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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十九妹-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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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衣人道:“我已知道你名字叫尹剑平,据我所知,江湖上这一姓氏而又精于武技的人,似乎不多,在我印象里,较为有名望的似乎只有‘黄时剑客’尹雁翎这么一个。”
    说到这里,他话声忽然顿住,面上显然愕了一下。尹剑平更是难以掩饰住脸上的惊惶!四只眼睛对看之下,蓝衣人脸上带出了一丝希罕神态:“啊,告诉我,尹雁翎是你什么人?”
    尹剑平乍然听见了屈死九泉之下父亲的名字,一时禁不住激动万分。他以十分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蓝衣人道:“你……你怎么认识……这个人?”
    蓝衣人冷笑一声道:“不要忘了,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告沂我,尹雁翎可是你的亲人吗?”
    尹剑平愕了一下,缓缓点头道:“你算问对了人,尹老先生正是先父!”
    蓝衣人十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面现笑靥道:“这就不错了,你们父子的确长得很像,想不到尹大哥身后竟然会留有如此神俊杰出的后人……唉!如果他地下有知,却也该含笑于九泉了!”
    尹剑平身子一震道:“你……你称呼他老人家是大哥……莫非……”
    蓝衣人轻轻哼了一声:“令尊与我交非泛泛,你既然是他后人,当然听说过与他交非泛泛的‘三金鹰’,你可听说过这三个人?”
    尹剑平后退一步,惊诧地道:“你是说,有‘金岭三鹰’之称的三位前辈?”
    蓝衣人笑道:“对了,就是这三个人。”
    尹剑平又是一惊,那双眸子,注向蓝衣人:“足下……是
    蓝衣人苦笑了一下:“我姓阮……”
    尹剑平“哦”一声,道:“阮……莫非你老就是人称的‘金翅鹰’阮南……阮三叔?”
    蓝衣人缓缓点了一下头,一时间眸子里聚满了泪水,瘦躯晃了一下,在一尊石座上坐了下来。
    “不错,我就是你阮三叔……”他喜极泪落地道:“金翅鹰……阮……南……这个名字,我已经近二十年没有听过了。”
    尹剑平木然呆立了一下,再也掩不住内心的悲沧,他哽咽着叫了一声:“三叔!”忽地扑倒就拜。
    蓝衣人抬起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的泪,含笑道:“这真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难以会见故人,想不到会遇见了你这个故人之子,起来吧,我们要说的话,实在太多了!”
    尹剑平叩了个头,站起来道:“岳阳初见三叔时……我还小得很……后来随父南迁,就再也不曾见过三位伯叔了,爹爹在世时每每谈起三位伯叔,便不禁悲从中来……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在这荒山僻壤见着了你老人家……”
    “金翅鹰”阮南道:“这就是所谓的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尹剑平凄然笑道:“爹爹在世时常常谈起三位前辈野鹤闲云惯了,常因未能与三位伯叔聚首而深深遗憾,一直到他老人家身罹恶疾而终之前,还是对三位前辈念念不忘!”
    阮南白皙的脸上,显现出两道痛苦的纹路:“这件事我当然听说过了……哼哼,事到如今,莫非你还以为你父亲是死于恶疾?”
    尹剑平倏地睁大了眸子。
    “三叔的意思……莫非认为……”
    “唉!”阮南长叹了一声道:“如果事到如今,你仍然以为令尊是死于‘黑斑’瘟疫,那可就太傻了……太傻了,只怕令尊在九泉之下,也不会谅解你的不孝与疏忽!”
    尹剑平全身由不住起了一阵颤抖,对于父亲的死,他焉能会不有此怀疑?然而却苦于无明确的证据与头绪!聆听之下,他情不自禁地深现一番伤感,当下紧紧咬着牙齿,恨声道:“我爹的死,实在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只是苦无头绪,不瞒阮三叔说,这多年以来,我每一想起,就不禁痛心欲裂……只是你叫我向谁去倾诉?我又能怀疑谁?”
    “金翅鹰”阮南冷森森地笑道:“这么看来,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尹剑平直直地看着他:“阮三叔!莫非你知道关于我爹爹的……死因?”
    阮南苦笑道:“我当然知道。”
    尹剑平神色一震,顿时目射精光!
