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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学鸳鸯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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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跟着众人的目光转头看,就见庭中站了个微胖的锦衣男子,端着杯盏笑呵呵地道:“承蒙安兄相邀,今日能与各位贵人同享佳肴,实属幸事。但在下家中有丧,食不得酒肉,故此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这人颇有地位,席上众人都给面子一起饮酒,见他落座,才又议论纷纷。
“那不是梅大人吗?”徐长逸抿了酒,小声道,“他家里最近有什么丧事?”
柳成和看了一眼,答:“梅大人的夫人是个嘴碎的,常在府里说些闲话,前些日子犯了皇家忌讳,吃错东西死了。”
徐长逸倒吸一口凉气。
花月慢慢地嚼着嘴里的肉,目光有些呆滞。
大梁皇室很厉害,各府都设了掌事院,臣下一旦有不妥的举动都能被立马发现,防范于未然。
不过,委实有些没人情味,臣子也是人,谁都不是草木做的,在家里都不敢说话,谁会高兴。
果然,有梅大人做引,席上众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掌事院的事,就连柳成和也转过头来,看着花月道:“我突然想起来,小嫂夫人是不是也进过掌事院啊?”
李景允斜了他一眼。
“哎,我没揭人伤疤的意思,您别着急。”他连忙摆手,“就是想起来问问,若是真如太子所言,要废这掌事院,三爷可要出手?”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背,那上头的伤是好了,可是疤痕交错,已经是不堪入目。花月眼眸微垂,抿了抿唇。
李景允继续夹了菜递过去,满不在乎地道:“别家死了夫人女儿的不在少数,甚至抄家的案子也有好几起,哪里轮得着我家这小丫头的事儿。”
放心地拍了拍胸口,柳成和笑道:“那就好,我就怕您冲冠一怒为红颜,没由来地蹚这浑水。”
“不会。”
得到想要的回答,柳成和美滋滋地就继续喝起了酒。
李景允侧头扫了一眼,他身边的小狗子安静地坐着,脸上没有任何不甘和委屈,只是手往背后伸着,目光游离,似乎对自个儿的疤有些介怀。
没有女儿家会不想肌肤如玉、浑身无暇,哪怕是殷掌事也不会例外。先前还被他嘲讽说这一身疤找不到夫家,虽然现在……也算是找到了半个,但想起背后那惨不忍睹的伤,她也笑不出来。
张口麻木地吃着旁边不知道哪儿夹来的肉和菜,花月开始回忆以前在御药房有没有看过什么祛疤的方子。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嘴里已经快塞不下了。
“公子。”她鼓着腮哭笑不得,“您吃不下了就放着,别都给妾身吃啊。”
“不好吃?”他挑眉。
好吃是好吃,可是……花月艰难地将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颇为怨念:“妾身又不是饿死鬼投胎。”
“嗯。”他点头,顺手递了茶杯到她唇边,“张嘴。”
花月就着他的手咕噜噜将茶喝了个底朝天。
徐长逸在旁边看得筷子都掉了,他震惊地扭头,小声问柳成和:“这还是咱三爷吗?原先去栖凤楼,连姑娘都不点的那个三爷?”
