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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花满庭-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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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柴房墙角的一块砖头之下!”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空气静默了片刻。
  大皇子朱奎想了想,对着德成叹气道,“果真是大门监赢了。”
  德成先前显得心不在焉,此刻真的听见了也有一瞬的愣怔,她明白朱奎话语里的意思,扭头望向大门监道,“的确是她赢了,她真的赢了。”
  其实在德成的印象里,大门监从不会输,就算输了也不会如何。但今日她赢了,却输了一样东西。大门监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却偏要赢,这是为什么?
  难道让那个连依做天文门门监就有那么重要?
  “不,不可能的,朱钗明明是——”洪道一急切地喊了出来,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一个学习阴阳道多年的二等阴阳师,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的丫头?况且相爷当初的确告诉他就命人藏在柴房走廊的柱子下,怎么可能变到了柴房的墙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结果会是如此?
  宁相听见他的叫喊脸色一变,杯子重重扣在桌上,大喝道,“洪道一,输了便是输了,愿赌服输。输了这一场,还有两场,你接下来可不能因为对手是位年轻姑娘而心慈手软了。”
  这一番话实际上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的,一是警告洪道一,二是顺带为他挽回一些面子。
  宁相爷不禁望向大门监那一边。早上明明命人将朱钗藏在这个地方,为何会变了位置?难道是她从中做了手脚?
  本以为这一局赢定了,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那么接下来两局或许还会有变数。计划原本是拿下第一局,第二局输了也无妨,因为第三局还是有利于自己这一方,这样一来,十拿九稳能赢下今日比试,却意料之外地让他们赢了第一局。
  如此一来,接下来两局无论如何也是要赢的了。
  青柠“噗嗤”一声低笑道,“宁老爷子脸色臭到不行,这回可解了气了。”
  大门监道,“他好歹是朝中重臣,你不能这样笑话他。”
  青柠道,“知道了,但若不是大门监您神机妙算,安排我去找到了那朱钗,并且封了印放在了墙根,恐怕连依姑娘这一局并不能赢。”
  “连依的本事我清楚,她要是想要找,早就找到了。”大门监缓缓道,“对于我们学习阴阳道的人而言,要找一样东西用晦涩难懂的‘北斗探物’最为有效,但是却不知道五行门另有一门更为简单的方式来完成这项任务。我们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凭着天分去千辛万苦地学会‘北斗探物’,还不如他们花一刻时间学一句口诀来完成同样的事情。”
  大门监顿一顿,感慨道,“这也是我要保下连依,让她做天文门门监的原因。”
  青柠先前还不以为意,如今才算懂得了大门监的用心,由衷道,“若是能得五行门之要义,必定能够更加发扬阴阳道。”
  “正是如此。”
  正在他们旁若无人的交谈的时候,沈满总算想起了这位青柠门监是在何处见过。那一日天明,拿了那个小厮藏在柱子下的物件的婢子就是她!因为这身形、样貌是十足的相似,更有脸上那一模一样的梨涡漩为证!
  看来宁相和大门监,实际上都没有用阴阳术来斗!

  ☆、第026章

  宁韬在中院陪人饮酒,不一会儿便听见内院接连发出的惊叹之声,他抬了抬眼,举着杯子望向内院,浓而密的眉毛蹙着。他身为贵妃的嫡亲弟弟,却没有资格坐到内院,只能隔空遥遥对着贵妃姐姐,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但远看贵妃气色还算红润,那么之前听说贵妃抱恙之说应是讹传。宁韬正望着那个方向出神的时候,但觉得头顶一道视线袭来,他回神,见是贵妃冲着自己微笑着,心下一松,也举着杯子遥遥对着贵妃,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姐姐,你安然无恙便好。
  宁贵妃收回视线,对着众人道,“第一局是大门监方胜了,按照约定,第二局应该由大门监方规定比试内容。”
  青柠代大门监道,“比试内容,由连依门监定下。”
  连依道,“比试的内容嘛——”
  洪道一心中忐忑,第一局拿手的已经输掉,若是再输一局自己便再无翻身的可能了。对于连依,输掉的可能只是官位;对于大门监输掉的是面子;而对自己而言,输掉的就是身家性命。
  所以这一局,万不能再输。
  连依那不疾不徐的清亮语调传来,只听她道,“我想比试看相测命。”
  “看相测命?这不是街头术士所用的把戏吗,这连依门监拿这不上台面的东西用来比试,也太不入流了吧?”内院有人不禁出声道。
  “不入流?”连依迅速转身,寻到这人跟前,倨傲道,“我可不是街头那些坑门拐骗的江湖术士。看相测命乃是我们这类人安身立命之根本,若是能测出一个人的命理卦运,算出他的吉凶,趋吉避害,便能助他鹏程万里,安乐一生。”
  连依凌厉的视线看了一圈,问道,“在场诸人谁人不想知道自己的前程和命运?”
