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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枝上挂不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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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才的样子看起来可丝毫不像开玩笑,果然,儿女都是前世的孽债,渊正帝的这个小女儿,生来就是一副讨债的嘴脸。
“不过父皇,这烈萤是从哪里来的啊?”
渊正帝眄视着她,淡淡道:“是铁骑在无涯山演练时发现的,应该是负伤捕食堕崖而死的。”
铁骑是北召帝王麾下的直属精兵,数以百万,长戟扬沙威震四方,青川大陆其他诸国皆是闻风丧胆。
“铁骑没事跑到无涯山去演练?还真是闲得很。”
这时,就听见宫人操着尖细的嗓子在外提醒,“皇上,公主,吉时将至了。”
渊正帝眼风往门口带了一遭,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知道了。”
☆、第四章 约摸是有人想我(下)
宫城门口。
马打了个响亮的喷鼻,而后车身一晃便开始辄辄而行,夏梨坐在那顶铺着虎皮毛毡的马车中,听着外头邪风的呼嚎,有些惴惴不安,她忍不住拨开车帘,探出头往宫门楼上看去。
冽冽北风裹着莹莹飞雪,在天空缭乱地卷做流沙一般的美景,青砖巨石砌成的城墙上,立着两个人,风鼓得二人的衣袍猎猎作响,若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在茫茫雪铺的天地间孱弱飘摇。
一直到车队走了很远,远到连车轮的痕迹都被雪掩埋了大半,只剩下些凌乱的浅窝,那两个人仍是没有离开。
“皇上,阿梨在奕国能过得好吗?”
皇后望着天际白皑皑的雪,声音轻得一出声便被风雪淹没了七八分、
“嗯,她不需要担心。”
她能不把那奕国的皇帝气死,就已经是万幸了,千万不要把奕帝气得发动战争才好。
“呵。”皇后忽而轻笑了一声,又道:“是啊,姐姐的孩子,根本不需要担心。”
渊正帝猝然转头看向她的侧脸,却见她笑得是一如既往母仪天下的风范。
“你……你知道?”
皇后转头看着虎目如炬的渊正帝,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认识,你抱走的和抱回来的,根本不是同一个孩子……”
说到这,她眼眶红了红,哽咽着道:“我的孩子,恐怕那时已经无力回天了吧?你抱着我的孩子找到姐姐的时候,恐怕……”顿了一顿,又道:“恐怕夭折了几天了吧?不然凭姐姐的本事,定当是救得回来的,阿梨不就是因为皇上契约才续的命吗……”
十一公主夏梨是渊正帝最后一个孩子,自她出生后,北召夏氏皇族便再无所出,其原因其实是十一公主生来体弱多病,几个月大时就生了场大病撒手人寰,当时痛失爱女的渊正帝便赌上了他个人所有的子孙香火,与异界进行了契约,而这这个施术者便是夏梨真正的娘亲。
“朕……朕对不起你……”
渊正帝双拳握成了青白,半晌才对着皇后道。
却见皇后眼泪潺潺的脸庞重新绽出了笑花,对着渊正帝盈盈一福身,“皇上如此,是折煞了臣妾,臣妾能将姐姐的孩子养大,也是知足了,姐姐若是能看到夏梨出嫁的一天,那就好了……”
渊正帝望着茫茫的雪景,出神了半晌,才幽幽道:“嗯,那就太好了……”
“啊噈!”
华贵马车中的夏梨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她拿起丝绢擦了擦鼻子,看着窗外的风雪嘀咕道:“有没有这么不济,刚出城就染上风寒了?”
刚嘀咕完,就听旁边传来一阵低如古箫一般的好听男声,“公主,你没事吧?”
夏梨瞧了瞧自己半卧的姿势,又透过车帘瞄了一眼外头的人,打了个思量,还是撑着手坐了起来,然后伸手撩开了车帘。
说话的人披着银色甲胄,驾着黝黑骏马,一双长眸熠熠生辉,当真是道不尽的丰神俊逸,潇洒倜傥。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林岸生林将军了,也不知道渊正帝几番作想,居然让他亲自把自己的心上人送到情敌的手上去,当真是嫌砍人家砍得不够狠,临走还来补一刀啊。
思及此,夏梨有些暗暗地同情他,不过瞧他这么冷静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多伤心,她也不便同情得太明显。
“多谢将军关心,约摸是有人想我了,才打了这么一个响亮的喷嚏。”
林岸生一时有些反应不及,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难不成,方才是将军你在想我?”
