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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修正版)-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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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定然可以学到当年林远图那辉煌显赫的剑法。老弟,百余年来以剑法驰名的,原不只
    林远图一人。但少林、武当、峨嵋、昆仑、点苍、青城以及五岳剑派诸派,后代各有传人
    ,旁人决计不会去打他们的主意。只因林震南武功低微,那好比一个三岁娃娃,手持黄金
    ,在闹市之中行走,谁都会起心抢夺了。”令狐冲道:“这位林远图前辈既是红叶禅师的
    高足,然则他在莆田少林寺中,早已学到了一身惊人武功,甚么辟邪剑法,说不定只是他
    将少林派剑法略加变化而已,未必真的另有剑谱。”冲虚道:“这么想的人,本来也是不
    少。不过辟邪剑法与少林派武功截然不同,任何学剑之士,一见便知。嘿嘿,起心抢夺剑
    谱的人虽多,终究还是青城矮子脸皮最老,第一个动手。可是余矮子脸皮虽厚,脑筋却笨
    ,怎及得上令师岳先生不动声色,坐收巨利。”
    令狐冲脸上变色,道:“道长,你……你说甚么?”冲虚微微一笑,说道:“那林平
    之拜入了你华山门下,《辟邪剑谱》自然跟着带进来了。听说岳先生有个独生爱女,也要
    许配你那林师弟,是不是?果然是深谋远虑。”令狐冲初时听冲虚说“令师岳先生不动声
    色、坐收巨利”,辱及师尊,颇为忿怒,待又听到他说到师父“深谋远虑”,突然想起,
    那日师父派遣二师弟劳德诺乔装改扮,携带小师妹到福州城外开设酒店,当时不知师父用
    意,此刻想来,自是为了针对福威镖局。林震南武功平平,师父如此处心积虑,若说不是
    为了《辟邪剑谱》,又为了甚么?只是师父所用的策略乃是巧取,不像余沧海和木高峰那
    样豪夺罢了。随即又想:“小师妹是个妙龄闺女,只是师父为甚么要她抛头露面,去开设
    酒店?”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涌起一阵寒意,突然之间省悟:“师父要将小师妹许配给
    林师弟,其实在他二人相见之前,早就有这个安排了。”
    方证和冲虚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神气甚是难看,知他向来尊敬师父,这番话颇伤他的
    脸面。方证道:“这些言语,也只是老衲与冲虚道兄闲谈之时,胡乱推测。尊师为人方正
    ,武林中向有君子之称。只怕我们是以小人之心,妄度君子之腹了。”冲虚微微一笑。令
    狐冲心下一片混乱,只盼冲虚所言非实,但内心深处,却知他每句话说的都是实情,忽然
    又想:“是了,原来林远图前辈本是和尚,因此他向阳巷老宅之中,有一佛堂,而那剑谱
    ,又是写在袈裟上。猜想起来,他在华山与岳肃、蔡子峰两位前辈探讨葵花宝典,一字一
    句,记在心里,当时他尚是禅师,到得晚上,便笔录在袈裟之上,以免遗忘。”冲虚道:
    “时至今日,这部《葵花宝典》上所载的武学秘奥,魔教手中有一些,令师岳先生手上有
    一些。你林师弟既拜入华山派门下,左冷禅便千方百计的来找岳先生麻烦,用意显然有二
    :一是想杀了岳先生,便于他归并五岳剑派:其二自然是劫夺《辟邪剑谱》了。”
    令狐冲连连点头,说道:“道长推想甚是。那宝典原书是在莆田少林寺,左冷禅可知
    道吗?倘若他得知此事,只怕更要去滋扰莆田少林寺。”方证微笑道:“莆田少林寺中的
    《葵花宝典》早已毁了。那倒不足为虑。”令狐冲奇道:“毁了?”方证道:“红叶禅师
    临圆寂之时,召集门人弟子,说明这部宝典的前因后果,便即投入炉中火化,说道:“这
    部武学秘笈精微奥妙,但其中许多关键之处,当年的撰作人并未能妥为参通解透,留下的
    难题太多,尤其是第一关难过,不但难过,简直是不能过、不可过,流传后世,实非武林
    之福。’他有遗书写给嵩山本寺方丈,也说及了此事。”令狐冲叹道:“这位红叶禅师前
    辈见识非凡。倘若世上从来就没有《葵花宝典》,这许许多多变故,也就不会发生。”他
    心中想的是:“没有《葵花宝典》就没有辟邪剑法,师父就不会安排将小师妹许配给林师
    弟,林师弟不会投入华山派门下,就不会遇见小师妹。”但转念又想:“可是我令狐冲浮
    滑无行,与旁门左道之士结交,又跟《葵花宝典》有甚么干系了?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种
    因,自己得果,不用怨天尤人。”冲虚道:“下月十五,左冷禅召集五岳剑派齐集嵩山推
    举掌门,令狐少侠有何高见?”令狐冲微笑道:“那有甚么推举的?掌门之位,自然是非
    左冷禅莫属。”冲虚道:“令狐少侠便不反对吗?”令狐冲道:“他嵩山、泰山、衡山、
    华山四派早已商妥,我恒山派孤掌难鸣,纵然反对,也是枉然。”冲虚摇头道:“不然!
