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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终_玖拾陆-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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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萝略一思忖,便有了打算。
她和安冉县主见面并不方便,既然撞上了,也就不错过了。
与吴老太君说了一声,杜云萝在酒楼外头下来,让店家引她上楼。
安冉县主在雅间里。
杜云萝隔着门唤她,里头的人听了动静,赶忙过来开门。
绕过屏风,杜云萝便见到了霍子明和安冉县主。
“你这是才从宫里回来?这一身冠服,我看着都沉,难怪店家敢让你来敲门。”安冉县主撇着嘴,道。
杜云萝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不由笑出了声。
见杜云萝有事要说,霍子明寻了个由头避了。
杜云萝还没来得及开口,安冉县主先心急火燎地问起了叶毓之。
“叶大公子一切都好,”杜云萝答道,“在黄大将军麾下做事,放心吧。”
安冉县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的哥哥去战场上搏命,说到底就是因为景国公老公爷夫妇逼得太紧,他原本只想蒙荫,不求大功名,却被堵了路,不得不搏。
可那些国公府里的糟心事,安冉县主不说,杜云萝也是知道的。
再说了,安冉县主也不知道要从何开口。
晓得叶毓之平安,悬着的心也就落下了。
“你来寻我,总不会是报平安的。”安冉县主道。
杜云萝颔首,透过开着的窗,正好能瞧见远处水面上的龙舟,比起岸边拥挤,此处倒是一个不错的观赏位置。
她看了两眼,道:“乡君嫁去了平阳侯府,她的小姑子与你的小姑子是妯娌吧?”
安冉县主轻哼一声。
她不喜欢穆连慧,对霍如意那阴阳怪气的脾气也头痛。
“我今儿个听说的,那两妯娌闹得厉害,以至于两兄弟都起嫌隙了。”杜云萝斟酌着道。
安冉县主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你听谁说的?那些外命妇们又嚼舌根了?”
“她们嚼舌根,回头传去慈宁宫里,落下一个教女无方,平阳侯府是世袭罔替,恩荣伯府只传五代,到时候吃亏的是你们伯府。”杜云萝点了一句。
再往下头,杜云萝不说了,安冉县主也琢磨过来了。
霍如意跟她妯娌折腾,原本是内宅小事,可闲话一多,传开了,几家人面子上都不好看了。
要是别人家的戏,安冉县主还能作壁上观,现在登台的是霍如意,她作为嫂嫂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管如何,总要与霍如意说一声,让她莫要再和晋氏掐尖了,后院妯娌之争,说到底是男人之争,她们两个掐来掐去,能有个什么意思。
第507章 为人
杜云萝和安冉县主说了事儿,就不打搅人家夫妻两人了。
从雅间里出来时,见霍子明和气地冲她点了点头,杜云萝回了一礼。
锦蕊在隔壁替杜云萝要了个雅间,添了茶,笑着道:“夫人,霍仪宾待县主似是挺好的。”
杜云萝捧着茶盏睨锦蕊:“这都叫你瞧出来了。”
锦蕊歪着脑袋想了想:“奴婢没吃过猪肉,也见多了猪跑。”
送到嘴边的茶差点喷出来,杜云萝瞪道:“再口无遮拦的,我就打发你去吃猪肉。”
锦蕊连声讨饶。
窗外远处,湖面在阳光下泛着金光,龙舟并排,岸边人山人海。
湖中央,是皇家龙舟,杜云萝只瞧见那龙舟模样,上头的人,她是分不清了的。
“这回侯爷擂鼓吗?”锦蕊顺着杜云萝的目光望出去。
杜云萝支着下巴,道:“不晓得。”
等了一会儿,有人登上了皇家那艘华美龙舟的顶层,很快,鼓声响起,水面上霎时间水花飞溅。
杜云萝瞪大眼睛瞧着,可无论她多努力辨认,毕竟隔得有些远,实在辨不清了。
拔得头筹的龙舟冲过了终点,待最后一艘龙舟抵达,鼓声歇了。
兴奋的人群却没有散去,依旧在岸边热闹着。
咚咚。
有人敲了雅间的门。
锦蕊问了一声,才知道是锦岚来了。
锦岚抱着一个布包,道:“大奶奶使人来韶熙园说,夫人在这儿寻人说话看龙舟,奴婢琢磨着,夫人一身冠服行动不便,就带了日常衣裳过来。
今儿个前头是疏影当值,奴婢也知会他了,他去和侯爷说,夫人在这儿等一等如何?”
