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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花满庭-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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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依忽然安静了一会儿,蹙眉道,“小满,这寺庙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沈满见她突然严肃,便也警觉起来。
  “我也不清楚,”连依摇了摇头,正色道,“只是一来这里,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似乎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似地。”
  沈满忽然问,“你来的时候,见过敬净大师吗?”
  连依颔首,“见过呀,我拿着天文门的令牌,和他说是朝廷特地派来的特使,需要在暗中观察本届考子,让他配合。”
  “他就这么应了?”
  “是呀,”连依感觉沈满话中有话,便问,“这有什么不妥?”
  沈满摇头道,“你有所不知,敬净大师这个人……有点好色,你若是以本来的面目去见他,他必定会纠缠你,至少言语上会调戏一番。但你见到的他,却言语简短,隐约有打发你的意思,所以我觉得……”
  “我见到的是假的?!”连依低呼,“不会吧,那和尚看起来庄严肃穆,是个得道高僧的样子……”
  沈满道,“或许是我想多了,等明日我们见到敬净大师,一问便知。”
  连依点头,却突然耳朵一动,身子已经飞快地掠到了边上的一棵树后,手中不知道何时多拿了一柄软剑,“刷”地一声绷直,指着那树后躲着的一团黑影。
  那黑影“喵”了一声,浑身竖起了毛,尾巴翘起。然后黑影一闪,就飞扑到了连依身上。连依没想到是这么个小东西,躲闪不及,就觉得有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脸上,左一下右一下的,就抓破了脸上的假皮。
  沈满见那黑猫走了,便过来一拍连依的肩。连依缓缓转了过来,沈满一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退三步。
  只见连依最外面的一层皮被揭了一半,悬在上头摆来摆去,瞧起来就像是个被剥了皮的人头,面貌甚为恐怖;脸皮的下半部分还摇摇欲坠地贴着。连依白皙的脸上留下了几道猫抓的痕迹,幸而不深。
  面对连依幽怨的眼神,沈满安慰道,“没事,你脸皮厚,生命力顽强,很快就能恢复貌美如花。”
  连依咬牙切齿道,“别让我捉住它!”
  沈满浑身打了个颤。
  连依往手上涂了点东西,扭过头鼓捣了片刻,回首真心诚意地问沈满,“你看我怎么样?”
  沈满尴尬地看着她的脸,原本俊俏的小光头,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刀疤脸。无奈扶额,望望晦暗的月色道,“手法极好,今晚是看不出来的。”
  连依听出了言外之意,冷哼一声道,“今晚我就能修补好。”
  沈满和她继续往前走,忽而问,“你说大门监派你来另有要事,是什么事?”
  “大门监怀疑有人在这寺庙里捣鬼,让我借着这个机会来查探。”
  “有怀疑的对象了么?”
  “笨!”连依道,“你不是说这寺庙里只有一个和尚么,除了他,还能怀疑谁,难道要去怀疑刚才的那只黑猫?”连依顿了一顿,仔细思索,“说起那只黑猫,要不我明天放些食物在地上,再淬点毒……”
  沈满无语,“这是寺庙,不得杀生,积德行善。”
  连依三分笑意七分嘲讽,“据说今生的倒霉蛋是因为前世造了孽,说不定你前世就杀了许多猫。”
  沈满喟叹,“回太阁之后我定要装满一葫芦的黑羽鸡血,随身带着,辟邪!”
