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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修正版)-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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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的师弟妹们来啦。”蹄声渐近,但林岳二人似乎始终未曾在意。听得那十余骑从东北
    角上奔来,到得数里之外,有七八骑向西驰去,列成横队后才继续驰近,显然要两翼包抄。令狐冲心道:“来人不怀好意!”突然之间,岳灵珊惊呼:“啊哟,有人来啦!”蹄声
    急响,十余骑发力疾驰,随即飕飕两声响,两只长箭射来,两匹马齐声悲嘶,中箭倒地。
    令狐冲心道:“来人武功不弱,用意更是歹毒,先射死小师妹和林师弟的坐骑,教他们难
    以逃走。”只听得十余人大笑吆喝,纵马逼近。岳灵珊惊呼一声,退了几步。只听一人笑
    道:“一个小弟弟,一个小妹妹,你们是哪一家,哪一派的门下啊?”林平之朗声道:“
    在下华山门下林平之,这位是我师姊姓岳。众位素不相识,何故射死了我们的坐骑?”那
    人笑道:“华山门下?嗯,你们师父,便是那个比剑败给徒儿的,甚么君子剑岳先生了?”
    令狐冲心头一痛:“此番群豪聚集少林,我得罪师父,只是昨日之事,但顷刻间便天
    下皆知。我累得师父给旁人如此耻笑,当真罪孽深重。”林平之道:“令狐冲素行不端,
    屡犯门规,早在一年之前,便已逐出了华山派门户。”意思是说,师父虽然输给了他,却
    只是输于外人,并非输给本门弟子。
    那人笑道:“这个小姐儿姓岳,是岳不群的甚么人?”岳灵珊怒道:“关你甚么事了?你射死我的马,赔我马来。”那人笑道:“瞧她这副浪劲儿,多半是岳不群的小老婆。”其余十余人轰然大笑起来。令狐冲暗自吃惊:“此人吐属粗鄙,绝非正派人物,只怕对
    小师妹不利。”
    林平之道:“阁下是江湖前辈,何以说话如此不干不净?我师妹是我师父的千金。”
    那人笑道:“原来是岳不群的大小姐,当真是浪得虚名。”旁边一人问道:“卢大哥
    ,为甚么浪得虚名?”那人道:“我曾听人说,岳不群的女儿相貌标致,算是后一辈人物
    中的美女,一见之下,却也不过如此。”另一人笑道:“这妞儿相貌稀松平常,却是细皮
    白肉,脱光了瞧瞧,只怕不差。哈哈,哈哈!”十几个人又都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淫秽之
    意。岳灵珊、林平之、令狐冲听到如此无礼的言语,尽皆怒不可遏。林平之拔出长剑,喝
    道:“你们再出无耻之言,林某誓死周旋。”那人笑道:“你们瞧,这两个奸夫淫妇,在
    雪人上写了甚么字啊?”林平之大叫:“我跟你们拚了”令狐冲只听得嗤的一声响,知是
    林平之挺剑刺出,跟着乒乒乓乓声响,有人跃下马来,跟他动上了手。随即岳灵珊挺剑上
    前。七八名汉子同时叫道:“我来对付这妞儿。”一名汉子笑道:“大家别争,谁也轮得
    到。”兵刃撞击,岳灵珊也和敌人动上了手。猛听一名汉子大声怒吼,叫声中充满了痛楚
    ,当是中剑受伤。一名汉子道:“这妞儿下手好狠,史老三,我跟你报仇。”
    刀剑格斗声中,岳灵珊叫道:“小心!”当的一声大响,跟着林平之哼了一声。岳灵
    珊惊叫:“小林子!”似乎是林平之受了伤。有人叫道:“将这小子宰了罢!”那带头的
    道:“别杀他,捉活的。拿了岳不群的女儿女婿,不怕那伪君子不听咱们的。”
    令狐冲凝神倾听,只闻金刃劈空之声呼呼而响。突然当的一声,又是拍的一响。一名
    汉子骂道:“他妈的,臭小娘。”令狐冲忽觉有人靠在自己身上,听得岳灵珊喘息甚促,
    正是她靠在自己这个“雪人”之上。叮当数响,一名汉子欢声叫道:“这还拿不住你?”