听了锦岚的话,杜云萝下意识地按了按脖颈,这才觉得酸痛不已。
“你都替我安排好了,我还操心什么。”杜云萝笑了。
与最初刚到安华院里相比,锦岚这些年成长了许多,做事情很会琢磨。
锦岚得了夸赞,弯着眼儿直笑。
锦蕊接过锦岚手中的包袱,道:“你守着门,我伺候夫人更衣。”
待锦岚笑着出去了,锦蕊关上窗户,替杜云萝脱了冠服,换上常服,又重新梳了头。
手上麻利做这事,锦蕊嘴上还不忘夸赞锦岚几句。
对于锦岚,锦蕊没多少攀比之心,她和锦岚差了几年,肯定会比锦岚早出府。
锦岚得力些,待她不能贴身伺候夫人的时候,锦蕊也多放心些。
杜云萝等了半个多时辰,穆连潇就过来了。
他在桌边坐下:“疏影说你在这儿看龙舟,好看吗?”
杜云萝给穆连潇添了茶水,掰了半块绿豆糕凑到他嘴边,看着他吃了,才道:“龙舟好看,从这里看下去,也只能看到龙舟。”
穆连潇品着嘴里的绿豆糕,甜腻腻的:“你早说要看龙舟,我让人接你去湖边,那儿都是官家女眷。”
“我也不是特特看龙舟的,”杜云萝伸手指了指隔壁,“安冉县主和霍仪宾在呢,我上来寻县主说话的。”
穆连潇清了清嗓子。
他知道,这两年杜云萝和安冉县主的关系还不错,虽然安冉县主爱慕他、甚至在大街上拦人已经是过去的事儿,可从杜云萝嘴里听到安冉的名字,他多少还是有些许尴尬。
杜云萝反倒是坦荡极了。
安冉县主和霍子明如今过得好着呢,陈年旧醋还翻出来品两口,酸得自己倒胃口,就不是杜云萝的性子了。
她还是好甜口的。
“南妍县主今儿个跟我说了些事儿,与安冉县主有关,我正好看见她,就和她提两句。”杜云萝简单解释了。
穆连潇含笑问她:“宫里磕头的时候,还有什么趣事吗?”
杜云萝支着下巴直笑:“女人们觉得有趣的事体,你一个男人听着肯定无趣。
在东家长西家短上,诰命在身的外命妇们和市井媳妇们没什么区别。
祖母倒是和平阳侯夫人说了会儿话,没叫我听,可等她们说完了,我瞧着祖母眉间微皱,不怎么高兴。”
平阳侯夫人是穆连慧的祖母。
吴老太君和平阳侯夫人品级相当,辈分相当,又是亲家,三言两语能让她不高兴了,定是平阳侯夫人挑剔穆连慧了。
作为孙媳妇,能叫婆家挑剔的大抵也就是两样事情。
一个是为人,一个是肚子。
穆连慧是去年十月里嫁的,等今年二月,穆连喻的死讯传回来,这其中不过四个月,没有怀上,根本不值得挑剔。
亲弟弟战死,穆连慧守孝,不能开枝散叶,平阳侯夫人是不敢为了孝期嘴碎的,这要是一言不慎,吴老太君直接告到慈宁宫里,平阳侯府少不得受训诫。
不是为了子嗣香火,就是为了穆连慧的为人做事了。
穆连慧那性子,连练氏都受气,她连慈宁宫都不讨好,杜云萝以为,她不会堆着笑脸去长辈跟前谋宠的。
落在平阳侯夫人眼里,大抵就成了待长辈不敬了。
拿这个说事,饶是吴老太君,也只能由着平阳侯夫人抱怨。
杜云萝想得明白,穆连潇心里也有数。
两人静静坐了会儿,穆连潇便摇了摇头,道:“今日既然出来了,云萝,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杜云萝的眼睛一亮。
透过窗子往外看,街上行人众多,这叫她有些打退堂鼓。
可一想到夫妻两人四处逛一逛,甜蜜的心思到底胜过了其他。
两人下了楼,在城中逛了小半日,这才回府。
晚上,在花厅里摆了桌,一家人坐下来吃饭。
庄珂朝杜云萝眨了眨眼:“快与我说说,那龙舟好看吗?看完龙舟还逛了一会儿才回来的吧?早知如此,我也该跟着你们去的。”
“才不叫你跟着,”杜云萝鼓着腮帮子道,“嫂嫂要去街上逛逛,还是随大伯去的好。”
庄珂扑哧笑出了声,扭头与吴老太君道:“祖母,您听听,我才说一句,她就嫌弃我。”
吴老太君眼中有了笑意。
