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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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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彦在旁道:“是新上任的禁军统领,顶李侃元的。”

    江淮微微蹙眉,起身准备出去。

    慕容葏连忙叫住她,生怕二次失去女儿:“你可要小心那。”叫高伦和江彦出去,这才又嘱咐道,“如今皇上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等了四年,杀你在即啊。”

    江淮面色也愈发沉重,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她跟那个聂广走是走,不走也得走,安抚了慕容葏几句,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至府门前,她见到了聂广。

    那人和李侃元的年岁相仿,也是见过几次面的熟脸,既然是踩着李侃元的尸体上位,想必从前也是禁军中的一员。

    他身后站着大批禁军侍卫,乌压压的堵住了街道。

    见到江淮之后,聂广眼底一闪精光,看样子是已经知道了这四年的内情,便道:“二小姐,皇上念你这四年辛劳,特地叫我天明再来请你入宫,不想破坏你们一家团圆。”

    江淮微微眯眼,这人口口声声叫自己二小姐,看来皇上没打算让她官复原职,遂冷淡道:“那还真是多谢皇上和聂统领了。”

    聂广挑眉,也没多闲侃,只探手道:“既如此,二小姐请吧,皇上可还在宫里等着您呢。”

    江淮知道今日不能拒绝,聂广带这么多人来,明摆着是不入宫不行了,便点了下头,说道:“那就走吧。”

    “大人。”

    高伦在后面担忧道:“您身子刚好,还是叫高伦陪您去吧。”

    江淮转头,在心里很是欣慰他的衷心,却还是摇了摇头:“你还是在府里等着我吧。”停顿两秒,“若是无事,我必第一时间回府。”

    高伦瞥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聂广,为难的点了点头。

    江淮不想多耽搁时间,引起四外的骚动,便随着聂广出去了,当那侯府的红漆大门合上,刚要说话,脖间瞬时横了一柄长刀。

    “聂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那刀刃的寒锋逼得肌肤刺痛,江淮往后退了一步,望着那乌泱泱的禁军侍卫,瞪眼凛冽道:“我不会跑,不必如此。”

    谁知聂广冷笑道:“大人,得罪了。”

    说罢,一挥手:“抓起来!带去断头台!”

    

 第178章 重现

    端和二十四年冬月十九,宜放生。

    将至巳时,天空微熹,空气中的冷意锥进骨缝里,这分明不是适宜出门的天气,可南塘街和青园街的交叉口却出于寻常的人山人海。

    今日是长安城几十年来,最热闹的一天。

    江淮。

    那个御侍江淮,没死。

    当年她找了一个容貌相似的死刑犯替死之后,流窜中原,四年后又被聂广抓了回来,今日断头台上,是要重新处斩。

    “快点儿!你快跑两步!”

    “急什么!她又不跑!”

    “她是不跑,可她只有一颗脑袋!晚了就看不到了!”

    “不是说她死了吗!”

    “没死没死!逃了被抓回来了!”

    江淮被绑在台上,听着台下的嘈杂议论,心内蔑然,没想到皇帝宣布她没死的理由,居然这么胡扯。

    天子一言九鼎,她在西昌出生入死的四年,就这样被皇帝一手掩之,谁料这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她便从功臣,跌坠成了罪臣。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聂广给她绑的是什么结扣,能叫她两只手背在身后且离得老远,十指互相够不到,也就使不上力。

    晋国侯府已经被禁军侍卫围个水泄不通,母亲和哥哥嫂嫂全都被软禁了起来,皇帝本来说好了,却突然要杀她,也是怕她提前准备。

    要杀,就要杀个措手不及。

    断头台上,一柄斜刃的斧子高高悬起,用一根绳子系着,那放头的月牙木枕又湿又臭,江淮的脸在上面蹭出淤血来,却不是她的,想必这个木枕在几日前,刚刚舔饱了他人的血。

    听着台下那纷乱的喊叫声,她无声的闭上眼睛,视线似乎能透过皮肉看出去,看到那漫天缥缈背后的真相。

    想来,她为什么没有挣扎。

    耳畔风声猎猎,她的意识陷入一片空白当中,扪心自问,在脑袋被聂广按在那木枕上的那一刻,她第一次,想要放弃了。

    十二年来,第一次想要放弃复仇。

    一想到府里的家人在为她担惊受怕,江淮便痛心不已,可她若是不死,皇帝就不会放过他们,就不会放过长信旧臣。

    一念杀身成仁,不是不可。

    她这十几年费心尽力的谋算,为的是什么,除去那几乎不可能夺回来的皇位,不正是为了长信旧臣和家人的安危吗?