林将军此番已是呆若木鸡了。
“林将军下次若是再要想我,还请事先打个招呼,我多备几条干净的帕子来。”
林将军差不多接近吐血而亡了。
果然,一见钟情这戏码通常是不太适用的,就如这二人,任凭他林岸生有多么匪夷所思的想象力,也是决计没法想象一个皇家女子会说出这番轻薄之语的。
北召这边为和亲而如火如荼,再观奕国那边却是没什么大动静。
已值春日,奕国身处南境,早已不似北召飘雪,而是偎红倚翠莺歌鹭鸣。而如此美妙的春日美景下,奕国皇宫东南方的昆仑殿中,却有一个道装女子正甚是煞风景地对着桃树下的男子大放厥词。
“你怎么娶那么个烫手山芋啊,你是嫌被烫得还不够痛快?不痛快道爷我去拿绳子给你捆起来,烫到你痛快为止……”
咦,这话,听来怎生如此不和谐?
桃树下的男子恍然未觉,他伸出骨节分明的莹白手指拈了一蕊桃花,细细地摩挲着。
那男子长着一副委实不俗的相貌,一眉一目皆是若妙手巧绘勾描,当真是皎如满月韶华,灼胜初春松桃。
“你还有时间在这弄桃花,赶紧想想怎么给你那个烫手的皇后降降温吧。”
道装女子看着他这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
男子眼尾一扬,端得是妖冶妩媚,“不啼倒是说说,怎么降温?”
道装女子名唤苏不啼,是奕国的国师,却见她头发蓬乱,道衣破旧,倒是没有半分皇家国师的派头。
“我……我怎么知道啊,你自己去想。”
显然,她不是深谙此道之人。
“不啼可知,百里找到了六芒?”男子瞥了她别扭的脸一眼,自然地将话题引到旁处。
苏不啼闻言一愣,“六芒?”顿了一顿又道:“那么说,六圣剑已经找到三把了?”
“嗯。”
男子瞄了她一眼,轻轻地颔首道。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你离统一青川不远了?”
青川,是一块灵兽蛰居英雄辈出的土地,这块土地在三百年前的混沌之战中被割据成了六国,其中就包括北召和奕国。
苏不啼问完,桃树下的人却并没有答她,而是摘下了那朵桃花,捏在了手中。
蓦地,那手指轻轻一松,桃瓣便摇摇晃晃地落在了春泥之中,只留下一抹香烟久不散去。
☆、第五章 断袖汉子排排坐(上)
无涯山是北召最南的山峰,是北召和奕国的交界处,终年冰雪覆盖,说是天然屏障也不为过。若是要从北召去奕国,就必须越过无涯山。
这无涯难走,难于上青天啊。
夏梨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凄风惨雪,呆呆地望着车顶出神。
“公主,雪地难行,不如今晚就在这无涯山顶驻营吧?”
这声音,是来自前些日子被夏梨吓得不轻的林将军。
听到这话,夏梨撩开厚重的车帘想瞧瞧外头,哪知刚开了一条缝,就被这山上的野风刮了个七荤八素,风里还带着冰碴雪末,打得她脸颊生疼。
她忙不迭地将车帘放下捂得严实,才对外面道:“嗯,就按将军说的办。”
当公主就是舒服,万事都有人为她张罗好了,就如她现在,正坐在暖烘烘的帐营里烤着炭火喝着枣茶。
若是有人问,这帐营哪里来的?夏梨估计会默上一默,答曰:约摸是天上掉下来的罢。
若是再问,这枣茶哪里来的?依然是答曰:约摸是天下掉下来的罢。
当然这些都是玩笑,她当然是知道,这些都多亏了神通广大的林将军。渊正帝给自己配了这么个神通广大的人物做随驾,倒也真是用心良苦了。林将军那点旖旎的小心思在他这光芒万丈的能力面前,倒也真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公主,林将军求见。”
是时夏梨双手捧着茶杯,正是心得意满,就听卿蓝进来传话。
夏梨抬头看了看卿蓝的脸,皱了皱眉头,“卿蓝啊,你这脸可要好好照顾照顾了,这两坨高原红都被吹出来了。”
“……”
“你刚才说谁求见来着?”
