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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想对我以身相许-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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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少君为人向来风评极佳,总不能连这都要骗她?
听出凌夜的质疑,世殊摇头道:“这点是我疏漏,忘记与你说了。金玉坤当初是被放在金樽祖父名下抚养的,和你说的金樽生父是表面兄弟。”
按照金族里的记载,金樽双亲死得早,约莫是在金樽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了。
——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试想,早在五十多年前,金玉露就已经做到把凌家并入世族而不留下什么痕迹,更枉论把金玉坤的长子也放在别人的名下。
凌夜道:“金樽从未说过他父亲还有兄弟。”
世殊道:“没错,他一口咬定他父亲没有任何兄弟姐妹,我怀疑他是在故意包庇金玉坤。”
凌夜没说话了。
她只想,不管金玉坤是不是金樽的生父,只一点,金樽骨头是硬,但也没必要在这上面硬。
果不其然,到了牢狱,还未去到关押金玉坤的那一座监牢,就听前头传来金樽有气无力的声音:“我说了多少遍了,我真不知道他是我的谁。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怎么你们就不信?”
循声一看,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被饿的,瞧着颇有些面黄肌瘦的金樽被绑着双手吊在监牢顶梁上。他双足虽能触到地面,却仅仅只是脚尖能触碰到,比不挨地还要更让人难以忍受。
这种吊法是,如果不想让双手承受太多重量而受伤,就须得尽力踮起脚尖。但脚尖受力有限,且容易抽筋,没受过特殊训练的根本撑不了多久,自然而然地就想让脚跟代替脚尖。奈何绑缚双手的绳索是特制的,即使用出千斤坠,也无法让脚跟触地,就只能让手腕受伤,实在磨人。
尤其现在的金樽没有半点法力,连自行疗伤都做不到。他身上的伤口被衣服挡着,乍看之下看不出什么来,只能看到手腕被磨得血肉模糊,绳索也早让血染透,极其触目惊心。
他脑袋半耷拉着,头发跟稻草似的乱糟糟的,和凡间被囚禁的犯人没什么两样。听见脚步声,他也没抬头,只凭着其中一道一听就是世殊的脚步声,兀自声音沙哑着道:“又要开始了?世殊,你信不信,只要我能活着出去,迟早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常常被吊着用鞭子抽是什么滋味儿。”
世殊不答,只道:“有人来看你了。”
“……谁?”
金樽终于抬起头来。
他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头晕眼花的,认人都费劲。是以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世殊旁边的人是谁,当即道:“我何德何能,竟能让凌姑娘亲自来看我。”
然后目光一转,转到再旁边的郁九歌身上。
同样是认了好一会儿,才道:“圣尊也来了。我这真是……”
他摇头自嘲一笑,又微一颔首,算是给郁九歌见礼:“见过圣尊。”
许是因为有凌夜和郁九歌在,这回世殊不仅没有鞭打金樽,还让人把他放下来,又命人给他疗伤。
灵药对凡人之躯见效极快,一碗饭还没吃完,金樽手腕上的伤就已好了大半。
事到如今,落到这么个地步,也没什么脸皮不脸皮的,金樽放下碗筷,背对众人掀开衣服看了看,见身上的伤也好了不少,这才勉强放下心来,回过身来继续吃饭,然后边吃边问:“姑娘怎么来这里了?”