  无人再敢应答。
  “说的轻巧,”洪道一冷冷道,“若是小凶小难避之尚可,若是大凶大难教之避讳岂不是窥探天机擅自改命?测算得准尚好,若是测算失误,岂不害人害己?”他说完还特意看了大门监一眼。
  青柠脸色一沉。
  洪道一这是借机嘲讽大门监对宁旭之事测算失误,俨然是要下大门监的面子了。
  “青柠——”大门监轻声道,“等会儿连依会替我好好收拾他,你莫着急。”
  青柠抱手道,“我就是看不惯……”
  “你这脾气……”大门监无奈笑道。
  其他人也都听出了意思,三缄其口,冒然与之冲突反复提起此事只会让大门监脸面更挂不住,而且谁也不想得罪宁相爷。
  但是有一个人却开口了,“也不知道是谁明知道宁府公子有难,却远行逃避责任的……”
  洪道一怒从心起,一转身见到那人,却只能老老实实住口,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朱奎没想到德成会这样直来直往,刚要阻拦她,却被德成瞥了一眼。只听德成继续道,“大门监既已让人提出警告,已是将责任揽在身上。只有不明事理的人非但不感激她提醒,反而要借机责难于她……这倒让本宫想起父皇说过的一个故事……”
  德成眉眼一抬,说不出的威严尊贵,“东郭先生与中山之狼……”
  宁相脸色大变,一双虎目紧紧瞪着德成,手中握着的杯盏裂开细纹,苍老褶皱的手微微颤抖着。虽是怒不可遏,但终还是服于皇室威严。他再愤怒,对方还是德成公主,自己再尊贵,也是他们朱家的臣子,不可犯上。
  朱奎无奈道,“德成,你——哎……”
  德成无所谓道,“本宫说的都是事实,难道不可以说实话吗?”
  对面,大门监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瞧了过来,没有对青柠似的责怪,只有一种赞赏。
  贵妃似乎听得够了才揉了揉眉心,阻止了底下的争斗道,“题外话不多说了,连依门监既然要说比看相测命,那便比试这个。不知具体如何比试,还请连依门监解释规则。”
  于是连依娓娓道,“比试的规则很简单,就是随意挑选在场三人,测算他的基础命理、近日灾劫,以及前程。”
  洪道一道,“那这三人如何挑选?”
  连依无所谓道,“自然是你一个,我一个,再是贵妃娘娘一个。”
  “好,那就依你所言。”洪道一自忖虽然那“北斗探物”的本事不到家,但这看相测命的本领还是拿得出手的,再者,在场都是达官显贵,凡是挑选中的一应说些好话便是了,他就不行这个连依能大胆到说出这些人的短处。
  连依对着大门监,眸色闪了闪,然后遥遥指着台上一人道,“那就先测算她的命数。”
  沈满见着连依的衣袖轻飘,又见她往自己这个方向指来,顿时心慌不已。内院诸人的目光齐聚于此,让沈满整个人都仿佛要被这些目光灼烧了一般。袖中的手暗暗捏成了拳,沈满想着若是被发现,或许还可以拼死一搏。
  宁韬在外头遥遥看着,见到连依动作也是一惊,眼中闪过犹豫,但边上有人送来美酒,他瞥了眼气定神闲的大门监,便又恢复了本性,喜滋滋地接受将沈满的危急抛至一边。
  洪道一蹙眉道,“你要测算的第一人,是宁府的四小姐?”
  众人纷纷咋舌,因为洪道一是宁府的阴阳师,自然对府内之人的命理了如指掌。连依选择了宁纯,是真的身怀绝技不惧任何,还是自寻死路?
