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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天下(大海)-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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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笑天挠头道:“独孤小姐有倾国倾城之貌,仰慕者多如过江之鲫,还怕找不到真心相处之人吗?”

独孤雁冷笑道:“浅薄!夏虫不可以语冰也!贪慕美色者如慕容杲之流,姑奶奶根本懒得多瞧上一眼。”脸颊忽然转红,垂首望着足尖,低声道:“听闻衣长老失踪之后,他已拜教主为师,于雪山之巅苦修神功。当他神功大成,游历江湖之时,我一定要……”最后几个字音调渐渐低微,任谁都听不清楚。

胡笑天心惊肉跳,深悔答应了姚铁的请求,暗中咬牙发誓,绝不让独孤雁知晓自己就是玄宗的关门弟子!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独孤小姐,时间不早了,你不用沐浴歇息吗?”

独孤雁啊的一声低呼,叉腰嗔道:“你这人好生讨厌,为何偷听人家的心事?我命令你把听到的统统忘掉!不然,我要你好看!”说罢不待胡笑天答应,像是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胡笑天,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明日一早,千万别让我看见你的脸!”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孔庆侠留下两位弟子在客栈中等候张大凯等归来,余者随他护送妙法师太直奔亳州。独孤雁作为人质,自然要同路而行。泰山派众弟子血气方刚,实在难抵美色诱惑,不住地朝她打量窥视。独孤雁不胜其烦,索性单人独骑堕在队伍后头,与孔庆侠一行拉开十余丈的距离。

刚奔出数里地,只听蹄声得得,一匹快马赶了上来。马背上的骑士身材高大,衣着普通,大约五十多岁,肤色黝黑,头发苍白,马鞍旁挂着一柄破旧的长剑,乍看上去像是一位浪迹江湖的无名剑客。他经过独孤雁身旁时放慢了马速,斜眼瞥视,呵呵笑道:“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赶路?要不要老夫陪你聊聊天,解解闷?”

独孤雁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酸臭酒味,不快地皱了皱眉,怒道:“老酒鬼,别来骚扰姑奶奶!快滚!”

那老剑客哈哈笑道:“小姑娘,人海茫茫,你我萍水相逢,即是缘分不浅,何必恶言相向呢?说不定当你遇到困难之时,老夫还可以拔剑助你一臂之力。”

独孤雁又是好笑,又是郁闷,怎么跑来献殷勤的换成了这种三流货色?厉声道:“老匹夫,让你滚就滚快点,再啰嗦的话姑奶奶赏你一鞭,打得你满地找牙!”

那老剑客嘟哝道:“怎么如今的年轻人都不懂得尊老爱幼了?”边说边按缰缓行,与独孤雁错开两匹马的身位,左顾右盼,嘴里哼起西北小调,悠然自得。

独孤雁耳边萦绕着那讨厌的声音,走了片刻便觉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回首叫道:“老家伙,你别跟着我行不行?”

那老剑客眼睛微张,故作诧异道:“小姑娘你说什么?老夫是去亳州拜访老朋友,须从此路经过,并非有意跟踪你呀。”

独孤雁哀叹道:“不是吧?!你也去亳州?”

易容装扮成老剑客的胡笑天笑道:“是呀。小姑娘你去亳州做什么?要不要老夫充当你的向导?周家的牛肉馍、城西回回的羊肉汤、马大婶的油酥烧饼、高家坊的烧酒,都是人间难寻的美味。有老夫带路指引的话,你就享口福了。”

独孤雁寒着脸道:“姑奶奶不需要什么见鬼的向导!还有,一路之上别跟我说话,也不许哼唱淫俗小曲!”手掌在腰间一抹,皮鞭跃入掌心,信手一挥,鞭梢啪的卷过,登时把路边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击断。

