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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晚明-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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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守有手上不知沾有多少官员的鲜血,以至于官员在酒宴上相聚,提起刘人屠的名字时都会后背冒冷汗。
  朱宪爀心道锦衣卫指挥使也算是个大官,刘守有亲自来莫不是陛下愿意召见他了?
  “这位便是刘指挥使吧?小王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刘指挥使说。”
  朱宪爀觉得机会来了,自然不想放过。
  他整了整衣衫,恢复了亲王的仪态气度。
  刘守有摆了摆手,示意一众校尉都退下去。
  朱宪爀见校尉们都退了出去,这才上前一步道:“刘指挥使,小王想要入宫面圣,亲口向陛下解释。这一切都是张居正的污蔑构陷,小王是冤枉的啊。刘指挥使若能从中安排,帮助小王沉冤得雪,小王一定会送上一份厚礼,亲自向刘指挥使致谢。”
  “不知王爷所说的厚礼是什么?”
  刘守有作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背负双手静静聆听。
  朱宪爀见有戏连忙道:“白银十万两,小王会命人把银子送到刘指挥使府上,并亲自登门致谢。”
  饶是刘守有见惯贪官污吏,也着实被朱宪爀的话吓了一跳。
  十万两白银,这辽王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眨,他府中得藏有多少金银?
  照这么看来,大明朝不是没有钱啊,银钱都被这些藩王宗室、地主豪绅刮了去,反倒是民贫国穷,呜呼哀哉。
  刘守有摇了摇头。
  朱宪爀以为他是嫌少,连忙道:“十万两确实有些少了,小王愿意以十五万两作谢礼。”
  十五万两银子虽然不少,但能换一命却是太值了。
  人死了钱再多又有什么用?朱宪爀现在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松开的。
  “刘某要的不是钱。”
  “那刘指挥使要什么?美人吗?”
  朱宪爀有些焦急的催问道。
  “刘某要的是王爷的项上人头。”
  刘守有语调冰冷的说道。
  “啊!”
  朱宪爀闻言一屁股跌倒在地,面色登时变得煞白。
  “刘。。。。。。刘指挥使在说笑吧?”
  “刘某就是来送王爷上路的。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想必王爷也明白想要你命的不是刘某。黄泉路上可不要埋怨刘某啊。”
  说罢刘守有厉喝了一声:“来人呐,送王爷上路。”
  他之前早已与几名校尉吩咐,话音刚落便有两人拿着一根白绫踱步而来。
  牢门被打开,二人如狼似虎的扑了进去将白绫在朱宪爀脖子上一缠便开始向相反方向勒去。
  “咳,咳。。。。。。”
  朱宪爀只觉得脖子一紧,继而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本能的用双手抓住白绫去扯,可如何比得过两个锦衣卫壮汉的力气,面颊一时涨的通红。
  “为,为什么。。。。。。”
  他又惊又怒,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刘守有:“你是。。。。。。你是张居正的人?”
  “刘某是不是张阁老的人不重要。”
  刘守有耸了耸肩道:“重要的是陛下叫王爷去死,刘某只是遵旨行事。”
  “陛下?”
  听到这里,朱宪爀怒不可遏,发出歇斯底里的一声狂吼。
  他双脚开始乱蹬乱踩,兀自挣扎着。
  刘守有听得直皱眉,他撇了撇嘴道:“还不快些送王爷上路。”
  那两名校尉闻言对视了一眼,连忙加了些力气。
  不多时的工夫,朱宪爀便停止了挣扎,一双眼睛几乎爆出,脑袋歪倒在一边仍自死死盯着刘守有。
  “对外怎么说你们都知道了吧?辽王畏罪自缢,发现时已经气绝身亡。”
  刘守有一甩衣袖,冷冷说道。
  “属下明白!”
