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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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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秋摇了摇头,一行人并肩往下走:“这话就错了,我和你母亲担心是小,你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江歇点头,却听一旁的江淮意味深长道:“舅舅,不知道慕容琦那丫头怎么样了?那一百多棍子”
慕容秋不曾犹豫:“如今你复职了,想必这阖长安也没几个郎中敢给她用药看病了,你就放心吧。”
看似所问非所答,实际上是在话里有话的暗示。
他说罢,先一步往下走。
江淮停住,眼神悠长的冷笑。
江歇不知情,问道:“慕容琦怎么了?”
“自作孽不可活。”江淮轻描淡写,“你也不必知道。”
江歇懂事的点头:“那咱们先回府见母亲去吧。”
“回去不急。”江淮瞧着他们身上的伤口,“瞧你们两个这狼狈的样子,还是先去太医署叫人处理一下吧。”
何麓闻言眼中一亮:“太医署?”
江淮不解道:“怎么了?”
何麓忽生腼腆,低头轻笑了笑:“没怎么。”
江歇见状,用手肘了江淮,那人和他对视一眼,旋即了然,故意逗弄何麓道:“不过今日好像是曹太医当值。”
果不其然,何麓一听这话便有些不安道:“那崔太医呢?”
江淮淡笑道:“家里孩子发高烧,在府里照顾呢。”
何麓的脸色霎时惨白,却又不太好意思表露出来,但那眼里的失落却是不言而喻,只低低道:“原来崔太医成亲了啊。”
江淮绷着脸,决定一逗到底:“早就成亲了。”
江歇转过脸偷笑去。
唯独何麓闷闷不乐,一直到了太医署。
结果她发现崔就在那里配药,那人和崔小溪两人坐在桌前,一个拿着小秤算着那药材的两数,一个小心翼翼的用纸包好。
何麓瞪眼,旋即看向江淮:“崔太医不是”
江淮一脸正经:“可能是孩子的烧退了。”顺便走过去拍了一下崔的肩膀,问道,“孩子怎么样了?”
常朝会闹得那么大,崔也在不久前得知了江歇没死的事情,作为医者的她看透人情冷暖,情绪便没有那么激动,以为江淮口中说的孩子是誉王,便道:“挺好的,不过是吓着了而已。”
而一听这话,何麓的情绪一瞬间跌到了谷底,早在从前没去南疆的时候他便偷摸喜欢这人,总是‘不注意’的磕伤撞伤,然后过来叫她处理,如今一走四年,没想到崔已成他人妇了。
江淮偷着看他,然后对崔道:“剩下的我和崔小溪来弄,你帮忙看一下三小子和何麓的伤。”
崔拍了拍手,起身先叫江歇过来坐下,按脉象无恙,又问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一类,那小子摇头道:“没有,都是些皮外伤,这一个多月都愈合得差不多了,倒是何麓的肩上有些严重。”
崔见状,又叫那人过来坐下,打量一眼道:“这疼的脸色都发白了,快过来坐好。”说罢,回身去取伤药了。
何麓低迷的坐在凳子上,心道伤口不疼,心才疼呢。
江歇坏笑着凑过去,小声道:“你也别痴心,像崔姐这种好模样好前途的姑娘家炙手可热的很,你又没和人家表白表白,又一走就是四年,难不成人家还会等你吗?算了吧。”
“什么算了吧?”
崔从后屋走出来,何麓闻言再抬头。
那女子似四年前一样爱穿蟹壳青的长衫,外罩灰色薄纱,发髻高挽用长带帮忙,垂下来的部分和轻散的鬓角纠缠在一起,面容隽秀有着看透世俗的恬淡,四目对视,瞳孔深处似有温泉般能让人愈伤。
她走过来,准确的判断出是左肩膀有伤,叫他把衣服解开。
不知道为什么,何麓的脸又一下子红了,不过那人只以为是他脱衣害羞,便亲自动手道:“我是大夫,有什么好扭捏的。”
何麓只好把衣扣解开,露出左边的肩膀来,上面果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那是帮江歇扛得一刀,已经开始发炎了。
崔微微蹙眉,伸手按了按旁边的肌肤:“好在是冬天,要不然这么严重的伤口怕是得断臂了,既然愈合的还好,拿便擦些药吧。”
何麓低低道:“多谢崔太医。”
崔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用干净的手巾擦去旁边的血涸,想要帮他亲自上药,那人却把药拿过来,不好意思道:“我自己来。”
崔淡然点头,瞧见那人一歪手就把药水倒去后肩了,皱眉把那瓷瓶夺过手里,责备道:“浪费,还是我来吧。”
谁知何麓太难过,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男女授受不亲,既然崔太医如今已经成亲了,这样不太好吧。”
崔手上动作不停,只是微微蹙眉:“成亲?我没成亲。”
她说的风轻云淡,但听在何麓的耳朵里,比过大年的鞭炮声还让人开心愉悦,旋即瞪眼看向那对江家姐弟,谁知那两人一副‘谁让你如此天真好骗’的表情,遂不甘心的粗喘两口气。
听到这浓重的喘气声,崔放轻动作:“很疼?”