    阮南冷笑道:“你不要激动,坐下来,我慢慢地告诉你……哼哼……可怜的孩子……”
    尹剑平只觉全身热血***,他双掌紧握,在激动之中却能保持住镇定。
    “阮三叔,你说吧!”
    “尹剑平,”阮南唤着他的名字:“也许你还不知道,在你父亲故世的第二年,我大拜兄段神州也跟着死了!”
    “啊!段大伯,”尹剑平显然吃了一惊!“段大伯也……故世了?”
    “哼,”阮南冷冷地道:“和令尊一样,从外表看来就和令尊的死状一样,是黑斑症,但是事实上,却不是的。”
    尹剑平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那双眸子却闪烁着无比的坚毅忿恨!
    “金翅鹰”阮南冷笑一声道:“当时情形正与令尊一样,人人都说他是死于‘黑斑’瘟疫,只是却瞒不过你燕二伯!”
    “金毛鹰”段神州,“金顶鹰”燕昭,连同“金翅鹰”阮南,这就是当年武林见重的“三金鹰”.也是尹剑平之父尹雁翎当年三位至交好友。
    尹剑平微微点头道:“燕二伯精通医理,曾经悬壶济世,这个我是知道的。”
    “金翅鹰”阮南道:“不错,如非是燕二哥为人精细,细察究竟,段大哥的死因尚不易就觉察出来!”
    尹剑平一惊道:“这么说,段大伯莫非是为他人所陷害?”
    “当然是这样。”
    阮南那张削瘦的脸,忽然间变得毫无血色:“段大哥既经鉴定不是死于黑斑症,遂即使我们进一步认识到他是死于一种人世间罕见的奇毒!”
    尹剑平情不自禁地点了一下头,这和他的猜测完全吻合。
    “于是,我和燕昭遂即细心地在死者身上搜索,终于找到了致死段大哥明显的凶器!”
    “是什么?”
    “一根细若牛毛的毒针。”
    尹剑平一惊道:“一根毒……针?”
    阮南凄惨地笑了笑:“若非是我够仔细,连段大哥一头长发都不曾成过,简直无从发现,那根针长不过二寸,通体乌黑,细若牛毛,正正地插在段大哥头顶乱发之间,深入‘大池’一穴,攻心之毒,就是这里散播出去的……对方下手之毒,用心之巧,真是莫此为甚。”
    尹剑平紧紧咬了一下牙,想到了父亲与义父东方杰之死,今日才算真相大自。
    “阮三叔,你可知道,是谁下的手?”
    “岂止知道?”阮南凄然笑了一下,看着尹剑平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尹剑平心念一转,遂邵点点头道:“这么说,你老莫非是被仇家所迫?”
    “你说的不错,正是这样。”
    “这个人是谁?”
    “你不会认识的,”阮南喃喃地道:“她是一个女人,是一个美艳如花,心狠手辣的妇人。”
    尹剑平陡然一惊,全身猛然地抖颤了一下:“我知道了,莫非是人称‘丹凤轩主’的水红芍?”
    “金翅鹰”阮南…惊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尹剑平一阵黯然,心里反倒不如以前那么激动了,对于“水红芍”这个人来说,他的仇恨早已达到了饱和,称得上恨之入骨,似乎所有的仇恨,简直没有一桩不是与她直接有关。聆听之下,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心里却思忖道:又是你!水红芍!我们这个仇结定了,可真是‘死约会’不死不散了!
    睁开眼睛,他的脸色一片雪白,“金翅鹰”阮南的一双眼睛,仍然盯着他。
    “你是怎么认识这个水红芍的?”
    “我并不认识她!”尹剑平慢吞吞地道:“只是,我却知道她,对她的一切知道得很清楚!”
    阮南欣然于色道:“好极了,等一会你再告诉我关于她的一切。”
    尹剑平冷笑道:“我爹爹与段大伯他们莫非与水红芍结有宿仇?”
    阮南怔了一下,道:“这个……”
    摇摇头,他脸上出现一种颇为为难的神态,苦笑了一下,又道:“这些事……你是不会知道的!”
    尹剑平冷笑道:“但是我却想得到的,阮三叔,有关我爹爹的死,请你实话实说!”
