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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修正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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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法,谈何容易?再说,我们也创不出甚么剑招,只不过想法子将师父所传的本门
剑法,在瀑布中击刺而已。就算有些新花样,那也是闹着玩的,临敌时没半点用处。
否则的话,我又怎会给田伯光这厮打得全无还手之力?”他顿了一顿,伸手缓缓比
划了一下,喜道:“我又想到了一招,等得伤好后,回去可和小师妹试试。”仪琳
轻轻的道:“你们这套剑法,叫甚么名字?”令狐冲笑道:“我本来说,这不能另
立名目。但小师妹一定要给取个名字,她说叫做‘冲灵剑法’,因为那是我和她两
个一起试出来的。”仪琳轻轻的道:“冲灵剑法,冲灵剑法。嗯,这剑法中有你的
名字,也有她的名字,将来传到后世,人人都知道是你们……你们两位合创的。”
令狐冲笑道:“我小师妹小孩儿脾气,才这么说的,凭我们这一点儿本领火候,哪
有资格自创甚么剑法?你可千万不能跟旁人说,要是给人知道了,岂不笑掉了他们
的大牙?”仪琳道:“是,我决不会对旁人说。”她停了一会,微笑道:“你自创
剑法的事,人家早知道了。”令狐冲吃了一惊,问道:“是么?是灵珊师妹跟人说
的?”仪琳笑了笑,道:“是你自己跟田伯光说的。你不是说自创了一套坐着刺苍
蝇的剑法么?”令狐冲大笑,说道:“我对他胡说八道,亏你都记在心里。”令狐
冲这么放声一笑,牵动伤口,眉头皱了起来。仪琳道:“啊哟,都是我不好,累得
你伤口吃痛。快别说话了,安安静静的睡一会儿。”令狐冲闭上了眼睛,但只过得
一会,便又睁了开来,道:“我只道这里风景好,但到得瀑布旁边,反而瞧不见那
彩虹了。”仪琳道:“瀑布有瀑布的好看,彩虹有彩虹的好看。”令狐冲点了点头,
道:“你说得不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一个人千辛万苦的去寻求一件物事,
等得到了手,也不过如此,而本来拿在手中的物事,却反而抛掉了。”仪琳微笑道:
“令狐大哥,你这几句话,隐隐含有禅机,只可惜我修为太浅,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倘若师父听了,定有一番解释。”令狐冲叹了口气,道:“甚么禅机不禅机,我懂
得甚么?唉,好倦!”慢慢闭上了眼睛,渐渐呼吸低沉,入了梦乡。仪琳守在他身
旁,折了一根带叶的树枝,轻轻拂动,替他赶开蚊蝇小虫,坐了一个多时辰,自己
也有些倦了,迷迷糊糊的合上眼想睡,忽然心想:“待会他醒来,一定肚饿,这里
没甚么吃的,我再去采几个西瓜,既能解渴,也可以充饥。”于是快步奔向西瓜田,
又摘了两个西瓜来。她生怕离开片刻,有人或是野兽来侵犯令狐冲,急急匆匆的赶
回,见他兀自安安稳稳的睡着,这才放心,轻轻坐在他身边。令狐冲睁开眼来,微
笑道:“我以为你回去了。”仪琳奇道:“我回去?”令狐冲道:“你师父、师姊
们不是在找你么?她们一定挂念得很。”仪琳一直没想到这事,听他这么一说,登
时焦急起来,又想:“明儿见到师父,不知他老人家会不会责怪?”令狐冲道:
“师妹,多谢你陪了我半天,我的命已给你救活啦,你还是早些回去罢。”仪琳摇
头道:“不,荒山野岭,你独个儿耽在这里,没人服侍照料,那怎么行?”令狐冲
道:“你到得衡山城刘师叔家里,悄悄跟我的师弟们一说,他们就会过来照料我。”
仪琳心中一酸,暗想:“原来他是要他的小师妹相陪,只盼我越快去叫她来越好。”
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儿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令狐冲见她忽然流泪,大为奇怪,问
道:“你……你……为甚么哭了?怕回去给师父责骂么?”仪琳摇了摇头。令狐冲
又道:“啊,是了,你怕路上又撞到田伯光。不用怕,从今而后,他见了你便逃,