    岳灵珊“啊”的一声惊叫,不再听得兵刃相交,众汉子却都哈哈大笑起来。
    令狐冲感到岳灵珊被人拖开,又听她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一人笑道:“闵老
    二,你说她一身细皮白肉,老子可就不信,咱们剥光了她衣衫瞧瞧。”众人鼓掌欢呼。林
    平之骂道:“狗强……”拍的一声,给人踢了一脚,跟着嗤的一声响,竟是布帛撕裂之声。令狐冲耳听小师妹为贼人所辱,哪里还顾得任我行的寒毒是否已经驱尽,使力一挣,从
    积雪中跃出,右手拔出腰间长剑,左手便去抹脸上积雪,岂知左手并不听使唤,无法动弹。众人惊呼声中,他伸右臂在脸上一抹,一见到光亮,长剑递出,三名汉子咽喉中剑。他
    回过身来,刷刷两剑,又刺倒二人。眼见一名汉子拿住了岳灵珊双手,将她双臂反在背后
    ,另一名汉子站在她身前,拔刀欲待迎敌,令狐冲长剑从他左胁下刺入,右腿一抬,将那
    人踢开,长剑从尸身中拔出,耳听得背后有人偷袭,竟不回头,反手两剑,刺中了背后二
    人的心口,顺手挺剑,从岳灵珊身旁掠过,直刺拿住她双手那人的咽喉。那人双手一松,
    扑在岳灵珊肩头,喉头血如泉涌。这一下变故突兀之极,令狐冲连杀九人,仅是瞬息间之
    事。那带头的一声吆喝,舞动双铁牌向令狐冲头顶砸到。令狐冲长剑抖动,从他两块铁牌
    间的空隙中穿入,直刺他左眼。那人大叫一声,向后便倒。令狐冲回过头来,横削直刺,
    又杀了三人。余下四人只吓得心胆俱裂,发一声喊,没命价四下奔逃。令狐冲叫道:“你
    们辱我小师妹,一个也休想活命。”追上二人,长剑疾刺,都是从后背穿向前胸。这二人
    奔行正急,中剑气绝,脚下未停,兀自奔出十余步这才倒地。眼见余下二人一个向东,一
    个向西,令狐冲疾奔往东,使劲一掷,长剑幻作一道银光,从那人背腰插入。令狐冲转头
    向西首那人追去,奔行十余丈后,已追到那人身后,一伸手,这才发觉手中并无兵刃。他
    运力于指,向那人背心戳去。那人背上一痛,回刀砍来。令狐冲拳脚功夫平平,适才这一
    指虽戳中了敌人,但不知运力之法,却伤不了他,见他举刀砍到,不由得心下发慌,急忙
    闪避,见他右胁下是个老大破绽,左手一拳直击过去,不料左臂只微微一动,抬不起来,
    敌人的钢刀却已砍向面前。令狐冲大骇之下,急向后跃。那汉子举刀猛扑。令狐冲手中没
    了兵刃,不敢和他对敌,只得转身而逃。岳灵珊拾起地下长剑,叫道:“大师哥,接剑!”将长剑掷来。令狐冲右手一抄,接住了剑,转过身子,哈哈一笑。那汉子钢刀举在半空
    ,作势欲待砍下,突然见到他手中长剑闪烁,登时吓呆了,这一刀竟尔砍不下来。
    令狐冲慢慢走近,那汉子全身发抖,双膝一屈,跪倒在雪地之中。令狐冲怒道:“你
    辱我师妹,须饶你不得。”长剑指在他咽喉之上,心念一动,走近一步,低声问道:“写
    在雪人上的,是些甚么字?”那汉子颤声道:“是……是……‘海枯……海枯……石烂,
    两……情……情不……不渝’。”自从世上有了“海枯石烂,两情不渝”这八个字以来,
    说得如此胆战心惊、丧魂落魄的,只怕这是破题儿第一遭了。令狐冲一呆,道:“嗯,是
    海枯石烂,两情不渝。”心头酸楚,长剑送出,刺入他咽喉。回过身来,只见岳灵珊正在
    扶起林平之,两人满脸满身都是鲜血。林平之站直身子,向令狐冲抱拳道:“多谢令狐兄
    相救之德。”令狐冲道:“那算得甚么?你伤得不重吗?”林平之道:“还好!”令狐冲
    将长剑还给了岳灵珊,指着地下两行马蹄印痕,说道:“师父、师娘,向此而去。”林平
    之道:“是。”岳灵珊牵过敌人留下的两匹坐骑,翻身上马,道:“咱们找爹爹、妈妈去。”林平之挣扎着上了马。岳灵珊纵马驰过令狐冲身边,将马一勒,向他脸上望去。
    令狐冲见到她的目光,也向她瞧去。岳灵珊道:“多……多谢你……”一回头,提起
    缰绳,两骑马随着岳不群夫妇坐骑所留下的蹄印,向西北方而去。
    令狐冲怔怔的瞧着他二人背影没在远处树林之后,这才慢慢转过身子,只见任我行、
    向问天、盈盈三人都已抖去身上积雪,凝望着他。令狐冲喜道:“任教主,我没累到你的
    事?”任我行苦笑道:“我的事没累到,你自己可糟得很了。你左臂怎么样?”令狐冲道
    :“臂上经脉不顺,气血不通,竟不听使唤。”任我行皱眉道:“这件事有点儿麻烦,咱
    们慢慢再想法子。你救了岳家大小姐,总算报了师门之德,从此谁也不欠谁的情。向兄弟
    ,卢老大怎地越来越不长进了。干起这些卑鄙龌龊的事来?”向问天道:“我听他口气,
    似是要将这两个年轻人擒回黑木崖去。”任我行道:“难道是东方不败的主意?他跟这伪
    君子又有甚么梁子了?”
