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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女仵作-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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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伸出自己细长的指节,伸向纪云舒的耳畔,扣住了缠在面纱上的那根金勾。
“王爷?”纪云舒侧过脸庞,欲躲开他的动作。
“……”
“我如今相貌丑陋,王爷还是不要看了。”
她昏迷的这两日,他可谓是寸步不离的照看着他,所谓丑陋的相貌,他可是盯着看了两日。
今日不过走开一会,就被卫奕截了胡!
导致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自己。
景容双眸带着深情和坚毅,道,“貌美皮下,亦有蛇蝎心肠,本王在意的,是你的心。”
语气很轻,仿佛是在纪云舒耳边说的一样。
也促使得纪云舒身子微微一颤,低着头,恰好避开了景容那道炙热的目光。
可当金勾上的冷意,在景容指尖上散开时,他欲挑起金勾的动作顿停了下来,捏紧拳头,将手放下。
另起话题!
问,“要去纪府?”
他准确的洞悉了她的动机。
她点头,将身子往旁边一挪,以防他又要来掀自己的面纱。
“还请王爷让开。”
“你明明知道纪元职已经死了,纪府的人,如今恨不得你去陪葬。”
“我知道,可我必须去。”
景容皱眉,“为何?”
她冷道,“非去不了。”
那如同要被冷风吹散的语气,带着凉意。
景容知道她的性子,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固执了。
只好道了一句,“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
她脚步急促,迈步朝前,经过景容的身边,还是被他拉住了。
他也做了退让,说,“我在纪府门外等你。”
似乎是认定了她不会留在纪家。
这一回,纪云舒没有回拒。
两人一同去了纪府,琅泊带着几名侍卫,远远的跟着。
纪云舒独自进了门,纪府的人看到她时,如同见到鬼一样,各个不敢上前,反而躲得远远的。
而让她诧异的是,纪元职的棺材,不是放在后院的灵堂内,竟然大大方方,放在了纪家的大厅里。
除了她,几乎人人都是麻衣孝服。
大厅里的那一双双眼睛,愤恨至极的看着戴着面纱的她。
啪——
纪书翰一拍桌!
“来人,把这逆女给我绑起来。”
现在,他真是恨不得将纪云舒五马分尸。
几个家丁上前,手上拿着绳子。
“你们敢?”
纪云舒冷眸一扫,语气威慑。
那几个家丁,还就真的不敢上前来了。
巍巍颤颤的,竟被她那双眼睛,看得身体由内而外的寒了起来。
纪书翰眼中充血,失去儿子的痛,和对纪云舒的愤怒,都交织的写在了脸上。
他厉声斥责,指着纪元职的棺材,“你好好看看,是你害死元职的。”
真是会颠倒黑白啊!
纪云舒面纱下的唇,清冷一笑,好看的眼睛弯起。
“他纵使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是应有的报应。”
“你……”
“我今日来,不是来给他下跪磕头的,也不是来为他送丧的。”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走到了那口棺材旁,棺材上盖着一块黑布,上面,点着一支蜡烛,还压着好几块上等的血玉。
“你要做什么?”
伴随着纪书翰出声的同时!
纪云舒捏住黑布的一角,奋力一扯!
上面的蜡烛和血玉散落到了地上,黑布从她手中滑落到地上,正好罩住了那支还未熄灭的蜡烛上。
顿时燃烧了那块黑布!