卿蓝丫头跟着她有些时日了,也算习惯了她的脾气,当下不慌不忙又回道:“回公主,是林将军。”
“哦,是他啊。”说完夏梨沉吟了一会,道:“让他进来吧。”
林将军终于褪下了那一身甲胄,本来嘛,无涯山这么冷,他又穿着冷冰冰硬邦邦的铁甲,夏梨还曾坏心眼地想过,这脱下来的时候会不会直接撕掉一层皮?但时下看着林将军那平滑的皮肤才晓得,约摸是没有。
想到这,她隐约有些遗憾。
“林将军,你找我何事?难道是又要想我了,特地来先知会我一声,好让我准备准备帕子?”
“……”
只见林岸生脸皮一阵抽搐,抽搐得连夏梨都差点忍不住陪他一起抽。
过了好半晌,才见那脸上稍稍好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道:“奕国那边来信,说是已经派人在淮水边上候着公主大驾了。”
夏梨默了好一会,又啜饮了几口枣茶,才慢悠悠道:“明日再在这无涯山上住上一夜吧。”
林岸生一愣,忍不住向她望去,“敢问公主,这是为何?”
夏梨抬眼瞥了他疑惑的脸一眼,叹了口气,好不凄楚道:“这么快就要见婆家人,我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将军得再给一天让我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
“……”
这还需要心理建设?
“将军你说,是也不是?”
林岸生那好不容易停下来的脸如脱缰野马一般,开始放肆地抽搐。
“公主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喏,这就是权力的力量,哪怕夏梨说她困了想睡个两三天,他恐怕也会说公主所言极是,倒不是说他林岸生没有骨气,而是委实不必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和气,况且被天威压了这么多年,多来两记也是不痛不痒的。
“唔,将军你如此体恤我,我真是深感欣慰,那么回去以后,将军就可以开始想我了,我已经备好帕子了。”
夏梨一边说着,还一边煞有介事地扬了扬手中的锦帕。
“……”
林岸生脸上抽搐不停,懊恼地想着,自己当初怕是瞎了眼了,怎么会觉得这货是个蕙质婉娈呢?
当然人啊,一生当中总要有那么几回被眼屎糊着眼的时候,不然一世清醒就太无趣了,就如林岸生如今,虽说有些懊悔,但也没有诸多怨气,当真是贝字旁的那个字当头。
时间总是与咱们的十一公主过不去,一转眼一天就过去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已经是到了淮水边上了。
要问她心理建设是不是没有做好,她定当言之凿凿地答曰:你才没做好,你全家都没做好。
无涯山终年飘着白雪,好似九重天上的仙娥打翻了盐罐子一般,簌簌地下个不停。
而淮水这边却是风香水暖,青荇飘舞,让人不得不赞叹造物者之神奇。
远远望去,只见界碑旁立着几丛人影,旁的夏梨是看不清,不过那领头的人却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那人一袭白衫,眉目清朗,好似明月坠凡尘,温润如珠玉般的气质使他好比随身带了强灯一样,走到哪闪到哪,闪瞎几个是几个。
好在她夏梨定力够深,不然估计就真要被闪瞎了。
“奕国自淮王牧徊,给十一公主请安。”
那白衣男子上前一步,行至夏梨面前不卑不亢道。
听到这个名字,夏梨轻轻地愣了一愣。
咦,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
不过在脑子里转了好一番,也终究是没能转出个结果来,也只好就此作罢。
她淡淡一笑,端起来皇家礼仪,道:“牧王爷实在是客气了,夏梨初来乍到,还请王爷多加照拂了。”
“哪里哪里,公主一路车马劳顿,必是疲累不堪,还请公主先行上船休整一番。“
牧徊客气地说着,身子配合得一让,将水边上的画舫显了出来。
画舫云堆彩砌,雕梁画栋,飞壁悬檐,气派非常。配上着春日水暖,燕舞翩跹,全无无涯的凉薄萧瑟,而是风情独树,惹得北召众人皆忍不住吁气慨叹。