柳成和满眼唏嘘:“这要叫韩霜看了,指不定把禁宫都给哭塌。”
“好事还是坏事啊?”徐长逸有点不放心,“都说女人多误事,青史上沉迷女色的人,好像都没个好下场。”
想了想,柳成和摇头:“也不尽然,魏国史上有个皇帝就宠极了他的皇后,三宫六院只中宫风月殿住了人,人家也没出什么事,国运还挺昌盛。”
徐长逸默然,又往那边看了一眼。
有人来敬酒,李景允不好推脱,连饮了好几盏,脸色虽是没变,但眼神有些微迷离。花月默不作声地看着,似乎半点也不担心,仍旧在吃她碗里的东西。
可是,当第六杯酒端过来的时候,李景允刚伸出手,素白的手指就抢在他前头握住了杯壁。
“公子醉了,这杯就由妾身代了吧。”花月看着面前这不知谁家的小姐,得体地笑了笑,“见谅。”
那小姐有些不满,可殷花月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尽了不说,还拿起桌上的酒杯笑道:“这杯是赔罪,等改日公子饮得少些的时候,再与小姐相祝。”
白皙的脖子一仰,隐隐能看见上头细细的青筋,她喝得又干脆又干净,杯盏往下一翻,滴不出半点酒来。
饶是再不高兴,这也挑不出什么毛病。那小姐无奈地行礼,转身走了。花月若无其事地坐回李景允身边,继续咬着碗里的熊掌。
她垂眼没往旁边看,徐长逸柳成和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方才还迷离装醉的三爷,眼下正无声地勾起嘴角,墨瞳泛光地看着她。
那欣喜的小眼神啊,活像是殷花月刚刚推开盘古自己开辟了天地。
徐长逸和柳成和对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
没救了。
“小嫂夫人酒量还挺好。”柳成和戏谑,“比三爷能喝。”
跟着点头,李景允也想夸她两句,刚开口,就听得“咯嘣”一声。
牙齿好像磕在了碗沿上,殷花月脸埋在碗里,突然没了动静。
李景允:“……”
连忙伸手将她拉起来,他低头一看,这人脸上也没什么变化,红都没红两分,但眼睛却是半阖着,恍惚地看着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想睡觉了。”她嘟囔。
错愕了那么一瞬,李景允倏地笑出了声,他将她搂过来,让她靠在自个儿怀里,然后小声逗她:“这宴席上不让睡觉,睡了就是失礼。”
软绵绵的小爪子抓住了他的衣襟,怀里这人闷声道:“那回去睡。”
“酒没喝完,人家不让走。”
烦躁地哼了两声,花月蹭着他的衣襟扭过脸,伸手又去拿桌上的酒杯,可不知是她手短还是怎么的,那杯子近在眼前,却怎么都拿不到。她往上抓,那杯子甚至往下跑。
脾气上来了,花月撑起身子双手去抓,结果那杯子竟跟生了翅膀似的,又往上飞了。
“三爷。”徐长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您这是不是无耻了点?”
李景允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酒杯逗弄怀里的人,分外愉悦地道:“无耻就无耻吧,爷无耻得挺高兴的。”
……这话就更无耻了。
徐长逸抹了把脸,觉得不能跟现在的三爷讲道理,毕竟中了情蛊的人都是傻子。
抓了好几回都没将杯子抓住,花月眯眼,突然不动了。
李景允“嗯?”了一声,捏着酒杯在她面前晃了晃,以为她当真睡过去了。
结果就在他放松的一瞬间,怀里的人出手如电,身子蹦起来,一把就将酒杯抓住了。
花月大喜,杏眼笑得弯起来,脸颊也终于透出两抹绯红。然而,她这动作太大,身子完全没个支撑,刚将酒杯抱进怀里,眼前的景象就突然倾斜。
她看见桌子和菜肴都往上飞了起来,也看见徐长逸和柳成和两个人都变得歪歪扭扭的、满脸愕然地看着她。
眼前出现了半幅衣袖,被落下来的酒盏一洒,酒香浸染。接着,她整个人都跌进了这片酒香里,温热踏实,恍如梦境。
咧了咧嘴,她就着这梦境蹭了蹭。
李景允是想斥她的,可话刚到嘴边,侧颈上就是一暖。
这人歪倚在他肩上,嘴唇刚好碰着他,似乎是把他当了熊掌了,啊呜一口咬下来,贝齿小小的,连他的皮肉都叼不住,龇牙咧嘴地磨了两下,她有些泄气,委屈地伸着舌尖舔了舔。
酥麻的感觉自侧颈传遍四肢,李景允身子一僵,脸色骤变。
怀里这人什么也没察觉,哼唧了两声,带着酒气的呼吸都喷洒在他颈间。
“别动。”李景允哑了嗓子,手捏紧了她的腰侧,“爷可不是山珍。”
那双墨瞳里有暗涌翻滚上来,如压城黑云,急急欲摧,可花月看不见,她只记得自个儿拿到了酒杯,杯子里的酒好像也没了,于是她抓着他的衣襟高兴地道:“可以回去了吧?”
