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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终_玖拾陆-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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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边关军医们的生活,邢御医侃侃而谈,颇有一番见识,说到了最后,就是一句话,战事已了,穆连潇为何非要心急火燎地回京来,多养些日子也不至于如此。
  穆连潇苦笑,提到了穆连康:“还要请邢大人替我大哥看诊,他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大哥?”邢御医瞪大了眼睛,待反应过来那是失踪了九年的穆连康,他啧了一声,睨了杜云萝一眼,“深宅大院就是是非多。”
  杜云萝明白邢御医指的是她曾被下过药的事情,苦笑不语。
  穆连潇看在眼中,按捺着没有追着问。
  依邢御医的意思,穆连潇在背上的筋骨完全愈合之前,还是应当以休养为主,能躺着就千万别站着。
  “我再教你一些舒展筋骨的法子,记得,一定要等背上不痛了,再来练。”邢御医仔细叮嘱着,“要不然,成了个罗锅,再想直起来就难了。”
  有这句话在,杜云萝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了。
  邢御医从不说大话,他说能休养好,就一定能养回来。
  在甄家用过了晚饭,穆连潇和杜云萝才带着延哥儿回了驿馆。
  翌日一早,穆连潇和穆连康要上青连寺,邢御医照着昨日说好的,一早就来驿馆里了。
  邢御医对使用轮椅非常熟练,遇见门槛时,只要有人搭好了木板,他无需其他人借力,可以在宅子里来去自如。
  穆连康和邢御医见了礼。
  邢御医仔细回想了一番,叹道:“看起来和小时候还挺像的。”
  穆连康笑了。
  
  第463章 开口(月票930+)
  
  庄珂听闻御医来了,把孩子们交给了洪金宝家的,自个儿过来看状况。
  邢御医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去,见那年轻妇人推门进来,背着光,他隐隐约约看清了庄珂的样子,一时愣住了。
  穆连康把邢御医的反应看在眼中,道:“大人,这是内子。”
  庄珂给邢御医见礼。
  等迎着光,邢御医看清楚了庄珂的眼睛,碧色如湖水,他恍然道:“这是有胡人血统?”
  庄珂颔首,解释道:“我的母亲是胡人,父亲是汉人。”
  邢御医缓缓点头:“看着有那么一点点眼熟。”
  只是有一点眼熟,具体像谁,又是在哪里见过,邢御医已经想不起来了,即便知道庄珂姓庄,他也没有半点印象了。
  唯一知道的,是庄珂的五官与邢御医曾经见过的一人有些相似。
  那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邢御医苦思冥想也没有结果。
  庄珂自个儿并不在意,比起她父亲的身份,她更想知道,穆连康的记忆能不能寻回来。
  邢御医让穆连康散了发髻,双手插入他的长发之中,一点一点按压着脑勺。
  他查得仔细,没有放过一寸一毫。
  等查完了,邢御医道:“就算以前脑袋受过伤,现在也已经好了。
  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它就在脑子里,但是想不起来的时候,你拿脑门子撞墙,也想不起来。
  就像这位娘子,我分明是见过与她容貌相近之人,但我回忆不起来。
  大公子能不能想起,很难说。
  也许一辈子不能,也许明日里就突然明白了。
  强求不得。”
  庄珂颇为遗憾,穆连康反过头去安慰她:“记不起来也无妨,比起从前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时候,好歹现在的我,有家可归。”
  穆连潇向邢御医道谢,让九溪送邢御医回甄家。
  晓得他们兄弟要上青连寺,邢御医睨了杜云萝一眼,见杜云萝冲他颔首,邢御医唤住了穆连潇。
  “那位空明大师,他不是哑巴,他没有哑。”邢御医道。
  穆连潇愣怔。
  他还未拜托邢御医给穆堂诊断,为何邢御医已经知道了?
