到这里却忍不住小脸兴奋得通红,转头看向李英歌,满眼希翼。
除了希翼,还有崇拜。
他觉得,阿姐好厉害。
能请动老麻叔,还能得信国公相问。
李英歌却心有所悟,脑海中浮现出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形,心口越发怦然。
她直视信国公,不由喃喃重复道,“中军都督府?”
“国公爷厚积薄发,已得皇上召见,不日将卸下内务府采办局职司,左迁中军都督职。”开口的是老麻叔,他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此刻为众人解惑,全无在兴园时的光棍脾气,郑重道,“承蒙李二小姐、李三少爷抬举,即看得起我,有意尊我为师,我自责无旁贷。
教习李三少爷习武不在话下,只是我将随国公爷入中军都督府办差,李三少爷年幼,正是该多学多看的年纪,若肯委身顶个随侍的名声,随我出入中军都督府,想必受益匪浅。”
若有造化,前途不可限量。
老麻叔掷地有声。
城阳大长公主却失笑,觉得男人家说事太严肃,笑着插话道,“其实他不是我的家奴,原是家将出身。”
谢氏大喜,大手一挥拍上李承铭的后脑勺,“傻看着你阿姐做什么?莫说给老麻叔当随侍,给他端洗脚水都是你的造化,还不快拜师。”
众人:“”
求别说话这么实诚,矜持点行不?
李承铭膝盖一抖,给老麻叔跪了。
李英歌看着拜师礼成,心中激荡之余,不由想起小福丁儿说过的话。
郑国公停职思过,中军都督的头衔却转眼落到了信国公头上,信国公沉寂多年出山,郑国公却不会就此沉寂下去。
郑国公会去哪儿?
启阳帝,会让郑国公去哪儿?
她若有所思,再抬眼,就对上信国公别有深意的笑脸,他静静收回视线,转头对谢氏拱手道,“今日我和大长公主就拿个大,端端为人干爹干娘的架子,训诫英哥儿几句话。铭哥儿入中军都督府的事,由老麻叔全权负责,李夫人若有疑问,尽可问老麻叔。”
委婉的请谢氏移步。
谢氏心领神会,只当城阳大长公主和信国公认过干亲,另有忌讳要私下提点李英歌,果断带着杨妈妈和常青先行退出。
老麻叔抓小鸡仔似的拎起李承铭,撵上谢氏一行。
无归道长带着灯辛小道长飘走,屋内只剩李英歌,和城阳大长公主一家三口。
陈瑾瑜旁观至此,不满嘟起嘴,滚进城阳大长公主和信国公怀里撒娇,“爹要调职,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
城阳大长公主佯怒,揽着陈瑾瑜轻打一下,忽然低声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她心有愧疚,总觉得是自己带累了信国公的前程,如今信国公重获重用,笑骂中不无娇嗔喜意。
陈瑾瑜心念一转,自然听得出话外之意,只父母不欲她牵扯朝中人事,便也乖觉不再问。
信国公却意味深长,示意李英歌上前,略一犹豫,伸手按了按李英歌的肩,“认你做干女儿,本是大长公主的心意。你别怪我们自作主张,不打声招呼就闹出今日这一出。今日种种,背后是谁费心铺排造势,想来你也想到了。
我知你手中还有一封皇上的亲笔荐贴,你且收好,切莫滥用这一帖贵重心意。若铭哥儿吃得苦耐得住,将来自己争气,有朝一日你这荐贴必能派上用场。
老麻叔为铭哥儿师父的事,除方才在场之人外,不必让外人知道。将来铭哥儿若有造化,再想入谁人麾下,你手中荐贴,才算物以致用。”
李英歌面色恍惚,颇有些愣怔的点头。
陈瑾瑜眼珠儿一转,跳起来揽着李英歌往外走,丢下一句,“我送妹妹。”
城阳大长公主气笑不得,斜睨着信国公道,“也不知瑾瑜儿这脾气像谁。你看寡虞为了英哥儿暗中做了多少事,盼只盼瑾瑜儿和先梓也能如他二人一般”
陈瑾瑜脾气像谁?
信国公偷偷觑妻子一眼,挠了挠鼻子避而不答。
陈瑾瑜却缠着李英歌要答案,捧心作怪,笑嘻嘻道,“背后是谁费心铺排,你想到谁了啊?你不说我也知道,四表哥真是,撒的一手好狗粮,一出接着一出,不单为你还为了你的家人,今天哪儿是我唱主角呀,我顶多算个吃狗粮的围观群众。”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瑾瑜见李英歌皱眉,忙含糊着解释道,“撒狗粮就是秀恩爱嘛。瞧瞧四表哥这明里暗里为你做的事,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算准了,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又开始黑萧寒潜了。
李英歌忍俊不禁,直到上了自家马车,嘴角还不自觉的翘着。
李承铭自不必提,杨妈妈和常青亦是喜色上脸。
谢氏却是半喜半忧,摸着女儿的小脑袋,意有所指道,“前脚能让你父亲丢了官职地位,后脚也能给你意想之外的高贵身份,应你所想所求。这份心性,于公无可非议,于儿女私情,却是好坏相依。有情无情,端看你怎么回应对待了。”
李承铭懵懂,李英歌却听得明白。
她看出萧寒潜隐而不露的用心,谢氏也看得出。
泰山崩脸不变的谢氏,动容了。
动容的又何止谢氏一人。
李英歌蹭了蹭谢氏的手心,软软道,“娘,我想去乾王府一趟。”
她想见萧寒潜。
谢氏深深觉得,她的女儿果然像她,一点就通十分上道儿,顿时眉花眼笑,大手一挥,“去。”
☆、第223章 真不害臊
乾王府占了整整一条街,唯一的主子回京后,泰半时光都耗费在官署或宫中,诺大的府邸像只蛰伏休憩的巨兽,庞大却了如生气。
如今主子回归,喜事将近,内务府派遣的公公和匠人进进出出,平添几分喜气,几分人声。
却依旧安静有序。
长长的甬道响起突兀的窸窣声响,小福全儿搓着脚步疾走,掖着袖子想擦汗,一看清甬道尽头门房外的两道身影亦是面有薄汗,顿时唬了一跳,甩着袖子挥退门房小厮,扎手问声小王妃安,憨着脸质问常青,“车架和护院呢?”