  洪道一心生了不妙的想法,这连依到底在想着些什么,难道她另有法子获胜?余光偷瞄宁相爷,但见宁相凝峻着脸,冷冷的目光看着自己。
  “连依门监,这是相爷府内的四小姐,而我是宁府的阴阳师,你是要考虑换个人选?”洪道一以退为进,仔细观察连依的脸色变化。
  连依挑眉道,“哦,这位原来是四小姐,她坐在贵妃娘娘后头,我还以为是宫里出来的人呢。”
  一番话解释了选择宁纯的缘由,却让洪道一大大地放下了心。原来她是不知道宁纯得身份,误以为是宫内之人,所以才挑选了她,看来也不是什么本领通天,敢在宁相面前叫嚣嘛!
  “既然选好了,我也不能反悔,四小姐就四小姐吧,反正测算谁都是一样。”连依语带无奈和遗憾道。
  洪道一倒是没想到她能如此豁达,心里笃定自己占了一个大大的便宜。于是欣喜道,“那么门监大人先还是在下先?”
  连依道,“和之前比试的规矩一样,我们都将答案写下,让贵妃娘娘判断胜负。”
  “好。”
  于是宁纯便被稀里糊涂地请了下来,有太监帮忙搬了张凳子坐下。面前摆了两张长桌,铺了纸。两张桌子之间隔了一个屏风,防止偷窥。
  连依问道,“不知道四小姐的生辰八字?”
  宁纯刚要答,却听贵妃道,“闺房的生辰八字不可乱给,连依门监若要,本宫写一张给你便是。”
  连依闻言目光一闪,有个想法了然于心,含笑道,“那就请娘娘赐教。”
  比试同样以一炷香为限,贵妃像是在拖延时间一般,故意缓缓地来。连依倒也不着急,留在桌后细细地观察起宁纯的面相来。
  宁纯五官端正,柔和,皮肤白皙,隐有红润。一对眼睛炯炯有神,眼角稍稍吊起。这女子有着富贵相,而且这种富贵不是出于相府,而是由于皇家。她的性格直爽,坚毅,有带着一股傲气。是典型的大户人家出身的跋扈小姐性格。
  但,柔和的下巴弧线表明,她实际上在心底藏着一处柔软的地方,本质上她还是善良的,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贵妃写来的八字终于被传递到了连依手中,连依瞧着屏风那边的影子,从方才开始便一直笔走龙蛇,想必已经胸有成竹。
  连依只是瞄了眼八字,便在纸上写下判词,接着撇嘴一笑道,“贵妃娘娘,我可以开始了。”
  贵妃微微一惊,然后问洪道一道,“洪师傅这边呢,是否可以开始了?”
  洪道一道,“启禀贵妃娘娘,草民也准备好了。”
  于是两个人的判词都被送到了台上。
  贵妃纤秀的眉毛渐渐隆起,然后问道,“连依门监,这便是你的判词?”
  连依颔首。
  贵妃愣了愣,然后举起连依所写的,让众人都看着。众人一瞧,纷纷面露破怪,还有失望。
  只见那白色如雪的纸上,只简简单单写了四个字,“贵不可言”。
  就算连依不提,众人也都知道身为宁相府四小姐的宁纯是“贵不可言”的了,哪还用别人煞费苦心的去测算?连依此判词,写了等于没写。
  有人轻声叹了口气。
  洪道一见此情况,心花怒放,心想一雪前耻的机会总算到了。
  果然,贵妃展开他的判词的时候,脸上顿时又展现出笑颜,“你们看看,这是洪道一写的。”
  洪道一满满写了一卷纸,就好像在考大考似地,字迹清晰端正,隐约透着一种风骨。从宁纯出生开始到日后一年之内,大大小小的吉凶都详细无比,令人叹为观止。
  就算他一直担任相府的阴阳师,负责为府中之人测命,但能够详细到如此地步的真算难得。
  看来这局中局是这洪道一胜了。
  贵妃也有此感,于是便打算宣布结论。却听边上大门监那头有人道,“且慢——”
  青柠踏出一步,恭敬道,“启禀贵妃娘娘,在贵妃下结论宣布结果之前,青柠有话要说。”
  “哦?青柠门监请说。”
  青柠于是道,“请问贵妃娘娘,在洪道一洋洋洒洒的万字长文中,可有提及宁四小姐的前途?”
  贵妃皱眉又仔细看了一遍,“这倒未曾提及。”
  “又或者提及四小姐的姻缘?”