火苗窜起。
被风一掀,竟将周围一块悬挂着的白色缎子也烧着了,猛得窜上了屋梁。
啊——
尖叫的,正是纪慕青,因为她就站在那块白色的缎子前,脚步踉跄几步,整个人重重的跌倒在地。
火势烧到了房梁上,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整个大厅内,顿时乱了起来。
“快!快将棺材抬出去,抬出去……”
纪老夫人狂喊,一站起来,气不上来,竟晕厥过去,被两个丫头扶住,往大厅外拖去。
而家丁们一边忙着上前灭火,又要忙着一边抬棺材。
好生“热闹”。
纪云舒,却笑得实为灿烂。
在大伙慌乱的同时,她已经出了大厅,朝着西苑的方向去了。
而她并不知道,纪婉欣紧随在她身后,也去了西苑。
第117章 您是王,我是庶
纪云舒从西苑里将自己的两个檀木盒拿了出来。
一个是装有墨笔和颜料。
一个是装有各种类型的小刀。
这是她这些年来吃饭的宝贝,断然不能丢了。
当然,还是卫奕送给她的那块橙血色的玉佩。
将玉佩揣进腰间,她一只手抱着两个檀木盒,一只手拿着一盏点着蜡油灯的烛台。
刚从屋子里出来,正好看到纪婉欣往院子里进。
一身白色孝衣,将那个病美人衬得更为怏怏动人,背着外面的光线走了进来,精致如画的脸蛋隐在孝衣帽下,唯有额间的那颗红痣,清晰可见。
她带着难以言喻的难过,特别是那双对视在纪云舒目光上的眼睛,淌着泪水,真是要将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非这样不可吗?”
纪婉欣走近她身旁,声音软而无力,带着感伤。
“纪裴死了!”四个字,从纪云舒的嘴里淡淡溢出。
听到这个消息,纪婉欣好看的眉梢狠狠一皱,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伸出手,碰了碰纪云舒冰冷的手。
心疼道:“你等了两年,不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吗?”
“不,这两年来,我一直认定他活着。”
“云舒……”
“没有了纪裴,我的心也死了,你不用来劝我,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再忍下去。”
纪云舒很坚定,那双冰眸,不带任何情感,拿着烛台的手也微微用力。
纪婉欣话在喉里滚了滚,叹了一声气,想最后劝她一番。
“纵使你如今离开纪府,也无需将情况弄得这般糟糕啊,三弟刚死,爹跟祖母伤心欲绝,你方才这一闹,也会落得一个六亲不认的头衔,往后你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你在给我敲警钟吗?”
“云舒,我是为了你好。”
“不必了。”她轻语,后一刻,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
那道细长暗红色的疤,在手中烛光的映照下,显露在了纪婉欣的眼中。
她知道纪云舒毁了容,却没想到,毁得未免太厉害了,将那张不逊自己的精致脸蛋,生生给撕开一道口子,显得丑陋。
“这……”
纪婉欣眼泪哗得流了下来,一脸心疼。
可纪云舒冷冷一笑:“这道疤,全当是我替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还给纪家多年养育之恩的,从今往后,以前那个纪云舒,全当是死了。”
不,那个纪云舒已经死了!
她只是替她活了五年,像傀儡一般活了五年。
现在,她累了,疲了,原本那个善于隐忍的纪云舒,在得知纪裴死的那一刻,也真正的消失了。
纪婉欣还在琢磨着她话中的意思。
什么是原来的主人?
什么死了?
她听得稀里糊涂。
而纪云舒已经将面纱重新带上,绕过她的身旁,走到了她的身后,脚步一停。
背对着她,纪云舒问:“你可知,当年,是谁将我和纪裴在梅花树下说的话,透漏出去的?”
纪婉欣身子隐隐一抖,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我不知道。”
“你没有骗我?”
“没有!”
得到回应,纪云舒没有再继续问,迈步出了落院。
待纪婉欣转过身,她看到的,只是纪云舒披着披风的背影,手中抬着一盏油灯,渐行渐远。
她咬着牙,心里莫名的不痛快,方才眼中的心疼一扫而去,揉在眼神中的,是浓浓的不解和嫉妒。
她现在也不明白,景容为何可以为了她,烧了那根皇上赐给自己父亲的腾马鞭,为了她,将纪元职送去监牢,即使如今她毁了容,那个男人,还不离不弃。
凭什么?
论出生,论相貌,她哪点不如纪云舒!
甚至先遇到景容的人,也是自己啊!
数前,从府上设宴款待京城来的贵客那一天,在见到景容进来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隐隐牵动在他的身上。
如今,拔不掉,推不开!
“为何,为何你总是要抢我喜欢的?”