    现如今这些,只要她死,就能换来。

    在大汤八年的跌宕,在西昌四年的起伏,她身心俱疲,真的不想再继续争斗下去了,昨夜和家人团聚,她已无心再去涉险朝堂。

    若不能安稳的活,倒不如痛快的死。

    这世间,有什么好留恋的。

    既如此,放手一搏。

    江淮胸腔内的那颗红心猛的落地,缓缓睁开双眼,望着那大片看好戏的小丑嘴脸,她蓦然露出一抹无畏且决绝的笑。

    今日这斜斧若是落下,她便解脱了。

    若是没落下,则选择继续煎熬。

    在这长安的泥潭里挣扎了整整十二年,她也是第一次,决定把自己的生死,全全放在了皇帝的手上。

    他要她死,她便死。

    他要她生,她便生。

    这便是君臣。

    视线内的一亩三分地忽然闯入一双黑靴,江淮眯眼,心脏猛然狂跳一下,费力的侧头看过去,在看清那人的脸时,她蓦然轻笑。

    慕容秋和她黑邃的眸子对视,俯瞰时甚是泰然自若,四年前,是他亲自监刑,四年后,又是他来亲自审斩。

    只是他没想到,江淮这四年,居然去了西昌。

    皇帝瞒了许多人。

    更没想到,慕容清居然没告诉他。

    “君幸,四年未见,你当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慕容秋的声音不大,但冷风兜转间掺杂了些冰寒,肆虐着送到江淮的耳朵里去,像是凄美的烟花,炸开在她的脑海里。

    江淮的下颚角被那木枕硌的青紫,因着这张脸皮是细刁虫新织出来的,还没完完全全的养好,所以伤痕一愣都更加明显,听到慕容清那暗藏讥讽的话,她也蔑然答道:“舅舅说笑了,等外甥女儿这脑袋被砍下来,滚到地上,会比现在更好看。”

    慕容秋负手在后,伸脚踩住她的小腿,用力的捻了捻:“瞧你这话说的,这人脑袋都掉地上了,怎么会好看。”

    江淮疼的皱眉,旋即又懒散的松开,云淡风轻道:“这在别人的眼里是鲜血淋漓的,但在舅舅眼里,自然是好看的。”

    慕容秋望着那黑压压的围观百姓,朗声笑了笑:“不错,这四年舅舅的心一直没能安稳,想必今日过后,就能彻底落地了。”

    话音未落,忽听一道绢帛撕裂般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

    “君幸——”

    汹涌的人群中,花君那红粉色的身影犹然醒目,她狼狈的拖着衣裙拨开旁人,也不顾身后追赶的慧珠,只扑到那断头台下,苍白的脸上挂着清晰的泪迹,伸手去碰那人的脸。

    江淮对视着她的血红的眼,心焦道:“你快退后!”

    那人充耳不闻,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指尖儿点在她的脸上,泪水如潮般汹涌而出,牙关直打颤:“你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你瞒得我好苦啊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四年来,她第一次卸下这强人的伪装,与此同时,冷风化作一面厚重的石墙,狠狠的砸在她孱弱的背上,带来那五马分尸之悲痛。

    君幸没死,她回来了。

    只是眨眼间,这根救命稻草又要被皇帝连根拔去,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那指甲在台上抠出血来,划出条条鲜红的痕迹。

    “君幸君幸我带你走!”

    花君的鬓发在风中如蛇般狂舞着,双眼是艳美的悲戚,她死死的攥着绑着江淮的粗粒麻绳,哭的话都说不出来:“我不要”

    江淮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微微皱眉:“舅舅!”

    慕容秋闻言,挥了下手。

    聂广点了点头,叫侍卫拉开花君,只是那侍卫是武人出身,动作粗鲁,去拽的时候,直接在花君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青紫的痕迹。

    “我叫你轻点儿!你他娘的聋吗!”

