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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落碧水凝黛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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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收拾一下,咱们回京复命吧。”水溶轻松一笑,转身看看那依然燃烧的熊熊烈火,一双墨色的瞳眸几乎被烈火染红,心中的那口恶气,终于可以徐徐的呼出一口。
众人班师回京,水溶一身沾血的战袍未及脱下,便进宫去见皇上。当然同行的还有冯唐冯老将军
皇上听完水溶的复述,又从冯唐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目光,再当面提审了那个黄袍加身的回纥族人,方确信了水溶的一番言语。
“哎!真真是出乎意料啊,这西番小国,如今越来越猖狂了。看来不给他们点教训是不行了!幸亏朕还有北静王这个好兄弟,没有给朕丢了面子,先给他们一记当头棒喝!朕明日就召集兵部和西宁郡王一起研究对西的战略战备。溶弟这一趟真是辛苦了。先回家好好休息几日,朕随后便有嘉奖的圣旨到你的府上。”皇上的脸上笑得如沐春风,其实心里却在暗暗地盘算自己这次的得失。
当时交给冯唐父子大内侍卫一千二百余人。还有自己派出去督查水溶探视底细的二百人,这一千四百多名心腹尽数丧命,皇上的元气可谓伤的不轻。但这是一笔糊涂账,水溶那里把话说得冠冕堂皇,说侍卫中有奸细,因为自己藏身的营帐也爆炸了。且当时战况混乱,除了回纥贼寇,还有另一支势力,也是冲着皇上去的,而且水溶藏身的营帐下所放的炸药跟皇上御用的营帐所用的炸药不同,这中间纠缠如此复杂,说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这也没什么可非议的。
哑巴亏不吃也得吃啊。
水溶应声退下,皇上又留下冯唐问了几句话,终究也没问出什么来,只好作罢。遣走众人,一个人负手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来来回回的,心神不定。反反复复的思索至傍晚,直到东平郡王来了,皇上又同他计较了一番,方下定决心似的提起朱笔,在一方明黄色的绢绫上写了寥寥数语。然后取出随身玉玺,加盖印章后,方传了御前伺候的太监赵福儿进来,命他去北静王府宣旨。
第03章 施皇恩黛玉封郡主
水溶从宫里出来,便飞身上马,疾奔回府。这一刻,他最想见到的人只有她,他要告诉她,他已经为她出了一口气,此时此刻那个高高在上的无耻之人,正烦恼的在御书房里转圈。
一一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又如何?照样也有不顺心的事情,照样也不能为所欲为的!
自信修长的身影,玄色染血的战袍,水溶骑着马直接进北王府的大门,在二门处翻身下马。手中的缰绳往下人手里一扔,完全不顾躬身行礼请安的众人,疾步而驰,直奔内书房。
进了内书房的院门,看见西厢房紧闭的房门和愕然的水安,水溶才想起来,自己原是吩咐水安把她安置到竹影阁的。于是转身便走,水安却大着胆子叫住了他:“王爷!王爷慢点!”
“嗯?”不快的回头,生气的看着水安,向来最知道主子心思的老人,如何变得这么多嘴了?
“王爷换下这身衣服再去,免得吓着姑娘。”水安忙陪笑道。
“呃,也是。”看看一身的征尘和染了血迹的战袍,水溶方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带着浓浓的夹杂着血腥的尘土气息。于是快速回身,回房去,脱掉战袍铠甲,洗脸漱口,换了一身玉白色干净长衫。
秋日的正午,没有灿烂的阳光,浓烟般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也遮住了竹影阁的笑容。
黛玉枯坐在临窗的书案前,呆呆的看着窗外寂寥的菊花,点点淡紫艳黄迎着秋风,越发的落寞。
整整五日没有他的消息,忐忑的心被一种叫做牵牲和思念的东西纠结的隐隐作痛。
廊檐下的鸟笼子里,一只受伤的白鸽咕咕的叫着,时而啄食,时而喝水,翅膀上的骨伤已经绑了竹签,虽然还未痊愈,但显然已经不再那么痛苦。
白影闪过院子,黛玉忽的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于是眨眨眼睛,再愣愣的看着外边,却已经不见白影。心中不甘,正要起身再看,却听见门口紫鹃惊喜的问安声:“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黛玉便扶着桌案站在那里,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扑簌簌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衫上,瞬间没入,只留下一片深浅不一的印记。
“玉儿......,水溶站在她的身后,阳光从窗棂透进来,细密的一束一束,每束里头无数细小的金尘,打着旋转着困。窗肩上镂雕着梅花与翠竹,团团祥云瑞草绕缠,细密的雕边上涂着金泥,富贵华丽,一束束阳光照在她纤弱的身影上,那样的不真实,仿佛美丽的泡沫一般,一触及逝。
黛玉慢慢转身,透过一双模糊的泪眼看他,这几天一直想不起来他的模样,越是要描画,便越是模糊,此时再见,原来他是这样子的一一轮廓如刀刻斧削,棱角分明,浓眉飞扬,深目薄唇,不怒自威......