“唔,真是好船啊好船。”
夏梨对着这个美轮美奂的画舫忍不住赞叹。
牧徊笑了笑,文质彬彬道:“承蒙公主谬赞,工匠们的心思倒是没有白费。”
“嗯,烧的钱也没有白费。”
“……”
这牧王爷倒是功夫不浅,初初听到夏梨的揶揄,居然只是脸色顿了一顿,片刻就恢复成但笑不语的沉稳样子。
夏梨心里默默地觉着,这个处变不惊的王爷,倒是颇合自己的心意。
☆、第六章 断袖汉子排排坐(下)
上了画舫,卿蓝和锦嬷嬷张罗着收拾行装,夏梨就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喝茶听水声。
要问这锦嬷嬷是谁,那还是颇有些说头的。
锦嬷嬷是北召公主的上品女官,是皇后跟前的红人,此人徐娘半老,尚存了些往日的风姿,作为一个打小进宫的女子,她对宫闱中的明争暗斗很是知根知底,这约摸就是皇后让她陪着夏梨的原因了。
十一公主秉性不俗,若是没个懂得察言观色又手段老辣的人跟在身边,确实有点让人不太放心。本来这是一桩好事,奈何这锦嬷嬷从小看着咱们的十一公主长大,多少有些舐犊情谊,看着夏梨终日不咸不淡的懒散样子,大有怒其不争之心,所以总是喋喋不休,喋喋不休,像只死忠的苍蝇一般不消停。
正如此时,锦嬷嬷看着夏梨那弓着背的坐姿,顿时职业病发作地开始说道。
“公主你是皇族闺秀,怎么能坐没坐相呢,那宫中女戒都背到哪里去了?”
“宫中女戒,那是什么?能吃吗?”
“……”
就像这样,这种时候就要适时地装傻充愣。
忽略锦嬷嬷那张气得青筋直暴的脸,夏梨抿了口茶,看着一边笑得煞是幸灾乐祸的卿蓝。
“卿蓝啊,你有没有觉着,牧王爷的名号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卿蓝闻言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歪头想了一想,“公主这么说,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是不是又是哪次我们听宫里的小宫女聊天听到的啊?”
宫中秘辛一般都被捂得严实,能落在上头的顶多就是些不痛不痒的传闻,要想听新鲜*的,就必须得用偷听的。
锦嬷嬷一听这话,无限说辞霎时涌上了喉头。
夏梨一看她的脸色,赶紧先下手为强道:“嬷嬷我知道你想说话。”
锦嬷嬷一愣,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那公主是要让奴婢说?
“你且憋着吧。”
“……”
卿蓝想了好一阵,突然双手一拍,两眼锃亮道:“是不是奕帝的舅舅啊?”
夏梨眉头皱起,眼睛望着船顶,“舅舅?”
“是啊,公主,他是奕帝的舅舅啊!”
“舅舅,舅舅,奕帝的舅舅……”念叨了半天,突然杏目一睁,“啊,想起来了,龙阳之好的那个。”
“对啊,公主,就是那个啊。”
卿蓝到底还是年纪小,也和其他宫里的小宫女们一样,对这些事情很是热衷,此番见自家主子想起来了,一下来了精神,就要甩了手边的活去同主子聊天。
锦嬷嬷轻咳了一声,卿蓝闻声朝她望去,见着那不善的脸色,终是把这燃烧的八卦之魂按捺了下去,垂头丧气地理着手边的衣裳。
“等等,卿蓝,你记不记得牧王爷的相好是谁来着?”
卿蓝手上的动作慢了一些,“相好是谁?”想了一会儿,才回忆个不清不楚的,“好像是他外……外甥?”
夏梨喝了口茶,点了点头,“哦,是他外甥。”忽而仔细一想,差点脚下不稳地从椅子上摔下去,“他……他外甥?!”
“是啊,他……他外甥?!”
卿蓝先是莫名其妙, 而后恍然大悟,小脸霎时白得跟刚从面缸里拎出来一般。
夏梨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我真是中了头彩中的头彩啊。”
“啊噈。”
奕宫书房中的奕帝洛白亮堂堂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得旁边伺候的宫人浑身一抖,诚惶诚恐道:“皇上,可是感了风寒了?”