阴狠的语气,异常诡谲……
前院,整个厅内,已经被大火围绕,纪家上下忙不迭的提水灭火。
那口棺材从大厅里挪到了外头,火势蔓延开来,又将棺材往外挪了一些,就快贴近大门口了。
纪云舒回到前院,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似乎已将罪魁祸首的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冷漠的看一眼被大火包围的厅内,将视线转移到了纪元职的棺材上。
然后,将房梁上一块白布缎子用力扯了下来,丢在棺材上,手中的烛台也同时推倒上去。
白布缎子瞬间火苗窜起!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那口棺材,已经裹在了大火之中!
而纪云舒,挺直着身子,正从纪府大门,一步一步离开。
背后,是熊熊的火焰,她似是涅盘重生的凤凰一般,撇开所有的不忍和善心,欲用大火,将所有冷酷的一切,灼烧干净!
整个纪府,喊声,哭声,炸成一片!
琅泊在一旁的房梁上,将所有一切都窥探明白后,跃下房梁。
快步跑到纪府不远的暗处,禀报:“火是纪姑娘放的,还把纪元职的棺材给烧了!”
没想到那小妮子,竟然这么狠!
景容双手附在身后,眸中升起一股狠厉,唇角一勾:“既然已经失火,就不怕火势再大些。”
“是,属下明白。”
于是,琅泊带着几个人,偷偷潜入了纪府后院,东南北三院,分别点了三把火!
整个纪府,陷入了一场巨大的火焰中!
纪云舒出了府,没走多远,就看到景容远远的在等着自己。
他站在一盏破旧的灯笼下,身上,映着周旁斑驳的树梢影子,隐隐晃晃,仿佛将他都隐得有些虚幻不真实。
这样的景容,没有了那股痞气和轻佻的眼神,一瞬之间,他还是很吸引人的。
偏偏纪云舒,似乎有些不稀罕!
待她走近,景容问她:“做好决定了?”
“是。”
“那么,你有何要交代的?”
“带上卫奕。”
“好,本王答应你,可还有?”
“您是王爷,我是庶人!”
你是王,我是庶!
无疑不是一道提示符,提示着他,哪怕纪裴死了,她心里,也容不下他。
那种如同被人撕开心脏的感觉,他终于体会了一把。
可最后,他深眉一点。
“好,本王记住了。”
第118章 回京之路
翌日
纪府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前院大厅和东苑被烧得所剩无几。
而纪元职的尸体,连带着棺材,被烧得一干二净!
今晨,又传来一个消息!
纪老夫人伤心过度,加上风寒入体,去世了!
紧接着,一纸断绝书,从纪府递到广渠院,送到了纪云舒的手中。
“今纪氏一族,其女纪云舒,刻云字辈,言行败坏,上不念亲,下无品性,今,逐出家门,永世不再入我纪氏族谱……”
白纸黑字,印着纪家府邸的印鉴!
拿着这张纸,她冷笑一声,眼中泛着滔天的笑意,四溢裂开。
伸手,将那张纸,丢进了火炉中,眼睁睁的看着烧成了灰烬。
她知道,现在的纪家上下,大概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丢进山野,让豺狼虎豹将她咬得尸骨无存!
纪元职死了,纪老夫人也死了。
今时今日,怪谁?
怪她咯?
这锅,她不背,这担子,她不挑!
景容吩咐下去,已经准备动身回京了,马车停在了外面,随时上路。
纪云舒去了一趟卫府,她将卫家的事物都交给了卫傅,并且交代他,要是实在不行,便将府中上下的人遣散得了。
毕竟,等办完了《临京案》,估计也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
那时还回不回来,她也说不定,兴许,她会带着卫奕,随便去一个小县城,做个小仵作也是有可能的。
卫奕收拾了许久,大大小小,好几包。
“娘在世的时候说,出门东西一定要带齐。”
指着一个黄色的包袱:“这里是衣物。”
又指着一个蓝色的包袱:“这里是鞋子。”
再指着一个小小的箱子:“这里面,是爹和娘给我买的东西,有风筝,有吊坠,还有……”
“卫奕。”纪云舒打断了他。
“舒儿,你叫我啊。”
是啊,我叫你,不然,你就又要忘我了!
纪云舒将自己随身带来的两卷画,递给了他,一边说:“你将这两卷画好生带着,其余的,只需收拾两身换洗的衣裳就行。”
卫奕看着手中的画,不明。
随即便一一打开,高兴极了。
“这是爹跟娘!”
