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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修正版)-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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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轻微的呛啷之声,似是一根根细小的铁链自行碰撞作声。他伸出右手,从令狐冲手中接
过一柄木剑,叹道:“老夫十余年不动兵刃,不知当年所学的剑法还记不记得。”
令狐冲见他手腕上套着个铁圈,圈上连着铁链通到身后墙壁之上,再看他另一只手和
双足,也都有铁链和身后墙壁相连,一瞥眼间,见四壁青油油地发出闪光,原来四周墙壁
均是钢铁所铸,心想他手足上的链子和铐镣想必也都是纯钢之物,否则这链子不粗,难以
系住他这等武学高人。那人将木剑在空中虚劈一剑,这一剑自上而下,只不过移动了两尺
光景,但斗室中竟然嗡嗡之声大作。令狐冲赞道:“老前辈,好深厚的功力!”
那人转过身去,令狐冲隐约见到他已打开纸团,见到所裹的硬物,在阅读纸上的字迹。令狐冲退了一步,将脑袋挡住铁门上的方孔,使得外边四人瞧不见那人的情状。那人将
铁链弄得当当发声,身子微微发颤,似是读到纸上的字后极是激动,但片刻之间,便转过
身来,眼中陡然精光大盛,说道:“小朋友,我双手虽然行动不便,未必便胜不了你!”
令狐冲道:“晚辈末学后进,自不是前辈的对手。”那人道:“你连攻黑白子四十余招,
逼得他无法反击一招,现下便向我试试。”令狐冲道:“晚辈放肆。”挺剑向那人刺去,
正是先前攻击黑白子时所使的第一招。
那人赞道:“很好!”木剑斜刺令狐冲左胸,守中带攻,攻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
备的凌厉剑法。黑白子在方孔中向内观看,一见之下,忍不住大声叫道:“好剑法!”那
人笑道:“今日算你们四个家伙运气,叫你们大开眼界。”便在此时,令狐冲第二剑早已
刺到。那人木剑挥转,指向令狐冲右肩,仍是守中带攻、攻中有守的妙着。令狐冲一凛,
只觉来剑中竟无半分破绽,难以仗剑直入,制其要害,只得横剑一封,剑尖斜指,含有刺
向对方小腹之意,也是守中有攻。那人笑道:“此招极妙。”当即回剑旁掠。二人你一剑
来,我一剑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两柄木剑始终未曾碰过一碰。令狐冲眼见对方剑法
变化繁复无比,自己自从学得“独孤九剑”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敌,对方剑法中也并
非没有破绽,只是招数变幻无方,无法攻其瑕隙。他谨依风清扬所授“以无招胜有招”的
要旨,任意变幻。那“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虽只一式,但其中于天下各门各派剑法
要义兼收并蓄,虽说“无招”,却是以普天下剑法之招数为根基。那人见令狐冲剑招层出
不穷,每一变化均是从所未见,仗着经历丰富,武功深湛,一一化解,但拆到四十余招之
后,出剑已略感窒滞。他将内力慢慢运到木剑之上,一剑之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但不论敌手的内力如何深厚,到了“独孤九剑”精微的剑法之下,尽数落空。只是那
人内力之强,剑术之精,两者混而为一,实已无可分割。那人接连数次已将令狐冲迫得处
于绝境,除了弃剑认输之外更无他法,但令狐冲总是突出怪招,非但解脱显已无可救药的