    令狐冲指着雪地中横七竖八的尸首,问道:“这些人是东方不败的属下?”任我行道
    :“是我的属下。”令狐冲点了点头。盈盈道:“爹爹,他的手臂怎么了?”任我行笑道
    :“你别心急!乖女婿给爹爹驱除寒毒,泰山老儿自当设法治好他手臂。”说着呵呵大笑
    ,瞪视令狐冲,瞧得他甚感尴尬。盈盈低声道:“爹爹,你休说这等言语。冲哥自幼和华
    山岳小姐青梅竹马,一同长大,适才冲哥对岳小姐那样的神情,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任
    我行笑道:“岳不群这伪君子是甚么东西?他的女儿又怎能和我的女儿相比?再说,这岳
    姑娘早已另外有了心上人,这等水性的女子,冲儿今后也不会再将她放在心上。小孩子时
    候的事,怎作得准?”盈盈道:“冲哥为了我大闹少林,天下知闻,又为了我而不愿重归
    华山,单此两件事,女儿已经心满意足,其余的话,不用提了。”任我行知道女儿十分要
    强好胜,令狐冲既未提出求婚,此刻就不便多说,反正那也只是迟早间之事,当下又是哈
    哈一笑,说道:“很好,很好,终身大事,慢慢再谈。冲儿,打通左臂经脉的秘诀,我先
    传你。”将他招往一旁,将如何运气、如何通脉的法门说了,待听他复述一遍,记忆无误
    ,又道:“你助我驱除寒毒,我教你通畅经脉,咱俩仍是两不亏欠。要令左臂经脉复元,
    须得七日时光,可不能躁进。”令狐冲应道:“是。”任我行招招手,叫向问天和盈盈过
    来,说道:“冲儿,那日在孤山梅庄,我邀你入我日月神教,当时你一口拒却。今日情势
    已大不相同,老夫旧事重提,这一次,你再不会推三阻四了罢?”令狐冲踌躇未答,任我
    行又道:“你习了我的吸星大法之后,他日后患无穷,体内异种真气发作之时,当真是求
    生不能,求死不得。老夫说过的话,决无反悔,你若不入本教,纵然盈盈嫁你,我也不能
    传你化解之道。就算我女儿怪我一世,我也是这一句话。我们眼前大事,是去向东方不败
    算帐,你是不是随我们同去?”
    令狐冲道:“教主莫怪,晚辈决计不入日月神教。”这两句话朗朗说来,斩钉截铁,
    绝无转圜余地。
    任我行等三人一听,登时变色。向问天道:“那却是为何?你瞧不起日月神教吗?”
    令狐冲指着雪地上十余具尸首,说道:“日月神教中尽是这些人,晚辈虽然不肖,却也羞
    与为伍。再说,晚辈已答应了定闲师太,要去当恒山派的掌门。”
    任我行、向问天、盈盈三人脸上都露出怪异之极的神色。令狐冲不愿入教,并不如何
    出奇,而他最后这一句话当真是奇峰突起,三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任我行伸出食指,指着令狐冲的脸,突然哈哈大笑,直震得周遭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他笑了好一阵,才道:“你……你……你要去做尼姑?去做众尼姑的掌门人?”
    令狐冲正色道:“不是做尼姑,是去做恒山派掌门人。定闲师太临死之时,亲口求我
    ,晚辈若不答应,老师太死不瞑目。定闲师太是为我而死,晚辈明知此事势必骇人听闻,
    却是无法推却。”任我行仍是笑声不绝。
    盈盈道:“定闲师太是为了女儿而死的。”令狐冲向她瞧去,眼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意。
    任我行慢慢止住了笑声,道:“你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令狐冲道:“不错。定
    闲师太是受我之托,因此丧身。”任我行点头道:“那也好!我是老怪,你是小怪。不行
    惊世骇俗之事,何以成惊天动地之人?你去当大小尼姑的掌门人罢。你这就上恒山去?”