这回李景允没再逗她了,他深吸一口气,将眼底汹涌而至的东西一点点压回去。
“可以。”
徐长逸和柳成和一个望着左边,一个望着右边,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李景允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这儿交给你们了。”
“三爷慢走。”两人齐齐应下。
李景允走得极快,怀里的人却抱得很稳,几乎没怎么颠簸。
不过回到主屋,她还是有些难受,眉头紧锁地看着他,小声道:“要沐浴。”
见惯了殷掌事自律矜端的模样,这任性骄纵的样子他还是头一回见,李景允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替她将鬓发别去耳后:“行,爷让人给你抬浴桶来。”
“不行。”面前这人突然就犟了起来,嘴巴不高兴地翘得老高,“我不在浴桶里沐浴,我要浴池,要以玉石为砌、黄金为阶的那种。”
这要是换了别人,他肯定拎出去扔在假山旁的鱼池里。可对上这张醉意朦胧的脸,李景允发现自己生不起气,甚至心口还有点软。
伸手抚了抚她这滚烫的小脸,他低声道:“你说的那个浴池在禁宫里,现在看也看不着。”
花月一怔,傻愣愣地看着他:“我不可以去禁宫沐浴吗?”
“是啊。”
轻轻软软的两个字,他自认为回答得够温柔了,结果面前这人一听,眼里竟是慢慢涌上了泪,哑着嗓子碎碎念:“为什么啊……”
心里一紧,李景允“啧”了一声,连忙捏着袖子给她擦脸:“有什么好哭的。”
她扁着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擦了又跟着冒出来,哭得抽抽搭搭的。
“行行行,爷带你去浴池。”抹了把脸,他低身将她抱起来,咬牙切齿地威胁,“不许哭了。”
手臂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花月眼神朦胧地看着他,突然破涕为笑。
行宫里有傍着温泉修的浴池,大大小小的池子被分隔开,修成了精致的浴房。
珠钗“咚”地一声落入了池水,青丝铺绽开来,像蔓延的无边夜色。
夜色下的美人脸皎皎如月,明明生绯。
单薄的中衣被水浸透,贴着肌肤勾出湿漉漉的线条,衣襟被荡漾的水波一点点冲散,露出半边白皙莹润的肩窝。
浴池里的人恍然未觉,她正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什么。半晌,见他纹丝不动,她委屈地扁了扁嘴,然后软绵绵地朝他伸出了手。
第33章 你醉了,啥事也没有
湿透的衣袖贴在手臂上,几近透明,水滴顺着皓白的手腕滑落,落在池子里,晕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花月仰头看着他,氤氲又迷茫地问:“你为什么不下来?”
“……”
岸上的人僵硬地别开脸,没有说话。
等了好久,伸出去的手都凉了,花月委屈万分地收回来,吸了吸通红的鼻尖,默默地游到浴池的另一侧,将背贴着浴池边儿,然后满眼怨念地遥遥看过来。
喉结上下动了动,李景允轻吸一口气,哭笑不得:“你跑那么远做什么?”
她耷拉着眉梢,张口想出声,结果脑袋埋得太低,嘴唇一松温水就灌了进来,呛得她直咳嗽。
李景允给气乐了,三步并两步地绕着池子走过去,半跪下来将她捞出水面:“方才还没喝够?”
幽怨的小眼神望上来,她扁了扁嘴,挣开他的手,又将背紧紧贴在了池边的石壁上。
眼眸微动,李景允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朝她勾了勾手。
醉醺醺的小狗子气呼呼地看着他,不肯动。他“啧”了一声,食指轻轻叩了叩池边的玉石板:“过来。”
腮帮子鼓起,脸颊上是被热气蒸腾出来的嫣红,花月瞪了他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地朝他游回来,越近人越往水下沉,等回到他跟前,水面上就只剩了一双可怜的杏眼。
心口软得一塌糊涂,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道:“爷没嫌弃你。”
面前这人显然是不信,眉间皱起来,眼里怨气更重。看他好像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她又开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结果下一瞬,她突然觉得肩上一紧。
有人倏地将她从水里抱了起来,滚烫坚实的手臂从她的腰上横过去,将她整个人转了一圈。
扬起的水花纷纷洒洒地落回浴池里,像春日里的大雨,淅沥沥地溅起无数涟漪。被水浸透的中衣顺着肩滑落下去,露出一大片白腻细滑的肌肤和明艳的兜带。
花月怔愣地望着白茫茫的水面,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背心一暖。
李景允抱着她,低头吻上了她背后的疤。
那些丑陋的、扭曲的、见不得人的疤。
一条、两条、三条,他温柔地描摹着疤痕的形状,似惋惜,似眷恋,从腰窝到肩背,最后轻轻叼住了她的后颈。
“还疼吗?”他含糊地问。
颤栗从耳后传至全身,花月心口一酸,下意识地反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原本就不清醒的眼眸,眼下更是蒙上了一层雾,似梦非醒,不知所措。
“嗯?”身后的人听不见回应,牙齿轻轻磕了磕她的颈窝。
“……不疼了。”她恍惚地答。
“真乖。”温热的气息卷上来,低声在她耳畔道,“这些都是爷欠你的债,没有不好看,你可以用这些跟爷要账。”
怀里这人缩了缩,可怜巴巴地问:“怎……怎么要啊?”