  穆连潇看向杜云萝,杜云萝浅浅笑了笑。
  因着穆连潇的背伤,他们兄弟上山不是骑马,而是坐马车。
  抵达青连寺时,穆连潇带着穆连康去了后山竹林。
  林子深处,空明大师苦行的屋子比前回来时更加破烂,这些年,穆堂似乎无心修缮,由着这屋子越来越破。
  苦行僧,他是一个真正的苦行僧了,劳筋骨、饿体肤。
  空明大师站在屋前,双手合十,他背对着穆连康和穆连潇,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神色。
  “穆堂。”穆连潇唤他。
  空明大师没有动。
  穆连康看了穆连潇一眼,唤道:“穆堂。”
  声音如一把尖刀,一下子撕裂了空明大师的神经,他的身子一怔,僵硬着转过身来。
  已经九年,就算穆连康的声音与九年前有了不少变化,但穆堂还是听出来了,他瞪大眼睛看着穆连康。
  “我想知道来龙去脉。”穆连康问道。
  穆连潇静静盯着穆堂的反应,最初的惊讶过后,他在穆堂眼中读到的不是惶恐,而是庆幸,仿佛穆连康活着站在穆堂的前面,对穆堂来说,是一件盼了又盼的事情。
  穆堂只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穆连康,却没有说一个字。
  穆连潇沉声道:“我知道你没有哑,这几年间,我问过你许多次,你都不肯开口,现在大哥已经回来了,你也不说吗?”
  穆堂嘴唇嗫嗫,眼角的纹路被泪水浸湿,他还是摇了摇头。
  “你在怕什么?”穆连潇问道。
  穆堂这一次出声了,给他们的是一句“阿弥陀佛”,他常年不曾开口,突然说话,语调奇怪,咬字模糊,若不是这句佛号简单,穆连康和穆连潇都听不懂穆堂在说什么。
  穆连潇暗暗松了一口气,能有一句佛号,已经是往前迈了一大步了。
  之前在穆堂“哑”后,这几年里,他就没听过穆堂说一个字。
  他看得出来,穆堂有所动摇,起码在看到穆连康的那一刻,穆堂动摇了。
  “我们从岭东回来……”穆连潇仔仔细细说起了他和穆连康重逢的经过,说山峪关,说鞑子,说古梅里。
  穆堂的眼中泪水越积越多,最后重重砸下,无声痛哭。
  他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哆哆嗦嗦道:“鞑子大败了吗?”
  穆堂说了三遍,穆连潇才听懂,颔首道:“大败了。”
  “爵位是谁的?”穆堂又问。
  穆连潇道:“我有妻有儿,也有战功,足以承爵。”
  “世子,你能胜过他吗?”
  他?
  穆堂没有点名,但穆连潇已经明白,他指的是穆元谋。
  穆堂会这么说,当年穆连康失踪的元凶已然浮出水面,但穆连潇想知道得更多,他想听穆堂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穆连潇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道:“二叔父吗?我必须胜过。”
  穆连康微怔。
  穆堂垂着头一言不发。
  良久,他道:“世子,其实你已经懂了,不是吗?”
  话说到了这里,穆堂没有继续隐瞒,他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当年,穆元谋让穆堂在从北疆回京的路上杀了穆连康。
  穆堂并不愿意,他父母双亡,又无妻儿,了无牵挂,原本是可以誓死不从的,可看着迎灵回京的随从们,穆堂明白了。
  穆元谋说什么都不会让穆连康进入京城的,不是他穆堂动手,也会有其他人。
  穆堂没有带着穆连康和穆连潇单独回到京城的信心,也无法那样做。
  一旦那样行事,后果可以预见。
  穆元铭断七之夜,穆堂敲晕了穆连康,把他远远带离了营地,扔在了雪地里,潜意识里,他还是盼着穆连康能够活下来的,活下来,躲开穆元谋的毒手。
  事情他做了,内心煎熬却无法躲过,回京的这一路,穆堂饱受折磨,他唯一的念想就是给吴老太君和徐氏最后磕一个头,然后以死谢罪。
  京城漫天白纸,多少人都知道去迎灵的穆连康失踪了。
  穆堂在自尽时被青连寺住持大师劝下,住持说,赎罪不是只有自杀一条路。
  
  第464章 残忍(月票960+)
  
  醍醐灌顶。
  穆堂跟着住持大师回了青连寺,出家为僧,法号空明。
  “我一直在等,等到可以说的那一天,”穆堂的声音颤得厉害,一字一字都像是用劲了全身的力气,“我想过,也许一辈子都等不到,世子,若你一事无成,我老死在青连寺,都不会说出真相。”
  穆连潇抿住了双唇,他突然意识到,穆堂想告诉他的,远比他以为的会更多,也更让他吃惊。
  在说了穆连康失踪的真相之后,穆堂还能再说些什么?