    令狐冲摇头道:“不!晚辈要上少林寺去。”任我行微微一奇,随即明白,道:“是了,
    你要将两个老尼姑的尸首送回恒山。”转头向盈盈道:“你要随冲儿一起上少林寺去罢?”盈盈道:“不,我随着爹爹。”
    任我行道:“对啦,终不成你跟着他上恒山去做尼姑。”说着呵呵呵的笑了几声,笑
    声中却尽是苦涩之意。令狐冲一拱到地,说道:“任教主,向大哥,盈盈,咱们就此别过。”转过身来,大踏步的去了。他走出十余步,回头说道:“任教主,你们何时上黑木崖
    去!”
    任我行道:“这是本教教内之事,可不劳外人操心。”他知道令狐冲问这句话,意欲
    届时拔刀相助,共同对付东方不败,当即一口拒却。令狐冲点了点头,从雪地里拾起一柄
    长剑,挂在腰间,转身而去。
第二十九章 掌门
    傍晚时分,令狐冲又到了少林寺外,向知客僧说明来意,要将定闲、定逸两位师太的
    遗体迎归恒山。知客僧进内禀告,过了一会,出来说道:“方丈言道:两位师太的法体已
    然火化。本寺僧众正在诵经恭送。两位师太的荼昆舍利,我们将派人送往恒山。”令狐冲
    走到正在为两位师太做法事的偏殿,向骨灰坛和莲位灵牌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
    暗暗祷祝:“令狐冲有生之日,定当尽心竭力,协助恒山一派发扬光大,不负了师太的付
    托。”令狐冲也不求见方证方丈,径和知客僧作别,便即出寺。到得山下,大雪兀自未止
    ,当下在一家农家中借宿。次晨又向北行,在市集上买了一匹马代步。每日只行七八十里
    ,便即住店,依着任我行所授法门,缓缓打通经脉,七日之后,左臂经脉运行如常。又行
    数日,这一日午间在一家酒楼中喝酒,眼见街上人来人往,甚是忙碌,家家户户正在预备
    过年,一片喜气洋洋。令狐冲自斟自饮,心想:“往年在华山之上,师娘早已督率众师弟
    妹到处打扫,磨年糕,办年货,缝新衣,小师妹也已剪了不少窗花,热闹非凡。今年我却
    孤零零的在这里喝这闷酒。”
    正烦恼间,忽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有人说道:“口干得很了,在这里喝上几杯,倒
    也不坏。”另一人道:“就算口不干,喝上几杯,难道就坏了?”又一人道:“喝酒归喝
    酒,口干归口干,两件事岂能混为一谈?”又一人道:“越是喝酒口越干,两件事非但不
    能混为一谈,而且是截然相反。”令狐冲一听,自知是桃谷六仙到了,心中大喜,叫道:
    “六位桃兄,快快上来,跟我一起喝酒。”
    突然间呼呼声响,桃谷六仙一起飞身上楼,抢到令狐冲身旁,伸手抓住他肩头、手臂
    ,纷纷叫攘:“是我先见到他的。”“是我先抓到他。”“是我第一个说话,令狐公子才
    听到我的声音。”“若不是我说要到这里来,怎能见得到他?”令狐冲大是奇怪,笑问:
    “你们六个又捣甚么鬼了?”桃花仙奔到酒楼窗边,大声叫道:“小尼姑,大尼姑,老尼
    姑,不老不小中尼姑!我桃花仙找到令狐公子啦,快拿一千两银子来。”桃枝仙跟着奔过
    去,叫道:“是我桃枝仙第一个发现他,大小尼姑,快拿银子来。”桃根仙和桃实仙各自
    抓住令狐冲一条手臂,兀自叫嚷:“是我寻到的!”“是我!是我!”只听得长街彼端有
    个女子声音叫道:“找到了令狐大侠么?”桃实仙道:“是我找到了令狐冲,快拿钱来。”桃干仙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桃根仙道:“对,对!小尼姑倘若赖帐,咱们便
    将令狐冲藏了起来,不给她们。”桃枝仙问道:“怎生藏法?将他关起来,不给小尼姑们
    见到么?”楼梯上脚步声响,抢上几个女子,当先一人正是恒山派弟子仪和,后面跟着四
    个尼姑,另有两个年轻姑娘,却是郑萼和秦绢。七人一见令狐冲,满脸喜色,有的叫“令
    狐大侠”,有的叫“令狐大哥”,也有的叫“令狐公子”的。桃干仙等一齐伸臂,拦在令
