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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魍魉-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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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
  她身前的人缓缓移开身子,呼吸还喷在她的脖颈,她整个人都如发热一般头脑昏涨。
  “你……你……”她声音都没平时大了,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口。而做了奇怪的事的晏泽则一脸安然,伏着身子看她,像是一头野兽盯着一只小绵羊。
  宁君费力地缕了缕思路,稍稍有了理智后,小心翼翼解释道:“那群人……额不,我没有……虽然那是我师兄……”
  这么几句零零碎碎的解释出口了后,她不禁闭上了眼睛,暗叹自己这是什么鬼解释。刚睁开眼睛,准备看着晏泽,来个诚恳的版本,却一抬头便对上他的眼神。
  忽然间,刚才嘴唇和身体的触感一下子又重新浮现在脑海。她眼神躲闪中突然发现他的眼神不自然地瞟过一个地方……
  他在看哪?
  她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才发现自己这身男子的衣服,因刚才的挣扎而领口张开,刚好露出雪白的锁骨。
  这回她的理智回来得很快!她恶狠狠地瞪了晏泽一眼,手用力一挣,竟也从有些心不在焉的晏泽手中挣脱出来了。她把脖颈上的衣服拉紧,气冲冲道:“你……你看什么看!”
  晏泽正欲开口,她便已经又道:“本来还对你有愧疚呢,现在你这样对我,好,那我们就正好抵消了,谁也不欠谁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让我走!”
  晏泽眼神中却现出一种淡定和些许的慵懒之意,仿佛一切都看穿了。宁君突然觉得自己轻敌了,眼珠一转让步道:“就算……不能完全抵消,也总能抵去一部分吧。你也算是这一山魔王,不能这么无耻!”
  “我不会杀你。”晏泽终于淡淡地说了一句,整个人还有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宁君脑子一抽道:“为什么?”
  晏泽手一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得更近些,对着她一脸慌张的表情道:“母兽只会接受更强的公兽的求欢,你会跟他走,是因为还不知道我比他更强。”
  更强?求欢?!
  “求欢个头,会用词吗!我是人,我也不会接受什么公兽的求欢!”她说着还在胸前比出一个大大的叉。
  殊不知,在慵懒的野兽眼中,炸毛的小绵羊不会影响她的美味。
  ***
  第二天,魔宫便已经恢复了常态。而晏泽突然决定,把宁君住的宫殿和身边的人都换掉。
  “为什么?!”宁君不解道。
  “炎山和冰雪都是公兽,岩青也是。”岩青便是饭哥。
  第二天,宁君便住到了另一个离晏泽的宫殿很近的一个殿里。第三天,晏泽便给她从人间弄来了人间小姑娘穿的漂亮衣服。以后每一天,他都会给她带来人间姑娘喜欢的玩意,糖葫芦、小野花束、羽毛面具等。
  宁君看到这些的时候都很无语。她不拒绝,却也不怎么跟他说话,他每次一靠近,她就默默地坐得远远的。
  第五天的时候,宁君一起床就看到了饭哥在准备早点。她一脸惊讶,饭哥只道是晏泽将他派过来的。
  饭哥来的那一天晚上,晏泽回来后去了她屋里。他这次送了她一颗宝石,蓝色的,特别漂亮。
  宁君转着宝石,似陷入了沉思。可当晏泽坐在了她的旁边时,她也没远远躲开。
  “喂……你放弃吧。你怎么送东西给我,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她有些难启齿地咬着那两字道,“‘求欢’的。”
  晏泽不怒也不失望,扭过头去一脸认真问道:“为什么?”
  宁君端正坐姿,一脸正经道:“我是人。你经常跟那些小动物在一起,可能还不大明白,我们人里面,男人和女人之间有比‘求欢’更重要的事,是爱和尊重。”
  晏泽认真地听着,宁君怕他不是很明白,继续解释道:“就是,你要尊重我的意愿,你不可以逼我做任何事,也不能囚禁我。”她眼珠一转,又补了一句,“而且,你也不能因为我曾经做过错事要杀我。”
  她这补的最后一句实在有些不自然,晏泽一看她狡黠的表情,便皱了皱眉,宁君连忙糊过去道:“这就是我们人的规矩,就这么说定了啊。”
  晏泽一双眼睛尤其得黑,此时看得宁君有些紧张。她心里很忐忑,心脏都要跳到嗓子口了,却依然作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她想,力气上她是不行了,在气势上一定不能输。
  晏泽答应得很轻易,他点点头,静静地看着她表情露出一闪而过的窃喜,紧接着是重生一般的轻松和喜悦,他站起身来道:“明天玩骨牌吧。”
  在长达六天的对抗后,宁君终于重获自由。她发现魔宫中的妖魔并不知道是她帮助师兄突袭的事,晏泽没有告诉他们。
  是没有告诉所以不知道,还是猜到却没有相信呢。还是……猜到了却装作不知道呢。
  有一次,她跟晏泽骑着冰雪和炎山在山外散步的时候,她问起这件事,晏泽看着远处茫茫的天边道:“这重要吗?”