  二人齐齐抱拳。
  刘守有拂袖而去,两名锦衣卫校尉也不敢闲着。他们连忙抽掉朱宪爀的裤带,挂在了牢房的木梁之上,又打了个死结,这才把朱宪爀的尸体挂了上去。
  二人左右四下看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问题,这才离开了牢房,将牢门锁严。
  虽然自缢和缢杀脖子的勒痕不同,有经验的仵作一看便能看出破绽。
  但这件事是不会有人去查的。
  朱宪爀的尸体会被迅速处理,根本不会让仵作经手查验。
  锦衣卫在处理尸体上极有经验,绝不会留下麻烦。
  当然,这一切都得等到朝廷公布辽王朱宪爀畏罪自缢的消息后。
  。。。。。。
  。。。。。。
  内阁低矮的值房之内,火炭烧的劈啪作响。
  申时行正在翻阅一份陕西布政使呈递的有关马政的奏疏。
  便在这时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冲申时行抱拳道:“申阁老,张阁老可在阁中?”
  申时行愣了一愣,旋即答道:“首辅在小憩,刘指挥使可有要事?”
  因为司礼监和东厂的缘故,锦衣卫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和内阁直接接触的。
  刘守有也是个极讲规矩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要事,自然是要事啊。辽王在诏狱自缢了!”
  申时行听罢险些把老腰闪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老夫这便去叫醒首辅。”
  申时行在内阁不过就是个摆设,像这种大事他是断然不敢瞒着张居正的。
  。。。。。。
  。。。。。。


第二百一十章 难得糊涂(第三更,为盟主戰Dna火加更,求订阅!)
  申时行连忙走到张居正小憩的内间外恭敬道:“太岳公,刘指挥使有要事禀奏。”
  过了片刻,张居正打开了屋门。
  “太岳公没有睡吗?”
  申时行惊讶道。
  “老夫不过眯了一会,方才就醒了。”
  张居正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他确实太累了。内阁中虽然有三人,但张四维和申时行毕竟资历尚浅,大事多是他来决断。
  千钧重担压在一个人肩膀上,这个人便是铁人也得被压趴了啊。
  “思云也来了啊。”
  张居正又转向刘守有,和声点了点头。
  刘守有是他一手提拔的,作为湖广麻城人,其算是张居正的半个老乡,张居正用起来放心。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朝中有政敌攻讦张居正结朋党,致使楚党把持朝政。
  对此张居正是嗤之以鼻的。
  他一心为公,问心无愧。岂会因为几个跳梁小丑的攻讦就改弦更张。
  何况历朝历代都有朋党。这个词乍一听来似乎是贬义的,但细细想来若无朋党怎能成事?
  内阁之中,六部之内,朝野上下全是五湖四海的官员就好了吗?
  还不是遇事鸡一嘴鸭一嘴,难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在张居正看来要想行政有效率,就必须保持一言堂。
  结朋党有时也是无可奈何。若身边都不是自己人,张居正说出去的话怕是没有几个人听。
  所以他在内与冯保联合,在外重用楚堂人才。虽然因此他背了不少黑锅,但他不后悔。
  即便没了楚党,大明朝就没了朋党吗?
  不存在的。
  没了楚党,还会有晋党,浙党,闽党。只不过换个名字罢了。
  “太岳公。下官打搅了太岳公休息真是罪该万死,不过确实有一桩要事要奏禀太岳公。”
  “哦,你说罢。”
  张居正十分不喜刘守有态度拘束的样子,便摆了摆手示意他直接说正题。
  “辽王在锦衣卫诏狱畏罪自杀了。”
  “什么!”
  张居正惊呼出声:“你说辽王畏罪自杀了?”
  张居正真不是在演戏,他真是不知情。
  这件事是天子直接下的口谕给冯保,再由冯保通知的刘守有。自始至终没有经过张居正这里。
  天子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处理一件家事,清理门户罢了。
  如此小事不宜惊动元辅先生。毕竟朝廷上下需要元辅先生决断的事情实在太多,他老人家都快忙不过来了。
  刘守有其实是拿不准张居正是否知情的。
  故而他前来内阁一来是给张居正报信,二来是探探张居正的口风。
  但眼下探口风怕是探不出了。申时行这个憨货就在旁边,太岳公便是真的知情也得装作不知道啊。
  “好端端的,他怎么可能自杀呢?你们锦衣卫是怎么办事的?他身上的利刃可曾搜剿了?”