    江淮眼底阴鸷,厉声叱道。

    那侍卫被吼得一愣,虽然脸上不服,但手上的力道已经在放轻了。

    慕容秋瞥眼,只听聂广问道:“御史大人,还要多久行刑?”

    那人环视四周,谨慎道:“半个时辰。”

    

 第179章 什么都能做到
 
    与此同时,皇城浴堂殿。

    皇帝伫立在龙案前,负手望着窗外,明明是沁凉的清晨,却总觉得被一抹浓黑覆盖,压得他背脊生疼,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望着的方向,很远很远,江淮被绑在那断头台上,再有半个时辰,待那沙漏流光,那斜斧便会落下,结束她的生命。

    结束她这二十四年,绑在自己心头上的愧疚。

    江淮,朕说过,四年后要你命不迟。

    沉思中,身后响起哒哒哒的细碎脚步声,秦戚第三次走进来,对着皇帝弓起身子道:“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去一趟御景殿。”

    皇帝的语气丝毫没有犹豫,听起来也没有经过思考:“不去。”

    秦戚担心江淮,又道了一遍:“皇上,太后娘娘那边都来人请了您三次了,您还不去”

    他说着,猛然住了口。

    皇帝那幽漆漆的眸子阴狠的盯着他,像是随时能从眼眶里窜出两只猛虎来,将他拖入其中生生撕碎一般。

    秦戚心骇,本身皇帝就顾忌他和江淮的交情,这个节骨眼儿再出言劝阻也是太惹眼了,想了想,只得退了出去。

    只是他刚刚出了殿门,就见一人端庄而来,在这要紧关头,太后仍是秉节持重的,她头上发髻一丝不乱,周身素袍散发着漫天华贵。

    殿里的皇帝一言不发,就听到外面传来秦戚焦急的声音。

    “太后太后娘娘?”

    “娘娘,皇上说他不想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太后、太后您千万别为难奴才。”

    三句话未落,那人便已经走进了浴堂殿里,略微抬眼,那庄肃的神色登时锁住了周遭的空气,再转头,瞧见那冷如冰霜的皇帝。

    “皇帝。”她的声音带着岁月打磨过后的沧桑,让人无端端的生出敬畏和紧张来,“这么多年,哀家可从未教过你食言。”

    站在窗前的皇帝闻言转头,他虽然下了决心要杀江淮的,但面对自小受教膝下的太后,心底深处有着本能的害怕。

    “这清晨雪冷,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拖着那庄厚的冬袍走过去,盯着皇帝的身子,严肃的视线险些化作刀剑贯穿他,重复了一遍:“哀家在问你话!”

    浴堂殿空空荡荡,太后这六个字说的声音不高,但威慑力十足,绕梁嵌缝,打在皇帝的背上,使得他不安的攥了攥拳头。

    “母后,这件事情您还是不要插手为好。”他道。

    “不叫哀家插手?”太后冷冷一哼,“你这话说得轻巧,若是四年前没有哀家插手,你那亲六儿子早就死在西昌了!而如今的西昌也不会变成广邳被你收入囊中!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你自诩这是君王手段,但哀家告诉你,这绝非是贤君的手段!她只不过是个孩子,她不过是想活命罢了,你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这一席话,敲碎了皇帝垒砌的毅然决然,他今日杀江淮,本就虚着心没有底,至此,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母后还是回去吧。”

    “回去?”太后威厉道,“哀家凭什么回去!哀家此生唯一的孙女将要死于你手!你却叫哀家回去!”

    果然,一提到长信王,皇帝浑身一颤,面色垂冷,眼底翻滚着无穷的复杂巨浪,他抵不过,险些被其淹没。

    太后望着他的背影,老练的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微垂,有力的落在地砖上:“皇帝,哀家知道你心中顾忌,但长信王他已经走了整整二十四年,你害怕什么?你作何要怕一个死人?”

    皇帝的臼齿在上下研磨,眼色深邃:“儿子没怕。”

    “没怕?那你为何要杀江淮!”

    太后蓦然提高声音,将这紧张的气氛划出血来!

    “当年长信王身死,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她痛心疾首道,“既然是个女孩儿,无有威胁,你又何必苦苦相逼!”红了眼眶,泪水悄然滑落,“哀家这么多年,就以这个孩子为盼,四年之期以至,你答应要留她一命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根连株拔?”