    阮南道:“我当然要告诉你实话。”
    他冷冷地接下去道:“这个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父亲曾经一度迷恋于水红芍的美色,二人几乎沦及婚嫁,想不到水红芍却又移情别恋。哼哼,事后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是个水性杨花的淫妇,其实在她与你父亲相交的同时,外面就还有许多面首,在此之前,我那段大哥也曾经是她可怜的玩物面首之一。”
    尹剑平聆听之下,默默不置一词,这些话如果他闻自别人嘴里,一定令他难以相信,但是出自阮南之口,却使他不得置疑。
    阮南冷冷一笑道:“原来水红芍这个淫荡女人,有一个奇怪残忍的怪痹,这也是我事后才知道的,那就是凡是曾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异性,在她厌弃之后,务必不留活口……她本人深精百家之毒,一经计陷,死者很少能逃离她的手去,你父亲与我拜兄就是死在她巧妙安置的毒针之下的。”
    尹剑平黯然垂首,仍是一言不发,他心里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死去的义父东方杰,感伤着原来他也是水红芍的面首之一。这不禁又使他联想到岳阳门已死的长老“一鸥子”冼冰……这些人无不是名重一时的知名侠客,而想不到竟然俱都先后为水红芍美色所迷,最后落到万劫不复的可悲下场,水红芍这个女人,可真是一个可怕的魔鬼,一定具有某种使得男人不可抗拒的魅力,否则绝不会使得这么多的有为之上为她神魂颠倒,趋之如骛地视死如归!
    阮南追忆着过去一段痛心的往事,继续道:“我与燕二哥发觉了那根使段大哥致死的毒针之后,经过燕二哥的细心查证,终于断定仇人即是那个当时艳惊天下的水红芍,为此,我就与燕兄联手找到了当时她所盘踞的凤凰山!”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来,脸上现出了一片凄苦之色!“水红芍一身武功,我们当然不敢轻视,所以事先我与燕兄练习了几手绝招,决心要将她毙命手下。哪里想到事情竟然完全出乎我意外!”阮南脸上浮现出一片痛苦:“我们找到了凤凰山,费尽了心机,才见着了水红芍这个贱人!”
    尹剑平抬起头喃喃道:“她可承认。是她下的毒手?”
    阮南点点头:“承认了,即使你父亲的死,她也但承是她下的毒手!并说了刚才我所说的原因,我与燕兄忍无可忍之下,当时就与她动起手来。”
    尹剑平沉沉地道:“水红芍深精毒术,二位前辈可曾事先留意,有了准备?”
    阮南苦笑一下道:“你说的不错,我们怎么会忽略这一点,只是虽然如此,仍不免着了她的道儿。”
    “怎么?”尹剑平一惊道:“她莫非对你们二人也施了毒?”
    阮南默默点了一下头,苦笑道:“贤侄,你可曾听说过一种叫做‘七步断肠红’的剧毒吗?”
    尹剑平冷笑了一声,心思忖着:你可真问对了人了,只怕当今再没有一个人,能够比我对这剧毒的印象更深了。
    聆听之下,他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这是一种借着空气可以散播的剧毒!”
    阮南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果然对她知道得很清楚,只可惜当时我与燕拜兄对于这种毒的认识一无所知……燕拜兄竟然首当其难,着了她的道儿,横尸荒野。”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眸里闪烁出一片泪光!
    尹剑平惊得呆住了。
    他简直难以计算,有多少人死在水红芍的手上,最使他痛心疾首的是,这些所死的人,几乎每一个或多或少的,都与他直接或间接的有着密切的关系。聆听至此,他不由自主地细细数着每一个死者的名字,以及与自己的深切关系,一时间,只觉得整个躯体都为之麻木了!
    阮南道:“你在想什么?”
    尹剑平一惊,苦笑着摇摇头不发一语。
    阮南才道:“……燕二哥死得好惨,七孔流血而亡,是我一时心灵,闭住了呼息,一番瞎闯之后,总算命不该绝,而意外地逃得了活命!”
    尹剑平喃喃道:“然后你老人家就匿居到这里来了?”
    阮南摇摇头,说道:“那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他深深地又叹息了一声。
    “是我锻羽而返,不意那个妇人却是放我不过。”他回忆着这段往事,慢慢地道:“那一天。也就是我返回的第五天,当我方自把燕二哥的尸身装殓埋葬好之后,忽然,那个水红芍率领她得力的两名女弟子找上门来。”
    尹剑平心里一动,道:“两个女弟子?三叔可知她们的名字吗?”
