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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她人间妄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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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而忆起数日之前的青丘庙会,狭窄道路两旁摊贩琳琅满目,街市比肩接踵,我兴奋地在糖人和面具铺子间窜来窜去,一回头就不见了沧濯的身影。
  那日,我蹲在桥畔许久,青石板被我用法术划出千万道痕迹,终于听到头顶响起沧濯慌张的喘息声:“阿妧!”
  我蹲得腿麻,起身时控制不住身形,一个趔趄摔进沧濯怀里,遂顺势环住他腰间,埋进他胸膛中,委屈巴巴道:“我都等你好久了,你还没找到我。”
  “街上人太多,我搜寻不到你的气息。”他鼻息擦过我颈窝,撩得我肩膀轻颤。
  “明明是你路痴!”我戳破他,道出真相。
  “嗯,是我不好。”
  “下次你给我打一只铃铛镯子,倘若找不见我,我便摇一摇铃铛,你一听就知道我在哪了。”我笑嘻嘻提议道。
  ……
  我拨弄金铃,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在低垂夜幕中阵阵回荡……
  独自一人生活的日子,我早已经历过三万年,可如今,却是奇怪的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
  没有人为我做好一大桌可口的饭菜,没有人在我怕冷时拥住我取暖……唯有躺在床上,才能恍惚感受到沧濯残留的沉香气味,仿似他还在我身边。
  习惯就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以至于在青丘混得春风得意的小白都看不下去了。
  “山主,你好歹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能不能不要这么颓废,简直就像……”
  我躺在树荫下闭目享受午后清风,懒散问道:“像什么啊?”
  小白咬牙道:“像隔壁行将就木的老大爷。”
  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也是做了很多事的呀!
  比如:“我还教司明法术了呢!”
  “扔书给他,让他自己看的这种教法?”小白嘲笑道。
  我扁了扁嘴:“以前我也是这么教沧濯的,他还不是学得很好!”
  提及沧濯,我又惆怅起来。
  他离开青丘约莫三个月了,生生最近传来的消息中言道,沧濯到了青丘之后,竟没有发生过一次异常,好像突然恢复了一般,十日前,青阳和紫阳道长出关,已经将沧濯带进登明殿寻找诊治方法,其中还提及,昆仑似乎要举行什么参拜仪式,众弟子忙得焦头烂额,正好没人注意到他的灵狐身份,可以继续留在昆仑。
  我对此不屑哂笑,对着真神仙喊打喊杀,还搞什么参拜仪式,有眼无珠的蠢货。
  小白用折扇敲了敲我脑袋,打断我走远的思绪:“山主,你真的那么离不开沧濯?”
  我不懂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不置可否。
  “人生在世数蜉蝣,转眼乌头换白头。”小白声音褪去笑意,过了很久,才接着低声道,“数百年之后,你仍是年少模样,可沧濯一介凡人,早已入土,届时,你又该怎么办?”
  我眼皮子颤抖了下,白子兮终是说出了我一直刻意忽略的现实。
  “便是……去冥界闹上一番,我……也要寻到他的转世的。”我尽量稳住声线,保持平静道。
  小白唇角扬起,冷笑一声;“自欺欺人,你觉得没有了记忆的沧濯,还是你的沧濯么?”
  “到那时,他会有新的身份,新的生活,他会爱上其他人类女子,相守一生,再也不会记得有阿妧这个神女。”
  我从来没觉得小白如此讨人厌,让我根本不想看见他。
  于是我捏了个术诀,挥动白纱广袖,把他扫出了墙头。
  下一世的事情,下一世再说。
  但小白的话还是落在了我心底,压得我沉甸甸的,整日无精打采。
  倘若沧濯在,便只抱一抱我,也是足够温暖的。
  “老神女,你给我的《术法咒诀上篇》我都背完了。”司明握着书卷来找我。
  我翻白眼看他,没好气的说:“上篇背完了背中篇,中篇背完了背下篇,有没有点悟性,沧濯当年可比你聪明多了。”
  司明忽然来了兴趣,蹲下身仰头看坐在摇椅上的我:“那个沧濯,他是你徒弟?”
  “是又如何?”我疑惑瞅了他一眼。
  “他不是走了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他眼神中掠过一丝亮光。
  我傻了。
  这个还没到我肩膀高的小屁孩,他他他说什么?