    泰山、衡山、华山三派,慑于嵩山派之威,不敢公然异议,容或有之,若说当真赞成并派
    ,却为事理之所必无。”方证道:“以老衲之见,少侠一上来该当反对五派合并,理正辞
    严,他嵩山派未必说得人心尽服。倘若五派合并之议终于成了定局,那么掌门人一席,便
    当以武功决定。少侠如全力施为,剑法上当可胜得过左冷禅,索性便将这掌门人之位抢在
    手中。”令狐冲大吃一惊,道:“我……我……那怎么成?万万不能!”冲虚道:“方丈
    大师和老道商议良久,均觉老弟是直性子人,随随便便,无可无不可,又跟魔教左道之士
    结交,你倘若做了五岳派的掌门人,老实说,五岳派不免门规松弛,众弟子行为放纵,未
    必是武林之福……”
    令狐冲哈哈大笑,说道:“道长说得真是,要晚辈去管束别人,那如何能够?上梁不
    正下梁歪,令狐冲自己,便是个好酒贪杯的无行浪子。”冲虚道:“浮滑无行,为害不大
    ,好酒贪杯更于人无损,野心勃勃,可害得人多了。老弟如做了五岳派掌门,第一,不会
    欺压五岳剑派的前辈耆宿与门人弟子;第二,不会大动干戈,想去灭了魔教,不会来吞并
    我们少林、武当;第三,大概吞并峨嵋、昆仑诸派的兴致,老弟也不会太高。”方证微笑
    道:“冲虚道兄和老衲如此打算,虽说是为江湖同道造福,一半也是自私自利。”冲虚道
    :“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和尚、老道士来到恒山,一来是为老弟捧场,二来是为正邪双方
    万千同道请命。”方证合十道:“阿弥陀佛,左冷禅倘若当上了五岳派掌门人,这杀劫一
    起,可不知伊于胡底了。”令狐冲沉吟道:“两位前辈如此吩咐,令狐冲本来不敢推辞。
    但两位明鉴,晚辈后生小子,这么一块胡涂材料,做这恒山掌门,已是狂妄之极,实在是
    迫于无奈,如再想做五岳派掌门,势必给天下英雄笑掉了牙齿。这三分自知之明,晚辈总
    还是有的。这么着,做五岳派掌门,晚辈万万不敢,但三月十五这一天,晚辈一定到嵩山
    去大闹一场,说甚么也要左冷禅做不成五岳派掌门。令狐冲成事不足,捣捣乱或许还行。”冲虚道:“一味捣乱,也不成话。届时倘若事势所逼,你非做掌门人不可,那时却不能
    推辞。”令狐冲只是摇头。冲虚道:“你倘若不跟左冷禅抢,当然是他做掌门。那时五派
    归一,左掌门手操生杀之权,第一个自然来对付你。”令狐冲默然,叹了口气,说道:“
    那也无可奈何。”冲虚道:“就算你一走了之,他捉不到你,左冷禅对付你恒山派门下的
    弟子,却也不会客气。定闲师太交在你手上的这许多弟子,你便任由她们听凭左冷禅宰割
    么?”令狐冲伸手在栏干一拍,大声道:“不能!”方证又道:“那时你师父、师娘、师
    弟、师妹,左冷禅一定也容他们不得。数年之间,他们一个个大祸临头,你也忍心不理吗?”令狐冲心头一凛,不禁全身毛骨悚然,退后两步,向方证与冲虚两人深深作揖,说道
    :“多蒙二位前辈指点,否则令狐冲不自努力,贻累多人。”
    方证、冲虚行礼作答。方证道:“三月十五,老衲与冲虚道兄率同本门弟子,前赴嵩
    山为令狐少侠助威。”冲虚道:“他嵩山派若有甚么不轨异动,我们少林、武当两派自当
    出手制止。”令狐冲大喜,说道:“得有二位前辈在场主持大局,谅那左冷禅也不敢胡作
    非为。”
    三人计议已罢,虽觉前途多艰,但既有了成算,便觉宽怀。冲虚笑道:“咱们该回去
    了罢。新任掌门人陪着一个老和尚、一个老道士不知去了哪里,只怕大家已在担心了。”
    三人转身过来,刚走得七八步,突然间同时停步。令狐冲喝道:“甚么人?”他察觉天桥
    彼端传来多人的呼吸之声,显然悬空寺左首的灵龟阁中伏得有人。