练氏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庄珂和杜云萝你来我往的几句话,就把屋里人都逗乐了,除了她。
她是笑不出来的。
穆连喻才走了没多久,其他人不在意了,当娘的心里可放不下。
她看了一眼蒋玉暖,蒋玉暖抱着娢姐儿,略显局促地坐在她身边。
“连诚什么时候回来?”练氏问道。
蒋玉暖垂眸,道:“白日里出去的,二爷说是会早些回来……”
第508章 青印
说的是早些,却一直不见踪影。
眼看着到摆桌的时候了,穆连诚也没有出现。
吴老太君不由问了一句,蒋玉暖只能摇头。
穆元谋刚要使人去穆连诚平日里走动的几个地方寻一寻,穆连诚才匆匆赶到。
“祖母,孙儿来迟了。”穆连诚恭谨道。
吴老太君颔首:“就等你了,人来了,咱们就开饭吧。”
花厅里就这么点儿地方,虽说是男女摆桌分开了,可离得也极近。
杜云萝的身后是穆连潇,而穆连潇又坐在穆连康和穆连诚中间。
窗户开着,南北通风,杜云萝闻到了些许胭脂味道。
杜云萝暗戳戳吸了吸鼻子,是穆连诚身上的,而且这味道不是蒋玉暖用的胭脂。
蒋玉暖的喜好长久不变,用惯了的胭脂香露,除非有特殊状况,否则是不换的,她身上会有的味道,杜云萝很熟悉。
而穆连诚现在身上的味道,叫人陌生许多。
散席时,杜云萝不由多打量了穆连诚两眼,灯光下,仔细一看,她便察觉出一些端倪来。
穆连诚的脸上似有青印,上头盖了粉,这才不显眼了,要不是杜云萝看得仔细,只怕都发现不了。
杜云萝心中疑惑极了,在京城之中,还有人往穆连诚脸上挥拳头?
等回了韶熙园,杜云萝便把这状况与穆连潇说了。
穆连潇抿唇,拉着杜云萝坐下,道:“我也瞧出来了,不过动手的人似乎力气不大,若是我的拳头,早就青肿了,拿些胭脂根本盖不住。”
杜云萝只见过穆连潇凭空挥拳,真花大力气打人是个什么效果,她没亲眼瞧过,但估摸着,不止是青肿,只怕都发黑了。
硬拿粉盖上去,白乎乎的一层,欲盖弥彰,只会更加明显。
“也不知道他惹了什么事儿了。”杜云萝撅着嘴道。
穆连潇思忖了一番,道:“我明日里使人去打听打听。”
连杜云萝和穆连潇都瞧在眼中,穆连诚脸上的青印更加瞒不过蒋玉暖。
让丫鬟们打了水,蒋玉暖绞了帕子递给穆连诚。
穆连诚擦去脸上的粉,露出来的印子让蒋玉暖皱紧了眉头。
“与人打架了?”蒋玉暖关切问道,“就因为这个,晚回来了?”
穆连诚把帕子丢回水盆里,取了膏药随意抹在脸上:“这淤青也就看着唬人,不痛的。”
蒋玉暖垂手立在原地,犹豫了一番,还是问了:“与谁打架的?为什么呀?”
小心翼翼的关心让穆连诚神色渐舒,道:“你别操心,不碍事的。遇见了妹夫,和他闹了两句,他急了动手了,挥了一拳,他自己也就冷静了。”
蒋玉暖一怔,遇见了穆连慧的丈夫晋尚,晋尚还跟穆连诚动手?
这、这闹得是哪一出呀?
穆连诚揽着蒋玉暖的肩,宽慰道:“真的无事,我与他说道理,他也听进去了,这粉还是他给我找来的。”
蒋玉暖抬头看着穆连诚,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还很是轻松自在,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端午一过,天气越发暖了。
穆连潇让云栖去打听穆连诚的伤势。
云栖在京城里混得开,隔了两日就得了线索,报给穆连潇后,便拎着一条鱼回了柳树胡同。
锦灵这几日想吃酸口的,最喜欢的是段氏做的糖醋鱼。
云栖搬了杌子在井边处置好了鱼,这才交给了段氏,自个儿仔细洗去了身上鱼腥味,进屋里寻锦灵说话。
锦灵笑着与他道:“今日回来得早,侯爷让你办的差事办好了?”