“我回来了。”水溶上前一步,伸出双臂,一如既往的把她纳入怀中,然后长出一口气,慢慢的合上眼睛,用下巴轻轻地抵着她的额头,然后一点点的低头,一点点的低下去,吻着她的乌发,额头,黛眉和噙满了泪水的美目......
好闻的龙诞香没有如期而至,此刻钻入黛玉鼻息之间的,是一种独特而强烈的男子气息,她无法分辨其中的味道,温暖而充满阳刚让她想起正午炽热的阳光,想起马革与生铁,想起万里风沙。
九月十八随驾秋狩,十九日即回?
陌生的味道让黛玉从迷乱中惊醒,急忙抬头,看着他微微透着湛青的下颌,焦虑不安。
水溶低头看着一脸担忧的她,目光深不见底。
“为何不问我这几日去了哪里?”他似笑非笑。
许是这种自信安然的神情浅浅的激怒了她,于是掩饰起内心的恐慌,只淡淡的回了一句:“王爷自然是忙于军务政务,去向岂由我一个弱质女流来过问。”
水溶牵了牵唇角,“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女人。”
“是么。”黛玉淡然一笑,微微仰头,任秋风吹在脸上,“我还以为,自视不凡的男人,大都喜欢口是心非的女子。”
他一怔,旋即扬声大笑,爽朗笑声回响在寂静屋子里。
黛玉亦莞尔,抬眸静静看他,心绪起伏莫名。
他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沧桑,即便抛开权位名望,抛开加诸在他身上的耀目光芒,单论风仪气度,他亦是极出色的男子。
黛玉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宝玉曾郑重其事的赠给自己一串鹡鸰香珠,原来自己一度以为不过是‘臭男人’的人,其实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可恶。
水溶轻轻地放开双臂,转过身去,把窗子关好。冷风被挡在窗外,屋子里似乎突然间变得温暖起来。
“我刚从城外回来,一夜未睡,杀了大概六干余人......”水溶说着,便疲惫的坐在黛玉平日里坐的花梨木玫瑰小椅上,玫瑰椅的靠背不够高,却刚好抵着他的腰,身子轻轻地后仰,似是伸了一个懒腰,轻声叹了口气,又微笑着对她说:“总算出了心中的那口恶气。那个人一一此刻正坐立难安。”没有告诉她自己刚刚死里逃生,昨夜若不是多了个心眼,这会儿已经被炸的尸骨无存,他只是轻松的一笑,好像一个因争夺玩具而占了上风的孩子一样
的开心。
黛玉的心又猛地被纠结起来,慌忙上前,立在他叉开的双腿之间,什么都顾不得,只伸手握住他的手,半晌方叹了口气:“这是何苦?”六干余人,只为了出一口气?
“好累,玉儿,我要立刻睡一会儿,但又舍不得和你分开,怎么办?”
“你睡吧,我就守在你身边。”黛玉低头,放开他的手,后退两步。
“我走不动了,要在你这里睡。”
“这是你的王府,任何一间屋子都姓水。”黛玉此刻,心中想着的唯有一件事,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事都不再在意一一他为了她,杀了六千余人......
