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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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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一个温婉的女声连连阻止:“幼彤,这里可是晋国侯府,收敛些。”
幼彤不屑的‘切’了一声,再次扬高了声音,生怕别人听不到:“姑娘,你现在不是那个随军的医女了,你现在可是征北将军的妻子,江家大夫人了!地位高贵,哪里用得上收敛!”
那医女再要说话,就瞧见左边的檐廊下走出一个女子来,她身姿风绰,肌肤瓷白,精致的五官上漾着一抹冰冷的不善,心下觉得不对劲儿,连忙跪地请安。
而幼彤见她衣冠不整,发丝凌乱,更加不放在心上,也不肯跪,直接颐指气使的说道:“你来的正好,我们姑娘上门,你们江家怎么也不来人接一下!”说着,指了下北堂,“让一个下人迎我们入府,像什么样子啊!”
北堂凌眉一竖,刚要上前,却被江淮拦住,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的丫头,淡淡道:“你再说一遍?”
幼彤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又要开口,却不知从哪里闪来一柄扇子,‘嗖’的抽在自己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让她跌坐在地,头昏目眩!
江淮这一下要比那日打海莲用力的多,抽的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么没规矩的丫头也不配侍奉江家的新媳妇,拉去后院。”她冷声吩咐道。
幼彤刚要挣扎,就被几个看热闹的做饭妈子拉走了。
那医女跪在地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方才江淮走过来时,就觉得她非一般人,还好自己守了规矩,否则下场也不会太好过。
江淮伸手将她扶起来:“那丫头不懂事,我会另找人伺候你。”说着,鼻翼下飘过一股难闻的味道,她蹙了蹙眉,估计是这兰桑在军营时染在身上的臭气。
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又开口道:“我是将军的二妹,江淮。”
原来她就是江淮!
那医女心里暗惊,虽然听过她的名声,却不想能有这么大的架势,一上来就给自己个下马威。
她尽量把声音放的柔一些,道:“民女兰桑,见过大人。”说着,抬起了头。
温和的眉,淡雅的眼,虽没有花君和长欢那般惊艳,却也是世间少有的美貌,关键是……像……实在是像……
仅仅一眼,江淮便僵在那里,只觉得气血上涌,哽在嗓间,话也说不出来。
和江檀一起躲在檐廊后的江歇也愣住了,他撇下侄女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拽住江淮的袖子,迟疑道:“二姐,怎么……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啊!你瞧那眉眼,太……太像了……”
北堂疑惑的瞧着这两人,她是锦瑟死后才进的江府,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在吃惊什么。
江淮微呼了口气,至此才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就说自己那个痴情专情的大哥不可能随随便便的续弦!
原来如此,这个兰桑和故去的锦瑟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眉眼,几乎是一模一样!
江淮收回心神:“以后你就是大哥的侧室了,与小妾不同,算是个正经的夫人,就别总是民女民女的称呼自己了。”说着,招呼江檀过来,“这是檀儿。”
兰桑点了点头,有些犹豫:“是,我听将军说过。”
江淮推江檀过去,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觉得兰桑和爹爹房里挂着的画像确实有些相似,便试探性的走过去。
可刚靠近两步,就闻到一股恶臭味儿,她连忙捂鼻子跑了回来,扎进江淮怀里:“小姑,好臭啊!”
兰桑脸色一白。
江淮差点笑出来,连忙抱起江檀,对兰桑交代道:“这路上辛苦,想必你是早已疲惫不堪了,让北堂带你去住的地方好好清洗一下。”
“是。”
江淮的目光流返在她的身上,笑道:“既然你是医女出身,肯定很会伺候人了?”