再也不敢见你的面了。”仪琳又摇了摇头,泪珠儿更落得多了。令狐冲见她哭得更
厉害了,心下大惑不解,说道:“好,好,是我说错了话,我跟你赔不是啦。小师
妹,你别生气。”仪琳听他言语温柔,心下稍慰,但转念又想:“他说这几句话,
这般的低声下气,显然是平时向他小师妹赔不是惯了的,这时候却顺口说了出来。”
突然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顿足道:“我又不是你的小师妹,你……你……
你心中便是记着你那个小师妹。”这句话一出口,立时想起,自己是出家人,怎可
跟他说这等言语,未免大是忘形,不由得满脸红晕,忙转过了头。令狐冲见她忽然
脸红,而泪水未绝,便如瀑布旁溅满了水珠的小红花一般,娇艳之色,难描难画,
心道:“原来她竟也生得这般好看,倒不比灵珊妹子差呢。”怔了一怔,柔声道:
“你年纪比我小得多,咱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大家都是师兄弟姊妹,你自然也
是我的小师妹啦。我甚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跟我说,好不好?”仪琳道:“你也没
得罪我。我知道了,你要我快快离开,免得瞧在眼中生气,连累你倒霉。你说过的,
一见尼姑,逢赌……”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令狐冲不禁好笑,心想:“原来她要跟我算回雁楼头这笔帐,那确是非赔罪不
可。”便道:“令狐冲当真该死,口不择言。那日在回雁楼头胡说八道,可得罪了
贵派全体上下啦,该打,该打!”提起手来,拍拍两声,便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仪
琳急忙转身,说道:“别……别打……我……不是怪你。我……我只怕连累了你。”
    令狐冲道:“该打之至!”拍的一声,又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仪琳急道:“我
不生气了,令狐大哥,你……你别打了。”令狐冲道:“你说过不生气了?”仪琳
摇了摇头。令狐冲道:“你笑也不笑,那不是还在生气么?”
    仪琳勉强笑了一笑,但突然之间,也不知为甚么伤心难过,悲从中来,再也忍
耐不住,泪水从脸颊上流了下来,忙又转过了身子。令狐冲见她哭泣不止,当即长
叹一声。仪琳慢慢止住了哭泣,幽幽的道:“你……你又为甚么叹气?”令狐冲心
下暗笑:“毕竟她是个小姑娘,也上了我这个当。”他自幼和岳灵珊相伴,岳灵珊
时时使小性儿,生了气不理他,千哄万哄,总是哄不好,不论跟她说甚么,她都不
瞅不睬,令狐冲便装模作样,引起她的好奇,反过来相问。仪琳一生从未和人闹过
别扭,自是一试便灵,落入了他的圈套。令狐冲又是长叹一声,转过了头不语。
    仪琳问道:“令狐大哥,你生气了么?刚才是我得罪你,你……你别放在心上。”
令狐冲道:“没有,你没得罪我。”仪琳见他仍然面色忧愁,哪知他肚里正在大觉
好笑,这副脸色是假装的,着急起来,道:“我害得你自己打了自己,我……我打
还了赔你。”说着提起手来,拍的一声,在自己右颊上打了一掌。第二掌待要再打,
令狐冲急忙仰身坐起,伸手抓住了她手腕,但这么一用力,伤口剧痛,忍不住轻哼
了一声。仪琳急道:“啊哟!快……快躺下,别弄痛了伤口。”扶着他慢慢卧倒,
一面自怨自艾:“唉,我真是蠢,甚么事情总做得不对,令狐大哥,你……你痛得
厉害么?”
    令狐冲的伤处痛得倒也真厉害,若在平时,他决不承认,这时心生一计:“只
有如此如此,方能逗她破涕为笑。”便皱起眉头,大哼了几声。仪琳甚是惶急,道:
“但愿不……不再流血才好。”伸手摸他额头,幸喜没有发烧,过了一会,轻声问
道:“痛得好些了么?”令狐冲道:“还是很痛。”仪琳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
令狐冲叹道:“唉,好痛!六……六师弟在这里就好了。”仪琳道:“怎么?他有
止痛药吗?”令狐冲道:“是啊,他一张嘴巴就是止痛药。以前我也受过伤,痛得
十分厉害。六师弟最会说笑话,我听得高兴,就忘了伤处的疼痛。他要是在这里就
好了,哎唷……怎么这样痛……这样痛……哎唷,哎唷!”