胡笑天赞道:“好功夫!”与独孤雁的眼神一触,立即识趣的闭紧嘴巴。独孤雁得意的哼了一声,扬起头颅,仿佛一只得胜归巢的天鹅,心情莫名的好转起来。

第十五章 仗剑护花

一路往南,行人渐多,各种流言蜚语也在商旅间飞快地传播着,而关于亳州爆发瘟疫,人畜死绝的消息无疑是最令人恐惧的。对于这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快速传播,置满门惨死的时疫,人人谈之色变。不少商旅走到一半便打道回府,不肯冒险踏入死地。妙法师太、孔庆侠一行沿途购买了许多药材,装满了三辆大车,却是加快速度南下。过了午时,张大凯等人赶到与大队汇合,但同行的并没有静心。不用问,他们狙击骆飚的计划未能成功。

独孤雁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眉开眼笑,自顾自的哼起江南小令,在一片愁云惨淡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进入柘城县地界,天色逐渐变暗,行人愈加稀少。眼看时近黄昏,骆飚、姚铁并未按照约定将静心送回,独孤雁不由暗自忐忑,满心欢喜一扫而空,时不时回首张望,略显焦躁。胡笑天也是暗觉惊讶,骆飚、姚铁莫非是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致使送返静心一事受阻?又或是独孤宇的病情太过严重,静心诊疗时耗费的时间较长,因此拖延了回程?他本以为只需照看独孤雁一日即可,哪知姚铁他们迟迟未至,看样子要被迫继续留守了。

夜幕悄悄降临,忽见道路右侧火光闪动,不知是谁点燃了一丛丛的篝火,在黑夜中煞是醒目。待走到近处,但见野地里散坐着百余人,既有专事货物买卖的客商,也有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士,分成了六七伙在闲聊吃干粮,气氛甚是压抑。其中一伙人气势不凡,竟是杜磊、佟一山、魏泰等人!杜磊眼尖,早早起身笑道:“孔兄,你们泰山剑派浩浩荡荡的要去往何处?因疫情严重,前方已被官兵设卡截断,行不通了。我等都因此错过了宿头,不得不在野外随便对付一晚,恐怕你们也不能再往前走了。”

孔庆侠忙勒马立定,纵身跃下马背,抱拳道:“原来是杜掌门,失敬失敬!不知疫情如今已扩散到了何处?”

双方都是老江湖老交情了,略一寒暄,便清楚了彼此的目的。杜磊等听闻妙法师太在侧,急忙上前拜见。杜磊衷心赞道:“师太不畏病魔,勇闯疫区救治百姓,真乃仁侠风范,菩萨心肠。”妙法合什道:“杜施主言重了。老身习得一身医术,若不用来治病救人,岂不白费?泰山剑派众弟子虽不懂医术,却不惧生死,一路仗剑护送,才是大勇大侠之辈。”孔庆侠道:“哪里哪里,我等不过做了粗笨的力气活,当不得师太夸赞。”杜磊目光一扫,讶异道:“听闻静心女尼常伴师太左右,怎的这次不见踪影?”他不提静心还好,一提妙法脸色一沉,冷目如电,刷的射到独孤雁脸上:“独孤小姐,请过来!”

独孤雁硬着头皮移步近前,故作轻松地笑道:“妙法师太召唤晚辈,不知有何吩咐?”

火光映亮了她绝美的笑脸,远近各处的客商无不倒吸一口冷气,人人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尤物!即使以杜磊、佟一山、魏泰等人坚毅的心志,都不禁一阵恍惚。

妙法皱眉道:“独孤小姐,你的同伴曾答应今日午后送回静心,但直至此刻都不见他们的踪影,到底是因为什么耽误了?又或者是他们不在乎你的生死,根本不想履行诺言?”

独孤雁道:“师太,我二哥、四哥都是一诺千金的好男儿,答应过的事拼死都要做到,请您再耐心多等片刻。”

妙法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老身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可别忘了,昨夜自己服过什么药丸!”

独孤雁断然道:“若静心遭遇不测,晚辈把命赔上就是!”