料想他没注意到金玉坤先她来到这里,凌夜道:“沈十道说你快被打死了,让我来救你。”
金樽听了,瞥一眼世殊,见这人和往常一样没什么情绪波动,不由嗤笑一声,叹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不管我怎么说,世殊都不肯放我走,我也是无话可说。”
凌夜道:“是我来得晚了,让公子多受了这几天的罪。”
金樽没听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正想问是何意,就听她接着道:“我已经把凌怀……金玉坤带来了。公子身世如何,一问便知。”
金樽道:“金玉坤?那是谁,我从未听过。”
凌夜说:“就是代替了我父亲的那个人。”
此处人多口杂,凌夜并未明说移魂。
好在当初凌怀古身上的异常就是金樽告诉她的,他一听就听懂了。便咽下口中的饭菜,道:“如此,再好不过。”
金樽饿了太久,连吃四大碗饭才略觉饱腹。等他又把剩菜和端过来的几盘点心一扫而空,彻底饱了,他们总算离开这间监牢,往更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守卫便越严,到得关押金玉坤的监牢前,更是需要世殊取出信物来,方被允许进入。
因才被关进来,金玉坤身上各处皆是好端端的,没有半分狼狈。他端坐在榻边,闻声抬头看向他们,神色比世殊的还淡,好似并不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任何担心。
金樽身子骨还虚着,进来后立即捞过旁边的凳子一坐,连喝几大口水后,长出一口气,对凌夜说道:“不是我说,他真的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真正的凌怀古,光风霁月,光明磊落,连男人看着都要心生敬佩,更别提姑娘家了。
夜言能那般死心塌地,足见当初的凌怀古是何等的踔厉风发。
只可惜皮囊下的魂体换了一个,代替者再怎样用心模仿,也终究与原来的人不同。
金樽感叹着,埋头又喝了几口水。
等众人全坐下了,当先布下数道屏障,免得对话泄露出去,凌夜才道:“我从帝君那里听说了不少事。但有些问题还是不解,我想听你亲口说。”又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应该不会再藏着掖着不和我说了吧。”
说着,隔空一点,神识打入他眉心,用以判断他的回答是对是错。
金玉坤没有动作,只静静地看着她。
她指指金樽,直截了当问:“他是你儿子吗?”
正喝着水的金樽“噗”的一下把水喷了满地。


第78章 078、自杀
金樽喷完水后, 咳了好半晌。
他咳得脸都通红,却还断断续续着坚持说道:“他、他、他是我爹?姑娘,开玩笑也不带这样开的, 我怎么, 咳, 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爹, 我爹早死了几十年了。”
千真万确,他就是他爹的儿子, 这个金玉坤绝绝对对和他没半枚铜钱的关系。
果然,金玉坤沉默片刻,慢慢摇头。
感应到他给的答复是正确的,但出于谨慎,又世殊就在旁边, 凌夜还是问了句:“他和你真的没什么关系?”
金玉坤继续摇头。
凌夜便对世殊道:“帝君可以放人了。”
世殊沉默一瞬,对金樽道:“是我冤枉你了。”
金樽听了, 登时一扬眉。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道:“早先我就说过,我只是个凡人,除了手里还有点可用的人外, 我连你这儿打扫屋子的奴仆都比不过, 没必要骗你。我说了那么多次,你都不信,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 连觉都不让我睡, 还把我吊起来拿鞭子抽我——是,您是帝君, 是比我这个凡人高贵,可不分青红皂白就差点害死我,这账该怎么算?”
世殊也不恼,直接道:“待到此间事了,我亲自向你赔罪。”
这说的赔罪就不是刚刚连口头道歉都不算的赔罪了。
金樽听了就笑了,连声道了三个好:“帝君这话我记住了,若事后不给我赔罪,当心兔子急了也咬人。”
世殊道:“你大可放心。”
双方达成共识,这事便暂时揭过,众人重心放回到金玉坤身上。
既已知晓他和金樽之间没什么关系,那自然,接下来的话就是和金樽无关的。
然金樽还是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一边继续喝水,一边听凌夜对金玉坤说道:“金玉坤,有关你的事,我都听帝君说了,也不想再听你重复一遍。我只想知道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白头仙,你为什么要让人给我下这个毒?”
说话间,有一缕白发从她耳畔滑落,在这森然阴暗的监牢中也仍显得刺眼。
金樽盯着那白发看了好几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白发比在玉关湖时还要更白一些。
当初在玉关湖上,据凌夕所说,偷袭夜言的那个人,是凌怀古,即移魂后的金玉坤指使的。还说白头仙也是金玉坤亲眼看着别人下在凌夜身上的。
然而事到如今,有些事,即使不去查,也已经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早先凌夜就想过了,夜言修为不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人害死?只能是夜言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至于白头仙,世间奇毒何其多,比白头仙更毒的更是一抓一大把。金玉坤为何不立即除掉凌夜,一定要给她下白头仙这样麻烦的毒,十几年如一日地拖着她的命?这分明不是真的要她死。
可她不死,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看提到夜言,金玉坤神色微变,却仍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凌夜道:“我知道你能说话。你若不说,我就只能请帝君来说了。”
世殊知道的肯定没他说的详细。
而换个角度,世殊说出来的,肯定也没他说的更能让人明白他那些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所以世殊才坚持要凌夜听金玉坤自己说。
金玉坤看了凌夜许久。
久到凌夜都有些不耐烦,欲像上次那样入侵他泥丸宫,强行逼他时,他终于站起身来,走到离他们较近的榻边坐下,而后弯手朝金樽一伸。
金樽道:“你干吗?”