“唔......”水溶起身,拉着她转向里面,疲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赖的痕迹,“你要陪我补眠,就像那晚我守着你一般。”
几乎是头一挨着枕头,水溶便呼呼睡去,黛玉被他抱在怀里,动也不敢动,只怕又扰了他的好眠,少不得轻叹一声,闭上眼睛假寐。
一觉到天黑,直到紫鹃从外边回话,说宫里有太监来传旨,黛玉方推醒了水溶,给他/炫/书/网/整理衣衫,催他去前面接旨。
水溶原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颁旨给自己,也不过是一种表面文章,或许嘉奖几句,或许赏赐些东西,但绝不会升自己的职,亦不会扩自己的兵权。所以水溶起身后,从容的/炫/书/网/整理衣衫,临走时又微笑着看了黛玉一眼,抬手放在她消瘦的肩膀上,叮嘱了一句:“等会儿我们一起用晚饭。”便出门而去。
然而,皇上所颁下的却是一道出乎意料的圣旨:北静王水溶英勇无敌,料敌先机,尽除流寇,救驾有功,晋封为亲王,领东平,南安,西宁,北静四王之首,以示褒奖。另,皇上垂恰北静王孤身一人,上午父母疼爱照顾,下午兄弟姐妹互相扶持,赐水溶所救之女林氏黛玉与其为妹,封晋阳郡主。朕休谅北静王水溶兵马劳顿,不必进宫谢恩,在家休养十日后,如常上朝参政。钦此!
“臣领旨谢恩。”
水溶的拳头攥的噶蹦蹦直响,心里暗暗地发狠,恨不得把圣旨撕个粉碎。然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愤怒,高声谢恩,叩头毕,接了圣旨,又请宣旨的太监进屋奉茶,水安又悄悄地塞了银票给那太监。太监一叠声的给水溶道喜,乐呵呵的吃了一杯茶,方心满意足的离去。
水溶眼看着水安送那太监出府而去,紧握的拳头忽然张开,抬手把一侧的花梨木桌案掀翻,桌案上十几方宝砚,几十管大小不一的精制紫毫狼毫,还有书籍,宣纸,以及镇尺,笔架,如意等物尽数倾在地上,有的粉碎,有的完好,有的安然无恙落地有声,有的翻滚着散开来。屋子里的下人们个个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全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叩头求饶。
水溶冷冷的哼了一声,看看跪在地上的十几个奴仆,又觉得心中怒火没有发泄完,一股恶气依然没找到出口,于是转身从墙上摘下宝刻,刻花翻飞,把屋子里的帐慢纱帘削成了片片碎布,纷纷扬扬,雪花般轻轻地飘落。
水安送走了宫里的人,急匆匆赶回来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忙把手伸向背后,打手势叫人去请黛玉过来。
......
简郡王府,简郡王李云绵歪在自家花园子的水榭里,手上握着从窗子里伸出去的钓鱼竿,慵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家丁侍卫模样的人两眼,然后抬头看着一侧高几上的定窑粉彩花开富贵的美人比肩大花瓶,半晌方道:“听你们这意思,昨儿全军覆没,你们还有功了?”
“奴才不敢,奴才万死。”
“万死?用得着万死吗?死一次就够了!”李云绵不悦的瞥了二人一眼,脸上十分的平静,眼睛里却透着凶狠的目光。
“奴才知罪,请主子贵罚。”
“罢了,我也不重罚你们,再有下次,你的大儿子,还有你的独苗,只怕就保不住了。”李云绵淡淡的说着,指着二人的脑袋。
两个彪形大汉的额头立刻暴起了青筋,让人家断子绝孙,还不算重罚?但那又怎样呢?谁让自己是这位王爷的家生子奴才呢。妻小被主子攥在手中,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放在心里,只能服从命令,心甘情愿为主子卖命。
恰在此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忙赶来,在水榭的门口略一停顿,得到主子允许的目光后,悄然进门,走到床榻上半卧的人耳边,悄声耳语了一阵。
李云绵的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鄙夷的笑容。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这样无端猜忌,心里容不下人的人,如何配坐在龙椅之上?还有那个死忠的王爷,如今总算尝到了个中滋味了吧?哈哈......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看的着,得不到,看他以后还会不会为那个昏君卖命!”
“王爷,我们要不要顺水推舟,推波助澜一下?”管家看着主子得意的笑,索性又添油加醋一番,“明天圣旨诏告天下,所有的人都会以为这是皇上对北王府特殊的恩宠,不但升了爵位,而且还赐了一名王妹。听说那个女子是个绝色美人,有沉鱼落雁之貌可与飞燕媲美,这样的女子,将来必是入宫为妃的,如此他便成了皇亲国戚。就算不入宫,至少也要嫁个王爷,如此强强联合,北王府的势力越发的大了。”
“这对我们没有好处,如何椎波助澜?”李云绵感兴趣的看着管家,管家但笑不语。李云绵立刻明白,摆摆手,让两个侍卫头领全都退下,屋子里只剩了二人之后,方道:“还不快说?”