困境,而且乘机反击,招数之奇妙,实是匪夷所思。黄钟公等四人挤在铁门之外,从方孔
中向内观看。那方孔实在太小,只容两人同看,而且那二人也须得一用左眼,一用右眼。
两人看了一会,便让开给另外两人观看。初时四人见那人和令狐冲相斗,剑法精奇,不胜
赞叹,看到后来,两人剑法的妙处已然无法领略。有时黄钟公看到一招之后,苦苦思索其
中精要的所在,想了良久,方始领会,但其时二人早已另拆了十余招,这十余招到底如何
拆,他是全然的视而不见了,骇异之余,寻思:“原来这风兄弟剑法之精,一至于斯。适
才他和我比剑,只怕不过使了三四成功夫。别说他身无内力,我瑶琴上的‘七弦无形剑’
奈何他不得,就算他内力充沛,我这无形剑又怎奈何他得了?他一上来只须连环三招,我
当下便得丢琴认输。倘若真的性命相搏,他第一招便能用玉箫点瞎了我的双目。”
黄钟公自不知对令狐冲的剑法却也是高估了。“独孤九剑”是敌强愈强,敌人如果武
功不高,“独孤九剑”的精要处也就用不上。此时令狐冲所遇的,乃是当今武林中一位惊
天动地的人物,武功之强,已到了常人所不可思议的境界,一经他的激发,“独孤九剑”
中种种奥妙精微之处,这才发挥得淋漓尽致。独孤求败如若复生,又或风清扬亲临,能遇
到这样的对手,也当欢喜不尽。使这“独孤九剑”,除了精熟剑诀剑术之外,有极大一部
分依赖使剑者的灵悟,一到自由挥洒、更无规范的境界,使剑者聪明智慧越高,剑法也就
越高,每一场比剑,便如是大诗人灵感到来,作出了一首好诗一般。
再拆四十余招,令狐冲出招越来越是得心应手,许多妙诣竟是风清扬也未曾指点过的
,遇上了这敌手的精奇剑法,“独孤九剑”中自然而然的生出相应招数,与之抗御。他心
中惧意尽去,也可说全心倾注于剑法之中,更无恐惧或是欢喜的余暇。那人接连变换八门
上乘剑法,有的攻势凌厉,有的招数连绵,有的小巧迅捷,有的威猛沉稳。但不论他如何
变招,令狐冲总是对每一路剑法应付裕如,竟如这八门剑法每一门他都是从小便拆解纯熟
一般。
那人横剑一封,喝道:“小朋友,你这剑法到底是谁传的?谅来风老并无如此本领。”
令狐冲微微一怔,说道:“这剑法若非风老先生所传,更有哪一位高人能传?”那人
道:“这也说得是。再接我这路剑法。”一声长啸,木剑倏地劈出。令狐冲斜剑刺出,逼
得他收剑回挡。那人连连呼喝,竟似发了疯一般。呼喝越急,出剑也是越快。令狐冲觉得
他这路剑法也无甚奇处,但每一声断喝却都令他双耳嗡嗡作响,心烦意乱,只得强自镇定
,拆解来招。突然之间,那人石破天惊般一声狂啸。令狐冲耳中嗡的一响,耳鼓都似被他
震破了,脑中一阵晕眩,登时人事不知,昏倒在地。
第二十一章 囚居
令狐冲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时候,终于醒转,脑袋痛得犹如已裂了开来,耳中仍如雷霆
大作,轰轰声不绝。睁眼漆黑一团,不知身在何处,支撑着想要站起,浑身更无半点力气
,心想:“我定是死了,给埋在坟墓中了。”一阵伤心,一阵焦急,又晕了过去。第二次
醒转时仍头脑剧痛,耳中响声却轻了许多,只觉得身下又凉又硬,似是卧在钢铁之上,伸
手去摸,果觉草席下是块铁板,右手这么一动,竟发出一声呛啷轻响,同时觉得手上有甚
么冰冷的东西缚住,伸左手去摸时,也发出呛啷一响,左手竟也有物缚住。他又惊又喜,
又是害怕,自己显然没死,身子却已为铁链所系,左手再摸,察觉手上所系的是根细铁链
,双足微一动弹,立觉足胫上也系了铁链。他睁眼出力凝视,眼前更没半分微光,心想:
“我晕去之时,是在和任老先生比剑,不知如何中了江南四友的暗算,看来也是被囚于湖
底的地牢中了。但不知是否和任老前辈囚于一处。”当即叫过:“任老前辈,任老前辈。”叫了两声,不闻丝毫声息,惊惧更增,纵声大叫:“任老前辈!任老前辈!”黑暗中只
听到自己嘶嗄而焦急的叫声,大叫:“大庄主!四庄主!你们为甚么关我在这里?快放我
出去!快放我出去!”
