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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终_玖拾陆-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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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虚着,晶亮的眸子在屋里转了一圈。
原本该在屋里的锦蕊都没影儿了,不晓得避到哪里去了,把这一室静谧留给了他们夫妻两人。
穆连潇看着她的眼珠子转,心下了然,低低笑出了声来:“都是机灵人,教得好。”
杜云萝连耳根子都要烧起来了,憋着嘴啐了他一口。
换来的是穆连潇的唇,直截了当地就印在了她的唇上,很温柔,却也不容推拒地撬开她的贝齿。
冬夜风大,关得严实的窗户都被吹得响动,掩盖了内室里的许多动静。
帐幔落地,杜云萝听不见外头声音,她早就迷迷糊糊了。
什么时候倦的,什么时候睡的,都一概稀里糊涂。
有时候,糊涂些也挺好的。
翌日早上起来,外头的雪已经积起来了。
这不是今年的初雪,却是头一次积雪,前头几回,小打小闹的,还没品出些味道,就变成了雨,最后什么都没了,让一心一意等着玩雪的延哥儿好是失望。
今儿个就不失望了,一推开窗户望出去,银装素裹。
杜云萝身上没多少劲儿,耐不住延哥儿热闹,干脆抱着手炉,裹得严严实实的,看着那小东西在院子里疯。
雪后地滑,延哥儿也不怕,就算是摔了,也哈哈笑着自己爬起来,又去抓地上的雪。
杜云萝起先还怕他摔痛了,看他穿得厚实,也就随他去了,总归有穆连潇看着。
再说了,男孩子嘛,皮糙肉厚些好,真娇滴滴的,过几年被他爹操练起来,还怎么得了。
父子两个玩到了用早饭,延哥儿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回了屋里,对着一脸茫然的允哥儿傻笑。
允哥儿还小,体会不到玩雪的乐趣,他只对父母温暖的怀抱感兴趣。
穆连潇还要去衙门里,延哥儿撅着嘴,等听到了父亲会早些回来陪他和洄哥儿打雪仗,这才高兴了。
不过,就算没有穆连潇陪着,也没少了延哥儿和洄哥儿玩雪的兴致。
穆连康今日在府中,便担负了陪孩子们玩的任务。
兰语院地方不小,足够他们闹的了。
杜云萝和庄珂坐在屋里,窗户启着,正好能看到外头那三个人。
潆姐儿出去玩了会儿,很快就回来抱着庄珂撒娇了,显哥儿流着哈喇子睡觉,根本不受半点影响。
“这般闹,等侯爷回府的时候,不晓得还有没有精神玩了。”杜云萝笑盈盈看着儿子,道。
庄珂搂着潆姐儿,眼睛望着丈夫儿子,笑容温暖:“别小瞧臭小子,闹起来的时候,这么多丫鬟婆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一个个都趴下了,就他还没事人一样,要玩这个玩那个的,也就他爹有精神,能跟着疯上一整天。”
杜云萝扑哧就笑了,这倒是实话,韶熙园里被延哥儿累得团团转的丫鬟婆子也是不少。
穆连潇下午回来的时候,洄哥儿和延哥儿还是一身力气。
一直闹到了快天黑的时候,才算是歇了。
延哥儿被穆连潇抱回韶熙园的路上,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穆连潇在儿子的屁股上拍了两拍:“不是挺能耐的吗?”
延哥儿哼唧哼唧,搂着穆连潇的脖子,蹭了两下,不说话了。
回到屋里,先忙着给延哥儿去了寒气,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喂他喝了点姜汤。
延哥儿刚才还犯困,这下子就精神了,等吃过了饭,才被彭娘子抱回去休息。
只落了一夜的雪,也积不了太久,又过了一夜,起来的时候,几乎就不见了,让延哥儿好一通失望。
穆连潇也着实忙碌,衙门封印之后,也没少被召去御书房,这般频繁,连吴老太君都挂在了心上。
“圣上又要用兵了。”穆连潇也没隐瞒吴老太君,这事儿闹得沸沸汤汤的,老太君过两日进宫磕头的时候,也会听说的。
吴老太君靠着引枕,揉了揉眉心,道:“打哪儿呀啊?”