他心下嘀咕,王爷料事如神,小王妃果然找上门来了。
只是没料到,竟是只身带着个常青,走过来的。
常青的脸比他更憨,谢氏一声去,小主子半道就带着她下车,一路漫步好文艺,她也只能陪着小主子文艺,答得却不太文艺,“天气好,散步强身健体。”
左右大长公主府和乾王府离得近,又有萧寒潜拨出的暗卫跟着,否则她哪敢放任李英歌只身独行。
小福全儿看一眼高照艳阳,无话可说,擎着手,躬身道,“府里正忙着修葺布置,汪公公脱不开身。小王妃请随奴才来。”
李英歌搭上他的手臂,一步一看,见后院清清静静,只外院几处挂起了又高又厚的藏蓝油布。
“动的是外院宴客用的花厅,并供宾客歇脚更衣的几处客院。”小福全儿离了大理寺,回了乾王府又变得木木憨憨,说话如背书,“正院枫院用作婚房,王爷不喜外人出入,届时您家里来人铺房,汪公公和王嬷嬷再亲手布置。”
李英歌了然。
她是第二次来乾王府。
四年前押着旧常青来问罪,四年后带着新常青登门。
身边的人变了,枫院的规矩却没变。
不用小福全儿提醒,常青就自觉止步在枫院外,两人对掖着手,一个木一个憨,直如门神。
李英歌脚步微顿,深吸一口满院翠竹清香,提起裙摆跨进门槛。
规矩不变,景致也没变。
左手起居右手兼并内书房和暖阁,中间敞厅建于拱桥状地基之上,将不带跨院的单调建筑一分为二,当中假山流水堆砌精巧庭景,通幽曲径或铺青砖或铺卵石,左右对称,不偏离一丝一毫,整座枫院的格局,板正而孤清。
以前不觉得,现在再置身其中,只觉这里合该是萧寒潜最私密的容身之处。
像他的人,于公冷面冷情,于私按部就班,容不得混淆,容不得失控。
李英歌心下哂然一瞬,目光转向拱桥上的敞厅。
天热,敞厅挂着挡光的月白帷幔,夏风肆虐起来一啸万里,卷着四面帷幔腾空飞舞,层层叠叠扬起又落下,幔下人影时隐时现,半遮半掩,如人在画中。
即便是斜倚矮塌,萧寒潜的身形仍旧笔挺,单手曲臂撑在矮几上,支着一侧腮帮,似听着动静懒懒抬眼,凤眸恍惚有笑意,薄唇吐出一声咦,“小狐狸,大驾光临。”
帷幔落下,盖住他面容,只留淳淳尾音。
李英歌心口骤跳,方才一路慢行得以平复的心绪,倏忽又泛起涟漪。
她不压制,也不上敞厅,扬脸仰望萧寒潜,脆生生喊,“四表哥。”
四表哥,四表哥。
宗室内外五服多少小辈,唯独陈瑾瑜敢念咒似的追着他喊四表哥,从小到大,没大没小。
他的小未婚妻学坏了。
才认干亲,就随着陈瑾瑜的辈分这样喊他,语气促狭。
萧寒潜仿佛气急而笑,长腿一抻跨过矮几,颀长身形立于拱桥玉石上,抬手撩起一侧帷幔,居高临下冷声哼,“别学陈瑾瑜乱叫。”
他语气嫌弃,少了帷幔遮掩的凤眸映着桥下流水,恍惚笑意转而明晰,一漾一漾。
李英歌的目光莫名跟着一荡,见他居家穿着的是她做给他的广袖道袍,浆洗得已然半旧,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刻意而为,别着大敞衣襟的,仍是那两枚她之前用来捉弄他的女子发饰。
鎏银发饰用在他身上,不显阴柔只显巧雅,映着晃晃日光,泛着亮白。
李英歌微微眯眼,莹润下巴又扬高几分,他让她别乱叫,她就真的不再乱叫,“寡虞哥哥,是你让老麻叔借我的名义,去张家接的小承铭?请期那天,你为什么骗我?”
两个问句,其实只有一个答案。
萧寒潜冷哼变冷笑,惫懒道,“小学究常出入张枫家,他那小脑瓜子想什么,我就是不打探,也有人报到我这里。陈瑾瑜办事,你放心,我不放心。功劳算到你这个做阿姐的头上,小学究将来是好是歹,对你只有感恩感念。
请期那天不说,只当是陈瑾瑜告知我的,你不会找她求证,她就不会坏了我的事儿。我为你打算,你却说我骗你,小狐狸,你是专程上门来气我的?”
说罢耐心告罄,振袖松开帷幔,转身抬腿,斜乜李英歌,“你不嫌自己矮,我嫌你仰着头丑。上来。”
他为她好,连和李承铭的姐弟亲情也一并算计。
皇家亲情,确是少不了算计。
李英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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