  

  第53章

  司明全然无视我的震惊,自顾自说道:“等我再修炼几十年; 便能娶妻了; 到时候你嫁给我吧,我会比那个冷冰冰的人类对你好的。”
  我默念童言无忌,忍住替白曜帝君教训儿子的冲动; 扯出一弯笑:“把《术法咒诀上中下篇》各抄一百遍; 不写完别来见我。”
  司明贼兮兮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空气中刹那间回荡着他的惨叫。
  “不要啊!!!”
  成功打发走司明这个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狐狸; 我因他的话又起忧虑。
  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生生有近半个月未给我传信了,我曾跑去杨家问杨六福有没有收到生生的只言片语,杨小六许是还对我上次惊世骇俗的举动心有余悸,看我的眼神警惕又胆怯,躲在门后结结巴巴道不知表哥在哪。
  治病的没了消息,传消息的也没了消息……
  就在我的耐心快要走到尽头,打算自己潜进昆仑探个究竟时; 一位不速之客的突然到访为此事带来了新的转机。
  恰逢艳阳好天气; 我正摘了一朵绣球花,一片片揪着花瓣; 念叨着:“去昆仑……不去昆仑……”
  眼看着花瓣撒满一地,就要揪出个结果,脚下土地忽然轰隆隆震动起来。
  莫非……地震了?
  我愣了一瞬,察觉脚下那块泥土有翻动的迹象,立刻闪身瞬移到屋顶; 震动随地面裂开而停止,白光晃过眼睛,我下意识抬手遮挡,未及光芒散去,便听见娇娇软软的熟悉声音。
  “妄姐姐,我可想你死啦!”
  我睨了一眼花圃里七零八落、东倒西歪的一地残花,和头顶着绣球花的白衣小姑娘,只觉自己一口气吊在嗓子眼,进退两难。
  飞身落地,我拂袖扫落朱粉绣球花,元宵本能抱住头,眼睛循着花朵掉下的曲线盯成了斗眼,无比滑稽。
  我淡漠凝视她,僵硬一笑:“谢谢你‘想我死’。”
  元宵“啊”惊呼一声,捂住嘴:“不对不对,是想死你啦!”
  这个二货……我嫌弃地移开视线,兀自抱着手臂走进屋内坐下。
  元宵蹦蹦跳跳跟了上来,反客为主从果盘里拿起一个金灿灿的桔子,咧嘴笑着塞到我手心里:“妄姐姐,你想我没有?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从冥界摸到青丘。”
  我毫不留情打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半点也没有。”上下打量她的身形,不禁蹙起眉头,元宵她……怎么胖了这么多?尤其是这肚子……
  一股十分不妙的预感自心头腾起,我幽幽问道:“元宵,你这肚子?”
  元宵轻柔抚上略微凸起的肚子,没心没肺笑眯眯道:“怀了小宝宝呀。”
  我瞪大眼睛,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怒火燃至大脑,引得嗡鸣乱响,我“啪”拍桌而起,声音拔高八个调:“元筱筱!你还敢带球跑!你要害死我啊!”
  元宵吓得一个激灵,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眼泪汪汪:“你这么大声作甚?人家是受了委屈才来找你的呀……”
  我提起她后领,凶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无冥殿,我不想被千夜剥了皮挂在十八层地狱门口晾着。”
  “我不回!”我这话仿佛触到了她的痛处,她炸毛喝道,“上次在冥界,你坑得我那么惨,我都没和你计较了,这次你一定要收留我!”
  提起之前的事,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心虚,摸了摸鼻尖讪讪问道:“你和千夜到底怎么了?”
  元宵揉了揉通红杏眸,小兔子似的攀住我手臂,哽咽道:“千夜大坏蛋,我看他近来忙碌,好心给他端茶喝,谁知……看到他和左护法柳媚儿卿卿我我……呜呜呜。”
  “所以你就因为这场误会,不顾危险挺着肚子跑出来了?”我难以置信问她。
  元宵撅起嘴,坚持道:“不是误会,我都看见柳媚儿坐在他腿上了!”
  认识千夜也有几万年了,要说他会做对不起元宵的事,我是一万个不信,照我多年观摩话本的经验分析,此事往好了想,是那个柳媚儿不小心跌到千夜怀里,往坏了想,柳媚儿恐怕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故意设计离间元宵和千夜。
  不管哪种原因,元宵这傻姑娘一离家出走,便是正中下怀。
  我叹声气,凉凉道:“若有机会,我定要带你去云林寺一趟。”
  元宵好奇问:“为何?是要去拜佛么?”