“蜀地,打南苗。”穆连潇又道。
吴老太君应了一声,闭着眼睛想了想,冒出来一句:“不单单是南苗吧。”
穆连潇摸了摸鼻尖,没否认。
吴老太君是后宅妇人,但却不是短视之人,她如今住在这后院养身子,不表示她对朝廷的事情就摸不透了。
“不奇怪,打完了鞑子,总要收拾收拾蜀地,”吴老太君轻轻咳嗽两声,接过单嬷嬷的茶,润了润嗓子,“江南士族虽鼎盛,好歹爱端架子,不给朝廷添麻烦,蜀地那群不一样,仗着山高皇帝远,路途不方便,心思野着呢。
当年元婧要留在京中,你晓得我为什么没把人押着送去蜀地吗?
姻亲之间,最操心的就是一个‘政见不合’,刘家那儿,起初倒是真的不错,后来呢,与我们走不到一路去了。”
第687章 新年
穆连潇没插话,静静听吴老太君说话。
自打吴老太君身体不适一来,他很少能听到老太君这么长篇大论了。
此刻落在耳朵里,颇有些感慨万分的意思。
老太君说得不快,说上几句,又要顿一顿,缓一缓,看着很是辛苦,偏偏那双老迈的眼睛又很锐利,并没有半分浑浊。
“我们是将门,老侯爷在的时候,做事也简单,圣上指哪儿,他就打哪儿,没那么多操心事情,依着圣上的心意做事,刘家不一样,他们不顺着圣上的心思。
以前是北疆有鞑子压着,圣上抽不出工夫来跟蜀地的世家们算账,这回逮着机会了,新账旧账一道算了。
老婆子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元婧说不想回去吧,我就让她留下了。
免得回去了之后,圣上收拾蜀地,刘家牵扯在里头,她一个寡妇,谁还能护着她了。
只是老婆子也没想到,圣上还没出手呢,她自个儿也把自个儿折腾没了。”
说起穆元婧,吴老太君的眼底很是阴郁。
毕竟是嫡嫡亲的女儿,做了那般不可饶恕的事情,吴老太君没想过要放过她,但人已经没了,回想起来,恨归恨,不舍依旧归不舍。
穆连潇张了张嘴,唤了一声“祖母”。
吴老太君打断了穆连潇的话,笑容凝在唇边,不深,有些疲惫:“不用宽慰我,老婆子这把年纪,有什么事情看不开的。还是那句话,圣上不会打没把握没道理的仗,圣上往哪儿指,我们就往哪儿打。”
穆连潇恭谨应下。
除夕夜里,花厅里摆了席面。
练氏本不想来的,最后还是咬咬牙,挺着来了。
没道理这里一圈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她一个人留在风毓院里冷冷清清的。
这顿席面吃得不算尽兴,因为吴老太君用得不多,早早就要歇息了。
换在几年前,吴老太君还会打起精神来守夜,现在是不成了,夜里晚些一个时辰,第二天就够呛了。
正月初一大早上就要进宫去磕头,耽搁不得,夜里也就不撑着了。
杜云萝和穆连潇也回了韶熙园。
正屋厢房、东西跨院,灯火通明。
说是守夜,延哥儿和允哥儿早就睡着了,杜云萝也困得不行,缩在穆连潇怀里,直到外头噼里啪啦一阵响,才被惊得睁开了眼睛。
子时了,新的一年来了。
延哥儿和允哥儿被鞭炮声闹醒了,允哥儿扯着嗓子就哭,延哥儿起先还有些懵,被弟弟一哭,也忍不住了。
兄弟两个哭得没完没了的。
穆连潇给延哥儿裹严实了,抱着他出去外头看鞭炮烟花,延哥儿只是被吓着了,等见了漫天的烟花,哪里还顾得上哭,瞪大着眼睛啪啪啪鼓掌心,也不管鼻涕眼泪脏了脸。
一个哭的止住了,剩下的一个才好办些。
杜云萝抱着允哥儿来来回回哄,允哥儿爱睡觉,闹了一会,还是哼哼着睡着了。
这么一折腾,杜云萝睡意全无。
依着品级大妆,杜云萝和庄珂去柏节堂里迎吴老太君。
吴老太君歇了一晚上,精神气还算不错,只是厚重的冠服让她并不舒服。
“老了老了,”吴老太君连声感叹,“这么一身压在身上,我都要直不起脖子来了。”
上了马车,杜云萝就给吴老太君托着后脖子,这才让老太君舒服些。
正月初一是个晴天,天色清朗。
待磕过了头,吴老太君无心听那些夫人们东家长西家短的,去了慈宁宫里陪皇太后和皇太妃说话。
传言这种东西,就算是不去听,一样会传到耳边来。
杜云萝和庄珂站在花园里赏了会儿梅花,就听说了不少事情了。
平阳侯府要接晋环归家的事情,原本没有摆上台面来,不晓得是谁说出去了,现在在外命妇的圈子里,算是人尽皆知了。
平阳侯夫人和世子夫人是做好了准备的,既然决定要接回晋环,就不怕风言风语。