就在这时,忽听东北方蹄声骤响,声声急促,风中还隐隐送来尖细的女子呼喊声。妙法脸色剧变,失声道:“是静心!”众人顿时一阵忙乱,有的重新上马,有的直接施展轻功,“哗啦”一起涌向东北方。

淡淡的月光下,只见两骑领先亡命狂奔,一是灰衣光头的静心,另一位则是满身是血的姚铁。在他们后方,有十余位装束统一的汉子紧追不舍,其中有五六人手持弓箭,羽箭纷飞,箭箭追魂。姚铁护住静心,频频挥刀格挡来箭,但因伤势太重,偶有漏网之鱼穿过刀光,毫不留情地插在他的背后、腿上,血流不止。那些追兵眼见有不少高手迎面奔来,远远地大声喝道:“青龙会追杀魔教贼子,无关人等速速避让!”

妙法为了解除徒弟的险境,可不管你青龙会想干啥,扬声叫道:“静心别怕,师父来了!”说罢扬手一掷,几根淡淡的金线一闪即没。

“啊!诶哟!”追得最靠前的三条汉子面门剧痛,几乎不分先后的坠落马背,摔得头破血流。其他人唯恐将同伴生生踩死,急忙勒住缰绳或者驱马跳开,只见人嚷马嘶,登时乱作一团。

援兵既到,姚铁心志一松,唐刀当啷脱手坠地,紧跟着一头栽落马背,昏死过去。静心尖叫道:“姚施主!”轻身跃离马鞍,人在空中如大雁回旋,径直落到姚铁身旁。她足一沾地,手上金光疾闪,施展金针刺穴之术刹时连刺数十下,简直是疾如闪电。静心替姚铁止血之后,立即喂他服下两颗保命救心丹,然后动手剪断箭杆,剜除箭头,包扎伤口,动作之娴熟迅捷令人目不暇接。

忙碌当中,妙法终于赶到,见状冷哼道:“静心,此人乃是魔教恶贼,任他自生自灭就好,何必浪费精力救他?快跟我走。”

静心头也不抬,哽咽道:“师父,不行呀!徒儿在途中遭遇恶人调戏,若非姚施主他们拼死相护,徒儿就回不来了。所谓知恩图报,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死在眼前。”看着姚铁满身的伤口,心情激荡,晶莹的泪水滚滚而落。

妙法闻言大怒,抬眼望向那队彪悍的人马,厉声道:“尔等竟敢亵渎佛门弟子,莫不是丧心病狂,想要下地狱不成?”

那些青龙会的汉子重新整好队形,其中一人叫道:“老尼姑,识相的就把你身边的小尼姑交出来!不然等我们倪护法杀到,即便你叩头求饶都来不及了。”

“什么倪护法?好大的口气!滚蛋!”杜磊、佟一山、孔庆侠等人相继赶到,冲着对方纷纷喝骂,性急的拔剑出鞘挥舞,声势上完全占据了上风。那些汉子闯荡江湖已久,眼力劲还是有的,见状心知事不可为,悻悻的拨转马首掩护而去。

独孤雁扑到静心身边,眼见姚铁奄奄一息,又是心痛,又是愤怒,咬牙道:“静心,是谁伤了我四哥?其他人呢?”

静心抽泣道:“我们在半路意外撞上了青龙会的倪护法,他竟心生邪念,妄图将我抢走献给什么公子,姚施主、骆施主他们自然不答应,于是双方便爆发了冲突。青龙会人多势众,那倪护法武功又高,我们边战边逃,侥幸杀出重围,而骆施主他们主动留下断后,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独孤雁倒抽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说我二哥他们正遭到青龙会围攻,孤军奋战?”

静心点点头,愧然道:“这一切都怨我!若非……“

独孤雁哪有心情听她忏悔,蹭的跳将起来,扯住妙法的袖子道:“妙法师太,你刚刚都听见了吗?我四哥重伤,二哥生死未卜,为的都是保护你徒弟的周全。晚辈恳请师太出手相助,击退青龙会的淫贼,救我二哥一命!”