    仪琳为难之极,定逸师太门下,人人板起了脸诵经念佛、坐功练剑,白云庵中
只怕一个月里也难得听到一两句笑声,要她说个笑话,那真是要命了,心想:“那
位陆大有师兄不在这里,令狐大哥要听笑话,只有我说给他听了,可是……可是……
我一个笑话也不知道。”突然之间,灵机一动,想起一件事来,说道:“令狐大哥,
笑话我是不会说,不过我在藏经阁中看到过一本经书,倒是很有趣的,叫做《百喻
经》,你看过没有?”令狐冲摇头道:“没有,我甚么书都不读,更加不读佛经。”
仪琳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真傻,问这等蠢话。你又不是佛门弟子,自然不会
读经书。”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那部《百喻经》,是天竺国一位高僧伽斯那作
的,里面有许多有趣的故事。”令狐冲忙道:“好啊,我最爱听有趣的故事,你说
几个给我听。”仪琳微微一笑,那《百喻经》中的无数故事,一个个在她脑海中流
过,便道:“好,我说那个‘以犁打破头喻’。从前,有一个秃子,头上一根头发
也没有,他是天生的秃头。这秃子和一个种田人不知为甚么争吵起来。那种田人手
中正拿着一张耕田的犁,便举起犁来,打那秃子,打得他头顶破损流血。可是那秃
子只默然忍受,并不避开,反而发笑。旁人见了奇怪,问他为甚么不避,反而发笑。
那秃子笑道:“这种田人是个傻子,见我头上无毛,以为是块石头,于是用犁来撞
石头。我倘若逃避,岂不是教他变得聪明了?’”她说到这里,令狐冲大笑起来,
赞道:“好故事!这秃子当真聪明得紧,就算要给人打死,那也是无论如何不能避
开的。”
    仪琳见他笑得欢畅,心下甚喜,说道:“我再说个‘医与王女药,令率长大喻’。
从前,有一个国王,生了个公主。这国王很是性急,见婴儿幼小,盼她快些长大,
便叫了御医来,要他配一服灵药给公主吃,令她立即长大。御医奏道:‘灵药是有
的,不过搜配各种药材,再加炼制,很费功夫,现下我把公主请到家中,同时加紧
制药,请陛下不可催逼。’国王道:‘很好,我不催你就是。’御医便抱了公主回
家,每天向国王禀报,灵药正在采集制炼。过了十二年,御医禀道:‘灵药制炼已
就,今日已给公主服下。’于是带领公主来到国王面前。国王见当年的小小婴儿已
长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大喜,称赞御医医道精良,一服灵药,果然能令我女
快高长大,命左右赏赐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令狐冲又是哈哈大笑,说道:“你说这国王性子急,其实一点也不性急,他不
是等了十二年吗?要是我作那御医哪,只须一天功夫,便将那婴儿公主变成个十七
八岁、亭亭玉立的少女公主。”仪琳睁大了眼睛,问道:“你用甚么法子?”令狐
冲微笑道:“外搽天香断续胶,内服白云熊胆丸。”仪琳笑道:“那是治疗金创之
伤的药物,怎能令人快高长大?”令狐冲道:“治不治得金创,我也不理,只须你
肯挺身帮忙便是了。”仪琳笑道:“要我帮忙?”令狐冲道:“不错,我把婴儿公
主抱回家后,请四个裁缝……”仪琳更是奇怪,问道:“请四个裁缝干甚么?”令
狐冲道:“赶制新衣服啊。我要他们度了你的身材,连夜赶制公主衣服一袭。第二
日早晨,你穿了起来,头戴玲珑凤冠,身穿百花锦衣,足登金绣珠履,这般仪态万
方、娉娉婷婷的走到金銮殿上,三呼万岁,躬身下拜,叫道:‘父王在上,孩儿服
了御医令狐冲的灵丹妙药之后,一夜之间,便长得这般高大了。’那国王见到这样
一位美丽可爱的公主,心花怒放,哪里还来问你真假。我这御医令狐冲,自是重重
有赏了。”仪琳不住口的格格嘻笑,直听他说完,已是笑得弯下了腰,伸不直身子,
过了一会,才道:“你果然比那《百喻经》中的御医聪明得多,只可惜我……我这
么丑怪,半点也不像公主。”令狐冲道:“倘若你丑怪,天下便没美丽的人了。古
往今来,公主成千成万,却哪有一个似你这般好看?”仪琳听他直言称赞自己,芳
心窃喜,笑道:“这成千成万的公主,你都见过了?”令狐冲道:“这个自然,我
在梦中一个个都见过。”仪琳笑道:“你这人,怎么做梦老是梦见公主!”令狐冲
嘻嘻一笑,道:“日有所思……”但随即想起,仪琳是个天真无邪的妙龄女尼,陪
着自己说笑,已犯她师门戒律,怎可再跟她肆无忌惮的胡言乱语?言念及此,脸色
登时一肃,假意打个呵欠。仪琳道:“啊,令狐大哥,你倦了,闭上眼睡一会儿。”
令狐冲道:“好,你的笑话真灵,我伤口果然不痛了。”他要仪琳说笑话,本是要
哄得她破涕为笑,此刻见她言笑晏晏,原意已遂,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仪琳坐在他身旁,又在轻轻摇动树枝,赶开蝇蚋。只听得远处山溪中传来一阵