“大人过誉了,只是手脚利落些罢了。”
“既如此,就过了晌午再去给母亲请安吧,顺便伺候她午膳。”江淮补了一句,“母亲不喜欢懒散的人,也不喜欢恃宠而骄的人。”
兰桑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善茬,况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要挺起腰板也得等到江璟回来,于是说道:“是。”
江淮见她各方面都不错,心下也不是太抵触,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带着江檀离开了,临走还撂了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啊。”
兰桑不解。
北堂见兰桑听得一脸雾水,心下冷笑,原来是没读过书,居然连嘲讽也听不出来,她不屑道:“你住的地方在北院,随我来吧。”
兰桑连忙应了一声,跟了上去,可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她虽心有不甘却还是隐忍不发,只是脸色变冷,目光也不似方才柔和,猛然射出一抹精光,让人背脊发寒。
第十五章 依兰花香
自兰桑入府已有十多天了,她容貌出挑,又端庄稳重,视江檀如己出,很快就赢得了府中众人的喜爱,连慕容葏也下令,让她搬去主子们住的西院,挨着江淮的留心居住。
而另一边,宁容左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猪屁股不能赶得太紧,容易跳圈。
于是乎,在江淮第九天上职的时候,他只是远远的点头问好,并没有继续胡搅蛮缠。
这对于江淮来说无疑不是个好现象,难得清闲。
——
四月的尾巴。
漆黑长空,毫无星子,偶有惊雀乍起,搔的树叶哗啦啦的作响,让人不由得心悸。
书案上的沙漏‘啪——’的流完最后一粒沙,江淮骤然惊醒!
她浑身被汗浸透,如水洗般,乌黑的发丝一缕缕的贴在脖颈间,黏腻难忍,歪头瞧见屏风后的那个黑影,谨慎道:“谁?”
“大人,是我。”北堂道。
江淮微撑起身子,花一样的脸庞仿佛经过凛冬蹂躏,虚弱非常:“大晚上的不睡觉?守着我干什么?”
北堂从屏风后走出来,语气犹豫:“是小小姐,小小姐出事了。”
江淮坐起身子:“檀儿怎么了?”
“小小姐从前半夜就开始发高烧,到现在还没退呢。”
江淮面色一僵,连忙扯下衣架上的外衫披在身上,一边往出走一边斥责道:“怎么才告诉我!”
北堂十分为难:“是老夫人叫我先别告诉您,说您平日里就够累了,想要您……”
“你是我的侍女还是母亲的侍女?”江淮猛地转身,眼中的颜色要比这黑夜还要重上几分。
北堂脚步顿住,连忙道:“属下只效忠大人一人。”
“知道就好。”江淮冷冷的撩了句话,匆忙的赶去慈心居。
那里灯火通明,声音嘈杂,全府的人都聚了过去,她分散开众人,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进去,心焦道:“母亲,怎么回事?”
慕容葏见她过来,怪罪的瞟了一眼北堂,旋即道:“檀儿从前半夜起就开始发高烧,一直也不退。”
江淮伏在床榻边,贴了贴江檀烧的惨白的小脸,又摸进褥子里攥了下她的手,顺势在手腕处把了一脉,觉得有些奇怪,回头对北堂道:“拿我的腰牌,去太医署请崔玥过来。”
“是。”
慕容葏连忙叫住她:“不必了,我方才已经派人去请了。”
江淮蹙眉点头,江家的孙子辈就这么一个孩子,可谓是掌中宝心头肉,若是出了点事真是要塌了母亲的天啊!
不多时,崔玥到了,漏夜偏冷,她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头不梳脸不洗的就往这儿赶,江淮见状,感动不已。
崔玥是一代名医之后,虽不能使白骨生肉,死人复生,却也靠着手中的十三根银针治愈了无数疑难顽疾。
因着私交甚好,崔玥也不多言,直接过去把了把江檀的脉,两次呼吸过后,她眉间微皱,道:“这脉象也不似平常的发热啊。”
慕容葏扶住她的肩头,焦急道:“阿玥,你快给好好看看。”
崔玥抬头:“药呢?”
“药熬好了吗?”江淮冲后面喊道。
“来了来了!”兰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苦药从外面小跑过来,她忙了一夜,熬的眼底通红,唇角也有些发白。
崔玥接过,递到鼻子前闻了闻,又从摊好的针具里抽出一根较细的,按了按江檀的左手腕,霎时间就要扎下去。
突然!
她猛地回头,禁了禁鼻子,对着一头雾水的兰桑质问道:“你身上什么味道?”