郁九歌道:“他要水。”
金樽闻言恍然,立即把手里还剩一半白水的海碗递过去。
边递边说:“我刚才好像喷了口水在里面……你介意的话,让世殊给你弄碗新的。”
金玉坤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接过海碗,右手食指与中指沾了点水,而后极轻巧地并成剑指。
他动作看起来十分熟稔,并未因为先前在夜言坟前跪了太久而有半点生疏。
很快,淡淡光芒自剑指上一闪而过,其上酝酿出来的神意,赫然正是金玉宫直系才能有的。
剑指往前随意一划,刹那间朵朵优昙婆罗凭空绽放,圆如满月,洁若白雪,整个监牢一下子成了佛花的海洋,正是金玉露自创功法婆罗无花。
金樽见了,想难怪金玉露当年说非金玉宫金族帝君不得修习婆罗无花,可明明他们私下探寻,发现婆罗无花其实是没什么特殊限制的,谁人都可修炼,不承想,竟是为了金玉坤。
这般看来,金玉露对这个弟弟是真的疼爱,不仅费尽心思帮忙移魂换体掩盖真相,连功法都只准他们姐弟二人修炼,她亲儿子金满堂都染指不得。
金樽把这些想清楚后,也没说出来,只尴尬地冲金玉坤道:“原来你不是要喝水润嗓子啊。”
金玉坤不答,剑指再划,刚刚盛开的优昙婆罗瞬间败落,化成一团白色水汽,循着他剑指所指进入他口中。
喉结一动,他把那水汽尽数咽了下去。
缓了会儿后,他放下碗,终于开口说话。
像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神色还是平静的,只声音因十多年未曾说话而显得艰涩沙哑,发音古怪,语速也是极慢。
他道:“你娘,是,自杀。”
凌夜手一抖。
才说出这么五个字而已,他喉结登时又是一动,有血腥气冲出,鲜血几乎是争先恐后地要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他额头也迅速溢出冷汗,身体更是细微地颤动起来,正正是世殊所说的剧痛不停,流血不停。
这样的毒发放在别人身上,是能要了命的。
然金玉坤承受那么多年,早习惯了,当下面不改色地将血咽下去,额头上的汗也以袖拭去,仔仔细细地整理好仪容,方继续道:“她当着,我的面,自杀身亡。”
凌夜问:“她为什么要自杀?”
他微微眯起眼,似是陷入回忆:“她发现我,不是凌怀古,然后为了你,自杀。”
凌夜反问:“为了我?”
他点头:“为了你。”
……
夜言死的那天,距今已有十八年。
过去这么久,金玉坤仍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个大晴天,风和日丽。他心中火热得连拂面而来的凉风都无法让他有片刻冷静,只一心记着要去找夜言。
因他花费数月时间,终于在金玉露的帮助下把自己的魂体在这具身体里彻底固定好,确认再不会出任何纰漏后,他才被允许从今往后可以以凌怀古的身份光明正大、长长久久地出现在夜言面前,再用不着以闭关为借口躲着夜言。
更不用像以前那样,每每想看她,只能坐在车中,躲在人后,隔着大门,隔着围墙,像只活在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偷偷窥视她,连见她一面都不敢。
如今他终于能见她了。
他还能听她喊他夫君,能和她同睡一张床,能和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只要一想到这些即将成为现实,他心中就更加火热,连凌夕悄悄跟在他身后,都没被他察觉。
他等这一天,实在是等太久了。
久得连练习许多次的走路姿态、面部表情、说话方式等忘了个一干二净,以致于他才进到夜言闭关之所,见她睁开眼,他还没来得及欣喜他们二人心有灵犀,就被她的话震在原地。
她说:“你不是我夫君。你是谁?”
他手足僵硬,片刻后才呐呐道:“我怎么不是你夫君?我还能被人掉包不成?”
她盘坐在那里没动,只冷冷道:“不必同我装模作样,我夫君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你是什么人,杀害我夫君,又将他取而代之,你想干什么?”