可是除了自己的叫喊之外,始终没听到半点别的声息。由惶急转为愤怒,破口大骂:
“卑鄙无耻的奸恶小人,你们斗剑不胜,便想关住我不放吗?”想到要像任老先生那样,
此后一生便给囚于这湖底的黑牢之中,霎时间心中充满了绝望,不由得全身毛发皆竖。
他越想越怕,又张口大叫,只听得叫出来的声音竟变成了号哭,不知从甚么时候起,
已然泪流满面,嘶哑着嗓子叫道:“你梅庄中这四个……这四个卑鄙狗贼,我……我……
令狐冲他日得脱牢笼,把你们……你们……你们的眼睛刺瞎,把你们双手双足都割了……
割了下来。我出了黑牢之后……”突然间静了下来,一个声音在心中大叫:“我能出这黑
牢么?我能出这黑牢么?任老前辈如此本领,尚且不能出去,我……我怎能出去?”一阵
焦急,哇的一声,喷出了几口鲜血,又晕了过去。昏昏沉沉之中,似乎听得喀得一声响,
跟着亮光耀眼,蓦地惊醒,一跃而起,却没记得双手双足均已被铁链缚住,兼之全身乏力
,只跃起尺许,便即摔落,四肢百骸似乎都断折了一般。他久处暗中,陡见光亮,眼睛不
易睁开,但生怕这一线光明稍现即隐,就此失去了脱困良机,虽然双眼刺痛,仍使力睁得
大大的,瞪着光亮来处。
亮光是从一个尺许见方的洞孔中射进来,随即想起,任老前辈所居的黑牢,铁门上有
一方孔,便与此一模一样,再一瞥间,自己果然也是处身于这样的一间黑牢之中。他大声
叫嚷:“快放我出去,黄钟公、黑白子,卑鄙的狗贼,有胆的就放我出去。”
只见方孔中慢慢伸进来一只大木盘,盘上放了一大碗饭,饭上堆着些菜肴,另有一个
瓦罐,当是装着汤水。令狐冲一见,更加恼怒,心想:“你们送饭菜给我,正是要将我在
此长期拘禁了。”大声骂道:“四个狗贼,你们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没的来消遣大爷。”只见那只木盘停着不动,显是要他伸手去接,他愤怒已极,伸出手去用力一击,呛当当
几声响,饭碗和瓦罐掉在地下打得粉碎,饭菜汤水泼得满地都是。那只木盘慢慢缩了出去。
令狐冲狂怒之下,扑到方孔上,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左手提灯,右手拿着木盘,
正缓缓转身。这老者满脸都是皱纹,却是从来没见过的。令狐冲叫道:“你去叫黄钟公来
,叫黑白子来,那四个狗贼,有种的就来跟大爷决个死战。”那老者毫不理睬,弯腰曲背
,一步步的走远。令狐冲大叫:“喂,喂,你听见没有?”那老者竟头也不回的走了。令
狐冲眼见他的背影在地道转角处消失,灯光也逐渐暗淡,终于瞧出去一片漆黑。过了一会
,隐隐听得门户转动之声,再听得木门和铁门依次关上,地道中便又黑沉沉地,既无一丝
光亮,亦无半分声息。
令狐冲又是一阵晕眩,凝神半晌,躺倒床上,寻思:“这送饭的老者定是奉有严令,
不得跟我交谈。我向他叫嚷也是无用。”又想:“这牢房和任老前辈所居一模一样,看来
梅庄的地底筑有不少黑牢,不知囚禁着多少英雄好汉,我若能和任老前辈通上消息,或者
能和哪一个被囚于此的难友联络上了,同心合力,或有脱困的机会。”当下伸手往墙壁上
敲去。墙壁上当当儿响,发出钢铁之声,回音既重且沉,显然隔墙并非空房,而是实土。
走到另一边墙前,伸手在墙上敲了几下,传出来的亦是极重实的声响,他仍不死心,
坐回床上,伸手向身后敲去,声音仍是如此。他摸着墙壁,细心将三面墙壁都敲遍了,除
了装有铁门的那面墙壁之外,似乎这间黑牢竟是孤零零的深埋地底。这地底当然另有囚室
,至少也有一间囚禁那姓任老者的地牢,但既不知在甚么方位,亦不知和自己的牢房相距
多远。他倚在壁上,将昏晕过去以前的情景,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只记得那老者剑招越
使越急,呼喝越来越响,陡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自己便晕了过去,至于如何为江南
四友所擒,如何被送入这牢房监禁,那便一无所知了。心想:“这四个庄主面子上都是高
人雅士,连日常遣兴的也是琴棋书画,暗底里竟卑鄙龌龊,无恶不作。武林中这一类小人
甚多,原不足为奇。所奇的是,这四人于琴棋书画这四门,确是喜爱出自真诚,要假装也
假装不来。秃笔翁在墙上书写那首《裴将军诗》,大笔淋漓,决非寻常武人所能。”又想
:“师父曾说:‘真正大奸大恶之徒,必是聪明才智之士。’这话果然不错,江南四友所
设下的奸计,委实令人难防难避。”忽然间叫了一声:“啊哟!”情不自禁的站起,心中
怦怦乱跳:“向大哥却怎样了?不知是否也遭了他们毒手?”寻思:“向大哥聪明机变,
看来对这江南四友的为人早有所知,他纵横江湖,身为魔教的光明右使,自不会轻易着他
们的道儿。只须他不为江南四友所困,定会设法救我。我纵然被囚在地底之下百丈深处,
以向大哥的本事,自有法子救我出去。”想到此处,不由得大为宽心,嘻嘻一笑,自言自
语:“令狐冲啊令狐冲,你这人忒也胆小无用,适才竟然吓得大哭起来,要是给人知道了
,颜面往哪里搁去?”