兰桑一愣,江淮更是满面疑云,不知道崔玥此时问这个做什么。
“是……是皂角香。”兰桑柳眉微蹙,眼底显出一抹紧张。
崔玥不顾别的,直接把她拽到身前,揪着衣角闻了闻,不到两下,脸上的神色已然明了,冷夜中,她的声音异常突出:“除了皂角,你还放了什么?”
江淮闻言,心头猛的涌上一丝寒意,她大抵猜出来了,视线也逐渐凝滞,最后如利刃般落在兰桑的脸上。
兰桑被满屋子的人盯着,顿时如坐针毡,她小心的瞟了一眼榻上的江檀,仔细的回想着。
她知道自己身上有一股军营携带的臭气,便日夜勤洗,听江檀说她喜欢依兰花,自己便挤了些花汁子放进洗衣服的水里,本以为衣服上沾了依兰花的香味能讨好她,谁知……
“小小姐对依兰花过敏,别说沾在身上,就是闻到也会呼吸困难。”北堂的话直接当头一棒。
兰桑一听,藏在裙摆下的双脚陡然一软,无力的拄在地上,话也说不出来。
分明是江檀亲口告诉自己,说她喜欢依兰花的!
她猛地回头盯着那个四岁的孩童,后脊逐渐涌上一股后怕!
崔玥不屑的瞧了她一眼,小心的解开江檀的衣服,打量着她娇嫩肌肤上的片片红斑,稳扎稳打的开始行针,又说了副药方子,命人去配。
慕容葏坐在一旁,脸色沉的可怖,她责备的目光一直流返在兰桑的面庞,蓦地,伸手掐在她的胳膊上!
“我要你和檀儿住在西院,是要你照顾她,不是要你加害她!”
慕容葏的指甲又尖又利,兰桑惊呼一声,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戚戚道:“老夫人……您别生气……我……我不知道啊……”她哭着,耳饰上的那颗大海珠晃得厉害,明亮的珠光一闪一闪的,闪进了江淮的眼里。
江淮愣了愣,心中慨叹,看来大哥还真是喜欢她,就连锦瑟嫂嫂生前最喜欢的海珠耳坠都交给她了,罢了罢了,爱屋及乌,爱屋及乌。
慕容葏护孙心切,又要伸手去掐,江淮连忙站起身挡在兰桑面前,道:“母亲息怒,俗话说不知者无罪,兰桑她事先不知道,也不能怪她。”说着,回头对伺候兰桑的丫头喝道,“她不知情,你在侯府呆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吗?怎么不提醒着点儿!不上心的东西!给我滚去后院!”
那丫头一听说去后院做苦役,登时大惊失色,跪地就要求请,可还未开口就被北堂拉走了。
兰桑见江淮如此雷厉风行,顿时将‘说实话’的念头给憋了回去,心中暗忖,她们江家的人一个比一个护短,若此时道出事实,有谁会相信一个四岁的孩子会拿性命陷害自己,反倒会认为是自己为了开脱而胡乱编造的借口!
眼下江璟还在疆外,府里没有人能庇佑她,自己孤身一人,地位卑廉,还是先自保为上,她停了停,连忙道:“多谢老夫人,多谢大人,兰桑知错了,下次一定注意,绝不再犯。”
慕容葏心疼江檀,平日里的慈祥在孙女的安危面前也全都消失不见,她冷着脸:“下次?你也没有下次了,既然行礼还未收拾妥当,就还住在北院吧,等檀儿的病好些了再商量来西院的事。”
兰桑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连忙叩首谢恩。
江淮眼底波澜微动,到底是因为她长得太像锦瑟而生出了怜惜之情,淡淡道:“忙了一晚上,你先回去吧,换身衣服,再洗洗。”
兰桑抿了抿嘴,抹了脸颊上挂着的泪水,在众人的目光中踉跄着离开了。
崔玥望着那个萧条的背影,疑惑道:“她是谁啊?”