  我恨铁不成钢,戳着她脑门咬牙切齿道:“把你的脑袋放到寺前的铜钟里,让往来香客敲上一百零八回,看看能不能变聪明点。”
  元宵嘴一扁,眼看着又要水漫金山,我默念怀孕之人为大,赶忙好声好气同她解释:“千夜是要同你相伴一生之人,你有什么话都该同他说明白,而非憋在心里给自己添堵,再者,便是那柳媚儿当真欺负到你头上,你难不成只会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我若是你,必不会灰溜溜跑路,就是要在她面前和千夜恩爱缠绵,气也气死她。”我冷哼一声。
  元宵似懂非懂点点头,迷迷糊糊仰头问我:“妄姐姐,我现在回去,千夜大人会不会很生气啊?”
  我笑着说:“不会。”那是不可能的。
  元宵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其实我不是自己跑出来的,黑白无常两位大哥怕我出事,硬是要跟着我,现在正在下面等着我呢。”她指尖点了点地面。
  黑白无常……我眸光一凛,念头忽起。
  “谢谢你,妄姐姐,你可真是厉害,什么都懂,我下次还来找你玩。”元宵侧脸蹭了蹭我胳膊,旋即跺脚施越行术。
  “等等,”我拉住她,沉声道,“元宵,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半个时辰后。
  元宵吃力抱着一本黑烟弥漫的厚册子钻出地面,气喘吁吁扔在桌上:“妄姐姐……生死簿……我给你借来啦。”
  我扶她坐下歇着,两指并拢凌空划过,蓝光微亮,生死簿瞬间“哗啦啦”自动翻转起来。
  剩余的书页越来越薄,一炷香后,光华湮灭,生死簿阖上。
  “怎么会没有……”我不可置信喃喃道,复而再次施法翻开簿册。
  一遍,两遍……无论我怎么仔细的查找,都看不见沧濯的名字。
  我本欲窥探一下沧濯今生的命数,再偷偷动点手脚,让他能活个千年万年的,可生死簿上,竟然根本没有他的记载。
  “生死簿记录所有凡人命数,为何找不到沧濯?”我跌坐在椅子上,失神望着浮在空中的生死簿。
  趴在桌边的元宵歪着脑袋沉吟一会儿,认真道:“也是有例外的。”
  我闻言微怔,紧紧盯着元宵乌溜溜的瞳孔,话语间添了一丝困惑:“何谓例外?”
  元宵支起软塌塌的身子,捧着脸道:“千夜大人曾经提起过,有人修习妖法,吸食妖魄,体内聚妖族气息,故难辨其族类,姓名消失于生死簿,为了找回这人的记录,千夜大人头疼了好一阵呢。”
  我倏尔想起许久以前,鬼市咒门测出的结果,犹豫问道:“所以,沧濯是因为体内有神仙的气息,才会不在生死簿上?”
  “我也只听过这一桩例子,许是有这种可能。”元宵道。
  我正捏着下巴思考着其中关联,晴朗无云的空中蓦然劈过一道惊雷,我推开窗户抬头望去,只见得遥远的西北方向,云迷雾锁,天空如同被搅动了似的,浓重乌云形成漩涡,笼罩出一片巨大阴影。
  但青丘这边分明还是晴光大好。
  天有异象的方位。。。。。。我掌心掠过双目,洞开天眼,清晰可见漩涡的中心位置正对昆仑顶峰!
  昆仑一定出事了!
  我沉下面色,抓住仍是满头雾水的元宵肩膀,肃声道:“元宵,回冥界好好养胎,我还有事,先走了。”
  言罢,不再耽搁,瞬移到青丘边界咒门处。
  刚迈出半步,身后响起急促脚步声,我微微转头,余光瞥见锦衣司明,他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喊住我:“神女。。。。。。阿妧。”
  我诧异于他突然转变的称呼,挑眉问道:“何事?”
  “你要走了?”未待我回答,他接着匆忙又谨慎问道,“你。。。。。。还会回来么?”