    他一声呼喝甫罢,只听得砰砰砰几声响,灵龟阁的几扇窗户同时被人击飞,窗口露出
    十余枝长箭的箭头,对准了三人。便在此时,身后神蛇阁的窗门也为人击飞,窗口也有十
    余人弯弓搭箭,对准三人。
    方证、冲虚、令狐冲三人均是当世武林中顶尖高手,虽然对准他们的强弓硬弩,自非
    寻常弓箭之可比,而伏在窗后的箭手料想也非庸手,但毕竟奈何不了三人。只是身处二阁
    之间的天桥之上,下临万丈深渊,既不能纵跃而下,而天桥桥身窄仅数尺,亦无回旋余地
    ,加之三人身上均未携带兵刃,猝遇变故,不禁都吃了一惊。
    令狐冲身为主人,斜身一闪,挡在二人身前,喝道:“大胆鼠辈,怎地不敢现身?”
    只听一人喝道:“射!”却见窗中射出十七八道黑色水箭。这些水箭竟是从箭头上射
    将出来,原来这些箭并非羽箭,而是装有机括的水枪,用以射水。水箭斜射向天,颜色乌
    黑,在夕阳反照之下,显得诡异之极。
    令狐冲等三人跟着便觉奇臭冲鼻,既似腐烂的尸体,又似大批死鱼死虾,闻着忍不住
    便要作呕。十余道水箭射上天空,化作雨点,洒将下来,有些落上了天桥栏干,片刻之间
    ,木栏干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孔。方证和冲虚虽然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这等猛烈的毒水。若是羽箭暗器,他三人手中虽无兵刃,也能以袍袖运气开挡,但这等遇物即烂的毒水,
    身上只须沾上一点一滴,只怕便腐烂至骨,二人对视一眼,都见到对方脸上变色,眼中微
    露惧意。要令这二大掌门眼中显露惧意,那可真是难得之极了。
    一阵毒水射过,窗后那人朗声说道:“这阵毒水是射向天空的,要是射向三位身上,
    那便如何?”只见十七八枝长箭慢慢斜下,又平平的指向三人。天桥长十余丈,左端与灵
    龟阁相连,右端与神蛇阁相连,双阁之中均伏有毒水机弩,要是两边机弩齐发,三人武功
    再高,也必难以逃生。令狐冲听得这人的说话声音,微一凝思,便已记起,说道:“东方
    教主派人前来送礼,送的好礼!”
    伏在灵龟阁中说话之人,正是东方不败派来送礼道贺的那个黄面尊者贾布。贾布哈哈
    一笑,说道:“令狐公子好聪明,认出了在下口音。既是在下暗使卑鄙诡计,占到了上风
    ,聪明人不吃眼前亏,令狐公子那便暂且认输如何?”他把话说在头里,自称是“暗使卑
    鄙诡计”,倒免得令狐冲出言指责了。令狐冲气运丹田,朗声长笑,山谷鸣响,说道:“
    我和少林、武当两位前辈在此闲谈,只道今日上山来的都是好朋友,没作防范的安排,可
    着了贾兄的道儿。此刻便不认输,也不可得了。”贾布道:“如此甚好。东方教主素来尊
    敬武林前辈,看重后起之秀的少年英侠。何况任大小姐自幼跟东方教主一起长大,便看在
    任大小姐面上,我们也不敢对令狐公子无礼。”令狐冲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方证和冲虚当令狐冲和贾布对答之际,察看周遭情势,要寻觅空隙,冒险一击,但见
    前后水枪密密相对,僧道二人同时出手,当可扫除得十余枝水枪,但若要一股尽歼,却万
    万不能,只须有一枝水枪留下发射毒水,三人便均难保性命。僧道二人对望了一眼,眼光
    中所示心意都是说:“不能轻举妄动。”只听贾布又道:“既然令狐公子愿意认输,双方
    免伤和气,正合了在下心愿。我和上官兄弟下山之时,东方教主吩咐下来,要请公子和少
    林寺方丈、武当掌门道长,同赴黑木崖敝教总坛盘桓数日。此刻三位同在一起,那是再好