“办好了,”云栖笑嘻嘻在锦灵身边坐下,凑过去道,“你猜二爷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锦灵挑眉。
云栖附耳道:“平阳侯府的小公子,咱们府里的姑爷打的。”
锦灵愕然,妹夫朝舅爷动手,这倒是稀奇事。
“为了什么事儿呀?”锦灵追问道。
云栖摇了摇头:“他们两个私下里说话的,二爷出来后,脸上就带着伤了,到底说了些什么,谁也不晓得。”
“要是二爷对姑爷动手,那定是为了乡君,可反过来……”锦灵疑惑极了,反问云栖道,“若是你,你会为了什么事儿跟我弟弟动手?”
这下轮到云栖目瞪口呆了,抓着脑袋想了许久,这才发现绕进了死胡同里,不由哭笑不得:“我为何要跟舅爷动手?我拍马屁还来不及。”
锦灵啐了一口,脸上却是笑着的:“油嘴滑舌。”
云栖顺着杆子往上爬,把娇妻、舅爷、岳母一并夸了一通,没有辜负“油嘴滑舌”四个字。
两人说笑归说笑,对于晋尚对穆连诚动手的缘由,依旧摸不到头脑。
锦灵没想明白,杜云萝也是一头雾水。
这世上,只有舅爷因为姐夫、妹夫待自家姐妹不好而愤怒动手的,几乎从未听过姑爷朝舅爷挥拳头的,这还真是稀罕了。
前世,晋尚是被他的妹夫害得失足殒命,今生朝姑爷动手,算不算也是一种因果?
杜云萝越想越觉得奇怪,便干脆先放下了。
五月过了大半,紫竹断七之后,李家大娘敲了云栖家的门。
“云栖媳妇在屋里吗?”李家大娘问道。
段氏引她进了院子,笑道:“她在里头呢,我手上在做活,就请大姐儿自个儿进去寻她吧。”
屋里的锦灵听见了声音,待帘子撩开,她道:“大娘怎么过来了?”
李家大娘笑容讪讪,在杌子上坐下,问了锦灵的身子和肚子,这才在锦灵关切的目光里,说到了正题。
“云栖媳妇,我家大姐儿那天回去,听说是在胡同口跟你遇上了吧?”李家大娘眼眶微红,“大姐儿最后可有说什么话?大娘不明白,为何她非要死不可?
这两年,她瘦得厉害,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都说她是梦见了四爷,跟着去伺候四爷的,这话外头有人信,我不信。
她就一个洒扫丫鬟,进府去也是为了好配人,她对四爷可没那么死心塌地。
云栖媳妇,你给大娘一个准话,大姐儿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第509章 心痛
锦灵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看着李家大娘。
屋里落针可闻,李家大娘纠结着坐了会儿,眼中泛起了水雾,她瞥了一眼睡在锦灵身边的哥儿,又把目光落在了锦灵的肚子上。
“云栖媳妇,你也是当娘的,能体会大娘的心吧。”李家大娘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我养了那么大的闺女,送她去府里当差,又看着她嫁人,我想要让她过好日子,而不是、而不是去跳井了……”
锦灵的心不由就是一紧。
她当然能体会做母亲的人的心情。
段氏为了她和弟弟,数年操劳,熬坏了眼睛,而锦灵自己也成家、生子,看着可爱的儿子,越发懂得慈母之心。
锦灵斟酌了一番,道:“大娘,那日我回来时,是在胡同口遇见了紫竹。
当时她与我说,她梦见了四爷,只说梦见,的确没有提要去伺候四爷。
她看起来精神并不好,我与她说话,也不晓得她能听进去多少。
大娘,知女莫若娘,紫竹到底怎么了,这些年,大娘应当看得比我们左邻右舍清楚。”
李家大娘的身子微微一颤,掩面哭了起来:“我知道她心里存了事儿,问了她无数次了,一个字都不肯说。
云栖媳妇,是不是大姐儿在府里当差的时候得罪了人了?
是不是我们大姐儿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这才被……”
听了这话,锦灵的脸不由就沉了下来,她偏过头,道:“大娘这话说的,大娘是在怀疑谁?
紫竹是在她婆家没有的,半夜里跳的井,不是她自个儿跳的,难道还是府里的谁去了她屋里把她绑出来扔到井里去的不成?