  刘守有苦笑道:“太岳公言重了。锦衣卫对每个关押入诏狱的犯人都会搜身,确保其不会携带利刃进入狱中。别说小刀匕首了,便是辽王头上的发簪都被下官叫人抽了下来。可辽王却是解了裤带上吊的,下官总不能叫人把辽王剥光了关进牢中吧?那会校尉们正在睡觉,等醒来发现辽王早已死透了。”
  刘守有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通过一番观察他发现张居正似乎真的很惊讶。莫非太岳公真的不知情?
  这种情况下他确实不宜再主动提及暗示了。
  毕竟陛下传的是口谕,擅自将陛下口谕透露出去可是死罪。
  虽然张居正对他有提拔之恩,但刘守有也得为自己考虑一二。
  如果张居正本就知情那更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他已经将辽王“畏罪自杀”的信息告知了张居正,责任已经尽到了。
  官场之上装糊涂也是一门学问啊。刘守有“难得糊涂”了一次。
  张居正背负双手踱了几步,蹙眉道:“这件事你奏禀陛下了吗?”
  刘守有听的那个瀑布汗啊。这件事就是陛下的意思,去内阁的路上顺便去奏禀一声就是,还用的着跑两趟吗?
  “呃,下官还未曾奏禀陛下。”
  “糊涂,糊涂啊!”
  张居正指着刘守有严厉的斥责了起来。
  “思云,你这件事办的真是糊涂啊。你是锦衣卫指挥使,理当直接对陛下负责。现在辽王在诏狱畏罪自杀,你不第一时间去禀报陛下却跑内阁来,你叫陛下怎么想,叫百官怎么想?”
  听到这里,刘守有却是冷汗直流。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多,张居正这么一点他还真是有些后怕。
  不管张居正知不知情,他都不应该第一时间来内阁。
  这不是坐实了他是楚党张党吗?
  他这不仅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还让张阁老难做啊。
  见刘守有一脸惶恐的样子,张居正叹息一声道:“罢了,你现在速速随老夫入宫向陛下请罪!”
  “下官遵命。”
  刘守有现在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自然是张居正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居正又转过身来冲申时行道:“这里便拜托汝默了。”
  申时行连忙道:“太岳公放心,下官定当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这四个字很是巧妙。
  张居正不在的时间内阁的事务肯定要有人处理。申时行也不能完全不作为。
  但那些兹事重大的申时行肯定不敢决断,他一定会等到张居正回来拍板。
  他也说的很明白了。我会尽力去做,但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做而是能力不够,力有不逮啊。
  官场的艺术在这短短四个字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张居正满意的点了点头,和刘守有先后踱步出了内阁值房。
  比起张四维来,他更欣赏申时行。
  张四维虽然面上对他毕恭毕敬,但张居正总觉得他骨子里不服自己。
  尤其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张四维的主张都过于偏激了。
  不是说偏激是坏事,但治大国如烹小鲜,有时候火头加的太旺菜就烧糊了。
  天子毕竟年轻,很多事情都要指望着内阁。张居正可不能准许一个偏激之人辅佐天子。
  相比较而言申时行更能够心平气和的处理事情,是一个不错的接班人选。
  。。。。。。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废除辽藩(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乾清宫东暖阁内,万历皇帝朱翊钧正在和几名小太监斗蛐蛐。
  最近他得了一只极为威猛的蛐蛐,取名为平虏大将军。宫中其他好斗的蛐蛐在跟它对决时都撑不过三个回合,平虏大将军总能干净利落的咬死他们。
  朱翊钧自然十分高兴,看着小太监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嘴角总会轻轻上扬。