心中一宽,慢慢站起,登时觉得又饿又渴,心想:“可惜刚才大发脾气,将好好一碗
饭和一罐水都打翻了。若不吃得饱饱的,向大哥来救我出去之后,哪有力气来和这江南四
狗厮杀?哈哈,不错,江南四狗!这等奸恶小人,又怎配称江南四友?江南四狗之中,黑
白子不动声色,最为阴沉,一切诡计多半是他安排下的。我脱困之后,第一个便要杀了他。丹青生较为老实,便饶了他的狗命,却又何妨?只是他的窖藏美酒,却非给我喝个干净
不可了。”一想到丹青生所藏美酒,更加口渴如焚,心想:“我不知已昏晕了多少时候,
怎地向大哥还不来救?”忽然又想:“啊哟,不好!以向大哥的武功,倘若单打独斗,胜
这江南四狗自是绰绰有余,但如他四人联手,向大哥便难操必胜之算,纵然向大哥大奋神
勇,将四人都杀了,要觅到这地道的入口,却也千难万难。谁又料想得到,牢房入口竟会
在黄钟公的床下?”
只觉体困神倦,便躺了下来,忽尔想到:“任老前辈武功之高,只在向大哥之上,决
不在他之下,而机智阅历,料事之能,也非向大哥所及。以他这等人物尚且受禁,为甚么
向大哥便一定能胜?自来光明磊落的君子,多遭小人暗算,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向大哥隔了这许多时候仍不来救我,只怕他也已身遭不测了。”一时忘了自己受困,却为
向问天的安危担起心来。
如此胡思乱想,不觉昏昏睡去,一觉醒来时,睁眼漆黑,也不知已是何时,寻思:“
凭我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脱困的。如果向大哥也不幸遭了暗算,又有谁来搭救?师父已
传书天下,将我逐出华山一派,正派中人自然不会来救。盈盈,盈盈……”一想到盈盈,
精神一振,当即坐起,心想:“她曾叫老头子他们在江湖上扬言,务须将我杀死,那些旁
门左道之士,自然也不会来救我的了。可是她自己呢?她如知我被禁于此,定会前来相救。左道中人听她号令的人极多,她只须传一句话出去,嘻嘻……”忽然之间,忍不住笑了
出来,心想:“这个姑娘脸皮子薄得要命,最怕旁人说她喜欢了我,就算她来救我,也必
孤身前来,决不肯叫帮手。倘若有人知道她来救我,这人还多半性命难保。唉,姑娘家的
心思,真好教人难以捉摸。像小师妹……”一想到岳灵珊,心头蓦地一痛,伤心绝望之意
,又深了一层:“我为甚么只想有人来救我?这时候,说不定小师妹已和林师弟拜堂成亲
,我便脱困而出,做人又有甚么意味?还不如便在这黑牢中给囚禁一辈子,甚么都不知道
的好。”想到在地牢中被囚,倒也颇有好处,登时便不怎么焦急,竟然有些洋洋自得之意。但这自得其乐的心情挨不了多久,只觉饥渴难忍,想起昔日在酒楼中大碗饮酒、大块吃
肉的乐趣,总觉还是脱困出去要好得多,心想:“小师妹和林师弟成亲却又如何?反正我
给人家欺侮得够了。我内力全失,早是废人一个,平大夫说我已活不了多久,小师妹就算
愿意嫁我,我也不能娶她,难道叫她终身为我守寡吗?”