  穆连潇倒吸了一口凉气。
  穆堂上前几步,目光在穆连康和穆连潇的脸上来回扫过,最后死死盯着穆连潇的眼睛:“老侯爷、大老爷、三老爷是战死,也不是战死。”
  晴空霹雳一样的话,在穆连康和穆连潇的脑海里炸开了。
  太过猛烈,太过突然,炸得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望着穆堂。
  是战死,也不是战死。
  这句话,若是以前,穆连潇未必能够一下子领悟,可想到这一次他在古梅里城外的经历,他就懂了。
  若他当时被那奸人从背后砍落马下,若他死在战场上,若他失踪在也回不来,那他就是“战死、却也不是战死了”,他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
  穆连潇的身形晃了晃,倚着粗壮的竹子才站住了。
  头皮发麻,穆堂的话反复在耳边响起,他用力掐了手掌,道:“你是说,祖父、父亲和三叔父,他们都是……
  他们都是死在二叔父手上的?
  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爵位,这个答案让人如坠冰窖。
  “当年四老爷为救老侯爷而死,这给二老爷提了醒,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战死沙场,也不会让人起疑。”穆堂絮絮说着陈年旧事。
  永安十三年,北疆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动的手,穆堂不知道,但他确定,是穆元谋的手笔。
  在老侯爷和穆元策、穆元铭死后,拦在二房路上的只有穆连康和穆连潇。
  穆元谋选择先动穆连康。
  穆连康年长,在没有嫡长房嫡长孙的情况下,穆连康是可以压在穆连诚头上的。
  而若穆连康死了,穆连潇成了世子,他比穆连诚还小些,建功立业不会赶在穆连诚前头。
  最要紧的是,安全、稳妥。
  比起穆连康失踪,穆连潇下落不明,会叫外人起疑。
  穆堂知道穆元谋的这一切计划,但他无能为力。
  他赌了一把,没有要了穆连康的命,现在看来,他赌赢了,穆连康活下来了。
  永安十四年抵京,圣上甚至亲自到了定远侯府封赏悼念。
  穆堂什么都不能说。
  若圣上知道他给与了无限荣耀的定远侯府,他赏赐无数的穆家,这鲜血换来的功勋背后,是穆家的内斗,整个侯府都完了。
  内斗原本就见不得光,何况还是在战场上伺机谋害穆世远父子。
  这是不把朝廷与鞑子的战争放在眼里,这是拿边关无数将领兵士、百姓的性命在争权夺利,这是赤裸裸的藐视皇权。
  别说是整个侯府砍头了,以那几年朝廷和鞑子战争的牺牲,穆家诛九族都不为过。
  到时候,定远侯府何在?穆连潇的命何在?
  穆家没有翻身的路,穆家连一丝血脉都留不下。
  说出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哪怕是偷偷告诉了吴老太君,在定远侯府被二房捏在手中的时候,根本瞒不过穆元谋。
  一旦晓得事迹败漏,穆元谋就不会再小心翼翼徐徐图之,他会雷霆处置掉穆连潇。
  定远侯府只余下二房这唯一血脉,吴老太君除了被动接受所有,她不会昭告天下,她不能让侯府亡在她的手上。
  穆堂唯有等穆连潇长大,等他建功立业,承继爵位,等他立下赫赫战功,等他有能力关起门来把侯府的内斗理顺,他才能说出来。
  “这是绝对绝对不能让外头听到一点点风声的事情,”穆堂盘腿坐下,他有些累了,“世子,即便如今你有战功,当年真相被呈到圣上面前,定远侯府一样不存,也许,看在奇袭古梅里的份上,圣上留你一条性命,可流放三千里,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穆连潇脸色廖白。
  穆堂的话带给他巨大的冲击。
  在知道穆元谋是害穆连康失踪的凶手,知道二房在谋划爵位,在穆连潇的心中,对二叔父的感情已经有了变化,不再是从前那般的信任和尊重,可穆连潇没有想到,连祖父、父亲和三叔父的死都是阴谋。
  他的二叔父,别说是侄儿了,他是个连父兄都能下手的狠毒之人。
  情感上,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他甚至想怀疑,穆堂的每一句话都是骗他的,可理智告诉他,穆堂说的可能真的是事实。
  斜斜靠在粗壮的竹子上,穆连潇的背又痛了起来,他干脆沿着竹子滑下,坐在地上。
  穆连潇死死咬紧了牙关,他的眼睛灼烧起来,滚烫的泪水涌出眼眶,他仰起头来,以手覆眼。
  脑海里,是小时候的一幕又一幕。
  祖父和父亲教他习字,教他舞枪,教他骑射。
  他的一身本事全是祖父和父亲一手教出来的,而他们,却死在至亲的手上。
  何等残忍!