江淮顿了顿,眼神有着一丝躲闪,好半天才冷淡的答道:“一个伺候檀儿的洒扫丫头罢了。”
——
将至黎明,天边化开一抹青白的曙光,颜色阴冷,笼罩着整片长安上空,颇为沉重。
兰桑拖着一身的疲惫往北院走去。
‘咕咕……咕咕……’
头顶有猫头鹰的叫声,她抬眼,只见右手边的院墙外有一枚石子扔了进来,落在脚边。
她本来幽怨的目光顿时谨慎起来,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小心的拾起那枚石子,取下上面系着的一个小纸卷。
放在掌心,徐徐捻开。
上写:调查江淮与通州刺史苟良是否还有来往。
落款:黎宋。
第十六章 石林遇刺
翌日,上御司前,上演着十分戏剧性的一幕。
宁容左和北堂分别左右拽着江淮,皆用力不小。
北堂一脸厌弃:“还请殿下快快松手,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实在是有辱我们大人清誉!”
宁容左则一脸不在意:“你一个小小侍女,竟敢和本王这么说话,胆子还真是太大了!”
江淮身处中间,体会两马分尸之痛,脸色微白:“你们都先松手,松手再说。”
北堂不肯松手:“大人,明王一向为人狡猾,他说是带您出宫去玩,指不定是想要报复您呢!”
宁容左也不肯松手:“放肆!那日我都说了既往不咎,难不成你还质疑本王的人品吗!”
江淮侧眼:“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北堂扑哧一笑。
宁容左翻了个白眼,趁那两人不察,直接将江淮拽了过来:“让你们笑!”
江淮一个趔趄扑到了某人怀里,迎面入鼻一阵清香,她无措的抵着掌心,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外衣,却还是触碰到了他那份健硕,还有那强有力的灼热心跳。
她心下一乱,肢体十分不自然的推开他:“你是亲王,我是女官,且都身份不低,还是要自顾形象的,快别闹了。”
宁容左理了理衣领,一脸正色:“这点我自然知道,只是你身边的这个小小婢女实在是太不懂事,不仅出言诋毁我的形象,还接二连三的质疑我的人品。”
北堂蹙眉,眼神如刀般锋利:“我没有!”
江淮不悦的瞪眼过去,低声责备道:“怎么如此不懂规矩,还不快下去。”
北堂一愣,略带担忧:“可是大人您……”
江淮一边推她一边说道:“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万一呢?”
“……不如这样,若是两个时辰后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再提刀杀过来不迟。”
北堂给了某人一个警告性的眼神,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宁容左挑眉:“你这侍女,还真是对你忠心耿耿。”
“自然。”江淮在阳光下比了比手,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宁容左直接拉过她的袖子:“走吧。”
江淮一个踉跄,连忙问道:“干什么去?”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答应什么?”
“出宫去玩儿啊。”
“我……我还得上职呢!”
“我已经帮你告完假了。”
“谁让你擅自帮我做主的!”
“哪来那么多问题!”
“……”
“……”
“……”
两人争吵了一路,连皇门下的护兵也一头雾水,连连思忖:“这两位祖宗是怎么了?”
对面的同伴挑眉:“不是冤家不聚头罢了。”
——
江淮紧随在那人身后,因着脚下石子颇多,她一直是低着头,也不言语,只是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她不察,迎头就撞了上去。
还未等开口呵责,那人极美的唇弧缓缓一勾,一改方才的玩世不恭,回头淡淡的说道:“到了。”
江淮揉了揉额角,绕过他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抬头,眼中一颤,呼吸登时滞住!
她就觉得方才的路线十分熟悉,竟忘了皇城西侧还有一片茂盛的石林!
回想过来,已是四年未曾踏足。
可流逝的岁月并未在这处堪称仙境的地方留下任何残存的痕迹,耸立的青石,乱而不脏的郁郁小草,阳光透过头顶笼罩的树叶缝隙中映射而下,虽然斑驳,却依旧美不胜收。
她摸了摸那石头表面糙糙的细沟,还有些温热没有消退,想起曾经留着这里的欢声笑语,欣慰道:“好久没来了。”
宁容左转过身来,深邃的眸子一下不眨的盯着她:“看来你还记得这里。”说着,转过身去,似是自言自语,“还以为你忘记了。”
江淮收了收心,走过去和他并肩:“我自然记得,这片石林还是成王殿下最先发现的,他还说来日出家,临了就要在这里坐化,为这,还被长欢公主训斥了一顿呢。”
宁容左往前走了走,掠过数块翻起的巨石,蓦地腾空一跃,眨眼间便踏在了最高的一块石头上,声音有些遥远:“是啊,后来他们都不再过来了,就只有你我二人隔三差五的跑来玩闹一番,衣服刮破了都不知道。”
江淮望着他颀长而潇洒的背影,脸色一红,别扭的转过头去:“我知道。”
宁容左也不回头,直接跳了过去,轻巧的落在巨石那头,突然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当时以为是春色满园,其实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啊。”
江淮品味过来,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只是耳根红的刺眼,捂着衣领扬骂了一声:“你不是说什么都没看见吗?”