“我,我……”
未料夜言一眼就看出自己不是真正的凌怀古,金玉坤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仿佛被当头浇了盆冷水,刚刚还满心火热,这会儿却冷得凝结成冰。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他又不是易容,而是真正成为了凌怀古,怎么还是被她看穿了?在他来找她之前,整个凌家,包括她女儿在内,没一个人看穿的。
因着夜言的话,他明明离她极近,偏生不敢妄动,只半是讨好半是焦灼地说:“我,我爱慕你,我想和你结为夫妻。”他笨拙地表达自己的心意,小心地一步步朝她走近,“我会对你好的。”
夜言却闭上眼,不看他,道:“我见过不少横刀夺爱,但从未见过你这般拆散不成,就杀人替代之举。”顿了顿,“真是个疯子。”
他被骂也没生气,只说:“我是为你疯的。”
她冷笑一声:“那我还真要谢谢你了。”
言罢,她忽的睁开眼,人也从玉床上站起来,把他上下打量一遍后,道:“我竟从不知道,我夫君这具身体,只是换了个魂而已,居然会让我感到如此恶心。”
她从他身边走过,连个眼角都不给,好似无论他如何模仿真正的凌怀古,在她心中也都是个可笑的失败者,平白让她恶心。
金玉坤如遭雷劈。
他站在原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可以骂他是疯子,所有人都可以说他恶心,唯独她不行。
他爱慕她那么多年,为她连自我都抛弃了,她却连个正眼都不愿给他……
怎么能这样?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无法接受。
于是接下来,他做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他回身以婆罗无花拦住夜言,趁她予以反击之时,催发他提前置放在这里,早已渗入夜言五脏六腑的情毒,待到她丧失力气,便把她带回玉床上,想迫使她臣服。
她自是不愿的。
但他还有别的办法。
他便道:“你若不让我碰,我就杀了你女儿。”
他老早就打探好了,凌夜是她的命根子,她为了凌夜,绝对会委身于他。
岂料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听了他的话后,不怒反笑,还反问他:“杀我女儿?就凭你?”
说完,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一掌推开他,又反手将他制住,令他动弹不得。
然后他就看着她取出一样样的毒物,又一样样地喂进他口中,还对他说:“你恐怕不知道,我和我夫君缔结了同命灵桥,他死的那天,我也该死的,但你来了。我想看你做什么,撑到今日,总算把你等来了。”
喂完毒物,她坐在他面前,看他最后一眼,道:“但愿阿夜不要发现你被掉包,我想看她平平安安地长大。”
这句话说完,她取出一把刀,干脆利落地自刎,血溅满身。


第79章 079、复活
夜言自杀之后, 就是凌夕所说的了。
当时凌夕躲在窗下,看着金玉坤从夜言闭关之所出来,她等了会儿, 没等到夜言出来, 刚准备走, 就见金玉坤回来了, 还带了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她个子矮,屏住呼吸往窗下一蹲, 不仔细看,谁都看不到她。于是她看着金玉坤伸手往前一指,那人立即进入室内,在夜言已经停止流血的颈项上补了两刀,做出夜言是被偷袭致死的假象, 方离开凌家,再未出现。
——凌夕并未说谎。
然而她眼见非实, 得出了错误的结论,以致于她的认知险些把凌夜都给带偏。
好在今日总算得知当年真相,凌夜沉寂片刻,二话不说从袖中取出把刀来, 起身走到金玉坤面前, 迎着他的目光,当先往他脖子上割了一刀。
这一刀几乎要把他颈骨割断,鲜血狂涌,气息阻隔, 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身体摇摇欲坠着,要倒到地上去。
然而, 他还是看清了凌夜手里的刀,强行出声道:“你还、留着……”
“这是我娘死前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我怎能不留着。”凌夜俯身在他耳旁说道,“我想你应该不知道,我之所以从小就认定我娘是被人害死,而非你说的病逝,就是因为这把刀上,我娘给我留了线索。”
十八年前,这刀曾被夜言用去自刎,再被那个金族人拿去补刀,沾了太多血,其上留下的痕迹被血迹掩盖,这才能从金玉坤的眼皮子底下到了凌夜的手里。
夜言在沈微和凌夕母女两个被接进凌家不久后突然病逝,这消息本就存疑,是以凌夜自然而然地最先怀疑上夺了夫人之位的沈微。但在拿到刀后,她于某日不经意间察觉刀上线索,这才把怀疑的目光转移到金玉坤身上,然后一查就是许多年,直至今日,终于能名正言顺地给夜言报仇。
不是没想过干脆利落地灭了凌家,就像当初郁九歌说的,宁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如此一了百了,简单方便,省得麻烦;
也不是没想过刀上线索那么隐秘,可见夜言其实不想让她掺和进来,否则以夜言的能力,传个信而已,何尝不能赶在死前做到?