只见洛白惋惜地看了看手中被毁掉的画作,慢条斯理道:“没事,估计是有人想朕了。”
☆、第七章 一个萝卜一个坑(上)
牧徊觉得十一公主夏梨最近不太对劲,她动不动就望着自己出神,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深沉模样。
就像现在,他正与十一公主同席而坐,面前是琳琅满目的荟萃珍馐和琼浆美酒,她却将木箸远远地放在一边,只撑着下巴望着自己发呆。
牧徊虚望了她一眼,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公主可是有话要对徊说?”
夏梨听到他的自称,狠狠地抖了一抖,又狠狠地抖了一抖,还想狠狠抖一抖时,觉得这戏再演就过了,想想便也作罢。
“打扰王爷用膳了?”
“那倒没有。”
“难道王爷习惯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吃饭?”
“……那也没有。”
“那王爷是怎么了?”
“徊觉得,公主应当是有话要说。”
夏梨将撑在桌上的手放下,搁在膝头,“王爷的感觉倒是挺灵敏的。”
“哦?公主莫非真是有话要说?”
夏梨扭捏了一番,道:“其实也没有。”
牧徊的眼中汪着温温的笑意,“那灵敏从何而来?”
“我随便说说。”
“……”
看着牧徊沉默不言的样子,夏梨踌躇了一会,还是开口道:“其实就是只听说过,没看过真的,有些好奇。”
“你是指听说过徊,但是没见过徊本人?”
其实是指,只听说过断袖,却没见过真的断袖。
不过转念想想,既然他本人就是断袖,那他那么理解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算是吧。”
“那公主打量了徊这么久,有什么看法呢?”
夏梨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牧徊脸上的笑意更甚了,“那就听真话吧。”
“王爷玉树临风,气质不凡,当真是人中龙凤也。”
“那假话呢?”
“我一点都不觉得王爷可惜了。”
牧徊闻言皱了皱眉头,沉吟道:“若是假话,那么就是公主觉得徊可惜了?试问公主,这可惜是指的可惜在哪?”
夏梨看着他,一脸惋惜道:“可惜在一种秋天才开的,很香很受欢迎的花上。”
“徊不懂,还请公主点拨一二。”
夏梨摇摇头,“我随便说的,王爷不要当真。”说着就起身道:“我吃饱了,王爷慢用。”
牧徊不明就里地看着她走远,待到快要出饭厅时,又见她缓缓回头,对着他的方向说了一句,他听罢立即呆若木鸡,风中缭乱。
本来夏梨的那句话不是说给他听的,奈何他是习武之人,端的是耳聪目明,便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说的是——
“可惜了一朵上好的菊花。”
牧徊听罢看了看满桌的饭菜,顿觉没了胃口,抻了抻衣袖也便起了身,刚走两步,就看见自家的侍从匆匆走了过来,满头大汗的,好像着急得很。
“王爷。”
侍从几步跨到了牧徊面前,行了礼道。
“什么事?”
“劳燕回来了。”
牧徊听他这么说,眉头皱了皱,而后就步步生风地回了自己的厢房。
劳燕是他豢养的一只海东青,一向是做信使用,它胜在机敏矫健,这差当得很是称职。
他刚回到房里,就瞄见了站在窗框上的劳燕,它的头灵活地转动,那双如姣好碧玉一般的双眼扫视着四周,带起犀利眼风。
牧徊将藏在劳燕青足白羽下的白绢解下来,手腕一抖,白绢上的字便一览无余。
桑城,六芒。白绢上只写了这四个字。
“王爷,可是顾相爷传话来了?”
侍从试探性地开口询问,只见牧徊除了轻轻地一颔首便再无动作,只盯着那白绢不动,好似那绢子能开出什么花来似的。
顾相爷是奕国的左相顾宸,他深受奕帝器重,与牧徊也很是交好,劳燕一般也只是负责同他送信。
牧徊盯着白绢,脸色明明暗暗了许久,才道:“琅琊回来了吗?”
“王爷,还没有。”
牧徊脸色颇为疑惑,道:“去了几天了?”
“已经有十天了。”
“十天了?”
算算他见到北召的诸位也是快十天了,琅琊手脚一向利索,去这么久还不回,着实有些不寻常。
“洪荒岛最近有没有动静?”
琅琊此处去的便是洪荒岛,此岛是青川以外的一个孤岛,最强佣兵民族暹罗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岛上,人命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价码,只要出得起银子,什么人都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奴才听到了一个传言,不知是不是真的。”
“什么传言?”
洪荒岛一向神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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