  不管当时相信与否,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已经准备以后都接纳你,相信你。
  “岩青刚归顺我的时候,有几次在我的饭里下毒,可他下的毒根本伤不到我,我便吃下去了。后来有一次,我们一起跟神鸟打斗时,我被吞到了神鸟肚子中。他有几次都想弃下我逃走,可是我最终还是被他救了出来。我不会去问他,是否曾经想害我,归顺于我的那么多时刻里,是否每一刻都如此刻般忠诚。若那毒不曾伤到你,吞下又有何妨?”
  宁君扭过头去看着晏泽,她从不知道晏泽心思竟也深至此。她抓着冰雪脖上的环,沉默了半天道:“那你呢,你又是怎么看待我的?”
  晏泽淡淡道:“如你所言,用人的方式看待你。”
  宁君突然笑了笑,道:“那你听说过吗,人,尤其是女人,都是很会骗人的。”
  晏泽侧过头看她:“就像昨天晚上,你的手偷偷地从岩青那里换了张牌吗?”
  宁君点头,“是啊,就像昨天晚上,我偷偷地从饭哥那里换了张牌,最后赢了你那样。”
  ***
  没多久,宁君从众妖魔那里听说,过几天,山下人间要办一场灯会。
  宁君掐指一算,过几天,正是乞巧节。她那天算着在晏泽回宫前,把一个老妖头给灌醉了,偷了他的衣服和令牌就准备出宫。
  临走前,正好撞上饭哥。她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饭哥才绷着脸道:“王回来前,你必须回来。”
  宁君点头如捣蒜,给饭哥一个灿烂的微笑道:“好的,一定回来。”
  “诶!”饭哥还是犹豫地抓住了她的袖子。
  她着急道:“你再耽误,我就更不能准时回来了。哎呀,我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啊。”
  饭哥看了她一眼,便松开了手,她把草帽一戴,呲溜溜地窜走了。
  乞巧节灯会,她以前也看过,可是大概因为太久没有出来了,此时看到人间万象,自然感慨不已。
  她爱不释手地摸着那些人间的玩意,晏泽给她带回去过一些,但是在魔宫玩,和跟这么多人一起玩,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啊。
  “大爷,要买个巧果吗?”她此时打扮还是一个老大爷。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只找出两枚铜钱,连一个都不够买。
  那卖巧果的小贩一看,恻隐心一起道:“算了,今天这过节的,我便卖你一个吧。”
  宁君连忙点头,把两枚铜钱给了他,接过还热乎的巧果道:“谢谢!”
  谁料她刚转身,身后人潮一下子突然挤了上来,她没留神,差点被挤倒,可是手中还没拿稳的巧果就不能幸免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巧果掉到了地上,转眼间就被踩成了一摊面泥。
  “啊!”她惊呼一声,随后,缓缓转过身去,想跟巧果小贩再讨一个。
  刚转过身,便看到原来的摊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他今天居然没戴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头发长泄下来,就像一个人间贵公子。
  他低头挑着巧果,只听那小贩推荐道:“您看,这一对巧果是一对男童女童的样子,今天吃,一定能保好姻缘,百年好合。”
  “就这个吧。”
  “好嘞。”那小贩将那一对果子迅速地包了起来,递给了晏泽。
  宁君揉揉鼻子,大步走过去。晏泽已经把包着巧果的纸展开,宁君走过去便刚好直接用手捏起其中的一只,瞟了一眼那巧果做出的拙劣的男童模样,一张口便冲着男童的手臂咬了下去。
  她大口地嚼着巧果,连嘴边粘的胡子都掉下了一块。那小贩呆呆地看着两人的这个画面。
  晏泽看着她吃得很香的样子,突然抬起她捏着巧果的油手,就着她的手,接着她原来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口,那个男童没了半边身子,头摇摇欲坠。
  宁君看那男童的头要掉,便紧接着一口将那头也纳入腹中。
  街边人声热闹,灯火辉煌,他们两个人站在摊边,一替一口地将这两个巧果小人都吃完了。
  宁君嘴边都带着油光,晏泽吃得却不见油,整个人还是翩翩样子。
  宁君撇撇嘴,想把那包着果子的油纸包给扔了,晏泽却拒绝了,反倒将那纸包折好,将那不带油的一面向外,折成一个方块,收进了袖中。
  “做什么?”宁君不解。
  晏泽抬头看她,眼中映着远处天边的烟火:“百年好合。”
  宁君愣住,侧过头去看那边天空的烟火,许久后道:“晏泽,你愿意……”
  突然,他们两人旁边突然“嗤”地一声窜起了一个烟火。
  宁君也是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一群大孩子在到处放烟火。
  晏泽目光扫过孩子,他们手中的烟火一下子就点不燃了。他皱眉问她:“愿意什么?”