两卷画,一副是卫老爷,一副是卫夫人。
是纪云舒连夜画好的。
卫奕抱着那两卷画,如何也不肯撒手了,那大大小小的包袱,也被他忘到了脑后跟。
从卫府到广渠院,几乎人人都在谈论着纪府的事。
有人说,这火是纪家的三小姐放的,也是她杀的纪老夫人,听说,是因为她得了癫狂症,还把自己脸给划花了。
她只承认放火,其余的,都是谣言,都是谣言!
幸好古时候没有网络微博什么的,不然,她岂不是要成为大义灭亲版本的马“荣”了吗?
怕是没命出锦江城,就已经被无数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广渠院外
景容已经上了马上,拉着缰绳,那双金雕玉靴,轻轻的抵着马腹,若是将那一身紫金色的长袍,换成铠甲银盔,现在的他,堪堪是铮铮铁骨,傲立风姿。
见纪云舒和卫奕已经来了,他那双狭长的双眼,轻轻一扫,朝着琅泊点了点头。
琅泊将马车拉了过去,与纪云舒说:“纪姑娘,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跟卫公子上马车吧。”
“好,可以坐马车了。”
卫奕二话不说,抱着两卷画,一下就跳上了马车。
纪云舒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景容,小声朝琅泊问了一句:“你家王爷不进马车吗?”
“王爷说,他不与庶人同乘。”
哎呀!
看来自己说的话,他是真的记到心坎去了。
淡淡的点头,她便转身上了马车。
帘子刚刚放下,她还未坐稳,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云舒,本官来送送你。”
素指掀开窗帘,纪云舒就看到县太爷那张大汗淋漓的脸。
“刘大人?”
他一脸舍不得,苦着脸:“云舒啊,你说,你就这么走了,这往后衙门里的事,我忙不过来啊。”
“你是在挽留我吗?”
“这……”县太爷胆怯的看了一眼景容的方向,巍巍颤颤道:“容王要的人,本官可不敢抢。”
纪云舒想了想:“刘大人,你去一趟李家村,找一个叫李海的仵作,让他任职衙门吧。”
“李海?”
“一年前的抛尸案,他也经手过,此人,定会帮到你。”
“是,一定。”刘大人连连应道,又叹了一声气:“纪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离开,其实也好,不过,你若是有一天回来了,一定要告诉本官。”
纪云舒虽然嫌弃这个糊涂县太爷,一嫌就嫌弃了五年,可不得不说,他待自己还是挺好的。
没钱了,他加钱,心情不好了,他也加钱。
只要是自己开口,他统统都应下!
也不知道这桩《临京案》,景容会给自己加多少钱呢?
摇摇头,又想歪了!
勾着唇,瞅了县太爷一眼。
“糊涂蛋,滚吧。”
她脑袋伸回马车里,捏着车帘的指尖在收回的那一刻,嘴角牵起了一抹微微的笑,笑中,带着对刘大人那个糊涂蛋的不舍。
“舒儿,谁是糊涂蛋啊?”卫奕睁着眼睛问她。
她摇摇头,没回答!
这会,马车也行了起来。
小一会,便出了锦江城。
这个地方,除了那片梅花林,和那个少年以外,一切都不值得她去怀念了。
一行队伍,从锦江小道上,入了山间行驶。
到了晚间,春雨也不期而至,淅淅沥沥,在马车的乌顶盖上轻拍着,随着冷风卷起帘子,雨丝也悉悉率率的飞进来几粒,落到纪云舒的面纱上,透进了皮肤上,凉飕飕的。
她假寐了一会,张开眼,就看到卫奕抱着两幅画,睡得正香。
因为不是官道,道路坎坷,一路摇摇晃晃的。
她伸手将帘子掀开,马车这会,大概还在山间,周遭,都是灌木丛林,她朝前看了一眼,前面的几个侍卫举着火把领路,将整个道路照得还算透亮。
目光,最后落在了景容身上。
毛毛的细雨,将景容的头上,和上等的锦缎服上滚得滑溜溜的,可他驾在马背上,丝毫不受影响。
“王爷,前面有一间破庙。”
有人喊了一声。
纪云舒也立即将脑袋缩回了车内里,竟显得有些心虚!