  我嘴唇微启,看着他溢满憧憬的眼神,脑中一闪而过水榭中挂满我画像的房间,和那个叫做东缇帝君的三尾狐狸。
  “不会回来了。”
  我垂下眼眸,背对他轻声道。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了吧。
  若是以后还能重逢,便当做意外之喜好了,总比空待年华老要幸福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到终卷了,快要完结啦。
有点不舍……

  第54章

  出了青丘,我瞬移到昆仑山脚; 从前身为昆仑弟子可以随意进出山门; 如今却是不行了。
  我望着昆仑结界和山门前持剑指着我的一众弟子,唇角轻轻勾起。
  不让我进,那便直接闯好了。
  我双掌蓄力; 凝出喷涌水花; 领头的青衣弟子大喝一声挥剑朝我砍来; 我不躲不避; 在剑尖堪堪落在我头顶上方前,周身法力护体运转,我于他瞳孔中看到双目赤红的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
  他的剑尖还没能碰到我,便已连剑带人弹飞十几丈远,一头撞在翠藓堆蓝的山壁上晕了过去。
  而剩下的几名弟子,被我冰冷眼神一扫,竟听得“咣当”兵刃坠地的声音。
  我嗤笑一声; 这些昆仑的弟子; 委实是出乎意料的废物啊……
  “魔、魔女,魔女还活着!快去禀报师父师叔!”
  不知是何人喊了一嗓子; 几名弟子瞬间御剑飞上山阶,我也不阻拦他们,没有青阳和紫阳在,我反倒不好询问沧濯的下落。
  法力聚集至右手,夏禹剑凌空横劈; 金色剑气“嘭”砸在结界上,裂开一道巨口,如大张嘴巴的魔兽。
  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凛冽山风似刀片刮在我身上,扬起衣袂与长发。
  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曾经把这里当作安身之所,终究还是……不得不刀刃相向了啊……
  昆仑的八十多号弟子平日无所事事,今天总算是找到了点事情做,约莫几十人把我团团围住,我迈出嚣张跋扈的步伐,见他们摆好进攻架势却不冲上来,我伸了个懒腰道:“我不想杀人,但你们再挡道,我可就忍不住要动手了。”
  他们东张西望对视几眼,竟然对我如此体贴入微的建议无动于衷。
  仁至义尽,我也不再磨叽,旋身缴下冲我而来的数柄长剑,双掌运气,长剑在水幕间翻滚,掀起片片飞浪。
  我面色冷凝,掌心握拳,水花四溅,射出去后化为一根根冰针没入昆仑弟子体内,随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噼里啪啦”响起,堆叠长剑静静躺在地上,人亦静静躺在地上。
  顾念到自己神仙身份,我还是存了悲悯之心,没有下死手,仅仅以冰针封住他们穴道,足够他们睡上三天三夜。
  我站在石柱顶端,任狂风呼啸,俯视着自己战果,满意地拍去手上灰尘,笑了笑:“还算不负当年风采。”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魔头,竟敢在昆仑放肆。”
  我一愣,睁大眼睛望向高台之上皱眉怒目的青衣女子,嘴中喃喃念出曾经喊过很多遍的名字:“南婳……师姐……”
  在我初初借尸还魂、孤立无援时,她曾经给予我莫大帮助,待我如亲姐妹,不许除她之外的任何弟子欺负我,甚至令我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和绫儿朝夕相处的日子。
  南婳涨红了脸,举起佩剑指着我面门:“女魔头,说什么呢!谁是你师姐!”
  “师姐,你说沧濯若是欺负我,你会帮我揍他的。”
  “师姐,我是肖妄。”
  我直视她露出迷茫之色的眼眸,压抑住想冲到她面前解释一通的心情,掌心散发寒气的冰针已经凝聚成形。
  伤她非我所愿,可半边天空乌云愈发浓重,如今着实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我手心紧张得出了汗,南婳却没有御剑袭来。
  我和她就这样相对而立,只听到山风猎猎作响。
  片刻后,南婳眸光闪了闪,避开我的视线,侧身让出路。
  “沧濯在昆仑顶戍神峰。”
  “南婳师姐……”掌心法力卸去,我眼眶突然涌起酸涩。
  “师父和师叔想做的,我劝不了,但我希望你可以……升仙仪式的时辰快到了,你快些去吧。”南婳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我却不禁灿烂一笑。
  多谢,南婳。
  南婳话中所言升仙仪式,我总觉得耳熟得很,但当下却是没有时间去细细琢磨了。
  拾级而上行至戍神峰,这里仿佛与外界隔绝开来,穹顶的黑雾没能笼罩住山峰,反而是一派白云浮玉,光摇烟霞的霁景。
  沧濯盘腿坐在玉台之上,双目阖起,眉宇紧锁,好像失去了意识,我连唤几声都未得到回应。
  身后响起张狂的笑声,我心头一凛,转身回首,冷冷盯着阔步走来的紫阳。
  “女魔头,你果然还活着。”紫阳卸下虚伪的清冷仙人面具,露出阴鸷眸光,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让我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这个果然,就用得有点意思了啊。”我淡淡睨了他一眼。
  紫阳轻笑出声:“若非先前在登明殿亲眼见到你,又有谁能想到,不周山的魔女居然杀了肖芸,占据她的身躯混上昆仑山?”