  连依眼睛翻了翻,朝天望,“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行到一个稍微亮点的地方,瞧见一处四合宅院,一面各有四间厢房,总共三面,共计十二间。
  连依道,“最好的位置都被人占了,余下的自然就是你的。”说罢走到留给沈满那一间厢房前,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化作了男声,“施主,这间厢房坐南朝北,全年无光。墙壁长满了蘑菇和青苔,另有老鼠作窝。更令人惊喜的是,屋顶有一处曾经被雷劈中,破了个小小的洞,可供施主夜观天象。”
  沈满神态却出奇和善,她既然在相府被锁过柴房,这里的破屋自然也吓不倒她。
  连依殷勤地替她推开门,里面地上有一团黑影,见到了一点光便疏忽地一散而光。想必就是连依说的老鼠群。
  沈满闻到一股怪味,皱眉问,“这屋子有股怪味,不是发霉的味道,而是……”
  连依满意地点点头,“施主的鼻子还没坏,你可瞧见边上的那座茅屋了?那便是这处院子的唯一的茅房了……施主晚上去茅房都比别人方便。只是担心一些别落了下去,小僧听说这里淹死过不少人。”
  沈满欲哭无泪,“您这论调仿佛是在做牙婆。”
  连依两眼精光一掠,似笑非笑,“那么施主好生休息,我们明日再见。”
  沈满见她真的走了,回首望了望屋内,外面下着小雨,里面也下着小雨,于是又转了出来。瞅见院子里有一处厢房,窗户微开,有个女子的侧影映在上面。沈满略一踟蹰,便朝那间厢房走去。

  ☆、第141章

  沈满敲了门,又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里面的人回应。沈满瞧着窗扇上的影子,沉吟思索了一番,嘀咕一句,“奇怪,难道吴念念睡着了?”回首望了望自己的那间小破屋,那块破木门被风一打,躺在了地上,顺便破了个大洞。沈满眼见着屋子在风雨里缥缈,越发觉得此夜难以入眠。
  却听见旁边的门“哐”地一声开了,宁纯神情冷淡地站在门口,低眉往下瞧着浑身湿漉漉的沈满。正在沈满暗地里揣摩着她会不会吃人的时候,宁纯又干脆冷静地“啪”一声重重把门合上,仿佛站在外面淋着雨的沈满是洪水猛兽。
  沈满呆了呆,一把抹掉脸上的水渍,转身往回走。
  吴念念人影在,人却不应门;宁纯一直看自己不顺眼,打算见死不救。她太冷,身上的衣裳无处可换,只能硬着头皮去赖着唯一可赖的连依,至少换掉身上的湿衣。
  崆峒寺原本就阴森,出了大家居住的院子,脚踩着腐叶,头顶着乌云。沈满边走边想,若是地上有个坑,自己铁定会掉进去。肩膀瑟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沈满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要测试温度,却隔着一层冰冷的雨水丝毫觉察不得,只觉得自己此刻必定面色惨败,像一只丧家之犬。
  越往外走越觉得夜色寂寥,树影婆娑。
  遇见后殿前的子鼎,沈满停了停,不由自主地接近。站在离鼎的几步之遥,沈满眯了眯眼睛。
  在梦里见过的鼎,居然在现实又瞧见,这是否是某种预兆?一想起曾经在鼎力见过的残尸,沈满就觉得恶心和害怕。这寺庙曾经有无数冤魂,他们都被割了舌头,变成了幻想出现在自己眼前,但是其他人却偏偏看不见。
  沈满闭上眼睛,抬手摸上眼睫。心想难道自己的眼睛真的如吴念念所说,与别人的不同?或者说,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铿——“鼎里发出一通清脆的响声。
  沈满瞬间僵住,脚步挪不动分毫,就连呼吸都停滞了。梦里的一幕幕犹如魑魅魍魉一般袭来。陷入死一样的寂静片刻之后,但见那布了绿色铜锈的鼎里慢慢爬出一样东西。那东西浑身长着湿漉漉的白毛,似乎带着尖锐的爪,背对着沈满站了起来。
  沈满迅速作出反应,四下瞧了一圈,随手捡起地上的枯树枝就往鼎立那东西头上砸去,闭上眼睛一通乱打。
  “小满……”声音清幽且寡淡。
  沈满心想这定然是心魔,这怪物怎么会说话,而且说话的声音如此之熟悉?
  于是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再一顿乱棍。可是这次所有的力气如泥牛入海一般悄然无息地消失了,再接下来便听见了木头敲击在金属之上的声响。可见沈满乱棍已扑了空。
  沈满睁开一只眼,鼎里已不见了那怪物。再睁开一只眼,却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沈满余光觑了觑那毛茸茸的手,只觉得白花花的一片,寒毛已竖。手捏了木棍,准备来个当头棒喝,力求一击必中。却又听见怪物道,“小满,是我。”
  沈满愣怔,眼珠子迅速转了一圈,恐惧比方才更盛,“何……何方妖孽,竟然模仿我师父的声音,简直不知死活!我师父如果挨了打,绝对不会这样温柔说话!”
  “那她会如何说?”