“不疼不疼不疼。”
何麓转过头来,表情瞬间云开雾散,笑的灿烂。
崔和他对视一眼,没在说话。
倒是何麓那人,一直看着她,笑的像是个傻子,即便肩头的伤口疼的锥心刺骨,也没发出一声痛嘶,可谓爱情的力量。
太好了,崔没婚配真是太好了,这就代表他现在还有机会能抱得美人归,喜滋滋的笑着,像极了那怀春悸动的少女。
而崔被他这样看着,冷淡的问道:“什么这么好笑?”
那人脸色悄红,赶紧转过头去:“没什么。”
江淮和江歇在旁看着,只觉得好笑的很。
也不知道崔是真迟钝,还是在这里故意不回应,只是苦了何麓那个单相思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何林山,你且忍着吧。”
江歇叫了他的表字,在一旁幸灾乐祸。
“你的表字是林山啊。”
崔闻言,一脸平静的问道。
何麓眼中锃亮,点了点头:“那崔太医觉得怎么样?”
那人脱口而出:“一般。”
“哈哈哈哈”
对面那两人不给面子的嘲笑出声。
待回去侯府之后,一家团聚又是好一阵哭抱,难得稳下心绪,满屋子的人又开始互相指责玩笑,比过年过节还要热闹。
苏绾放下茶杯,叫律儿把江阙和江抱过来,两个胖乎乎的孩子也三岁多了,哥哥一教就会叫人,妹妹却有些怕生。
好在江檀在旁边有个大姐姐的样子,看着江淮,对江一本正经的说道:“儿乖,这是小姑,快叫啊。”
江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躲,红着脸哭闹起来。
慕容无奈道:“这孩子就是爱哭,先带回去吧。”挥手叫哥哥江阙过去,那小小的孩子把手搭在江淮的膝盖上,“小姑姑好漂亮。”
江淮听得满心欢喜,但是对于小孩子没有什么经验,她下手时又没什么轻重,不敢搂抱,只递给他一块点心:“没你娘亲漂亮。”
苏绾在旁轻笑,伸手拍了一下她的手臂。
而江阙接过糕点吃了,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又睁大眼睛真挚十分的问道:“为什么阙儿以前没见过小姑?”
江淮小心翼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现在不是见到了吗。”把他往出推了推,“律儿,你带檀儿他们出去玩吧。”
律儿点头,和红袖领着那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出屋逛街去了。
江淮目送他们离开,这才转头对苏绾道:“当时我在广邳,见师父信上写着你难产,快要吓死我了,好在母女三人都平安。”
苏绾逗趣儿道:“劳烦大人远在广邳还能记挂着我。”
一众人轻笑,又听江歇问道:“小嫂子,大哥去哪儿了呢?”
一提到江,苏绾脸上的笑便消失了,垂眸没有回答,倒是绿真面露苦笑,替她说道:“许是出门去了,想必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江歇点头,想必也猜出了些什么,怪道自己那个呆木头大哥到现在都没能求得苏绾原谅。
“老三啊。”江彦轻声问道,“你和颜冬怎么样了?”
一提到自己媳妇,那人便笑成了一朵花,把手搭在椅背上,二郎腿神气一翘:“二哥放心,我和我媳妇儿好着呢。”
绿真灵巧一笑:“那三夫人的肚子,有没有动静啊?”