兴安伯夫人原本想低调些,被人瞧得多了,心里憋着气,小伯爷夫人更是拧脾气上来了,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
平阳侯世子夫人的心都提起来了,三年约定就是一句嘴上的话,她就怕各种流言多了,兴安伯府脸上挂不住,反悔了。
这个念头存在心中,大概只能等晋环真正归家的时候,她才能踏实了。
说了晋环,少不得说一说境况相似的穆连慧。
平阳侯府上自然是一视同仁,晋环要回来,穆连慧回不回去,全看她的意愿。
可别人话里话外就不是这么想的了,生生添了几分穆连慧要被逼走的意思。
杜云萝和庄珂门清,穆连慧走的这步棋,明明心里了开了花,外头人还要替她说好话,当真厉害了。
说完了这些,又说起了这几年风口浪尖上的景国公府。
老公爷夫人没有来,听说是卧病下不了床,连站起来都困难,更别说磕头了。
小关氏倒是来了,别人说什么,她全当没听见。
无论是说老公爷夫妇的,还是夸叶毓之的,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脸上笑容不变。
其实她心里是最明白的,老公爷夫人哪儿就病得那么厉害了,不过就是瞎折腾,非要说黄婕与她八字相冲。
黄婕是宫里定下来的人,别说是和老公爷夫人八字相冲,就算是和叶毓之相克,这婚事都板上钉钉,何况人已经进门了呢。
再闹下去,叶毓之和黄婕岂不是能正大光明地搬离景国公府了?
不分家,还在外头过滋润日子,要小关氏说,老公爷夫人回头更受不了,这可不是眼不见心不烦的事情了。
各处传言多,杜云萝和庄珂听过了也就算了。
梅花开得艳,寒风之中,清香怡人。
不远处,一位老妪缓步而来,听见动静,两人转头看过去,正是寒姑。
寒姑见了她们两个,意外之余,也有些了然,福身行了礼:“郡主,侯夫人。”
毕竟是伺候过庄贵妃的人,庄珂对寒姑很是客气。
寒姑看了一眼腊梅,想了想,道:“郡主想不想去看看菁华宫?”
第688章 好处
庄珂最终还是没有去成菁华宫,虽然她也极想看一看庄贵妃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先帝把菁华宫恢复原貌,她多多少少能在其中寻找到一些李宪成长的痕迹吧。
只可惜,慈宁宫里有请,到底还是歇了别的心思,庄珂和杜云萝一道去拜见皇太后。
吴老太君坐在下首的八仙椅上,身下铺着金钱蟒的坐褥,背后垫着引枕,按说是够厚实柔软了,但老太君的面色看起来并不好,透着几分疲惫和压力。
杜云萝看在眼中,当着皇太后和皇太妃的面,还是按下了心中情绪,规规矩矩行礼。
皇太后似也乏了,没留她们多说话,只说上元时让她们带着孩子们进宫来观灯,就让人都散了。
庄珂和杜云萝扶着吴老太君出了慈宁宫,又一路送回了柏节堂。
单嬷嬷伺候吴老太君歇下。
杜云萝想问,话到嘴边,见老太君这般疲乏,到底欲言又止,和庄珂一道退了出来。
妯娌两人站在庑廊下低声说话。
“我瞧着祖母的气色,比早上起来时差多了。”
杜云萝颔首:“今日是累,老太君身子吃不消也不奇怪,可我琢磨着又不像,似是……”
庄珂抿着唇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吴老太君的疲惫绝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内心里的。
慈宁宫里,皇太后到底与吴老太君说了些什么,以至于让老太君突然之间就如此了?
她们是不可能从彼时在殿内的宫女内侍们嘴里问出话来的,若去问老太君,吴老太君不想说,那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
“不管怎么样,回头还是问一句,”杜云萝斟酌着,道,“我们做孙媳妇的不好开口,晚些我让侯爷来探探口风。”
庄珂应了。
等穆连潇从宫里回来,杜云萝与他说了心中疑惑。
穆连潇咬着饺子,沉沉看了杜云萝一眼,也不吭声。
杜云萝心中了然,有些话大抵不好当着丫鬟婆子们的面说,待到夜里吹灯落帐,只剩他们夫妻两个时,才又问了一句。
穆连潇扣着杜云萝的腰身,声音压低了:“我也是猜的,大抵是为了出兵蜀地和大姐的事情。”
杜云萝一怔,出兵打仗和穆连慧有什么干系?