妙法脸色微沉,内劲到处,将独孤雁的手掌震开,冷冷道:“独孤小姐,正邪不两立,老身有何义务去救一魔教贼子的性命?这种狗咬狗的好戏,恕老身不便插手!”

独孤雁急得面孔涨红,叫道:“师太,我二哥之所以陷身险境,乃是为了你的徒弟免遭毒手呀!你怎能如此冷酷无情,见死不救?”

妙法斥道:“独孤雁,老身的为人品性还轮不到你这小辈来评判!想劝动老身,你不够资格,除非你父亲亲自出面还差不多。”声音一顿,又道:“其实你昨夜服下的是‘百草清风丹’,根本没有毒性,你可以随时离开,莫要再无理纠缠。”

独孤雁环目扫去,孔庆侠、杜磊等人面冷如铁,丝毫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一颗心如坠入无底深渊,冰冷彻骨。她紧紧咬住嘴唇,嘴角有一行鲜血蜿蜒流下,心底的骄傲让她不愿出声哀求,嗖的飞跃上座骑,大声道:“小尼姑,我要去救我二哥他们,我四哥的性命就拜托你了!”双腿一夹马腹,如箭射出,追向青龙会一行人马。静心闻言一颤,忍不住叫道:“等一等,我也去!”她双脚方动,妙法挥手连点,封住了她的多处穴道。静心哀呼道:“师父,求求你了。”妙法充耳不闻,眼神没有半丝波动。

冷风扑面,独孤雁的泪水簌簌滑落,从未有过的孤单感觉席卷全身。以往她出行总是前呼后拥,身边不乏高手护卫,如今要单人独骑勇闯敌阵,实际上与送死无异。青龙会号称北方黑道霸主,坐拥高手无数,四大神将之名震动天下,足以与魔教分庭抗礼,岂是她所能应付的?但坐看骆飚被困身死,又是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唯有如飞蛾扑火般燃烧自己,舍命独行!

方奔出七八丈,忽听后方声音有异,她惊愕中回首望去,只见那令人憎厌的老剑客策马奔来,口中叫道:“小姑娘,我陪你去救人!”

独孤雁心头一热,泪水流得更急,大喊道:“老前辈,你急着去送死吗?你知不知道青龙会的可怕?”

胡笑天大咧咧道:“老夫闯荡天下数十年,什么狂风大浪没见过,岂是胆小如鼠之辈?老夫平生最恨淫贼色魔,一旦遇上绝不会放过,那些人连小尼姑都想淫辱,真正该杀!不过咱们事先可要说好,老夫出剑杀人是有价码的,一颗人头一百两,你付多少钱,我就杀多少人。”

独孤雁不禁扑哧一笑,轻声道:“老财迷!”自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晃了晃,又道:“这里面是我收藏的首饰珠宝,至少价值三万两以上,我要你把青龙会的人统统杀光!”

胡笑天大笑道:“小姑娘,若是遇上了高手,老夫杀人的价码要翻上一百倍另外计算哦。”

独孤雁气得直翻白眼,但心中又存了万一的侥幸,假如此人乃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呢?那么今夜力挽狂澜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他身上!咬牙道:“老前辈,只要你能将人平安救出,钱不是问题!大不了,我答应你提出的任何一个要求!”

胡笑天的心脏不由得狂跳数下,眯着眼道:“果真是任何要求?”

独孤雁心中暗骂:老色鬼!强忍着羞意,毫不避让地道:“不错,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任何要求!”