江歇摇了摇头,讪笑道:“边疆苦寒,怀孩子太辛苦了,反正我和颜冬还年轻,再等几年也无妨。”
慕容点了点头:“你倒是心疼颜冬,不过等她有了孩子,便趁早接回长安府上来养着,我们都在,会照顾的很好的。”
江歇点了点头。
“老夫人!公主!”
高伦走了进来:“府外有人求见。”
慕容道:“是谁?”
高伦有些为难:“是是青园街肉行送肉的活计,叫王义文。”
苏绾闻言抬眼,不解道:“他来做什么?”
高伦摇头:“这我也不知道。”
慕容见苏绾答话,便问道:“绾儿,你认识那个叫王义文的?”
苏绾点头:“是,他是给锦园送肉的肉行活计,不过这段时间都是他嫂子帮忙送的,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了。”对高伦道,“你先叫他进来吧,有什么事情便当面说。”
高伦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带那个王义文进来了,这才一个多月没见,那人便累的浑身疲累,满眼憔悴。
苏绾见状不安道:“你这是怎么?”
江淮蹙眉,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委屈万分的一张脸。
而王义文嘴唇轻颤,直接跪坐在地上嚎啕道:“公主公主您行行好换一家肉行吧!我实在是不行了!太累了!”
他这一哭,把苏绾哭蒙了,忙叫高伦扶起他:“怎么了?”
王义文稍微稳定了下情绪,抱怨道:“是大将军,自从那天在锦园后门见了面,他便日日去我家肉行,叫我给他剁骨头剁肉馅,一剁就是几个时辰,我这胳膊都要折了,不敢不给剁啊。”
一旁的高伦禁了禁鼻子,没想到江吃起醋来智商会变成盆地,不安的看了看苏绾,那人果然气怒道:“你说真的?”
“是,小的不敢和公主说谎。”
王义文心酸道:“将军还说了,只要我家肉行还给锦园送肉,我嫂子送一次他来一次我一剁一天我是真不行了。”
江淮蹙眉:“是不是你家肉有什么问题啊?”
王义文摇头:“小的家卖的都是现宰现杀的新鲜肉,可不敢糊弄公主和将军但是”停了停,“也没有将军这样难为人的啊。”
江淮扑哧一笑:“好家伙,大哥什么时候变成鲁智深了。”
王义文闻言,更加不甘心的为自己辩白道:“可小的也不是那作恶多端的郑屠啊,将军这是做什么。”吸了吸鼻子,“剁完之后,银子是照付只多不少,但肉也不拿啊,这不明摆着是来为难我的吗!”
苏绾气的紧咬银牙:“江!”
“在这儿。”
说曹操那人就到。
江刚好走进来,淡淡道:“喊我做什么?”
苏绾指着瑟缩在地的王义文,娇怒道:“瞧瞧你做的好事!”
江倒是毫无愧疚,一脸淡漠的走过去拽起王义文,阔步往出走的同时嘴里念叨着:“我正找你呢,走,回去给我剁陷儿。”
第7章 平梁高家
剁陷!
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王义文本能的要吐,赶紧一把抱住旁边的桌子腿挣扎道:“将军别介!将军你饶了我吧!我真不能再剁了!”
谁知江一本正经的啧了一声,伸了三根在王义文眼前:“今天我付你三倍的银子。”
“十倍我也不剁了!”
王义文死搂着桌子腿不肯松开,一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军饶命吧!我现在吃饭都端不起碗!您就放了我吧!以后叫别家给锦园送肉还不行吗!我以后见到公主绕着走!我挖坑遁地!”
江想了想,将三根手指变成五根:“付你五倍。”
“我不!”王义文是铁了心不松手,“将军!我是真没有勾搭公主的心思啊!您借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那!我搬家!我回去就般!搬出长安城还不成吗!保准叫您余生后半辈再也看不见我!”
江一听这话,立刻道:“搬走?”
王义文见事情有希望,忙不迭的点头道:“搬搬搬!小的回去马上就搬!保证您明天一早就看不到我啦!”
江缓缓直起身子,负手道:“那你走吧。”
王义文如临大赦,由江歇搭了把手起身就要出去。
“江!”
苏绾气的小脸通红,一把拽住王义文的袖子,在江逐渐铁青的脸色下强硬道:“你凭什么叫人搬家!你以为你是谁啊!”