    阮南点点头道:“我当然记得,她们二人,一个名金珠,一名银珠,武功都非常了不起,的确得了那个妖妇真传,我当时率同十二门人,仓促应战,不想这一次败得更惨!”
    尹剑平已经猜出了这一次悲惨的结果,不忍卒闻地低下了头。
    “金翅鹰”阮南冷冷一笑:“结果,十二名门人先后伏诛,山舍火焚,被烧得片瓦无存,而我竟然义意外地逃得了活命!”
    尹剑平芙)笑了…·下,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命运,倒似乎与他肩“几分相似!
    阮南颓丧地道:“经此一战之后,我更发觉到这个妇人的厉害,凭我当时武功,万万不是她的对了;她既决心要制我于死命,我的性命确是堪忧,果然随后的半年时间J运无时无刻不在惊险之中。这才促使我远遁尘世,来到这咀苦心练功。”
    他那双眸子,几乎同尹剑平一·佯地浮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阴沉。
    只有在身心饱受折磨之后,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网只眼睛凄凉地互州对观看。
    谁也不再多说…“甸话,任何的…一句话,都会显得大多余,彼此心有灵犀一点通,即使复仇的意志与九死一生的求生过程也极其相仿!
    甚久之后,尹剑平微微一笑,含蓄着几许怆怀道:“三叔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记不起来了!”阮南摇着他乱发蓬松的头:“总有十几快二十年吧!”
    微笑了一下,他继续道:“山居无岁月,每天,我只是相同地练习着例行的功课,所吃的无非黄精首乌,野果山桃.日久天长,竟然收到了轻身益气之功,那年,我无意之间,发觉到了这座石洞,发觉了洞里的温泉,更悟出了沐浴健身之功,我的功力进展更有一日千里之势!”
    说到这里,他那双眸子直直地看向尹剑平道:“直到今天看见了你,才像是忽然有所感,而使我体念到我的存在……你是我这多年以来第一次所看见的人,巧的是,竟然会是故人之子!”
    他慢慢收缩起那双眸子,收成了两道细缝。道:“看见了你。使我想起了人生,往事。也使我记起了仇恨……我……今天真是一个大不平常的日子……”
    尹剑平感慨地道:“我真羡慕你,我想一个人最快乐的事,莫过于脱离现实,生活在一个完全没有捆缚的环境里,就像三叔你这个样!”
    “你说的不错!”阮南冷笑了一声:“但是对于我来说,很可能这一段日子已经成为过去。”
    “为什么?”
    “因为看见了你!”
    他那苍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些怒容:“看见了你,就使我不禁想起了你的父亲,就不禁触及了我的刻骨铭心的仇恨!”
    尹剑平冷冷一笑道:“阮三叔,你这些话我不便苟同,难道你没有看见我以前,就能忘得了加诸在你身上的那些仇恨?”
    阮南喃喃道:“起先我忘不了,但是后来,尤其是近几年来,我确是忘了!”一面说,他把那张痛苦的脸,深深埋在自己的一双手掌心里,甚久,他才抬起头来。“……这么多年以来,每日无时无刻不与自然相依,尽观山川流水,野鸟山花,仰看明月繁星,上体天心,深深感受着自然界的美好,而一切违背自然的内在外在因素。都是痛苦的源泉,渐渐地,我不再去回想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这样我过得极是惬意自然!”
    他是那么的落寞,在他诉说到这里时,忽然脸上现出了前所未见的愁容,似乎所有的快乐,在这一刹间果然离他而去。
    尹剑平心里一阵黯然!不禁垂下头来。
    他忽然发觉到,自己果然是个不幸的人,凡是与自己接交的人,简直没有一个能得到好的收场,以往的斑斑血渍往事,一幕幕地由眼前掠过,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的死人……
    尹剑平想到这里,只觉得心血翻涌,像是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
    他用着几乎含有歉意的眼睛,注视着面前这个父执辈的长者,心内的自责更是无能自止。剥夺个人的快乐,似乎比剥夺个人的生命,更为残忍。准此而观,自己又如何能予对方以补偿?天底下,又有什么东西的代价能够补偿一个人失去的快乐?看着看着,他眸子里淌下了热泪!