李景允分外严肃地思考了片刻,然后将她转过来,十分诚恳地指了指自己的唇:“亲这儿,亲一口就可以抵一条。”
花月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沌,她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跟着做,白嫩的藕臂搭上他的肩,低头就朝他覆了上来。
身子一僵,李景允眼里晦深如夜。
他喝的酒好像也终于上头了,心里的燥热翻涌而起,捏着她腰侧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
身上这人松开了他,傻笑着数了个一,然后低头下来再亲一口,想数二。
不等她数出来,他难耐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将人按了回来。
温泉里的热气蒸腾四散,平整的浴池边湿了一大块地方,像雨后初干的路面。青黑的锦袍裹在上头,同玉色的肌肤卷在一起,袖口衣摆的掩映之间,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
……
主屋里燃着香,温暖干燥。
李景允将人抱回床榻,想去给她找身干净衣裳,可低头看见她这睡得娇憨纯熟的小脸,忍不住又低下头来,厮磨着啄她两口。
他向来不喜与人亲近,但也不知为什么,对她,他倒是觉得怎么亲近都还不够。
可惜她没出息地睡了过去。
微恼地弹了弹她的脑门,李景允随手扯了自己挂在一旁的雪锦袍子来,温柔地替她擦着尚还湿润的青丝。
床上的人乖巧地睡着,嫣红的小脸蛋天真又无辜。
李景允眼里含笑,嘴角也扬得按不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乐个什么劲儿,但就是高兴。
床上这人嘟囔了一声,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挥了挥,他伸手接了,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然后塞回被子里,顺手给她掖了掖。
目光落在她有些红肿的嘴唇上,他一顿,斜倚在床边,又开始笑了起来。
春猎结束,众人开始启程回京。
花月脸色苍白地坐在马车上,伸手捂着脑袋,还有些想吐。
“公子。”她皱眉问,“妾身昨日醉酒,可有什么不妥的举动?”
李景允撑着下巴看着外头山水,脸不红心不跳地答:“没有,你醉了就睡了。”
“那……”她有些难以启齿,“妾身的衣裳怎么换了?”
白她一眼,他理所应当地道:“一身酒气,爷还留着那衣裳在房里过夜不成?衣裳和你,总有一样要被扔出去,你自个儿选选?”
面色凝重地沉默片刻,花月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个礼:“多谢公子。”
扔衣裳比扔她好多了。
嘴角有些抽动,李景允轻咳一声,顺手拿了本书来挡住脸。
“您在笑吗?”她狐疑。
“没有。”他声音如常,“爷只是在看书。”
看看他手里书的封皮,花月眼里的怀疑更深了:“倒着看也能看懂?”
不动声色地将书正过来,李景允憋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憋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
面前这人有些恼了,红唇抿起来,眉间也皱成一团。
瞧着是当真生了气,他轻咳一声,放了书道:“从这条路下山,午时咱们就能到宝来阁。”
“谁要去什么宝——”话没说完,她一顿,意外地看向他,眼里一点点地亮起来。
“宝来阁?”
李景允若无其事地道:“随便逛逛,正好给你添些首饰。”
方才还阴云密布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晴空万里,花月不再追问他在笑什么,反而是翻出了一直收着的两个红封,双手递到他面前。
“给你了你就收着。”他摆手,“去宝来阁里花了也成。”
像是就等着他说这话似的,花月美滋滋地将两个红封抱在了怀里,眼珠子滴溜乱转。
李景允看得好笑:“殷掌事,在你买东西的盘算里,有没有爷的一席之地?”