而王义文瞧着苏绾拽着自己的袖子,吓得魂都要飞了,赶紧把手臂抽回来哀哀道:“公主,您就饶了我吧。”
谁想到苏绾不依不饶,厉声道:“不许走!有我在,看谁敢叫你搬出长安城去!”
江淮笑着拿了块糕点吃了,心道自己这小嫂子四年不见居然变得如此厉害,敢和大哥当面对峙。
慕容掐了她一把:“你哥嫂吵架你笑什么。”
江淮猛地噎住:“不敢。”
再看王义文,他的灵魂和**同时被江折磨了一个多月,只想赶紧逃脱那人的魔爪,哪里敢奢求继续留在长安。
“公主!公主您饶了小的吧!”
王义文求生欲爆棚,再也待不下去,哀嚎着跌撞了出去。
江彦忙苦笑道:“高伦出去送一下,别叫人家出什么事。”
高伦应声,忙去追那人了。
回头再看屋里,苏绾和江直勾勾的对视,一个气的胸口起伏如同南海汹涌的波涛,一个冷眼冷面不作回应,转身要走。
“江!”
苏绾气的不行。
那人闻言转身,却被苏绾一脚踢在小腿上,他微微皱眉,到没有觉多痛,反倒是苏绾脚尖生疼,踉跄着坐在椅子上。
江彦瞪眼:“哎呦喂!”
绿真赶紧扶住苏绾,关切道:“公主您没事吧?”
而江无奈道:“我才是挨踢的那个。”
慕容坐在软榻上,丝毫不同情的说道:“那是你活该。”
江淮闻言,嘴里的糕点一下子就笑喷了出去。
江歇也一脸嫌弃道:“大哥,论疼媳妇这点你不如我。”
江冷笑:“许久不见,咱们哥俩儿出去练练。”
江歇笑容僵住,旋即龙卷风般摇头道:“不敢不敢不敢。”
江剐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去看苏绾,那丫头踢他反倒把自己的脚踝踢得生疼,正在伸手仔细的揉着,一脸愤怒和不甘心。
“崴到脚了?”
江冷冷的问道。
苏绾脸色难看:“没有。”
“那就好,待会儿叫高伦送你回锦园,我帮你揉一下。”
江说完,不等那人拒绝便先出门去了,正好瞧见花君来了,只是那人面色惨白,眼见焦急,一看到他便道:“出事了!”
江连忙扶住她:“别急别急,进去说。”
花君挣脱开他,提着裙子三两步跑进屋内,身后的慧珠好容易气喘吁吁的跟上来,被江拦住,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慧珠吓得手脚冰凉:“是平梁出事了。”
江眼底一深,立刻跨步回去屋内了。
花君一路跑来,嗓子疼的要命,推开绿真递来的茶杯,环视着满屋子的人心急火燎道:“出事了!”
江淮脸色突变:“怎么了?你慢慢说!”
花君却欲言又止,眼神不自主的看向苏绾,那人瞳孔微颤,扶着椅子把手站起身来,局促道:“怎么了?”
花君忙攥住她的手,紧张道:“公主公主您听了别急。”微微咽了下口水,“方才宫里接到消息,说说平梁那边”
“我母国怎么了!”
苏绾几乎是在红着眼尖叫。
花君吓得肩头一缩,问道:“公主,您可知道汝南王高行?”
苏绾本能的点头:“我知道,高行是我父王的结义兄弟,因此才割地封爵,我也一直以叔父相称,他他怎么了?”
花君摇头,只得道:“高行他反了。”
苏绾小脸惨白,死攥着她的手:“你说什么?”
花君狠叹一声,横心道:“半月前,那汝南王高行入宫为梁后庆生时举兵反了!梁王和王后当场被斩杀,荣王和衡王被囚,文玉公主和文湘公主被押至军中为妓,平梁是高家的了!”
这一席话如同火药,炸碎了苏绾的理智,她猛地扶住那桌边,整个人茫然如同迷失的幼鹿,呢喃道:“你你说什么?”
满屋子的人也同样震惊不已,到底是江先反应过来,一把将那人柔软的身子搂在怀里,焦急道:“绾儿!”