  贵妃脸色一沉,摇头道,“也未曾提及。”
  经过青柠的提醒,贵妃猛然醒悟到一件事情,所谓的“看相测命”,为的是以今日之判词提醒来日,方能做到趋吉避凶。但这洪道一算出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于前程、婚嫁等大事只字未提,不能不说这篇长文乃是一张废纸。
  但是洪道一始终要略胜连依一筹,于是宁贵妃道,“连依门监的‘贵不可言’实在是太空洞,本宫无法判定她胜,所以——”
  “贵妃娘娘,若是两人都无法中意,倒不如判个平手如何?”大门监突然开口,声音沉稳有礼。
  贵妃看着大门监,面具后的眼睛深邃幽沉。贵妃沉默了阵,终是松口道,“既然大门监开口了,那么就判定你二人平局。那么接下来要测算哪一位?”

  ☆、第027章

  洪道一观望了一周,内院之人身份尊贵,当然不敢贸然得罪。思忖着不好下手,又见相爷威严地坐在那儿并没有什么指示,于是便随便指了一人。
  这一场比试没有悬念地平局,因为无论是连依还是洪道一判定的都是大好话,让人挑不出毛病。
  于是很快便到了由宁贵妃决定人选的第三局。洪道一之所以在第二局随意挑选个人稳妥地打成平手,就是因为他已将赌注全押在了第三局。宁贵妃身份不同,无论挑中了谁都不会有非议。况且有相爷在,想必宁贵妃会挑个合适的人选。
  众人屏息以待,等着宁贵妃吩咐。
  宁贵妃凝眉苦思一番,扭头问朱奎道,“大皇子,你可有皇上钦赐的鱼鳞佩?
  朱奎道了一声“是”。
  贵妃又朝着德成看去,德成不等她问便拿出怀中的一样东西,展示给她看道,“本宫也有父皇赐给的这样东西,一般人是测不出本宫和大皇兄的命数的。”
  台上沈满问宁纯道,“鱼鳞佩是何物?”
  宁纯盯着那状似鱼鳞的佩玉,答道,“我也只是听说圣上会赐给喜爱的皇子公主此物,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是上祖留下的东西,数量有限,皇族也只有寥寥几个能够佩戴,它能够帮助佩戴之人阻止阴阳师的测算。”
  沈满不再继续追问,因为她知道皇帝和其他皇族在寻常时候定然是不会想让任何人随意测算自己的命途的,这样会导致天下大乱。不但如此,皇帝的命格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知晓,一个是生他的母妃,另外一个就是执掌天下阴阳道的大门监。
  宁贵妃陷入了犹豫中,要测算大皇子与德成公主的命数已是不能了,要测算自己的也不愿意。在场的都不是一般的达官显贵,若是随意指一人怕是会惹起麻烦,那么该测算谁更加妥当?
  耳边忽而有轻微的朱钗摇晃声,贵妃一回头,紧蹙的眉头顿时松开。只听她道,“你们就测测这个丫头罢。”说着随手一指,指向了后头一人。
  宁纯怔住,一刹那间她以为贵妃指的是自己,但很快她发现了并不是。
  沈满僵直地立在原地,像是一根发了霉的木头。她不能去看大门监,不能去看在场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她怕宁相但这种情况下宁相定然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沈满揪住自己的衣角,在众人聚集的目光下无所适从。
  宁贵妃选择的人是她。
  青柠有些焦急道,“大门监……”
  大门监也是一愣,然后有些漠然道,“都是命数,也罢。”
  青柠瞅着她的侧颜,依照自己跟随她多年对她的了解,大门监似乎有些不开心,但也不是那么地不开心。
  今日从太阁出发的时候,大门监曾经站在太阁前那万层阶梯之上仰望夜空,口中喃喃有词,青柠知道她这是在观星象测算运程。但大门监已经很少要用得上这门本事,今日一测,难道是因为宁相爷大寿怕生有变故而为之?