    狐冲面前,说道:“不给一千两银子,可不能交人。”令狐冲笑道:“六位桃兄,那一千
    两银子,却是如何?”桃枝仙道:“刚才我们见到她们,她们问我有没有见到你。我说暂
    时还没见到,过不多时便见到了。”秦绢道:“这位大叔当面撒谎,他说:‘没有啊,令
    狐冲身上生脚,他这会儿多半到了天涯海角,我们怎见得到?’”桃花仙道:“不对,不
    对。我们早有先见之明,早就算到要在这里见到令狐冲。”桃干仙道:“是啊!否则的话
    ,怎地我们不去别的地方,偏偏到这里来?”令狐冲笑道:“我猜到啦。这几位师姊师妹
    有事寻我,托六位相助寻访,你们便开口要一千两银子,是不是?”桃干仙道:“我们开
    口讨一千两银子,那是漫天讨价,她们倘若会做生意,该当着地还钱才是。哪知她们大方
    得紧,这个中尼姑说道:‘好,只要找到令狐大侠,我们便给一千两银子。’这句话可是
    有的?”仪和道:“不错,六位相帮寻访到了令狐大侠,我们恒山派该当奉上纹银一千两
    便是。”六只手掌同时伸出,桃谷六仙齐道:“拿来。”仪和道:“我们出家人,身上怎
    会带这许多银子?相烦六位随我们到恒山去取。”她只道桃谷六仙定然怕麻烦,岂知六人
    竟是一般的心思,齐声道:“很好,便跟你们上恒山去,免得你们赖帐。”令狐冲笑道:
    “恭喜六位发了大财啦,将区区在下卖了这么大价钱。”
    桃谷六仙橘皮般的脸上满是笑容,拱手道:“托福,托福!沾光,沾光!”仪和等七
    人却惨然变色,齐向令狐冲拜倒。令狐冲惊道:“各位何以行此大礼?”急忙还礼。仪和
    道:“参见掌门人。”令狐冲道:“你们都知道了?快请起来。”
    桃根仙道:“是啊,跪在地下,说话可多不方便。”令狐冲站起身来,说道:“六位
    桃兄,我和恒山派这几位有要紧事情商议,请六位在一旁喝酒,不可打扰,以免你们这一
    千两银子拿不到手。”桃谷六仙本来要大大的罗唆一番,听到最后一句话,当即住口,走
    到靠街窗口的一张桌旁坐下,呼酒叫菜。仪和等站起身来,想到定闲、定逸两位师太惨死
    ,不禁都痛哭失声。桃花仙道:“咦,奇怪,奇怪,怎么忽然哭了起来?你们见到令狐冲
    要哭,那就不用见了。”令狐冲向他怒目而视,桃花仙吓得伸手按住了口。仪和哭道:“
    那日令狐大哥……不,掌门人你上岸喝酒,没再回船,后来衡山派的莫大师伯来向我们谕
    示,说你到少林寺去见掌门师叔和定逸师叔去了。大伙儿一商量,都说不如也往少林寺来
    ,以便和两位师叔及你相聚。不料行到中途,便遇到几十个江湖豪客,听他们高谈阔论,
    大讲你如何率领群豪攻打少林寺,如何将少林寺数千僧众尽数吓跑之事。有一个大头矮胖
    子,说是姓老,他说……他说掌门师叔和定逸师叔两位,在少林寺中为人所害。掌门师叔
    临终之时,要你……要你接任本派掌门,你已经答允了。这一句话,当时许多人都是亲耳
    听见的……”她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其余六名弟子也都抽抽噎噎的哭泣。
    令狐冲叹道:“定闲师太当时确是命我肩担这个重任,但想我是个年轻男子,声名又
    是极差,人人都知我是个无行浪子,如何能做恒山派的掌门?只不过眼见当时情势,我若
    不答应,定闲师太死不瞑目。唉,这可为难得紧了。”仪和道:“我们……我们大伙儿都
    盼望你……盼望你来执掌恒山门户。”郑萼道:“掌门师叔,你领着我们出生入死,不止
    一次的救了众弟子性命。恒山派众弟子人人都知你是位正人君子。虽然你是男子,但本门
    门规之中,也没不许男子做掌门那一条。”一个中年尼姑仪文道:“大伙儿听到两位师叔
    圆寂的消息,自是不胜悲伤,但得悉由掌门师叔你来接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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