  沈满想了想,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会说,小满,你浑身淋了雨,为师带你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再吃点糕点,安排一个温暖的住处,安心的休息。”
  后面的人一通沉默。
  沈满默默垂下了头,转了过去,面对着她。等瞧见地上的一双即使在雨夜里还能保持洁净如新的白靴子,沈满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瞥着那口在雨夜里鬼祟的鼎,觉得还不如自动泡进去和那群妖魔鬼怪打交道得了。
  一双之前看见的“毛手”伸了过来,就在沈满的眼前。手臂抖了抖,便现出里面细长白皙的指节来。这只手轻轻地捋着沈满的衣襟,然后掸掉上面的水珠。沈满低着头,只听见头上下来的的声音语气凉凉地道,“小满,你浑身淋了雨,为师带你去玉泉池泡个热水澡,再换身干净的、奢华无比的衣裳,然后去关楚楼定一盒点心,再接着领你回山腰行宫住宿,你看如何?”
  沈满脖子上仿佛压了千钧重担,怎么也抬不起来。到了末了,只能“嘿嘿”一笑以掩尴尬,却不知道这笑比哭还不如,“师父,玉泉的温泉出了名的好,我可以不可以再带几个生鸡蛋,一起泡,饿了还能吃上温泉水煮的蛋。”
  唐玖月似笑非笑,盯着她,“若再带上玉米或者花生更佳,或许还可以温上几碗酒,可好?”她说着就用双指夹住了沈满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沈满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剪水双眸,以往都是拒人千里的,此刻,却带着一丝人间的烟火味道。
  “你有心事?”沈满不知不觉问了。
  唐玖月身上披着的白狐狸大氅已完全被打湿,故而方才乍看之下像是梦里曾见过的“白毛怪”。沈满抡起木棍来的第一下,是切切实实地打在了她的头上,也不知英明神武的大门监是怎么了,竟然会被沈满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给偷袭了一棍。此刻,唐玖月的额头上隐约还有点红,想必不一会儿便会变成了青紫。
  唐玖月眼睫轻抬,收了手,神情忽然冷淡,“你莫非和秋笛有一样的本事,能看透人心?”
  沈满听她亲切称呼江秋笛,便觉得落寞,纠结着衣角,不快道,“江公子会家传的读心术,能够看穿人心。我比不上他……”
  唐玖月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你自有你的优点,否则我也不会收你为徒。”
  沈满眼睛放光,“什么优点?”
  唐玖月的手僵了一下,不疾不徐道,“其实……倒霉也算是个优点。”
  沈满一脸沮丧,“对了,唐姑娘,你不是还在太阁么,你躲在鼎里做什么?”
  唐玖月很尴尬,“求证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沈满不放弃地追问。
  唐玖月斜着眼睛问她,“明天还要比试,你今夜都准备好了么?还有闲情逸致在外溜达?”
  沈满回道,“我原本是想找连依门监借地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去主殿暂住一晚,但却在路上遇见了你,所以才耽搁了。唐姑娘请放心,我现在立刻去追连依,今夜挑灯夜读,必不会让你丢脸。”
  唐玖月见她风风火火地像是走,便在她穿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捏住了她的后领,“慢着——有人来了。”
  “啊?”沈满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便往后飞了出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和唐玖月两个人窝在了那口诡异恐怖的子鼎里。
  子鼎很小,两个人藏着几乎是面贴着面。
  沈满知道唐玖月不会无缘无故地躲在这里,低声问,“大门监,您刚才在鼎里,该不会也是在躲人吧?”
  “的确,在躲你。”唐玖月的面貌在鼎里半晦半明,别有看头。即使这般接近的距离,却不见精致的五官有任何变形。沈满只想感慨,老天必定是厚此薄彼,给了谁一样好的,便恨不得将所有美好都归结于她。
  沈满呆住。
  躲我,她为何要躲我?
  她今夜又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先前明明说着不让自己牵扯上太阁的人是她,可后来,屡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还是她。那次,她扮作了青柠,陪着自己上崆峒寺,还亲了自己。。。。。。
  沈满不是傻子,她感觉到唐玖月在接近自己,但却又有些自卑和担忧,深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唐玖月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真的另有要事。
  唐玖月眼睛看着别处,淡淡道,“我本不想被任何人瞧见,无奈这庙太破,天又在下雨,仓促之下根本无处可躲。”
  沈满好奇问,“那你一般都是藏在何处?”