眼神一滞,她心虚地看了看他,勉强点了点头。
就这反应,李景允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长叹一口气,他表情沧桑地看向远方:“养不熟的白眼狼。”
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花月坐到他身边去,大方地拿出一个红封:“这里头的都用来给公子买东西。”
他斜眼瞧过来,眼尾有那么一丝愉悦:“想买什么?”
她想了想,试探地道:“随身的玉佩?”
李景允不屑地哼道:“韩霜之前送了爷一枚南阳玉蝉,你这一个红封未必买得着更好的。”
心里一紧,花月尴尬地放下手,睫毛跟着一垂,堪堪遮住自己有些狼狈的眼神。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对,李景允坐直了身子,刚想再找补两句,这人就已经飞快地将红封收了起来,脸上恢复了微笑:“那到时候妾身去寻一寻,看有没有别的稀罕玩意儿。”
“不是。”他张了张嘴,“爷也不是非要什么贵重的……”
“公子身份尊贵。”她善解人意地道,“是妾身没思量周全。”
掐了一把大腿,李景允心里暗骂,好端端的他说的这叫什么话。真要拉着人说不是故意的,好像没这个必要,可要是就这么过去了,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介意。
身边这人表情平静地看着窗外,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看不出喜怒。
李景允沉默,神色复杂。
各家的马车从进城开始就四散开去,将军府的马车停在宝来阁外,里头有眼色的伙计立马出来迎接。
“公子夫人里头请。”伙计躬身行礼,再抬头一看,“咦?殷姑娘。”
花月每月都来这地方,与这伙计也算眼熟,笑着朝他道:“我来买点东西。”
往日她来,都是一身灰鼠袍子,风尘仆仆,平实无华。而眼下,这人换了一袭锦绣红裙,就着头上精致的发钗珠花,衬得肤白如玉,贵气优雅。
伙计满目赞叹,然后小声同她道:“该给咱们掌柜的看看,他肯定不敢再小瞧您。”
像是想起了什么,花月跟着笑出了声。
背后一道阴影笼上来,将伙计罩在里头。伙计只觉得莫名一寒,耳边接着就响起了阴侧侧的声音:“好笑得很?”
吓了一跳,伙计扭头一看,正对上李景允不悦的眼神,连忙退了三大步:“小的失礼,您里头请。”
花月转头看过去,却见他神色如常,甚至近乎温和地朝她道:“进去吧。”
扫一眼伙计那惊恐的模样,她茫然地跨进了大门。
宝来阁有两层,往常花月都只敢在一楼看看,可眼下她怀里有银子,底气十足地就拉着他上了二楼。
掌柜的正在二楼的窗边晒太阳,听见动静,随意扭头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差点掉下椅子。
“三公子?”他满脸堆笑地迎过来,“您今日怎么亲自来了,可是有什么想要的?您在这儿坐会儿,小的给您去取。”
这得是来光顾过多少回,才能让掌柜的殷勤至此?花月唏嘘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你别瞎想。”他黑了半张脸,“爷之前只是随徐长逸他们过来。”
“嗯。”花月也不争辩,点头表示听见了,但不信。
后槽牙紧了紧,李景允往旁边一坐,伸手指了指她,对掌柜的道:“这小祖宗,带着她去挑,看她想要什么。”
掌柜的错愕了,心想三公子还会带女人来挑东西?这可是头一回。
转头看向这女人,他更错愕了:“怎么是你?”
花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候掌柜。”
从前她来这儿,都是揣着月钱在一楼挑上许久,然后与他讨价还价。候掌柜对她这没钱还想买宝贝的奴婢向来没个好脸色,谁曾想如今她再来,竟是这么个场面。
脸上笑意有些僵硬,候掌柜余光瞥着李景允,也不敢妄动,还是低头躬身地请她往簪台上走。
宝来阁东西繁多,首饰玉器、丝绸缎面,花月挑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盒子叠在一起,有半人高。
候掌柜擦着额上的冷汗,与她小声道:“之前有些冒犯,您可别往心里去。”
花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道:“掌柜的怕什么,我不过是借着公子的光过来买东西,又不会少给银子。”
“话不能这么说。”候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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