  偏偏,为了定远侯府的荣光,为了传承,他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能大喊着报仇雪恨。
  为了复仇,而赔上整个侯府,赔上穆家上下,这绝不是老侯爷希望看到的。
  就像穆堂说的,关起门来。
  他心痛,为了吴老太君,为了周氏、徐氏,为了被留下来的人心痛。
  穆连康的神情也是痛苦万分,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可就算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真相也足够伤人,何况,他并不是旁观者。
  被害死的是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他被迫失去记忆,而他的母亲,为了父亲的死和他的失踪,痛苦了九年。
  心如刀绞,真正是心如刀绞。
  “穆堂,”穆连康咬紧了后槽牙,他说得很慢,也说得很沉:“你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恩人,你留下了我一条命。若你当时执意救我,不只我,也许阿潇都已经死了。我回来了,你的罪赎完了。”
  盘腿而坐的穆堂浑浊的眼中满是泪水,双手合十,一动也不动了。
  穆连康蹲在他身前,试了试他的鼻息,伸手把他的眼睑阖上,沉声道:“阿潇,空明师父坐化了。”
  
  第465章 沉重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撒落一地斑驳。地上影影绰绰,穆连潇靠着竹子,抬起头往上看,四季常青的竹叶在冬日里依旧碧绿。
  若不是吹在身上的冷风,以及这丝毫没有多少温度的阳光,竹林里的季节能让穆连潇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想起了这些年间,他每一次来竹林里的情景。
  时而是春季,时而是秋季。
  穆堂总是静静站在破屋前,无论穆连潇问什么,都不肯吐露一个字。
  事到如今,穆连潇终于从穆堂嘴里听到了他所求的答案,却没有料到这答案太过沉重。
  近十年间,穆堂背负着这样的秘密苦行,圆寂对他来说,兴许是一种解脱。
  即便不能登西方极乐,起码不用再受筋骨体肤之苦。
  不用再受这心灵负罪之苦。
  穆连康见穆连潇没有动,他走过来,在同一棵竹子的另一侧坐下,学着穆连潇的样子仰望天空。
  “阿潇,在你眼中,二伯父是那样的人吗?”穆连康沉声问道。
  穆连潇微微一怔,复又苦笑:“大哥,有一些事情,我之前一直瞒着你。”
  为了不让穆连康被穆元婧那些没有证据的血口喷人所左右,穆连潇本就打算在让穆连康见过穆堂之后,再把自己的猜测一一说出。
  可穆连潇并没有想到,穆元谋不仅是当年害穆连康的人,连祖父和父亲、叔父的战死,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仅凭穆堂的这一席话,你以为能信多少?”穆连康又问。
  穆连潇垂下眼帘,平静看着已经圆寂的穆堂,道:“我不愿意信,但又不能不信了。”
  穆连康沉默。
  对于家人,他一直很期待,但他的感觉又很模糊。
  除了穆连潇和杜云萝夫妇,也只有吴老太君和徐氏让他念念不忘,想要见一见她们。
  至于穆元谋,穆连康原本就谈不上亲近疏离,因而他对穆元谋的所作所为,愤怒心痛远胜质疑。
  可穆连潇不一样。
  他与穆元谋相处多年,亲人的刀子比鞑子的千军万马兵临城下都更让人动摇。
  就算内心明白何为真何为假,要做到坦然面对,并不是易事。
  穆连康很清楚这一点,他没有催促穆连潇,而是给了他一些时间去梳理穆堂死前的这一番话。
  两人静静坐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泥土印子,不疾不徐出了竹林。
  穆堂的后事交由青连寺来置办。
  听闻后山的空明师父坐化,知客僧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眼眸之中满是怜悯。
  离开青连山,回到桐城之中的驿馆里,杜云萝和庄珂便前后迎了上来。
  庄珂很是关切,赶忙问道:“那位大师可有说什么?”