胡笑天不禁对她的勇气暗暗佩服,笑道:“好!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前头那帮汉子甚是警觉,很快发现被人跟踪,但听一声尖利的唿哨响起,五名手持弓箭的汉子勒住座骑,回转过身,一字排开挡住道路。待胡笑天和独孤雁进入射程,五人同时张弓搭箭,使出连珠箭法,一支接一支的铁箭急速弹离弓弦,如骤雨一般当头浇落,根本不问理由便直接射杀。

独孤雁不仅容貌绝美,武功受到其父的悉心指点,同样极为了得,手腕一抖,长鞭宛如毒龙出洞,霍然在空中展示出娇娆灵动的身姿,划出无数紧密相套的圆环,环环相扣,凡是射来的羽箭都被绞断。她百忙中侧首瞥了一眼,只见那老剑客轻松拨打来箭,姿势潇洒之极,心中一振,对于救出骆飚等的信心陡然增强了三分。几个呼吸之间,两人已顶着箭雨冲前数十丈,速度分毫不减。

那五名汉子见弓箭奈何不了对方,当下换刀在手,蓦地齐声呐喊,催马对冲。但见铁蹄翻飞,刀光如雪,杀气凛然!

独孤雁一声娇喝“杀!!”长鞭贯足内力,如标枪挺直,刷的抢先刺出。与此同时,她左手不知何时拔出了一柄短刀,身体伏低,义无反顾的冲进刀光之中。

转眼间人马对撞,兵器交击,鲜血飚飞!

独孤雁一冲而过,但听身后重物坠地声接连不断,那些彪悍的敌人一一惨叫落马,显然是活不成了。那老剑客的笑声适时传来:“小姑娘,五百两了!”

同伴一个照面便尽数被杀,显然让青龙会的好手们大感意外。剩下的十余人立即变后队为前队,组成一个三角形的紧密阵型,仓啷啷拔刀出鞘,先是驱马慢跑,然后马速越来越快,如同龙卷风呼啸卷过大地,雪亮的刀锋扬起,眼神狰狞如狼,平白升起一股上阵冲杀,摧营拔寨的铁血气势!这三角形的马阵凝聚了十余人的杀气,远看宛如一体,坚不可摧。

独孤雁毕竟缺乏生死搏杀的经历,被对方那股悍勇绝伦的杀气当面一冲,不由心跳如擂,手心渗出冷汗,怯意一生,奔行的速度立即变慢。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呼的冲到了她的身前,长剑舞出一团光幕,犹如百十道霹雳闪电一下子炸开,毫不示弱的劈进冷冽的刀光之中!

“小姑娘,跟紧老夫!”

“是!”独孤雁绷紧的心弦忽然放松下来,恍惚中似乎看到了父亲那永远压不垮的背影——只要他在场,任何狂风暴雨都会消于无形——久违的安全感令她重燃斗志,手臂一振,长鞭如枪刺去。

锵!当当!大地抖颤,刀剑相撞。

独孤雁感觉在这一霎那时间似乎停顿了,她可以清晰的看见每一个敌人的表情、眼神、动作和伤口中喷射的鲜血,可以听见对方的惨叫声、剑刃切开筋肉的摩擦声、骏马的喷气声、尖锐的劲风呼啸声,冷凝如实质的杀气扑到身上,根根汗毛倒竖而起。但奇怪的是,空气中又似乎有某种东西在沸腾、在燃烧,吸入肺中,胸口都滚烫起来。那些凶狠的敌人、飞旋的刀光,明明距离她很近,却永远都触不到她!因为所有的攻击都被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尽数挡住!他手上的长剑如有生命一般,在空中自如穿梭摆动,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独孤雁心头一动,这绵密如大河的剑法似乎在哪里见过?

压力忽然一空,竟是生生凿穿了敌人的阵形!

两人拉紧缰绳,喝住座骑,随即回过身去。只见地面上跌落了八具尸体,都是咽喉部位中剑,鲜血兀自喷涌不止。稍远处,残存的四条汉子亦勒转了座骑,瞧着同伴们的惨状,眼角抽搐,脸色灰白。

独孤雁得意的叫道:“老前辈,咱们把这些狗贼杀个干净罢!”