阵蛙鸣,犹如催眠的乐曲一般,仪琳到这时实在倦得很了,只觉眼皮沉重,再也睁
不开来,终于也迷迷糊糊的入了睡乡。
    睡梦之中,似乎自己穿了公主的华服,走进一座辉煌的宫殿,旁边一个英俊青
年携着自己的手,依稀便是令狐冲,跟着足底生云,两个人轻飘飘的飞上半空,说
不出的甜美欢畅。忽然间一个老尼横眉怒目,仗剑赶来,却是师父。仪琳吃了一惊,
只听得师父喝道:“小畜生,你不守清规戒律,居然大胆去做公主,又和这浪子在
一起厮混!”一把抓住她手臂,用力拉扯。霎时之间,眼前一片漆黑,令狐冲不见
了,师父也不见了,自己在黑沉沉的乌云中不住往下翻跌。仪琳吓得大叫:“令狐
大哥,令狐大哥!”只觉全身酸软,手足无法动弹,半分挣扎不得。叫了几声,一
惊而醒,却是一梦,只见令狐冲睁大了双眼,正瞧着自己。仪琳晕红了双颊,忸怩
道:“我……我……”令狐冲道:“你做了梦么?”仪琳脸上又是一红,道:“也
不知是不是?”一瞥眼间,见令狐冲脸上神色十分古怪,似在强忍痛楚,忙道:
“你……你伤口痛得厉害么?”见令狐冲道:“还好!”但声音发颤,过得片刻,
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渗了出来,疼痛之剧,不问可知。仪琳甚是惶急,只说:
“那怎么好?那怎么好?”从怀中取出块布帕,替他抹去额上汗珠,小指碰到他额
头时,犹似火炭。他曾听师父说过,一人受了刀剑之伤后,倘若发烧,情势十分凶
险,情急之下,不由自主的念起经来:“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
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若有持是观世音菩
萨名者。设入大火,火不能烧,由是菩萨威神力故。若为大水所漂,称其名号,即
得浅处……”她念的是“妙法莲华经观世音普门品”,初时声音发颤,念了一会,
心神逐渐宁定。令狐冲听仪琳语音清脆,越念越是冲和安静,显是对经文的神通充
满了信心,只听她继续念道:
    “若复有人临当被害,称观世音菩萨名者,彼所持刀杖,寻段段坏,而得解脱。
若三千大千国土满中夜叉罗刹,欲来恼人,闻其称观世音名者,是诸恶鬼,尚不能
以恶眼视之,况复加害?设复有人,若有罪、若无罪,扭械枷锁检系其身,称观世
音菩萨名者,皆凭断坏,即得解脱……”令狐冲越听越是好笑,终于“嘿”的一声
笑了出来。仪琳奇道:“甚……甚么好笑?”令狐冲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学甚
么武功,如有恶人仇人要来杀我害我,我……我只须口称观世音菩萨之名,恶人的
刀杖断成一段一段,岂不是平安……平安大吉。”仪琳正色道:“令狐大哥,你休
得亵渎了菩萨,心念不诚,念经便无用处。”她继续轻声念道:“若恶兽围绕,利
牙爪可怖,念彼观音力,疾走无边方。蟒蛇及螟蝎,气毒烟火然,念彼观音力,寻
声自回去。云雷鼓掣电,降雹澍大雨,念彼观音力,应时得消散。众生被困厄,无
量苦遍身,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令狐冲听她念得虔诚,声音虽低,却显
是全心全意的在向观世音菩萨求救,似乎整个心灵都在向菩萨呼喊哀恳,要菩萨显
大神通,解脱自己的苦难,好像在说:“观世音菩萨,求求你免除令狐大哥身上痛
楚,把他的痛楚都移到我身上。我变成畜生也好,身入地狱也好,只求菩萨解脱令
狐大哥的灾难……”到得后来,令狐冲已听不到经文的意义,只听到一句句祈求祷
告的声音,是这么恳挚,这么热切。不知不觉,令狐冲眼中充满了眼泪,他自幼没
了父母,师父师母虽待他恩重,毕竟他太过顽劣,总是责打多而慈爱少;师兄弟姊
妹间,人人以他是大师兄,一向尊敬,不敢拂逆;灵珊师妹虽和他交好,但从来没
有对他如此关怀过,竟是这般宁愿把世间千万种苦难都放到自己身上,只是要他平
安喜乐。令狐冲不由得胸口热血上涌,眼中望出来,这小尼姑似乎全身隐隐发出圣
洁的光辉。
    仪琳诵经的声音越来越柔和,在她眼前,似乎真有一个手持杨枝、遍洒甘露、
救苦救难的白衣大士,每一句“南无观世音菩萨”都是在向菩萨为令狐冲虔诚祈求。
令狐冲心中既感激,又安慰,在那温柔虔诚的念佛声中入了睡乡。
第六章  洗手
       岳不群收录林平之于门墙后,率领众弟子径往刘府拜会。刘正风得到讯息,又
惊又喜,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君子剑”华山掌门居然亲身驾到,忙迎了出来,没口
子的道谢。岳不群甚是谦和,满脸笑容的致贺,和刘正风携手走进大门。天门道人、