    皇帝不敢转身,只死盯着远处不肯多言。

    而太后瞥见那快要流干净的沙漏,痛苦的合上眼睛:“你以为你这样,当年之事就能一笔勾销?你听不到,不代表没人记得,欲盖弥彰文过饰非终究不长久,你若是执意要杀她。”

    停顿两秒,她决然道:“那就先把哀家的脑袋,砍去吧。”

    至此,皇帝心内的愧疚之锁将他拴的死死的,转身过去,脸色遍布着疲惫和痛心,无奈道:“母后,您这又是何苦,您千万别为难儿子。”

    太后对视着他的眼,颓色斥满胸腔,一手扶着那精致的书案沿儿,自长信王死后,那撑持了二十四年的膝盖,微微往下曲着,一国太后放下秉重自尊,小声道:“哀家给你跪下。”

    秦戚在远处看着,惊愕道:“太后!”

    皇帝更是承受不住,扑过去先一步跪倒在地上,双手撑住太后往下跪着的膝盖,硌的淤血,同时心如刀绞:“母后!别为难儿子!”

    太后抓住他的手,锋利的护甲恨不得在他的掌心戳出个洞来,说出来的话,字字包含着让人心碎的凄然:“算是哀家求你,饶过这孩子一命,剩下你想怎么处置,哀家都不会插手。”

    皇帝眼波荡漾的厉害,正如他那彷徨不安的思绪,本就不稳的决心,终究被太后今日所作所为给晃倒了:“母后。”

    太后看着他:“长信王死了,郭太师死了,陈太公也死了,哀家如今身边就剩下君幸一人,你只当是给哀家留一个念想,给在天上看着你的长信王,留一脉人气儿,不行吗?”

    抓着他的手逐渐用力,重复着方才的话:“他都已经死了!”

    皇帝落寞垂眸,又无言抬眼,将太后小心翼翼的扶起来,呼了一口冗长的气,转身对着秦戚的方向,猛地吼道:“还不快去!”

    他到底,还是没能抗得过心内的愧疚,他怕是一辈子,都卸不下这枚枷锁。

    这都是他活该应受的。

    抢来的皇位,不好坐。

    再看殿门口的秦戚,他正准备出去,却瞧见有人先一步出了那院门,迟疑了两秒,这才赶紧甩着拂尘跟上,面带劫后余生的喜色。

    可那褶皱中仍然夹杂着担忧,只怕来不及!

    皇帝蓦然闭紧眼睛,心脏被一双手捏住,耗尽浑身力气做下的决断再次被人掀翻,实是煎熬难忍,生不如死。

    而太后站在他身后,脸上的悲色缓缓退去,徒留冰冷。

    在这重重宫闱内活了这许多年。

    她什么都能做到。

    

 第180章 雪停了

    午时二刻,暖阳自长空升到头顶,本应和煦的温度,却蓦然被一股细细的冷风吹散,长安城竟又下起那薄薄的雪来,飘散在每一个人的肩头。

    花君被控制在那断头台下,瘦小却坚定的身子沾满了污痕,泪已消失,苍白的脸上尽是绝望的颓色,呼吸自唇中呼出,比这冬月还冷。

    她竟不知,到头来还是攥不住江淮。

    “君幸。”

    花君哽咽着唤她,心痛欲裂。

    江淮闻言,心生酸楚之意,但此刻又不得不绝情,艰难的抬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慕容秋,和四年前一样,冷声催促道:“舅舅,已经午时了,你难道还不想动手吗?”

    慕容秋不紧不慢的垂眸,轻声道:“你就不想着,会有人来救你吗?”

    江淮把头安稳的放在那木枕上,因着跪的时间有些长,膝盖和腰背颈椎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痛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倒是看得透彻。”慕容秋负手,“这也正如我当年所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朝廷上的所有公卿都只是皇上手里的一把把尖刀罢了,就看谁能锋利到最后,半道钝了的,就只有一个字。”

    “死。”

    江淮浅浅的接过话茬,眼眸里的黑是沉寂的:“舅舅,不枉君幸我唤您舅舅这么多年,今日我决意赴死,无有诡计,只想着待我这颗人头落地之后,念及兄妹一场,放过母亲等人。”

    慕容秋闻听此言,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拿捏,他的情绪总是掩藏的很好,只要他想,便是动雷霆之怒,也能不行于色。

    “一切,都等你这颗人头落地之后,再说吧。”他道。

    江淮至此,终于放下心来。

    慕容秋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十有八九是答应了,自己的死亡寓意着一个时代的终结,自此以后,再无长信旧臣之祸。

    那么舅舅余生,就只剩下自保。

    她自胸口渡了一口冗长的气,那白雾缥缈在眼前时,不知道是谁在下面高喊了一声:“到午时三刻了!”