胡笑天笑道:“好呀!”反手横剑轻拍马臀,驱马冲去。

那些汉子已是惊弓之鸟,哪敢与胡笑天放对?尖叫一声:“风紧,扯呼!”拨转马首,落荒而逃。

第十六章 及时救援

“站住,有种的别逃!”独孤雁皮鞭啪啪连甩,双足猛磕马腹,急速追去。

胡笑天不得不提醒她道:“小姑娘,别追得太紧了!有他们带路,才能找到你那些遭遇围攻的同伴。”以他的剑术,要把对方杀得一个不剩亦非难事,之所以故意漏过几人不杀,正是要借着追击这些逃兵的机会,顺藤摸瓜,去往血战爆发的地点。否则四野茫茫,如无头苍蝇般乱跑乱撞,不知猴年马月才会找到骆飚等人。

独孤雁一腔热血冷静下来,吐了吐香舌,蓄意控制马速,口中仍旧呼喝不停。那几名汉子已被杀破了胆,根本不敢回头抵抗,只懂打马狂奔,一心想着与同伴尽快汇合,好摆脱身后那杀人如麻的煞星。双方一追一逃,奔出了十一二里地,忽见远处一座山岗上火光闪动,寒芒反射,正有人在浴血厮杀,呼喝惨叫声几欲撕裂云天。那几名汉子精神大振,不约而同的反转刀尖猛刺马股,座骑受创痛嘶,陡然提速,刹时领先了三十丈之远。

胡笑天沉声道:“小姑娘,待会遇上敌人可别手软!”

独孤雁深吸一口气:“笑话,我是血煞的女儿,杀人见血是家常便饭,岂会手软?你别忘记拿钱办事才对!”

胡笑天哈哈大笑,催马疾驰,一往无前。

奔到近处,只见山岗上黑影连闪,蹄声雷震,两队精骑分从左右疾驰而下,一队举着如林的长枪,一队握着马刀和盾牌,仿佛两股钢铁洪流轰然倾泻。那为首的大汉头顶铜盔,身披银色战甲,手中倒提一柄阔刃长斧,如百战将军般威风凛凛,怒吼道:“刘老三,怎么只回来了你们几个?小尼姑呢?”

刘老三颤声答道:“郭舵主,小尼姑被人救了,其他弟兄都被后头那个老剑客给杀了!”

那郭舵主举目一扫气势沉凝、纵马如飞的胡笑天,心底凛然,情知来了劲敌,冷冷道:“蠢货,连人家欲擒故纵的简单手法都堪不破,要你等何用?杀了!”举手一挥,身后的两队铁骑张口怒喝:“杀!杀!杀!!”两下合力往中间一绞,刀枪并举,血肉横飞,登时把那些仓皇逃回的汉子剁成了肉酱,毫不留情。

胡笑天怎都料不到对方会斩杀同伴以激发血性,心底对所谓的倪护法的厌恶又深了一层,以如此残酷的手法驾驭下属,视人命如草芥,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若让这种人搅乱天下,祸害百姓,简直就是莫大的罪过。倏然跃离马背,足尖点地再起,人剑合一,直刺向那奔在队伍最前方的郭舵主。

这下奇峰突起,那郭舵主没想到对方会弃马抢攻,而且来速如此之快,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道夺命的剑光已刺到了眼前,丝毫不予他下令组成阵势的时间。在这一刻,身后的铁血下属已指望不上,是生是死全凭自己的本事!他狂吼一声,竟不设法招架封挡,而是凝聚起全身功力,抡圆大斧,照准胡笑天的头颅狠狠劈落,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胡笑天岂会与他死磕,横剑一架,当的一声剧震,用一两银子临时买来的铁剑受到两股巨力冲击,登时碎裂成百十片残铁,如飞蝗般扑向那郭舵主及他身后的骑士们。

那郭舵主一招劈裂对手的兵器,心中窃喜未停,凌厉密集的残剑碎片扑面射到,根本避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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