  唐玖月回,“屋顶,风景最好。”
  “那你为何此次不上屋顶?这鼎也是敞开着淋雨的地方呀?”沈满问。
  唐玖月目视她,“这庙太破,屋顶之上根本无法立足。”说罢她示意沈满往边上看,沈满一瞧,果然那儿破了个大洞,不免心惊胆颤,颇有余悸。
  若是连唐玖月这样高的轻功和这样飘逸的重量都无法立在屋顶,那么这寺庙的确是不能够住人了,说不定今夜她若是住在那小破屋里,不到半夜就会被落下来的屋顶砸个正着,然后一命呜呼。
  沈满想着就后怕,揪着唐玖月的袖子,真诚地表达感谢之情,“真是多谢您了,大门监,您果真是我的再造父母,恩人呐。”
  唐玖月觑着她的爪子,默默抽出袖子,道,“难道本来不是?”
  沈满无言以对,刚想到什么再要开口,却被唐玖月捂嘴,“嘘——”
  有两个人从鼎边上走过,似乎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听见脚步声远了。
  沈满刚松一口气,回过头的时候却又是一愣。她早已看过唐玖月千回万回,却每见她一次,就越觉得她美上一分。
  虽则下着小雨,但两个人躲在这小鼎内,气氛有些暧昧。
  唐玖月用内力竟将周围的小雨挡开,见沈满狼狈,便顺带也将沈满庇护了。虽然路人已走,但两个人谁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沈满看着她不语,唐玖月也沉默着。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作响,鼎内的人却如同这百年古庙般寂静无声。
  沈满的目光在唐玖月脸上逡巡,扫着她的眉目唇颌。唐玖月没有动静,淡定且目光深邃地回望她。沈满脑袋实则空无一物,有些心慌的痕迹,她慢慢凑近唐玖月,感觉到皮肤正在接触她的呼吸,又感觉自己的呼吸显然乱了几拍。
  沈满心想,她没有躲闪,没有回避,可见是默认了的。当即一通喜悦乱窜,神思再清明的时候,已经是轻轻地一口碰在了唐玖月的唇上。然后加重了力度,甚至还轻轻咬住了她的唇瓣。柔软的触感惹起了心底黏腻的情愫,亲密的鼻息在二人之间纠缠着。
  不知是何时,唐玖月已配合地张了嘴巴,于是沈满的舌头便扫在了她的贝齿之上,品尝到的滋味,不知是甜还是香。
  几番纠缠之后,二人分开,沈满的脸红了,唐玖月的自然也是红的。
  沈满声儿气儿皆很柔软,甜甜瞧着对方,“唐姑娘,你实话告诉我,你今天来,究竟是不是为了看我?”
  唐玖月一抹唇上痕迹,佯装淡定,“不是。”扭过头的时候,却忍不住露了一丝笑意。

  ☆、第142章

  沈满此刻心满意足,呆呆地瞧着唐玖月;唐玖月脸色绯红,却也不落下风,悠然自得地回瞧着沈满。
  “唐姑娘,你是我师父,又是当朝大门监,我这样做是不是越矩,是不是于礼不合?”沈满眨着眼睛真挚地问。
  唐玖月施施然整着衣襟道,“作为师父,徒弟得听师父的;作为大门监,阴阳监之下的人都是我的人。这样做,我说了算,你提了不算。”
  沈满皱眉,却也暖心,“你这样霸道?”
  唐玖月郑重点头,“我有权这样霸道。”
  沈满笑了,之前的辛酸、自卑和压抑都一扫而空。靠在了唐玖月的肩头,舒适地蹭了蹭。唐玖月轻蹙眉头,还没有人这样接近过她。但亲都亲了,靠一下又有何妨?
  “小满。”过了一会儿,唐玖月忍不住出声。
  “嗯?”沈满的感情得到了释放,此刻正怡然自得地享受着,声音中透着一丝慵懒。
  唐玖月推了推她的脑袋,正色道,“你的头发是湿的,身上也很湿……所以……”她停顿了一下,才将话如实说出口,“我都瞧见了。”
  等沈满明白话中之意之后,立即抱住了自己,掩护了大好的春光。又是羞又是气愤道,“你怎么不早说!”
  唐玖月淡定自若地整理仪容,又用内力冲干了方才沾上的一点雨水,瞥了沈满一眼,正色道,“你有的我也有。”末了还加了一句,“而且我的不比你差。”
  沈满沮丧之下一头埋在了手臂里,一副终身不打算抬头的模样。
  唐玖月瞧着她的后脑勺,嘴角轻佻,笑道,“走吧,我带你换身衣裳。”
  沈满闷声道,“是去山腰的玉泉温泉么?”