归根究底,还是血浓于水。
夜言生她养她,护她爱她,又为她生生撑了数月不死,不管怎样,她都要找到真正的凶手,给她自己,也给夜言做个了断。
“同命灵桥,一方死,一方必亡。”
凌夜垂眸看着金玉坤的双眼渐渐失去神采,似乎马上就要死了,她却不慌不忙,兀自说道:“她不跟着我爹立即死,她多活一天,就是多煎熬一天。你竟没发现她早是个将死之人?你口口声声爱慕她,痴恋她,这就是你对她的感情?当真可笑。”
言罢,掌中法力疯狂涌入金玉坤的体内,赶在生机彻底断绝之前,极强硬地把人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与此同时,她转头看向监牢一角,目光阴鸷,戾气横生,比鬼神更凶煞。
她道:“烦请告知阎王爷,此鬼我留下了。从今日起,生死簿上不必再有他的名字。”
其余人循着看去,这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布满了阴气,其间一道影子若隐若现,竟是判官来了。
来的是阴律司崔珏。
正如凌夜所说,生死簿为崔珏掌管,看得仔细了,就能看到那影子左手上确实捧着一本册子。
人鬼殊途,阴阳相隔,即使被凌夜发现,崔珏也仍未显出真身。他只右手勾魂笔一点,一道在这座牢狱中不知藏了多久的鬼魂被他勾来,他拘了这道魂,才语声模糊道:“若阎王怪罪,姑娘当如何?”
“那就劳烦他来一趟人间。”凌夜答道,“他若不来,待我死后,我自去找他。”
崔珏颔首:“一切就依姑娘所言。”
音落,生死簿无风自动,书页哗哗翻至写有金玉坤名字的那页,崔珏持勾魂笔往上一划,此鬼往后便不再归地府管辖,生前何如,死后何如,地府概不干涉。
做完这些,阴气将散不散之时,他又说了句话。
这话是只对凌夜一个人说的。
他道:“姑娘阳寿将尽,此后请务必小心。”
凌夜听了,也未吃惊,只说:“还有十年?”
崔珏道:“不到十年。”
凌夜了然。
她是从二十年后回来的。回来至今,已过数月。
依照重天阙和她做的三个梦里的时间,二十年后,再过十年,她白头仙发作,虽成功解毒,但后续定然急转直下,不出意外就是她身死道消,这才只剩不到十年阳寿。
就是不知她死后被何人移魂,利用她的身体做了不夜天坠毁等事,才让上天赶在四族神物出现变故之前将她送回来。
这点倒是要好好问问,看和金玉坤可有什么关系。
说完该说的话,崔珏正待离开,凌夜想起什么,问他:“敢问判官,移魂之举,可归地府管?”
崔珏答:“移魂或为活人,或为僵尸,皆非死人,自不归地府管。”
移魂风险极大,失败便如重光,沦为没有半点记忆的僵尸;成功便如金玉坤,平平常常地活到现在。
凌夜明白了,道:“多谢。”
崔珏道了句不谢,这才拘着魂走了。
被从生死簿上划去名字,此后是死是活,皆由凌夜一人掌控,于是刚刚差点断气的人这时重新活了过来,脖子上的伤口也在法力的作用下飞速愈合。不过几个眨眼,除面色因失血而显得苍白外,金玉坤看起来已然和平时一样。
和平时一样,端坐在那里,神容冷淡依旧,丝毫看不出他刚刚才体会了一把濒死的感受。
站着弯腰有些累,凌夜反手一抓,先前坐的凳子被凭空抓过来,她坐在金玉坤对面,手里握着刀,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问:“我娘死后,你想杀我,但你没办法对我下手,就让人给我下了白头仙。”
她说:“我不明白,天下奇毒何其多,服毒立死的更多,为什么偏偏是白头仙?”
话才说完,旁边世殊忽的咳嗽几声。
他站起身来,提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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