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呀。
再一琢磨,隐隐又有些明白了。
“其实何必呢,便是没有大姑姐的事情,该出征还是要出征的。”杜云萝闷声道。
皇太后看似是在晋环归家的事情上松了口,实则也是给穆连慧行了方便,不管穆连慧嘴上说得多好听,事情做得多周全,皇太后也不可能没有半点想法。
慈宁宫里想不到穆连慧在姚八的事情上动了手脚,但肯定会想,出了事之后的这一环扣一环中,穆连慧会给自己谋好处。
皇太后应允了穆连慧的好处,定远侯府也要对得起这些“好处”。
征战西南蜀地,穆家兄弟们,谁都躲不开。
杜云萝抬眸看穆连潇,夜色浓郁,初一的夜里更是没有半点月光,黑暗之中,视线不够清明,但并不妨碍她看清他的眼睛。
黑且深,坚定且执着。
便是没有任何所谓的“好处”,穆连潇几兄弟一样是浴血奋战的勇士。
定远侯府的所有荣耀,都是鲜血换来的。
“可能还有些别的要求,”穆连潇知道杜云萝在想什么,似是宽慰一般,他轻轻笑了起来,“现在不好猜。”
杜云萝也没有继续猜,她有些困了,依着穆连潇,渐渐就睡着了。
大年里总是忙碌的,要回娘家走动,要与姻亲们往来,往年定远侯府里还设宴请一请亲朋,今年吴老太君身子不适,就一概从简了。
锦灵是初八那日进府来磕头的,她日子过得舒心,整个人看起来喜气洋洋的,叫锦蕊、锦岚好一通笑话打趣。
洪金宝家的乐呵呵与杜云萝说:“跟锦蕊她们这些小丫鬟们打打闹闹的,哪里像是当了两回娘的人呀,一看就晓得,云栖把她当个小姑娘宠哩。”
杜云萝闻言笑个不停,她还就喜欢现在这样的锦灵。
“妈妈,”杜云萝偏过头低声与洪金宝家的说,“过些日子,连翘也嫁了,婚事是祖母掌眼的,肯定错不了,我身边剩下这几个,你帮我留个心眼,有合适的与我琢磨琢磨,我不想亏待了谁。”
洪金宝家的晓得杜云萝待底下人亲厚,自是点头应下。
初九落了一场雪,不大,下了一个上午也就停了。
正要用午饭的时候,玉竹打了帘子进来,禀道:“夫人,锦灵来了。”
杜云萝愣了愣,昨儿个锦灵才来过,今日下雪,怎地又来了?
心里疑惑,嘴里便吩咐着传人进来。
锦灵来得匆忙,在明间里去了身上寒气,到次间里时,杜云萝都能看到她额前发梢湿漉漉的。
“没打伞吗?”杜云萝让锦灵坐下,“赶紧擦一擦,别着凉了。”
锦灵垂首,道:“夫人,奴婢来寻锦蕊的。”
锦蕊今日不当值,正在厨房里跟古福来家的说话,晓得锦灵来了,也是一肚子狐疑,匆匆就过来了,刚进屋就听见锦灵说话,忙道:“寻我的?”
锦灵点了点头,没吭声,只是看了杜云萝一眼。
杜云萝晓得锦灵是想暗悄悄与锦蕊去说话,但她晓得锦灵的性子,能让她急着进府里来的,恐怕不是小事情,便道:“就在这儿说吧。”
说完,又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锦蕊的心扑通扑通跳,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拉着锦灵的手,道:“是不是我家里出什么状况了?”