  他虽然是皇帝,但能够尽兴的时间着实不多。每月他都要按时去文华殿听讲,那些学士儒师们讲起经来一个个摇头晃脑,着实恼人。
  经文史籍中的语言太过晦涩拗口,也鲜有有趣的故事,听起来就和和尚念经一般。
  加之朱翊钧本就是少年心性,对玩乐的兴趣远远多于听讲经筵。
  只要不听讲的时候他总会和一众小太监聚在一起斗蛐蛐取乐。
  “皇爷您看,平虏大将军又被其它几个憨货咬死了。”
  一名小太监谄媚的冲万历皇帝笑了笑,嘴巴简直都要咧开了。
  “嗯。”
  朱翊钧丢掉手中的草根,双手叉腰眉开眼笑道:“朕的平虏大将军果然是天生神力,凶猛异常。好,好啊。”
  “皇爷,首辅张阁老和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大人在殿外候着呢。”
  正当万历皇帝欣喜不已时,一个小太监小跑着来到暖阁,恭声禀奏。
  朱翊钧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嘴唇张张合合,最终还是叹了一声道:“宣他们觐见吧。”
  那小太监忙不迭的转身去传旨了。
  “尔等快把这里收拾一番,让张先生看到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朱翊钧阴沉的声音让一帮小太监打起了冷颤。皇爷可不是在吓唬他们,这位首辅张先生最恨宦官蛊惑天子玩乐。若要让他老人家看到这场面,把他们活活杖死都有可能。
  一众小太监连忙端起斗蛐蛐的盆钵,一溜烟的跑到了屏风后面。
  收拾妥当后他们才折返回来恭敬的侍立在天子身边。
  他们前脚刚刚站定,张居正和刘守有后脚就跟了进来。
  二人虽然都是朝廷重臣,但见驾所需要行的礼仪却全然不同。
  张居正只是微微欠身致意,而刘守有则是推金山倒玉柱叩头行礼。
  这就有些尴尬了。
  朱翊钧微微抬手,示意刘守有平身。
  刘守有遵旨站了起来,恭敬的站在张居正身旁。
  “元辅先生,刘指挥使,你们求见朕可是有要事禀奏?”
  朱翊钧已经当了六年的天子,虽然年岁尚幼,但长期养成的上位者的气势还是让他不怒自威。
  若殿内只有张居正和他二人,他的这股帝王之气也许还会被压制,但现在有刘守有在,他便可以毫无顾忌的抖一抖天子的威风了。
  那张居正就是再跋扈,也不敢当着外臣的面无礼吧?
  张居正冲朱翊钧拱了拱手道:“启禀陛下,老臣和刘指挥使求见陛下确是有一要事禀奏。就在方才,辽王殿下在锦衣卫诏狱自缢身亡了。”
  “什么?”
  朱翊钧作出一脸惊讶状,追问道:“刘指挥使,方才元辅张先生的可是实情?”
  刘守有连忙拱手回道:“回禀陛下,确是如此。臣无能,请陛下治罪。”
  万历皇帝却是摆了摆手道:“辽王是畏罪自杀,与刘指挥使有何干系?再说,刘指挥使也不想看到这件事发生吧?”
  “陛下英明。”
  刘守有连忙送上一记马屁。
  “辽王既然已经自缢狱中,这件事便无须再审了。朕决意废除辽藩,元辅先生以为如何?”
  万历皇帝这一问确是问到张居正的心坎里去了。
  张家与辽王一系的恩怨该是做个了结了。
  “陛下英明。辽王不忠不孝,如今又畏罪自杀,坐实了罪名。依臣之见,陛下废除辽藩合情合理。”
  “恩。”
  朱翊钧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既如此,便把辽王世子及一众王子、郡主尽数贬为庶人,流徙云南吧。”
  “臣遵旨。”
  刘守有连忙抱拳领命。这种事情当然是要由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来操办了。嘿,绣春刀又到了出鞘的时候了。
  “刘指挥使,你且退下吧。朕和元辅先生还有些话讲。”
  刘守有恭敬道:“臣告退。”
  说罢便小心翼翼的退出殿去。
  “你们也下去吧。”
  朱翊钧环视一周,那些小太监们便恭敬的退出了乾清宫。
  “先生受委屈了。”
  殿内已经只有他二人,朱翊钧沉声道:“之前有过不少弹劾先生的奏疏,朕自然是不信的。无奈弹劾的奏疏实在太多,朕也只好留中不发,不能为先生辩解太多。现在看来,这些人怕都是辽王安排好的啊。”
  张居正心中一沉,心道皇帝陛下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些奏疏中有一部分明明是他授意门生进的,为的就是抢先一步自诬。
  之后不管是到太后面前倚老卖老,还是以退为进上书致仕,都将占据绝对的主动。
  可现在看来,皇帝陛下似乎是看出了什么,明面上看是把责任都推到了一个死人身上,但细细想想是不是在敲打他呢?