石头后传来一声轻笑:“你什么都没有,我自然什么也没看到。”
“好你个登徒子!”江淮一蹦三尺高。
好久也不见某人跳出来,她索性气恼的坐到一边去了,偶尔听到一两句那人自认为好笑的笑话,心下鄙夷,也不附和。
知道他出不了什么事,江淮也没开口相问,只是时间久了,精神不由得警觉了些,脑海中开始不断的回忆起北堂的那一套甚有道理的复仇大论。
说来也奇,她本以为宁容左此番回京,两人必定势如水火,互不能容,各自算计,至死方休。
谁知道他竟如此大度,仅凭个扳指就一抹前仇,既往不咎,难不成真是心受佛教,开化了?
江淮摇了摇头,在心里面藐视自己方才的天真。
她还是小瞧宁容左了,此次回京,皇帝依旧没有为他平反,亦或许是被他拒绝了。总之,在朝中行走,身负谋逆之罪,如此授人以柄简直堪称是凌迟之辱,他竟也能忍气吞声,还如此云淡风轻的拉着自己这个始作俑者来石林寻找曾经的回忆?
“难不成,真要学勾践吗?”江淮小声嘀咕着,“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羽翼丰满后再报仇雪恨吗?”
“你说……诸葛亮七擒的孟获,历史上到底有无其人啊?”某人在巨石那头高声问道。
“七擒七纵尚不知是否属实,小说到底与史书不同,无从可考。”江淮悻悻起身,忍不住的问道,“你上好没有!”
某人的声音劈了个叉:“上好什么!”
“茅房啊!”江淮掐腰,“要不然你跑那边去做什么!”
某人险些昏倒,气急败坏的说道:“我才不是上茅房!我是在找东西!”
“什么……”
“找到了!你快过来!”
江淮仔细的环视了一眼,灵身一跃,跳了过去。
只见某人正撅着自己弧度十分不错的臀部,大头朝下的找着什么,江淮心头觉得好笑,轻快道:“你做什么呢?”
宁容左扶着腰起身,招了招手:“你可还记得,四年前,有一天我突然派人去请你来这里,说是给你看一样东西?”
想起那日的事,江淮的脸色有些不对。
宁容左沉闷一笑,心中暗道:只可惜,那日我没等到你,却等到了父皇的贬黜玉诏,想着,再次招了招手,“不说那些,你先过来看。”
江淮突然觉得脚步有些沉,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蹲下来,探头向那两块巨石堆砌的缝隙中看了看。
视线瞟到一抹粉红,她愣了愣。
原是一段细小的梅枝,它虽然细小,却百折不挠,身姿傲然坚挺,在巨石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强韧不拔,恍惚神思,说不定这石头就是梅枝顶起来的呢。
她瞧着,冰冻了一天的面容终于微微化开,笑得十分欢愉。
宁容左望着她开心的样子,自己也不自觉的笑了笑:“那日就想给你看来着,谁知道……不过还好,即便四年没有人呵护,它依旧顽强的成长着,生生不息。”
江淮嗅了嗅那泥土的沁香,刚要起身,却不知脚下蹬住的是一抔松土,一个用力,整个人又滑了下去,摔了个狗啃泥
与此同时,左侧的石缝中骤然射来一柄细箭,擦着江淮的头皮呼啸而过,不偏不倚的射在了宁容左的腰上!
江淮只觉得后脊一阵恶寒,而凶手早已逃之夭夭,她望向那里,摸了摸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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