  话音一落,见穆连康和穆连潇具是神色凝重,庄珂下意识地看向杜云萝。
  杜云萝与庄珂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扑通扑通直跳。
  穆堂这些年一个字都不说,穆连潇已经习惯穆堂的沉默了,若这一次穆堂依旧咬紧牙关,穆连潇遗憾之余,更多的应当是坦然。
  而现在,杜云萝在穆连潇的眼底读到了沉重。
  穆连康拉着庄珂先走了,杜云萝扶着穆连潇进了屋子,让他在榻子上躺下。
  锦蕊去了外头守着,屋里留下他们夫妻两人。
  杜云萝坐在榻子边,斟酌着道:“空明大师说了些什么?”
  穆连潇抿唇,他握住了杜云萝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
  杜云萝转眸看着穆连潇。
  即便穆连潇半阖着眼帘,杜云萝无法再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什么,可穆连潇的情绪依旧透过指腹的动作传达出来。
  疲乏,内心里透出来的疲惫不堪。
  “穆堂坐化了。”良久,穆连潇沉沉道。
  杜云萝怔住了,她难以置信,身子都不由发僵,颤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是在穆连潇他们抵达前,还是在那之后?
  死前穆堂有没有吐露真言?
  前尘往事证据难寻,若没有穆堂这个当事人,难道要把希望压在穆连康的恢复上吗?
  穆连潇嗓音涩涩,道:“在我和大哥的面前,了断了心愿。
  云萝,他说了很多,有一些是我们之前猜到过的,有一些,我全然不知。
  原来,在背地里,为了爵位,我的二叔父竟然那般丧心病狂!”
  杜云萝的心重重地,如擂鼓一般,跳动了一下,而后猛得一阵加快,快得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听见了什么?
  穆堂说了很多穆连潇不知道的事情,而那些事情被穆连潇称之为丧心病狂。
  莫非,穆堂还清楚老侯爷和穆元策兄弟的死?
  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住了心中的急切,她没有催促穆连潇,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穆连潇说得极慢,时不时停顿。
  那些旧事亲耳听一遍,和现在复述一遍,感觉截然不同。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穆连潇的胸口发闷,沉甸甸的。
  杜云萝认真听着,穆连潇这一趟的收获远比她想象得要多。
  不仅仅是穆连康失踪的真相,还有她一直想要让穆连潇知道,却没有证据无法开口的老侯爷父子战死的真相。
  事情一下子就跟脱缰了的野马一样崩腾,它的蹄子蹬踏之处,扬起阵阵尘土,连那已经被踩严实的旧土都被踢松了,露出土层下的白骨来。
  杜云萝原本以为,她应该高兴的,起码内心深处,会有一层雀跃。
  那些赤裸裸的血腥往事,不用由她亲自给穆连潇揭开,而穆堂的身份和经历,他的话更有说服力。
  这对杜云萝是一件好事,只是现在,她半点欢欣不起来。
  穆连潇的痛苦和压力,她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
  无论内心是多么坚强、果敢的一个人,在面对这样的背叛和仇恨时,一样无法坦然处之。
  她的世子不是冷血冷情之人,他的热情和善良,此刻会让他痛苦难言。
  虽然他能走出来,他也不得不走来,却是需要一些时间。
  嗓子发酸,杜云萝的眼中氤氲一片,她替穆连潇心痛。
  穆连潇缓缓睁开了眼睛,沉沉湛湛望着眼含泪光的杜云萝,道:“云萝,你猜到了多少?”
  
  第466章 吐露
  
  杜云萝的身子一晃,连脖子都僵硬了。
  穆连潇说的是“她知道多少”,是他已经猜到,她知道的远比他多吗?
  杜云萝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下唇,笑容讪讪。
  穆连潇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昨日在甄府里,邢御医对着杜云萝说过“深宅大院里就是是非多”,今日早上启程前,邢御医指出穆堂并没有哑。
  若不是杜云萝事先拜托过邢御医,他怎么会知道穆堂到底是不是哑巴?
  是非多,也是多在了穆连潇不知情的地方。
  四目相对,杜云萝在穆连潇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再往深处去,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迟疑了,她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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