  “那是圣上的行宫,我可以带你去,可你敢去么?”唐玖月起身的时候,忽然细微地踉跄,扶着鼎的边缘,颇为无奈地笑。
  蹲太久,腿脚都麻木了……
  “为何不敢去?”沈满问。
  “因为圣上和宁贵妃都在,”唐玖月回,“你想看他们鸳鸯共浴?”
  沈满哽住,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圣上和宁贵妃怎么来了,他们也要来参加斗会?不是说历来斗会圣上从不过问的么?”
  “确实不会过问,但此番情形却又有些不同。”唐玖月腿上的酥麻渐渐减弱,她揉了下腿部,慢慢放松下来,“宁贵妃身子已不大好,我算了下,应当就在这几天。”
  “那么宁韬……”
  “她来这里,一是借行宫的温泉水缓和身上的疼痛;二是想来见见她唯一的嫡亲弟弟。”
  “宁韬知道此事?”
  “他并不知道,”唐玖月摇头道,“否则,以他们姐弟之情,怕是会不顾一切陪在她的身边。”
  “宁韬这样顽劣的性子,对他的姐姐的感情却是比对待任何东西都要认真。”
  “的确如此。”唐玖月微微笑着,倾国倾城,“你还不出来?”说着就伸手像是要去扶着沈满起来。
  沈满脸上又是一红,娇羞地伸出手去握着她的,一边起来。但是唐玖月却猛然抽回了手,并没有让沈满握着。沈满尝试着站起来,用力过猛之下,顿觉小腿一软,整个人又在瞬间跌了回去,来个了个屁股着地。
  “哎呦——”沈满吃疼,揉了揉小腿,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唐玖月,“我腿麻了。”
  唐玖月眼含笑意,淡淡道,“我知道,因为我也麻了。”
  沈满无语,想来这位大门监的性子还是没有变,就爱捉弄人。她呆了一会儿,扶着鼎的边缘自己起来。
  小雨还在下着,四下无人。
  两个漂亮的女子站在破败的寺庙的鼎里,这画面颇为诡异渗人。
  沈满扶着鼎沿,定了定道,“我们方才就算互诉衷肠,私下定情了?”
  唐玖月单边挑起眉毛,“然则?”
  “哪有人蹲在一个闹过人命的鼎里,一刻钟不到,就许下了终身的?”
  唐玖月拉过沈满的手,翻开它,低头瞧着她的手心,就这么瞧了片刻,忽然勾起笑容来,“言随心而发,过程并不重要。你随我入梦,便是让这梦中之鼎见证,这又如何?不正是你我缘分么?”
  沈满见她捏着自己的手,便翻转了过来,扣住她的手。指端在她的手心里婆娑着,带着酥酥麻麻的迷离和暧昧,带着一丝怦然的心动。踮起脚,轻轻在唐玖月的额上落下一吻。
  “这样才算数。”沈满笑着看着她。
  唐玖月不动声色,却心圆意满。仿佛在太阁之中所卜之卦此刻不存在似地。
  “你还想在这里呆多久?”她问。
  沈满一窘,“去哪儿换洗?”
  “连依自个儿安排了个干净的厢房,那里可以沐浴。”
  沈满咬牙切齿,“果然……连依真是到哪里都不肯吃亏!”
  唐玖月跃出了子鼎,回首看着沈满孤零零地站在里面。子鼎外缘的纹路似乎突然闪过一丝异常的黯哑光亮,沿着外面的云纹,转瞬即逝。
  唐玖月神色严峻,却见沈满狼狈地从鼎里爬出,又忍不住笑了。“我怎么就带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弟子?文不成武不就,爬个鼎还要半刻钟?”
  沈满朝着她走来,不满道,“我属乌龟的,不过你想赖掉此刻已经来不及了。”她亲昵地挽住唐玖月的胳膊,贴着她一道往前走。
  “属乌龟?”
  “嗯,”沈满湉着脸道,“乌龟一旦咬住东西就不会轻易松口,我咬住了你,也不会松口的。”
  唐玖月不回话,瞧着她腿脚不便的样子,便刻意放缓了脚步。
  “奇怪,连依似乎没有回来过?”沈满瞧着房间内一丝不苟的摆设,掀开床帘,床铺也是整整齐齐。
  唐玖月低头掐着指节,微微变色,“连依有大劫。”她在太阁章台之上,朝着都城南边瞧着星空,见着崆峒寺上空罩着一层黑气,私想着恐怕是沈满这个倒霉鬼又要出事,便这样披星戴月地来到了崆峒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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