  我懒得多费口舌同他解释来龙去脉,反正扣在我脑袋上的锅够多了,再多一顶也无甚关系,但紫阳能一眼看出我不是肖芸,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
  “你如何知道我不是肖芸?”
  “肖芸从小便是个乖巧的孩子,连纯阳魂魄被我抽走时,亦是不哭不闹,她的灵慧魄至今还在我手上,又怎么可能会恢复心智?”紫阳锐利眸光如淬了毒的箭直勾勾射向我,“除非,居于她体内的完整魂魄,根本不是肖芸。”
  我因紫阳的话愣了神,怎么……肖芸难道不是天生心智不全么?
  “告诉你也无妨,当年我依据卦象指示下山寻蕴含纯阳之力的魂魄,终于找到肖芸这个幼小女童,本想取了灵慧魄便离开,谁知她的父母竟突然闯进房,还妄想阻止我。”
  紫阳笑得更加开怀,眼中却没有多少温度:“那我也只好……无奈踢开两颗不自量力的拦路石。”
  他转而叹了口气,一副施舍的姿态惋惜道:“我怜惜她年幼又缺了一魄,好心带她回昆仑山,不至于饿死在家中,没想到,她还是被你这个作恶多端的魔女给杀害了!”
  这个混蛋……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肖芸本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有父母疼爱,不必痴傻一辈子,不必成为昆仑受人欺负的小厨娘……这一切悲剧,都是因为眼前道貌岸然的昆仑道士。
  “修仙修到你这个不要脸的份上也是不易,你连做人都不配,还想成仙?”我冷笑。
  紫阳温润的皮相染上狰狞之色,他展开双臂仰天大吼:“向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不信九重天上的那些神仙就干干净净,从未杀过一个人。”
  我看着他丑陋的样子,嗤笑一声:“他们虽然不是那么靠谱,但每个心中想的都是守护人间秩序,而非为一己私欲危害苍生。”
  “你一个魔头懂什么神仙之道?”
  紫阳说着挥动衣袖,一团如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的光华绽放,右手间出现一柄白玉寒气隐发的宝剑,剑身似清水碧波,与古籍中所记载名剑“纯钧”很是相像。
  “你绕了这么多弯子,就是想用沧濯引出我?”我拉开手臂活动活动筋骨,举起因我深厚法力而金光耀眼的夏禹剑,扬起唇畔悠然一笑。
  “那便尽管来试试看,看我如何送你去和十八代祖宗团聚。”
  我收拢五指,凝出十分法力狠狠斩向紫阳,他面色一沉,侧身闪过,抬臂挥舞纯钧剑,与夏禹剑的汹涌剑气对峙。
  勇气可嘉,可惜我不再是凡人之躯,而是神女妧。
  我眯了眯眼,瞬移到他背后,紫阳仍在费力抵挡夏禹剑的攻势,神术与神器的威力,岂是凡人能抗衡的?
  若在平时,我也许会心情颇佳的夸赞他两句修为不错,竟然能在我手下坚持这么久,但我此刻只想让他赶紧从眼前消失,滚得越远越好。
  蓝光毫不客气击在他颈后,寒冰之气令他鬓发落上霜雪,一缕发丝被冻成冰柱,脆声断裂悠悠飘落在地。
  紫阳呕出一口血,咬牙狠戾一字一顿:“魔、女。”
  我倾注法力,在他回身想要反抗时翻身跃过他头顶,以指化刃再次割向他背脊,护体真气碎裂,我眼前闪过刺目光芒,看得清楚时,紫阳已经趴伏在地上,道袍被剑气划得七零八落,发冠掉落,披头散发,比乞丐还狼狈。
  我蹲在他面前,拿夏禹剑的宽大剑身砸了砸他脑袋,愉悦道:“怎么样?还狂不狂?”
  紫阳把嘴唇咬的血肉模糊,仍然忍着疼痛不出声,我轻哼一声,只要够狠,就没有啃不下的硬骨头,对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也不必讲究什么仁道了。
  我正捻出咒诀打算送他归西,空中陡然响起一声高亢的清鸣。
  绿毛盘旋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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