  宁君浅浅一笑道:“没什么。就是问你愿不愿意给我也买个烟火放放,不过看时间我们还是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百年好合(二)

  其实,对于晏泽这样的天生魔胎,可怕在于其天生,可破也是在于其天生。
  原来,晏泽的母亲是魔,而父亲是人。人魔结合的结晶,晏泽虽承了母亲的魔胎,但其法力的起伏是有周期的。他的法力因自然而来,需乘自然之力,却也受自然之限。
  “说白了,我们要借自然之力,来攻破瓦解他。”青玄点着山上的地图道,“而现在,我们已经对他的魔力有了基本的掌握。”
  “师兄。”一个弟子不解道,“我们不是不做捉妖魔这种事吗?”
  “我们敬的是天道,不做违天道的事,但是晏泽的存在,不管是他聚集一山的妖力,还是纵容那些山妖杀戮无道,都已经是逆天理的行为了。何况,宁君师妹还被困在那魔宫中,我们与他难免有交手。”
  按照青玄的想法,一切都在紧罗密布中。一月后,他们一直在在等的那个机会,也终于到了。
  那日刚好是十五,晚间月亮被云遮蔽,被暴晒了一天的山上有些闷热。
  闷热而阳盛,月蔽而阴衰,此时正是魔宫中晏泽魔力最弱的时候。
  一群白衣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魔宫的入口,青玄站在高处,手中握着一颗蓝色的珠子,珠子发出浅浅的光亮。他口念咒语,缓缓地松开手,那颗珠子已经悬在了半空,光芒正对着魔宫。
  此刻的魔宫内,流动的水突然间变得缓慢,冰块也开始大量消融,墙上爬着的花草藤突然间收拢了藤蔓,像枯萎一般收缩。
  看着水和冰的妖还有浇花藤的妖,同时都瞪大了眼睛,吓得将手上的工具一丢,便要去向王汇报。
  刚出门,便看到一群妖魔也在外面。他们面面相觑,都想到了一月前的那晚。
  可是那晚王不在啊,今天王明明就在宫中,他们怎敢……
  众妖一阵恐惧,连忙就往晏泽的宫殿处跑。
  青玄从魔宫顶上闯入的时候,众妖正在逃窜中。连魔宫中的夜明珠的光亮都已越来越弱,今晚无月,宫中更显昏暗。
  青玄所率弟子各个手持葫芦,这妖魔见了葫芦便已经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逃跑,便已被收入葫芦中。这些葫芦是青玄专门向修仙道门中的同门借的,可以将妖魔吸纳其中,却不会伤妖魔性命,不过会化去其大部分的功力。
  整个魔宫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山上鬼哭狼嚎声一片。青玄等人早已持铜钱剑迈入主殿,因大多妖魔被阻隔在外,主殿此时倒突然静了下来。剑上铜钱相互碰撞叮当作声,在这阴森的魔宫中回荡着。
  他一手刚推开门,殿内猛一明亮的光线刺得他瞳孔微微一收,门后已然立着一个一身黑衣之人,让人不由得心底一惊。他穿着黑色的衣帽,黑色长袍几乎垂到膝盖,漆黑的瞳孔,全身都带着冷煞之气。
  青玄提剑,可眼前之人已在瞬间化为一团黑雾,他微怔,回过身去,那团黑雾正扑向他的面门。他急急退后几步,抬起剑,才堪堪挡住那黑雾。
  他脚下站稳之时,面前便已经重新站着那个黑衣人了。青玄拿出一面八卦镜,运在掌中,然而他还未发力,眼前的人便又化作黑雾消失了。
  青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他小心地看着四周,直到感到身后气息的波动,猛然回过身,将八卦镜朝向那个方向,而眼前的人转瞬间便又不见了。
  晏泽倒像是刻意耍他一般,不紧不慢地和他玩着这个游戏。