“是。”管家又凑到李云绵耳边,耳语数句。
李云绵高兴地一拍膝盖,对管家阴险的笑道:“妙招!妙招!果然这样,可谓一箭双雕矣!如此,我荣登大宝之路,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吗?哈哈......”
夜色沉沉,笼罩着大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散发着陈旧腐朽的气息,微弱的灯光星星点点,仿佛溺水人无望的挣扎。
水溶如一只困兽一般,立在一座临水的小亭子里,看着漆黑的水面上笼起的淡淡雾气,良久不语。
梅瑜泽捧着一伴灰鼠斗篷,从夜色中慢慢走来,及至水溶身边,亦不多言,只将手中的斗篷披上他的肩头,然后抬手拍拍一度坚挺的臂膀,轻轻地叹了口气。
“欺人太甚!”终于,水溶沉声开口。
“他是皇上,高高在上,手中握着生杀大权。自以为可以为所欲为。”梅瑜泽亦是暗暗地咬牙,如此用人待人的皇上,可真是史无前例。
“事实上,他此时也正在为所欲为。‘封郡主赐王妹’只是开始,下一步,他依然是要我死,要她入宫为妃。”水溶恨恨的看着面前的一潭净水。
“林姑娘知道此事了么?”
“知道了,早晚的事情。”水溶无奈,封郡主不是小事,瞒得过今天也瞒不过明天。
“明天会有道贺的人来,你这副模样,如何待客?”梅瑜泽皱起了眉头,这可是天大的恩宠,明天圣旨诏告天下,京城这些官员,哪个不过来给北静亲王贺喜?若水溶依然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又是一番风波。
“闭门谢客。”
“这样不好。再说,林姑娘已经封为郡主,不出来见见那些贺喜的诰命也说不过去。“
“她身子不好,更不见外客。”
“王爷......梅瑜泽苦笑,事情一牵扯到林黛玉,这位王爷就不能冷静的思考。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孤独了这些年,好不容易把自己心爱的人弄到了身边,却又是这样的结果。若是不管不顾,依然坚持跟她在一起,就要背负一个乱仑的罪名。
梅瑜泽知道,水溶或许不在乎这些无所谓的礼教规矩,但他却不能不去顾忌黛玉的感受。
黛玉的感受。
说到这个,水溶越发的心烦。原是水溶砸了东西,水安差人去请黛玉过来,黛玉也换了衣服,欲来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知半路上遇到了已经听说圣旨内容的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不知死活的上前道喜,对着黛玉口称:郡主。黛玉愕然,问了水安使来的人,方知道了圣旨的内容。当时便呆在原地,愣了好久,终于可以哭出来,却哭着跑回了竹影阁。晚饭亦没用,只躺在床上哭个不止,任谁劝都没用,水溶去了,也被她拒之门外。
此时还不知她哭得怎样呢!
水溶长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后悔,暗哑着问梅瑜泽:“我是不是做的太绝了?他被逼的太紧,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整我?”
“无所谓绝与不绝,王爷这样做,如今哪里还有命在?皇上原就没有对王爷十分的信任,一直以来都想送个心腹女人来给王爷做王妃,如今又见了林姑娘,哪里还能稳得住阵脚?他急于取王爷性命,王爷不反抗,便只能等死。这一步棋早晚要走,只是这道圣旨果然是一招好棋。”梅瑜泽敛了笑容,沉思让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凝重,跟平日的玩世不恭判若两人。
“如何讲?”水溶听了梅瑜泽的话,心思一动,把心中的怒气暂且放到了一边。此时此刻,他也明白,只生气是没用的,还要打起精神来跟这些人周旋要紧。不然哪天圣旨一下,封黛玉为妃,恐怕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你原是金屋藏娇的,这会子还藏得住呢?凭着林姑娘的人品,将来求婚的还不踏破了门槛儿?那些王公大臣宗亲贵族,哪个是省油的灯?皇上把林姑娘推向风口浪尖,只怕是有目的的吧?”