定逸师太、余沧海、闻先生、何三七等也都降阶相迎。余沧海心怀鬼胎,寻思:
“华山掌门亲自到此,谅那刘正风也没这般大的面子,必是为我而来。他五岳剑派
虽然人多势众,我青城派可也不是好惹的,岳不群倘若口出不逊之言,我先问他令
狐冲嫖妓宿娼,是甚么行径。当真说翻了脸,也只好动手。”哪知岳不群见到他时,
一般的深深一揖,说道:“余观主,多年不见,越发的清健了。”余沧海作揖还礼,
说道:“岳先生,你好。”各人寒暄得几句,刘府中又有各路宾客陆续到来。这天
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到得巳时二刻,刘正风便返入内堂,由门下弟子招
待客人。
    将近午时,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
师率领了三个女婿、川鄂三峡神女峰铁老老、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
白克、神笔卢西思等人先后到来。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
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分别在厢房中休息,不
去和众人招呼,均想:“今日来客之中,有的固然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地位,有的却
显是不三不四之辈。刘正风是衡山派高手,怎地这般不知自重,如此滥交,岂不堕
了我五岳剑派的名头?”岳不群名字虽然叫作“不群”,却十分喜爱朋友,来宾中
许多藉藉无名、或是名声不甚清白之徒,只要过来和他说话,岳不群一样和他们有
说有笑,丝毫不摆出华山派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来。刘府的众弟子指挥厨伕仆役,
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刘正风的亲戚、门客、帐房,和刘门弟子向大年、米为
义等恭请众宾入席。依照武林中的地位声望,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该坐首席,只是
五岳剑派结盟,天门道人和岳不群、定逸师太等有一半是主人,不便上坐,一众前
辈名宿便群相退让,谁也不肯坐首席。忽听得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
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甚么官府来到门外。群雄一怔之下,只见刘正风穿
着崭新熟罗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群雄欢声道贺。刘正风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
过了一会,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群雄都感奇怪:“难道
这官儿也是个武林高手?”眼见他虽衣履皇然,但双眼昏昏,一脸酒色之气,显非
身具武功。岳不群等人则想:“刘正风是衡山城大绅士,平时免不了要结交官府,
今日是他大喜的好日子,地方上的官员来敷衍一番,那也不足为奇。”却见那官员
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后的衙役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
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那官员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
刘正风听旨。”群雄一听,都吃了一惊:“刘正风金盆洗手,封剑归隐,那是江湖
上的事情,与朝廷有甚么相干?怎么皇帝下起圣旨来?难道刘正风有逆谋大举,给
朝廷发觉了,那可是杀头抄家诛九族的大罪啊。”各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一节,
登时便都站了起来,沉不住气的便去抓身上兵刃,料想这官员既来宣旨,刘府前后
左右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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