    此番伤感,更要较诸以往那几次目睹死亡更为深切!毕竟他的智慧已经更趋成熟,更何况他所具有的那种灵性,却是一般人所没有的。
    人的悲哀常常取决于那个人所具有的灵性深浅,灵性越多的人,其痛苦越甚,直到有一天,人性能够冲开天性的捆缚,也就去仙不远,那一天似乎才能谈到快乐的来临!是以,在你未能成为仙人之前,即使你是一等的超人,却都未能兔除烦恼与痛苦的侵袭!
    他好像刚刚才想起这一个有关仙人的故事。眼前的这个阮南,几乎已经是他想象中的仙人了,是自己的双手,把他由仙境之中又拉回到了凡世,因此他才又感觉到做为一个凡人的痛苦。
    阮南由他的举止沉思里,忽然发觉到这个年轻人的大异寻常,从而对他产生了好奇!
    “尹贤侄,你的心里,为什么也充满了仇恨?”
    “因为我的遭遇,远比你更为凄苦!”尹剑平苦笑了一下:“却没有三叔你的修养与度量!”
    阮南喃喃道:“大海有尽能容之量,明月以不常满为心,贤侄,你能够体会这首诗的涵意吗?”
    尹剑平怔了一下,重复道:“大海有尽能容之量,明月以不常满为心。”
    一阵黯然袭上心头,什么人作的这首诗?什么人有这等心境修为,这等超凡人圣的魄力豪情?他的感触,又岂止是区区钦佩而已!
    阮南看着他道:“你能作得到吗?”
    尹剑平颓然地摇摇头,心里再次地袭起了一阵悲哀!
    阮南一笑:“我也作不到。”
    他叹了一声,接下去道:“但是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有此胸襟!可惜我失败了!”
    尹剑平道:“你仍然可以保持你原有的生活方式,复仇的事三叔你可以交给我。”
    “交给你?”
    “因为我们的目标对象是一致的。”
    阮南忽然挑了一下长眉:“嗯,我几乎忘了这一点……只是你有把握吗?”
    尹剑平冷冷一笑:“有没有把握,我都必须一试。因为我别无选择!”
    阮南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尹剑平摇摇头,无可奈何地道:“因为我还没有死。”
    看了阮南一眼,他加以补充的道:“虽然活着没有死的人,到处都是,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有复仇的义务!”
    阮南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尹剑平苦笑一下道:“你当然不明白,因为我活下去的意义,是要为无数人复仇!”
    阮南皱了一下眉:“无数人?”
    尹剑平点点头,面上现出一片戚然,这一刹间,他脑子里闪烁过无数条人影。这些人包括父亲尹雁翎,义父东方杰,岳阳门的长老冼冰,掌门人李铁心,双鹤堂的堂主米如烟,拜兄晏春雷,再下去是积翠溪的吴老夫人,以及岳阳门满门上下……
    这么多的人,这么多条命!
    一刹那,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鲜血,无数呻吟!这么多屈死的冤魂,团团围绕着他,数十双鬼眼,更像是无数支冷箭,一支支都射扎到他的内心深处!他再也支持不住,长啸一声,夺门而出,直向着山岭上,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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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夜。
    孤灯。
    石洞。
    摇曳的人影。
    风声,狼吠,林木的萧萧声……
    一切的总和,幻化成此一刻的落寞、悲伤、无情与单调!“话”谈得够清楚了。
    尹剑平再一次地揭起了自身的伤疤,把过去所经历的一切,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地都畅诉了出来。只是瞒下了片段不可告人的儿女之私。
    “金翅鹰”阮南岂止吃惊,他简直震惊了。
    两个人。面对面,各踞一角。默默地时看着!
    很久,很久,阮南才似由梦中惊醒一般,他眨动了一下眸子,轻叹一声,又摇摇头。他还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说道:“奇迹!”抬起那双深邃的眸子,盯向壁角的尹剑平:“我是说,你能够活到现在而没有死,的确是奇迹,当然!事实上,在你经过了这些之后,你已经不会再死了。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尹剑平不语,默默地听阮南说着。
    “一个人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已经成为不死之身!”阮南由衷地叹息着:“因为你已经学会了保护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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