    不过,咱们便即起行如何?”令狐冲又哼了一声,心想天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已方三人
    只消一离开天桥,要制住贾布、上官云和他一干手下,自是易如反掌。果然贾布跟着便道
    :“只不过三位武功太高,倘若行到中途,忽然改变主意,不愿去黑木崖了,我们可无法
    交差,吃罪不起,因此斗胆向三位借三只右手。”令狐冲道:“借三只右手?”贾布道:
    “正是,请三位各自砍下右臂,那我们就放心得多了。”令狐冲哈哈一笑,说道:“原来
    如此。东方不败是怕了我们三人的武功剑术,因此布下了这个圈套。只要我们砍下了自己
    右臂,使不了兵刃,他便高枕无忧了。”贾布道:“高枕无忧倒不见得。任我行少了公子
    这样一位强援,那便势孤力弱得多了。”令狐冲道:“阁下说话倒坦率得很。”贾布道:
    “在下是真小人。”他提高嗓子说道:“方丈大师,掌门道长,两位是宁可舍却一臂呢,
    还是甘愿把性命拚在这里?”冲虚道:“好!东方不败要借手臂,我们把手臂借给他便是。只是我们身上不带兵刃,要割手臂,却有些难。”他这个“难”字刚脱手,窗口中寒光
    一闪,一个钢圈掷了出来。这钢圈直径近尺,边缘锋利,圈中有一横条作为把手,乃是外
    门的短打兵刃,若有一对,便是“乾坤圈”之类了。令狐冲站在最前,伸手一抄,接了过
    来,不由得微微苦笑,心想这贾布也真工于心计,这钢圈外缘锋利如刀,一转之下,便可
    割断手臂,但不论舞得如何迅捷,总因兵刃太短,无法挡开飞射过来的水箭。
    贾布厉声喝道:“既已答应,快快下手!别要拖延时刻,妄图救兵到来。我叫一、二
    、三!若不断臂,毒水齐发。一!”令狐冲低声道:“我向前急冲,两位跟在我身后!”
    冲虚道:“不可!”贾布道:“二!”令狐冲左手将钢圈一举,心想:“方证大师和冲虚
    道长是我恒山客人,说甚么也不能让他二位受到伤害。他‘三’字一叫出口,我掷出钢圈
    ,舞动袍袖冲上,只要毒水都射在我身上,他二位便有机会乘隙脱身。”只听得贾布叫道
    :“大家预备,我要叫‘三’了!”
    忽听得灵龟阁屋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喝道:“且慢!”跟着便似有一团绿云冉冉从
    阁顶飘落,挡在令狐冲身前,正是盈盈。令狐冲急叫:“盈盈,退后!”盈盈反过左手,
    在身后摇了摇,叫道:“贾叔叔,黄面尊者在江湖上好响的万儿,怎地干起这等没出息的
    勾当来啦!”贾布道:“这个……大小姐,你……退开,别蹚混水。”盈盈道:“你在这
    里干甚么来着?东方叔叔叫你和上官叔叔来送礼给我,你怎地受了嵩山派左冷禅的贿赂,
    竟来对恒山派掌门无礼?”贾布道:“谁说我受了左冷禅的贿赂?我奉有东方教主密令,
    捉拿令狐冲送交总坛。”盈盈道:“你胡说八道。教主的黑木令在此。教主有令:贾布密
    谋不轨,一体教众见之即行擒拿格杀,重重有赏!”说着右手高高举起,手中果然是一根
    黑木令牌。贾布大怒,喝道:“放箭!”盈盈道:“东方教主叫你杀我吗?”贾布道:“
    你违抗教主令旨……”盈盈叫道:“上官叔叔,你将叛徒贾布拿下,你便升作青龙堂长老。”
    上官云自负武功较贾布为高,入教资历也较他为深,但贾布是青龙堂长老,自己是白
    虎堂长老,排名反在其下,本来就对贾布颇有心病,一听盈盈的呼唤,不禁迟疑。盈盈是
    前任教主之女,现下任教主重入江湖,谋复教主之位,东方教主虽然向来对这位任大小姐
    十分尊重,今后却势必不同,但要他指挥部属向盈盈发射毒水,却是万万不能。贾布又叫
    :“放箭!”但他那些部属一直视盈盈有若天神,又见她手中持有黑木令,如何敢对她无
    礼?