但内心深处总觉得:倘若岳灵珊真要相嫁,他固不会答允,可是岳灵珊另行爱上了林
平之,却又令他痛心之极。最好……最好……最好怎样?“最好小师妹仍然和以前一样,
最好是这一切事都没发生,我仍和她在华山的瀑布中练剑,林师弟没到华山来,我和小师
妹永远这样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唉,田伯光、桃谷六仙、仪琳师妹……”
想到恒山派的小尼姑仪琳,脸上登时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心想:“这个仪琳师妹,现
今不知怎样了?她如知道我给关在这里,一定焦急得很。她师父收到了我师父的信后,当
然不会准许她来救我。但她会求她的父亲不戒和尚设法,说不定还会邀同桃谷六仙,一齐
前来。唉,这七个人乱七八糟,说甚么也成不了事。只不过有人来救,总是胜于无人理睬。”想起桃谷六仙的缠七夹八,不由得嘻嘻一笑,当和他们共处之时,对这六兄弟不免有
些轻视之意,这时却恨不得他们也是在这牢房内作伴,那些莫名其妙的怪话,这时如能听
到,实是仙乐纶音一般了,想一会,又复睡去。黑狱之中,不知时辰,朦朦胧胧间,又见
方孔中射进微光。令狐冲大喜,当即坐起,一颗心怦怦乱跳:“不知是谁来救我了?”但
这场喜欢维持不了多久,随即听到缓慢滞重的脚步之声,显然便是那送饭的老人。他颓然
卧倒,叫道:“叫那四只狗贼来,瞧他们有没脸见我?”听得脚步声渐渐走近,灯光也渐
明亮,跟着一只木盘从方孔中伸了进来,盘上仍放着一大碗米饭,一只瓦罐。令狐冲早饿
得肚子干瘪,干渴更是难忍,微一踌躇,便接过木盘。那老人木盘放手,转身便行。令狐
冲叫道:“喂,喂,你慢走,我有话问你。”那老人毫不理睬,但听得踢*
带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灯光也即隐没。令狐冲诅咒了几声,提起瓦罐,将口就到瓦罐嘴
上便喝,罐中果是清水。他一口气喝了半罐,这才吃饭,饭上堆着菜肴,黑暗中辨别滋味
,是些萝卜、豆腐之类。如此在牢中挨了七八日,每天那老人总是来送一次饭,跟着接去
早一日的碗筷、瓦罐,以及盛便溺的罐子。不论令狐冲跟他说甚么话,他脸上总是绝无半
分表情。也不知是第几日上,令狐冲一见灯光,便扑到方孔之前,抓住了木盘,叫道:“
你为甚么不说话?到底听见了我的话没有?”那老人一手指了指自己耳朵,摇了摇头,示
意耳朵是聋的,跟着张开口来。令狐冲一见之下,惊得呆了,只见他口中舌头只剩下半截
,模样极是可怖。他“啊”的一声大叫,说道:“你的舌头给人割去了?是梅庄这四名狗
庄主下的毒手?”那老人并不答话,慢慢将木盘递进方孔,显然他听不到令狐冲的话,就
算听到了,也无法回答。
令狐冲心头惊怖,直等那老人去远,兀自静不下心来吃饭,那老人被割去了半截舌头
的可怖模样,不断出现在眼前。他恨恨的道:“这江南四狗如此可恶。令狐冲终身不能脱
困,那便罢了,有一日我得脱牢笼,定当将这四狗一个个割去舌头、钻聋耳朵、刺瞎眼睛
……”
突然之间,内心深处出现了一丝光亮:“莫非是那些人……那些人……”想起那晚在
药王庙外刺瞎了十五名汉子的双目,这些人来历如何,始终不知。“难道他们将我囚于此
处,是为了报当日之仇么?”想到这里,叹了口长气,胸中积蓄多日的恶气,登时便消了
大半:“我刺瞎了这一十五人的双目,他们要报仇,那也是应当的。”
他气愤渐平,日子也就容易过了些。黑狱中日夜不分,自不知已被囚了多少日子,只
觉过一天便热一天,想来已到盛夏。小小一间囚室中没半丝风息,湿热难当。这一天实在
热得受不住了,但手足上都缚了铁链,衣裤无法全部脱除,只得将衣衫拉上,裤子褪下,
又将铁板床上所铺的破席卷起,赤身裸体的睡在铁板上,登时感到一阵清凉,大汗渐消,
不久便睡着了。睡了个把时辰,铁板给他身子煨热了,迷迷糊糊的向里挪去,换了个较凉
的所在,左手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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