那人失力的跌坐在地,犹如被惊雷击中,耳闻屋内的嘈杂,只觉得脑海混乱成一团,眼前缥缈,胸口堵得厉害。
怎么会?
高行怎么会?
她的父王母后哥哥姐姐
灭顶之灾。
胃里一阵刀绞翻腾,有股腥涩的急流猛地窜了上去,苏绾小小的身子蓦地颤抖,就见那惨白的薄唇抿出些血来,像是盛开的杜鹃。
江心痛如割,低低道:“绾儿?”
苏绾朦胧的眸子轻轻一眨,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闻声转过头去盯着他,樱唇轻启,让人怜惜道:“江我再也回不去家了。”
江双眼血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苏绾挣脱开众人站起瘦弱的身,环视一眼,随后行尸走肉般往出走着,江连忙拽住她,痛心道:“绾儿!”
苏绾轻轻抽着气,挣开他的手,剜心般的哀求道:“我我想回锦园待着,你们谁都别别跟着我。”落泪下来,“我求你们了。”
她这一哭,江心都要碎了:“绾儿。”
慕容悲怆的拽住江的手臂,轻轻摇头:“叫她去吧。”
江脖颈处的青筋根根鼓起,却还是迟疑着把手松开了:“我叫绿真送你回去,或者”停了停,“先去驸马休息吧。”
苏绾摇头,脸色犹如秋后的生机,转身抱着双臂往前走,嘴里却十分懂事的掩饰哽咽道:“我很累了我想我得睡了。”
江心痛的咬了咬牙,挥手叫绿真跟在苏绾的背后,随即无力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他说罢,猛地起身想要追过去。
“大哥!”
江淮将他叫住,怅然道:“你还是别去了,嫂嫂不肯原谅你,这种情形你若是过去,他会觉得你是在施舍她。”
花君也心酸的点了点头:“让公主先静一静吧。”
江沉默几秒,复又坐了下来,一想到苏绾的眼泪,便觉得心如刀绞,仿佛被五马分尸。
江淮呼了口冗长的气。
为什么。
永远都是喜悲交替。
高行弑君篡位的事情熙攘了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苏绾的韧性倒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悲戚了几天便作罢,只是再也没出过锦园。
她不肯见人,江也没有再去打扰,这般大事,总要让她消化一段时间。
日子很快入夏,江淮也很快复位回二品御侍,还是比从前更高的正二品,在朝之上,她暗有黄一川和庞密,文员中结交了纪元佑、朱云钧、任瑾瑜和杨峤,武将有齐夺和江江歇,又将在十四州里埋了多年的人脉拔起,终于重新找回了当年的盛之态。
因着更狠,甚至更盛。
视线内,永远都有着肯为五斗米而折腰的趋炎附势之徒。
皇城南角,上御司。
将至七月,烈日炎炎,临近的景江将热浪一波一波的涌向长安,皇城四面围墙,更是密不透风,闷的让人发狂。
小宫女水仙靠在廊下,不断的用冷毛巾敷在脸上,她眯着眼睛,天气灼热,就连成日里嚷叫的麻雀也不乱飞了,纷纷挤在树荫下乘凉,而那整排傲然耸立的白杨树此刻也失了风采,干的直掉叶子。
远处不知道是谁在抖空竹,声音忽远忽近,引的人昏昏欲睡,水仙打了一个哈欠,放下手里的水瓢,懒散的小睡过去。
月季从院外回来,手里端着一盘鱼饵料,正愁没地耍威风,瞧见水仙偷懒,几步走过去,直接舀了瓢凉水泼在她的脸上!
水仙被冷水激醒,怒火中烧,可看到是月季,她也压了压脾气,说道:“月季姐姐这是做什么?”
月季将水瓢扔在地上,发出‘梆’的一声,震动了树叶间歇息的青蝉,一齐叫嚷起来:“我就去一趟内务司的功夫,你就偷起懒来了,天儿这么热,大人怎么午睡,你还不快洒水!”
水仙抿了抿嘴,瞪着眼去拾水瓢,可手刚伸过去,月季却将那水瓢踢远了。
她抬头,瞧见月季那得意的模样,长呼了口气,再次伸手,结果月季故技重施,又踢了一脚。
水仙下意识道:“你做什么!”
月季脸不红心不跳,盛气凌人的说道:“还不快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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