    正僵持间,灵龟阁下忽然有人叫道:“火起,火起!”红光闪动,黑烟冲上,正是阁
    楼底下着了火。盈盈大声叫道:“贾布,你好狠心,干么放火想烧死你的老部下?”贾布
    怒道:“胡说八……”盈盈叫道:“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日月神教教众,东方教主有令
    :快下去救火!”说着向前疾冲。令狐冲、方证、冲虚三人乘势奔前。盈盈叫的是本教切
    口,加之阁下火起,混乱中诸教众只一呆,令狐冲等三人便已横越半截飞桥,破窗入阁。
    三人冲入阁内,毒水机弩即已无所施其技。令狐冲抢到真武大帝座前,提起一只烛台,右
    臂一振,蜡烛飞出。他知道毒水实在太过厉害,只须身上溅到一点,那便后患无穷,眼见
    方证、冲虚二人掌劈足踢,下手毫不容情,霎时间已料理了七八人,他提起烛台当作剑使
    ,手臂一抬,便刺入了一人咽喉,顷刻间杀了六人。贾布与上官云这次来到恒山,共携带
    四十口箱子,每口箱子两人扛抬,一共有八十名汉子。这八十人其实均是日月教中的得力
    教众,武功均颇了得。四十人分布于悬空寺四周,其余四十人便取出暗藏在身的机弩,分
    自神蛇阁、灵龟阁中出袭。令狐冲等三人片刻之间,将贾布手下的二十人屠戮干净,毒水
    机弩散了一地。贾布手持一对判官笔,和盈盈手中一长一短的双剑斗得甚紧。令狐冲和盈
    盈交往,初时是闻其声而不见其人,随后是见其威慑群豪而不知其所由,感其深情而不知
    其所踪。当日她手杀少林弟子,力斗方生大师,令狐冲也只是见其影而不见其形,直至此
    刻,才初次正面见到她与人相斗。但见她身形轻灵,倏来倏往,剑招攻人,出手诡奇,长
    短剑或虚或实,极尽飘忽,虽然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便在眼前,令狐冲心中,仍是觉得飘飘
    缈缈,如烟如雾。
    贾布所使的一对判官笔份量极重,挥舞之际,发出有似钢鞭、铁锏般声息。盈盈的双
    剑始终不和他判官笔相碰。贾布每一招都是笔尖指向盈盈身上各处大穴,但总是差之毫厘。方证大师喝道:“孽障,还不撤下兵刃就擒?”贾布眼见今日之势已是有死无生,双笔
    归一,疾向盈盈喉头戳去。令狐冲一惊,生怕盈盈避不开这一招,手中烛台刺出,嗤嗤两
    声,刺在贾布双手腕脉之上。贾布手指无力,判官笔脱手,双掌一起,和身向令狐冲扑来。
    方证大师斜刺里穿上,一举臂,两只手掌将他双掌拿住了。贾布使力挣扎,无法脱出
    对方手掌,当即飞起左腿,踢向方证下阴,招式甚是毒辣。方证叹一口气,双手一送,贾
    布向外直飞,穿门而出。只听得叫声惨厉,越叫越远,跌入翠屏山外深谷之中。令狐冲向
    盈盈一笑,说道:“亏得你来相救!”盈盈微笑道:“总算及时赶到!”纵声叫道:“扑
    熄了火!”阁下有人应道:“是!”原来楼阁下起火,是以硫磺硝石之属烧着茅草,用以
    扰乱贾布心神,并非真的起火。盈盈走到窗口,向对面神蛇阁叫道:“上官叔叔,贾布抗
    命,自取其祸,你率领部属下阁来罢,我不跟你为难。”上官云道:“大小姐,你可得言
    而有信。”盈盈道:“我向本教历代神魔发誓,只要上官云听我号令,今后我决不加害于
    他,若违此誓,给三尸虫嚼食脑髓而死。”这是日月教最重的毒誓,上官云一听,便即放
    心,率领二十名部属下阁。令狐冲等四人走下灵龟阁,只见老头子、祖千秋等数十人已候
    在阁下。令狐冲问盈盈道:“你怎知贾布他们前来偷袭?”盈盈道:“东方不败哪有这等
    好心,会诚心来给你送礼?我初时还道四十口箱子之中藏着甚么诡计,后来见贾布鬼鬼祟
    祟,领着从人到这边来,我起了疑心,带老先生他们一起过来瞧瞧。那些守在翠屏山下的
    饭桶居然不许我们上山,一下子便露出了马脚。”老头子、祖千秋等尽皆大笑。上官云低
    下了头,脸上深有惭色。令狐冲叹道:“我这恒山派掌门第一天上任,也便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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