“看看这朝中还有谁是要跟我水家联姻,从而把前途绑在一起?”水溶轻轻地眯起了眼睛,湖面上的白雾渐渐地浓了,冷风迎面吹来,越发的让人心寒。
“丢出一颗明珠,等待那些贪心的人去抢,看一场好戏,然后再将明珠纳入怀中。”梅瑜泽的声音似乎受到了水溶的感染,也变得冰冷起来。
“她只能是我的。”
“所以你要沉着冷静。这个样子,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嗯......”
死寂一般的沉默,暗湘涌动,风越吹越冷,北王府今年提前进入冬天。
水溶瞧着梅瑜泽墨色的身影隐入夜色里,自己也转身,往竹影阁走去。这是一场持久战,前面的路需要她跟自已并肩而行,不能懦弱,不许退宿,更没有退路。
水溶来到竹影阁的时候,丫头婆子们都已经睡下,唯有黛玉的卧室里亮着一微弱的灯光,昏暗的,温暖的,让他的狂躁的心莫名其妙的安静了许多。
她散了发髻,斜凭榻上,榻前的灯盏亦被点燃了,赤铜鎏金的烛台,立着一只白色的蜡烛,上面罩着浅橘色的纱罩口灯光朦腌暗红,仿佛一颗衰弱的心,微微荏并跳动。朦胧的灯光映在她脸上,稍稍有了几分血色,但那颜色也是虚的,像是层单薄轻纱,随时可以揭了去,依旧露出底下的苍白。
一袭浅樱色的窄窄薄衫,穿在她身上犹嫌虚大,领口绣着一小朵小朵浅绯的花瓣,堆堆簇簇精绣繁巧,仿佛轻轻地吹一口气,便会是落英缤纷,繁乱如雨零落衣裾。原本如花的容颜,眉目之间深锁着一道哀伤抑郁。
“这是什么规矩?主子没睡,婆子丫头们倒是先睡了?!”水溶低声喝道。
“她们在这里晃得我头晕,是我叫她们散了。”黛玉依然外在榻上,一动不动,声音飘渺暗哑,失去了原有的润泽。
看着她身子单薄温软,孱弱无助,水溶的心忽然一软,就像是坚冰遇上炽热的利刃,无声无息就被切化出一道深痕。手臂慢慢抬起,终于揽住了她的腰。过了良久方轻轻叹了口气,对她道:“就算是喜欢安静,也该叫紫鹃守在一边,如何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夜风如此冷,你却穿着这样单薄的衣衫,还敞开着窗子?”
“这副身子,要来何用?不如死了倒也干净。”
“不许胡说!”他的手臂蓦然收紧,仿佛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惊慌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你说过,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要你一直陪着我......”
“世上没有一生一世陪着哥哥的妹妹......
“不是!不是!!”灼热的唇铺天盖地的落下来,仿佛夏日里的倾盆大雨,细密的没有一丝缝隙,直到后来,亲吻已经不足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狂热,吸允变成了啃噬,口中泛起一丝腥甜的滋味,不知是谁的唇舌被咬破,血液却融入了两个人的口腹,“我不是你的哥哥,你也不是我的妹妹,我姓水你姓林,我要你是我的妻,我的妻......”
妻......
眼泪如洪水般倾泻,胸口好像被棉花塞满,连呼吸都成了奢望。她微微张着的唇被他反复吸允,微苦的瑞脑香和着灼热的气息从口中度入心肺,维持着她孱弱的呼吸。
感觉到她的不适,他忙放开她,身子微微后倾,垂首注视。她虚弱的依在他的肩头,呼吸间满是他的气息,她微微有些失神。承诺来得这样容易,反倒令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下楼一步踏空,心里无端端发虚。脉搏的跳动渐渐急促,怦怦怦怦直击着心脏,胸口像是有什么即将要迸发开来,她微微沁出冷汗。水溶觉察出她的异样,忙问:“怎么了?”
她几乎压制不住那气血的翻滚,一张口就仿佛会有血箭凄厉的喷出。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咽下喉中的腥甜,维持住面容上苍白的微笑,良久只说了两个字:“累了。”
“来,去床上休息。”他把她轻轻地抱起来,唇角一弯,眼睛里带着一丝甜甜的微笑,“这次我看着你睡。”
“王爷也累了,应该早些回房歇息。”黛玉被他轻轻地放在床上,一袭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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