真有这样一个人,紫竹她婆家难道都是死人了?
那是四太太的陪嫁铺子,连老太君都不管太太们陪嫁铺子的事情,谁能在四太太铺子下的管事家里撒野?
大娘莫不是以为是四太太使人做的吧?”
“不是,我怎么敢疑心四太太,”李家大娘连连摆手,急得白了脸,“四太太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都在内院里,连我们大姐儿是谁都不一定知道,怎么会……”
锦灵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扶着隆起的肚子,道:“那大娘就是在疑心我了,我那日与紫竹说了几句话,大娘以为是我逼着她去死了?”
李家大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刚要解释两句,锦灵又打断了她。
“大娘疑心我,就是在疑心夫人了。”锦灵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厉光,“大娘,难道你真的忘了,紫竹当初是为了什么出府的吗?”
李家大娘抿唇,垂下了眸子。
“大娘分明是记得的,”锦灵瞥了眼戴着金镯的手腕,轻轻晃了晃,“为了金镯子,那镯子招了眼,鲁家的在胡同里胡说八道,说那镯子是四爷给紫竹的。”
李家大娘的肩膀抖得厉害,泪水簌簌落下:“是,就是为了那只镯子。
那年清明后,大姐儿突然来跟我说,说流言再传下去,真传到主子们耳朵里,以二太太的性子,不管真假她都要褪一层皮。
她的镯子绝对不是四爷给的,她绝对没有胆子也不愿意去爬四爷的床。
可三人成虎啊,再胡说八道下去,别说府里怎么交代,我对大姐儿的婆家都不能交代了,这才让她出府嫁人。
云栖媳妇,当真是因为那只金镯子吗?
那镯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都三年了,我家大姐儿还为了那只镯子死了……”
锦灵最见不得的就是眼泪了,李家大娘哭得伤心,她看在眼里,心里也钝钝的痛。
可镯子的来历,锦灵是断断不能说的,穆元婧和穆连喻的事体,知道的人都闭紧了嘴巴,敢往外头传一个字,吴老太君都不会轻饶的。
至于紫竹为了镯子害了苍术性命的事儿……
那是紫竹的真正的心病,也是她绝不希望让人知道的污点。
就算是她的母亲、丈夫,紫竹都不想让他们知道,她杀过人。
“大娘,你也说了,镯子的事情已经三年多了,说句大不敬的,府里真的有人想要紫竹的命,她也活不到今年。是她心里背负的多,自个儿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锦灵的话让李家大娘心痛万分,她缩着身子坐了会儿,这才颤着声问道:“那镯子来路不正,是吗?不是四爷给的,那就是府里其他主子给的,又或者是她偷拿的?”
锦灵不置可否。
李家大娘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道了一声谢,踉踉跄跄出去了。
锦灵歪在榻子上,叹了一口气。
段氏从外头进来,道:“李家大姐怎么这就回去了?我看她好像哭过了。对了,刚才我在照顾你弟弟,从窗口好像是看到她家二姐儿了。”
“二姐儿来过?”锦灵一怔。
“瞧那身段像,我看得也不清楚。”
李家大娘回到李家,打了水,净了面。
转身见二姐儿站在房门外,她不由惊了惊:“怎么一声不吭的。”
“我听见了,”李二姐儿道,“大姐是因为镯子死的?就因为我把镯子翻出来带出去了,所以大姐才死了?
我要是不跟莺儿比高低,我不拿大姐的镯子,是不是大姐就……”
李家大娘心痛极了,这两姐妹年纪差了几年,感情是极好的,突然听了这样的消息,也难怪二姐儿激动。
她上前抱住了二姐儿:“你莫要胡思乱想,不关你的事。”
“那关谁的事儿?”李二姐儿哭了起来,“娘,那镯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大姐和四爷……”
“这话说不得!”李家大娘沉声道,“你大姐是清清白白嫁去婆家的,大姐儿已经没了,外头传什么我们管不了,但我们不能那样说大姐儿。”
李二姐儿咽呜着,脚下一软,带着毫无防备的李家大娘一道摔坐在地上:“那到底是为什么?大姐在前院里当差,哪儿有镯子给她偷?是后院里的主子给的吧?是谁给的?
娘,不能叫大姐死得不明不白的,我要进府去,我要去府里当差,我要去弄明白。”
闻言,李家大娘脑海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巴掌拍在了二姐儿的肩上:“你浑说些什么!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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