锦灵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早上在街上遇见瓶儿了,失魂落魄在雪里走,我唤她,她二话不说,抱着我就大哭了一场,我问她什么都不肯说,等哭完了一溜烟又跑了。
我寻到她婆家,她嫂子说她没回去,但我看她嫂子头上戴着的簪子、耳坠子、镯子,全是我们夫人从前赏了你的。
我瞧着不对,问了两句,她嫂子就不乐意了,说瓶儿又不缺银子,别说首饰布料了,便是银子都拿出来了也是应当的,又说我是看不得瓶儿孝顺公婆,瓶儿有十两还是三十两,都是婆家的银子。”
第689章 护着
锦灵虽没有全部点破,但意思已经明明白白了。
她看得出来,薛瓶儿是叫婆家人给欺负了,偏偏有苦说不出,只自个儿闷在心里。
锦蕊狠狠捏了捏手指,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杜云萝,道:“夫人,奴婢今日不当值,等下能不能领了对牌出府去看看瓶儿。”
杜云萝直直看着锦蕊,她很清楚,在锦蕊心中,薛瓶儿这个妹妹,比她弟弟都摆在前头。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锦蕊把所有好的都一股脑儿地给薛瓶儿了。
杜云萝的目光扫了一眼锦灵,这才又落在锦蕊身上,道:“去吧,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锦蕊颔首,立在原地,心里跟刀割一样:“瓶儿的嫁妆里,奴婢娘给了十两现银,是写在册子上的,奴婢私底下塞了她二十两压箱子,连奴婢的老子娘都不知道。她嫂嫂开口就是十两、三十两,可见那二十两没瞒过人。”
杜云萝听了,心里不舒坦极了。
女子出嫁,陪嫁都是自个儿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婆家指手画脚了?
薛瓶儿的婆家是铺子里的管事,饿不着冻不着,根本不需要用上陪嫁银子来补贴。
毫无疑问,人家觉得薛瓶儿好欺负,伸手伸过头了。
思及此处,锦蕊心里跟火烧一样。
薛瓶儿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就会被欺负了呢?
前回薛四家的生辰时,她就瞧出来薛瓶儿不对劲了,只是出府不易,那天没逮到人问,耽搁了小两个月,她家瓶儿就只能在街上抱着锦灵哭了。
也不对,要不是遇见了锦灵,薛瓶儿怕是连哭都不知道跟谁哭去。
明明从小到大,在薛四家的跟前,薛瓶儿游刃有余,进退分寸都拿捏得好,怎么嫁了人了,就稀里糊涂起来了……
“她嫁人的时候,我还说过她,受了委屈一定要说……”锦蕊心中乱,低低喃了一句。
锦蕊再是聪慧晓事,也忘了一件事,婆家和娘家是不一样的。
薛四家的再怎么偏心,那也是他们的亲娘,不会真的出狠手对付薛瓶儿。
杜云萝见锦蕊眼眶都发红了,胸口也堵得慌。
有那么一瞬,她想起的是从前的锦灵,前世被婆家欺压,又不想给她添麻烦,一直忍耐着的锦灵。
而那样的忍耐,等到的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杜云萝不知道薛瓶儿的婆家会不会跟赵管事一家一般心狠手辣,不把媳妇当人看,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锦蕊哭着回来的样子。
锦蕊是去看锦灵的,她一路哭回来,眼睛肿成了桃子。
除了前世她把锦蕊嫁出去的时候,两世为人,她从未见过锦蕊哭成那样子,哭得仿若是天都要塌了一样。
对着锦灵尚且如此,若吃亏的是薛瓶儿,锦蕊的心会有多痛?
今生醒来之后,杜云萝一直放不下的是锦灵,想给锦灵最好的,直到出了花婆子背后嚼舌根的事情,她才意识到,锦蕊一样需要她护着。
只是锦蕊太坚强也太能干了,杜云萝真正出手护她的时候很少。
杜云萝站起身来,走到锦蕊跟前,望着锦蕊发红的眸子,道:“我知道你顾及什么。
瓶儿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你替她闹一场,往后她在婆家还是举步维艰;又或者是你强出头,回头你老子娘又不高兴,说你坏了瓶儿夫妻感情;要么就是我现在是定远侯府的人了,瓶儿婆家是杜家下人,你去教训,我跟我娘家那儿交代起来麻烦。”
锦蕊的眸子动了动,抿着唇没说话。
“锦蕊儿,”杜云萝柔声唤她,抬手捧着她的脸颊,“你听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顾忌,只要你认为对瓶儿好,你要做什么就去做,你把整个铺子砸了也就砸了,我就护着你,你做什么我都护着你。”
锦蕊鼻尖发酸,噙在眼中的泪水猝然落了下来,滴在了杜云萝的手指尖上。
杜云萝想,要不是她还捧着锦蕊的脸,锦蕊大概会蹲下去大哭一场。
锦蕊哭了,杜云萝却笑了。
她就想护着身边这一个个的,见不得她们受半点儿委屈。
重活一世,她自己有太多的收获,也有无可奈何,这就是公候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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