  殿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青玄拂去额头的汗珠,几十名白衣道士打扮的人已经涌入了主殿。他们个个身上挂着一个葫芦,有的葫芦甚至还在跳动。
  他们站到青玄的身后。一阵黑雾慢慢化为一个黑衣男子,坐在了主殿的王座上,冷寂而高傲地俯视着他们。
  突然,所有道士都开始念起诀。晏泽本来毫无波澜的眼神突然有些变化,他微微抬眼,看到一颗蓝色的珠子泛着柔和的光华,从天而降,缓缓落到在大殿正中央的半空中。
  下面人只见座上人黑袍一挥,他们中好像一阵风掠过,身体突然被什么力量冲撞着,打断了念诀的节奏。再一回神,身上挂着的葫芦都已不见,此时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所有白衣人都面上一惊,刚才那阵风取了他们的葫芦,他若是想取他们的命,怕是他们现在都已倒下了。
  晏泽再一挥袍,欲取下所有葫芦的塞,而青玄的剑已经朝他而去。这铜钱剑是开过光的,又趁了今晚这阳气浮盛之际,威力得增,晏泽亦是有所顾忌。
  青玄带着众人趁他眼中有忌之时,一起持剑冲了上去,将他包围了起来。
  几十人将晏泽包围在中间,那蓝色珠子正悬圆圈中心,他们又念起诀来,蓝色珠子泛出越来越明亮的光芒。
  晏泽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珠子。青玄已经道来:“此乃远古鲛珠,神女遗物,专制魔胎。”
  “是吗?”晏泽轻轻抬掌,刹那间,最外圈的道士突然如被冲击一般,被震到了几米开外。
  “此乃魔掌,天生魔力,专制狂妄道士。”
  他这一言,所有的白衣都拥了上来。晏泽再抬手,周身现出了一个黑色的光罩,所有的剑都被弹开,就连青玄手中的铜钱剑也是一样。众白衣都被震倒在地在地。
  晏泽目光一冷,下一刻便冲着被震退了好几步、后背贴着柱子的青玄移去。
  谁料脚下突然被什么拖住,他低头一瞥,刚想发力,却意外瞥见脚边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她正趴在他脚边,两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脸上还沾着地上的尘土。
  他浑身一僵,只见那双眼睛一转,她突然抓着他的黑袍迅速起身。
  她大声喊道:“师兄,头发!”语罢,她一双小手已经迅速地从后一把抓下了他头顶的黑帽。
  青玄的铜钱剑此时已经移到晏泽的侧面,他那黑中泛着鲜艳的红色的头发刚一泻下,一把剑便已经从一旁刺去。
  铜钱剑被猛力弹开,晏泽全身都发出晃眼的光,宁君手中早已备好的开光后的八卦镜,从另一旁控住了这股巨大的力量。
  晏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刚想开口,宁君身后的众白衣已经念起了口诀。那蓝色鲛珠遇见这魔力,发出了更加刺眼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魔宫。
  宁君掩目,突然被一阵力量带得几乎飞起来,她喉口一阵腥甜,却仍紧紧地抓住黑袍不松。她知道鲛珠已经找到了魔力的入口,正在吸收这魔力。
  耀眼的光芒中,他们俩像是紧紧依偎着。她穿着这样道袍,念着口诀操纵法器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也是他痛恨的。这样看起来,她多么像是他们的,不是他的。
  他眼珠现红,却已经渐渐无力。他贴着她的耳边说:“仅凭他们,我不会被打败。”
  宁君点头,“嗯。”
  “我比他们强万倍。”
  她低下头,轻声道:“嗯。”
  “那你为何不跟我?”