    这一声撕裂了气氛,带出血淋淋的现实,江淮被喊的浑身一僵,放在木枕上的脖子鼓出条条青筋来,犹如蜿蜒细蛇,却在发抖。

    正如她所言,这世上就没人不怕死。

    那斜斧还没有落下,江淮就已经感受到了那头身分离之痛,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汹涌翻滚,耳道霎时嗡鸣,她已经紧张的听不见了。

    人潮登时推搡争吵起来,对于长安百姓来说,这种热闹一辈子难得遇见一回,他们不悲伤也不同情,只是想看看,江淮——这位风光了那么多年的御侍大人,她的头掉到地上,是什么样的。

    而慕容秋环视周遭,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江家没有来人,自家里的三儿子也没来搅乱,但这一切顺利却让人再次感到不安。

    四年前即是如此,他的预感从来都是准确的。

    罢了,猛地挥手!

    与此同时,忽然一道马蹄声传来,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混乱气氛中异常的清晰,使得慕容清和众百姓猛地甩眼!

    是郭染!

    他面容捉急,眉间却暗藏欣喜,手中高举着一张玉诏,那如潭水般的碧色映入慕容秋的眼,霎时间气血逆流!

    皇帝赦免了江淮死罪!

    不可!

    慕容秋目呲欲裂,望着远处奔袭而来的郭染,先一步在他之前厉声高喊道:“午时行刑——”

    马背上的郭染听到这话,心里十万火急,但仍是爱莫能助,他喊破嗓子也没人听,摇着手里的玉诏,绝望的摔下马来!

    “刀下留人——”

    花君见证了这一切,咬碎牙齿尖叫道:“慕容秋!”

    “行刑——”

    慕容秋大喊的同时,聂广举起了手里的长刀,毫不犹豫的砍断了那系着斜斧的绳子,梆的一声,那物从九尺高的位置猛地下落!

    那斜斧很锋利,劈开冷空气,直逼江淮脖颈!

    她猛抽一口凉气,浑身绷如弓弦!

    那一刻,万籁俱静,紧闭眼睛时,有无数残影自脑海中闪现,也有无数声音响起,却在下一秒恢复黑寂,风声似水流一般拂过耳畔,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停跳在半空,逼得浑身血管都在悄然缩紧!

    江淮脸上的血色,在那千钧一发间,彻底消退。

    此命!

    休矣!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须臾,也可能是亘古,意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如约般降临,江淮微微张嘴,嗓间费力碾磨出一丝沙哑。

    大量的冷气拼命灌进胃里,因着太过害怕,五脏开始疯狂的抽搐,她被那疼痛牵扯的睁开双眼,睫毛像是久合的帘子,一瞬间不认识人间。

    眼前的缥缈散去,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血管里的红液也像是开闸放洪一般,尽情奔腾在体内,她望着周遭,周遭望着她。

    众百姓皆惊恐万状,和她一样说不出话来。

    花君也是,跌坐在地上瞠目结舌。

    一切都凝固在风里。

    江淮艰难的抬起头,环视四周,她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江璟,也看见了慕容清,他们也一样惊愕万分,却是猛刹在原地。

    蓦然,有一滴红血被风吹在脸上。

    当那滚热的液体和她冰冷的肌肤相接,好像触动了开关,江淮的感官意识逐渐恢复,耳边风声加大,她听到衣袂狂猎的声音。

    心乱如麻的转过头去,视线往上,她瞳孔聚缩!

    那斜斧停住。

    停在了一人的肩上。

    宁容左自御景殿得了消息,发了疯似的往此处赶,本以为郭染来得及,却难料慕容秋的抗旨不遵,非要了江淮的命不可!

    间不容发之际,他来不及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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