很快,队伍就在破庙外停了下来,纪云舒摇醒了卫奕,拉着他进了破庙。
景容的侍卫将一些不耐水的东西,全部都搬了进来,又生了两堆火。
景容带着琅泊,纪云舒带着卫奕,四人一堆火。
那十几名侍卫坐一堆!
屁股才刚刚坐下,破庙的门外又涌进来一行人,风风火火。
只见五六个人抬着一口笨重的棺材,从破庙的大门口进来,各个浑身都湿了一个彻底!
“快快快,赶紧抬进去,可千万别将夫人的遗体打湿了。”
一个男人一边撑着雨伞顶在自家男主人的头上,一边招呼着那些小厮将棺材往破庙内抬。
第119章 胡邑人
雨声淅沥的山间,原本也算静宜,却被那一阵阵吃力抬棺材的声音、和男人焦急大喊的声音给炸开了。
大概是棺材比较重的缘故,那些人从大门口抬院里就花了好一会时间。
有两个人提前跑到了破庙里,抓紧时间清理了一处空地出来。
丝毫没有理会另一边的景容和纪云舒等人。
卫奕原本困意就犯了,外面的动静顿时将他的困意扫的一干二净,那双好奇的眼睛像沾了胶水似的,一直看着外面风雨中的那些人。
扯着纪云舒的衣袖,嘴上还时不时的问起问题来。
问:“舒儿,他们为什么要抬着棺材啊?”
纪云舒没回答他。
“傅叔说,棺材是要埋进地里的,他们为什么不埋啊?”
“……”
“舒儿……”
“好了卫奕,别说了。”
纪云舒打断了他的话。
这小子,不管到哪,话都特别多。
卫奕抿着嘴巴,不说话了,单单看着。
纪云舒眉眼也朝庙外看了去,就见着那些人抬着棺材,各个力气差不多都殆尽了,将棺材抬进庙里,估计还得花费不少时间。
后一刻,她看了一眼景容,那家伙手里挑着一支木棒,漫不经心的往火堆里戳,眼珠子压根就不忘外头瞟一眼。
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想了想,纪云舒与他说:“这么大的雨,那棺材虽是樟木做的,却也不经雨这般淋,王爷不如去帮帮……”
话都还没说完,景容眼不抬的打断了她。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就想让本王去帮忙?”
恩?
什么人?
这话问得有些无厘头。
纪云舒再次看向外头,眉眼一垂,这才恍然——
那些人,都是戴着羊角形的毡帽,袍服是开襟的款式,前襟向左掩,实为左衽,窄袖束腰,也都是贴身短衣、长裤和革靴。
人人腰间都缠着一块精美的羊皮,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嗤牙瑙。
这打扮,根本就不是中原人!
“他们是胡邑人?”
纪云舒下了结论。
景容这才缓缓抬眼:“那你再猜猜看,他们是胡邑的什么人?”
像是考官在拷问她似的。
纪云舒倒也提了几分兴致,再仔细一看,目光落在了那个男主人的身上。
虽然袍服都是开襟的款式,但此人袍襟肩上,却绣着五根孔雀的毛尾。
“胡邑人原本是大临边境的游牧民族,直到百年前自立封王,拔地而起,他们一直信奉一切有羽毛的生物,认为那是上天赐予的神圣之物,所以后来,便将孔雀封为灵鸟,也是根据孔雀羽毛的数量,来分封地位的高低,胡邑王的爵袍上,刺的,是七根孔雀的毛尾,六根,是将侯,五根,则是贵族,一般来说,胡邑的贵族,都是王室的亲信,所以此人,应该是胡邑王的亲兄之类的。”
景容认真听她一一分析,嘴角时不时的往上一点。
表示赞同!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书里头!”
的确,县太爷那里,可是有不好的好书,大多都是朝廷下发的文书,县太爷看完后,也都会塞给她看一看。
平日里没事,便把那些书,当成小说看了一遍。
大部分的,都记在脑子里了。
景容薄唇一扯:“既然你能说得这么准,那也应该知道,大临和胡邑打了几十年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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