  为何不跟我、不信我。
  宁君一颗眼泪瞬间落下,毫无声息。这是她潜入魔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落泪,毫不受控制,无法控制,明明一点都不想哭的。
  她沉默了半晌,直到鲛珠的光芒达到最盛。她知道,是时候了,她该亲手将他封在那鲛珠中,从此山中太平,人间安宁。
  可是又是谁的太平和安宁呢。
  青玄和众白衣都站了起来,默默地看着这个瞬间,宁君念着口诀,在光芒耀眼中,轻轻松开了手。
  “我不是说过了吗,女人,都是很会骗人的。”
  那鲛珠的光芒将一身黑衣完全包围了,在一片流光中,他如消融一般随一阵黑雾消失在这大殿之中,最后的光芒从宁君身上缓缓流过,而终于这大殿中一片沉寂。
  久久的寂静后,那珠子敛去了所有的光辉,缓缓落在了宁君面前。宁君伸出手,将那鲛珠托在手心。
  她仿佛回神般,走下大殿,在一个角落里,缓缓掀开了帘子。一个长着牛角的妖怪,静静地立在帘子后,眼色复杂地看着宁君。
  “饭哥,冥差是好活儿,你也该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了长颈鹿李光洙的背叛。

  ☆、百年好合(三)

  已是半夜三更,山中不甚阴冷,山上动物鸣叫声此起彼伏,山脚下风吹动树木发出哗哗的声音,像是人的呜咽声。
  山道上,两个阴差刚刚抓了一个溺水身亡的亡魂,正带着他往阴曹去。路过一处大石头,一个穿着青衣女子突然从石头后露出了脸,接着一脸笑容地冲两个阴差凑了上来。
  “两位阴差大哥。”
  “你乃何人?”两个阴差防备地冷声问道。
  “两位大哥莫要紧张,我乃这附近的阴阳先生,今夜打扰是有事相求。”那青衣女子低头礼貌道,同时从身上取出两锭冥间的金元宝,塞到了阴差的手中。
  两个阴差相互看了一眼,默默地把金元宝收入囊中,其中一个阴差侧目道:“有何事?”
  女子脸上立刻绽出笑容,道:“听说有一个在半年前在人间被魔头抓走冥差大人,近日突然回了冥间。不知能否引见一下,或者替小女带句话给他。”
  两天后的夜间,三更梆声刚过,宁君从自己房中蹑手蹑脚走出,一路从后门出了观。
  夜间清凉,她刚走到山腰的亭子处,便远远看到亭中有个人影,屹然独立。她有些扛不住凉,打了个喷嚏,那人才转过身来,远远的看不清表情。
  她揉揉鼻子,从灌木丛中走了过去。绕了几个弯,终于踏入亭子中。她轻轻咳了一声,抬起手道:“饭哥,好久不见。”
  岩青转过身来,眼色复杂地扫了她一眼道:“没有很久,不过十日。”
  “哦,好像是哦。”宁君双手背到身后,望着亭外叹了一声,“可是怎么总觉得过了很久呢。”
  岩青没有回她,这也是自那日除魔战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忽又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嗯,这个啊,是在我师兄他们第一次攻入魔宫那次,我推你出去,摸到了你身上的一块令牌,后来有趁你不在时偷偷找出来看,才确定是冥间的令牌。你呢,你何时知道我身份的?”
  “也是那时。可我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这么做了。”
  宁君笑:“原来我们俩是一样的。”
  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夜风吹起岩青的斗篷发出阵阵声响。
  过了一会儿,岩青看向她:“你要见我是为何事?”
  宁君沉默了好一会儿,从身上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葫芦。葫芦中好似有什么,在这夜色中,仍泛着浅浅的光亮。
  岩青盯着葫芦看了一会儿才恍然一惊道:“这里面是……”他抬头看宁君道,“你留下了他的元魄?”
  宁君点点头,抚着葫芦道:“他的魔力都被封入了鲛珠,连同他的那些业障。这一缕元魄是最干净的,一张白纸般的晏泽。”
  岩青眼中还有失神,他为她的如此大胆而震惊,“你希望我做什么?”
  宁君面色认真道:“我希望他可以重新活过。可他是天生魔胎,即使是这一缕元魄,日后也会拥有惊人的魔力。这天地间,唯一能容得他的便只有冥间。”
  “你想让我将他带回冥间?”
  宁君点头,“嗯,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岩青看着葫芦上透出的微弱的光亮道:“你早将这后路想好了?”
  “一月之前在人间,我曾经想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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