  青柠不得而知。
  但从大门监的表情来看,宁相爷这场大寿,怕是不会顺顺利利的。
  从洪道一冒然挑战连依开始,宁相爷的寿宴已不是纯粹庆贺那么简单了。这是大门监与宁相爷的对决,谁败了,谁就会在朝廷里抬不起头来。
  台上的那个小丫头片子,青柠刚开始并不认得,但是她老往自己这边瞥,多次观察后青柠得出了她在偷看大门监的结论。
  之前大门监出门办事不小心受了伤,据说在相府遇到了一个丫头救了她,大门监不肯说那丫头姓名,如今想来就有可能是这个丫头。
  青柠下意识想要推算这丫头的命数,却不料……
  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为,宁贵妃竟然最后选中了她。青柠不禁苦笑,望着场中的连依,只在心中祈祷她能胜了洪道一。
  毕竟只要拿下这一局,连依便彻底赢了。
  宁相爷看见沈满,先是不以为意,然后又突然瞪大眼睛怔怔看了许久。接着脸色愈发阴郁,不单用愤恨的目光望着沈满,还殃及了沈满前边的宁纯。宁纯也看见了宁相的表情,那种凌厉是从来没有过的。宁纯小心地垂下了头,不敢再看宁相。
  祖父定是以为是我放走了沈满。
  宁纯紧紧拽着衣角,平整的料子平白被拽出了褶皱,心里发慌,连肩膀也微微颤抖起来。
  洪道一起先也没认出沈满,但见许多人目光古怪,于是便仔细打量起来。这一打量不要紧,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拍脑门道:对了,这就是相爷府中关在后院那祸胎丫头!此女克父克母,还累及了宁旭,是个十足的祸胎!
  太好了!
  洪道一第三次露出惊喜的表情,他瞥向连依,心中十拿九稳她测算不出沈满的命数。因为——
  沈满的八字表面上极为普通,但若是依据八字根本无法测算。就算测算出来了,也会和事实严重不符,这也是奇怪的地方。他曾问过宁相,但由于沈满母亲是私奔的,故而连宁相也不知道沈满的八字,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沈满所说的八字极有可能是假的。
  但不知道真的八字也无妨,因为种种迹象来看,沈满是真正的天降祸胎,走到哪里便会将灾劫延伸到哪里。凡是和沈满亲近的,必会被沈满殃及。
  自己知道这一些全是因为自己呆在相府久了,但这位连依,怕是连沈满一面都未见过,又怎么会有本事瞧出其中端倪?
  若是真的被她瞧出,那真是自己倒了大霉,也算这个连依真的有本事,输也输得心服口服。
  宁贵妃没想到随便指定一个丫头会造成如此古怪的氛围,她又看了一眼那丫头,但觉得除了面色黝黑一点外,也算是个标致人物。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尖尖下巴,巴掌脸,眉眼间却好像一个人。
  “两位请开始吧。”小德子执着拂尘,将沈满请了下来站在场上,对着连依和洪道一。
  连依瞧见了沈满,目光中讶色一闪,接着便勾起了唇角,笑的魅惑。
  又见面了,缺水的。
  宁韬望内院瞧,远远地就认出那个站在场中的人是沈满。宁韬自从发现沈满被宁纯截下之后心中的不详之感越来越强烈,总觉得会惹出什么幺蛾子,如今果然,沈满被人当成了靶子等待测命。
  宁韬握着杯盏摇了摇头,只能暗自喟叹实在不走运。若是追究起来,还是自己干的好事。但如果不是宁纯横插一脚,沈满也不至于走不出这相府。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满,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一炷香的时间未到,两个人都已经交出了答案。宁贵妃这一回并不先看,而是命小德子直接将答案公诸于众。
  小德子先展开洪道一的,批注的正是“天降祸胎,克父母亲友”的论断。在场有人当场变色,这“天降祸胎”与什么“天降奇才”之类的出现的概率大约一致,都是“十年难得一遇”、“百年难得一见”的。但和后者不同,这“天降祸胎”一出,殃及无数人,故而人人避而远之,却没想到今日寿宴就出现了一个。
  当然有胆小的就怕倒了大霉,也怪宁相的寿宴实在太过晦气,实在不该来参加。卷入和大门监的争斗不说,还惹了一身的霉运。
  贵妃的眉头一拧,回头看了眼宁纯。宁纯羞愧的低下头,再也抬不起来的样子。
  最好今日之过,能助我避开这一难。
  宁相重重的哼了一声,那些骚乱的人才安静下来。
  在贵妃的示意下,小德子又顺势展开了连依的批注,只见上面用飘逸的流云体写着,“大丰贵人,助锦绣万里。”
  这寥寥数字,让所有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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