  不过张居正也是久经宦海沉浮的老臣,哪里会被皇帝的一番话就搅乱了心神。
  他沉声回道:“臣谢陛下信任。臣对陛下,对大明乃是一片赤胆之心。不管小人如何挑拨,这一点不会改变。臣也相信陛下一定能够做到重瞳亲照。”
  一个太极,张居正又把压力回给了万历。
  万历皇帝尴尬笑了笑道:“先生说的是。”
  为了掩饰尴尬,他不得不引开话头。
  “听说元辅先生的长子、三子今年要参加顺天府的乡试,大明又要出两位能臣了,真是国之幸事啊。”
  张居正连称不敢。虽然他能够保证两个儿子一定在乡试中高中,但却也不能这么说,何况还是在天子的面前。不然,岂不是坐实他目中无人,不把朝廷当做一回事了?
  “元辅先生太谦虚了。虎父无犬子,朕相信他二人一定能够报效朝廷的。”
  万历皇帝笑吟吟的说道:“朕还听说湖广最近出了一位才子。这才子姓宁名修,与元辅先生同是荆州府江陵县人,荆楚真是文脉昌盛啊。”
  。。。。。。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再赴诗会(一)(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张居正心中一沉。
  天子虽然有说有笑,但似乎隐隐有深意啊。
  难道天子是在暗示他朝中楚党张党人数太多?
  张居正不知道万历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如实答道:“这宁修确实颇有才情。老臣听说他已经通过了县学的科试,获得了今年八月湖广乡试的资格。”
  张居正回答的滴水不漏,既不多言也不寡语,让万历皇帝挑不出毛病来。
  实际上确实是他想多了。
  万历皇帝只是听说了宁修作的几首诗词,觉得惊艳才会提起来,并没有任何暗示的意思。
  朱翊钧笑了笑道:“若他能够秋闱高中,赴京时朕可要看看,是什么人能够作出‘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张居正愣了一愣,这首诗他也听过,还是儿子懋修吟与他听的。天子特地把此诗吟诵而出,看的出是十分欣赏。
  可以天子的冲龄年纪,真的能够领会这首诗的意蕴吗?
  “怎么,元辅先生认为这首诗作的不好吗?”
  朱翊钧就像拉家常一样跟张居正聊着,让张居正也难得的放下戒备,咳嗽一声道:“诗自然是好诗,不过老臣以为以宁修的年纪作这首诗有些不太合适。”
  在张居正看来,宁修的年纪和天子相仿,对于感情的理解肯定不能算透彻。
  这种时候吟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不是有矫揉造作,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嫌疑吗?
  这首诗若是他这样年过半百的人吟诵而出那才对味啊。
  对于宁修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张居正从来不吝啬赞美之词。但当他们有表现不妥的时候,张居正也会毫不留情的指出来。
  他却不知道宁修作这首诗是用来应对武昌府士子刘文广刻意刁难的。
  当时刘文广限定死了闺怨诗,宁修不作闺怨诗还能作什么?
  “说不准这宁修已经有了一位故人呢?郎情妾意,青梅竹马也未可知啊。朕决定了,若有机会一定要亲眼见一见这宁修。只希望,他能够争气中举吧。”
  。。。。。。
  。。。。。。
  武昌府乃是湖广布政司辖地,自然繁华异常。
  与大明的许多城池一样,武昌府也有着明显的区域划分。
  城北是楚王府所在地,王府修建的金碧辉煌,殿宇鳞次栉比。城西是富商豪贾聚集地,城东则尽被达官显贵的宅邸占据。
  唯有城南才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除此之外青楼酒肆,茶馆赌坊亦一应俱全。
  近日城南新开了一家青楼名曰一袖居。据说东主原先在荆州府也开过这等烟柳场所。
  对于这些行业老手来说,只要肯舍得使钱打点关系,在城中获得许可开一家青楼并不是什么难事。当然,青楼里的姑娘必须得是民妓。教坊司在籍的官妓就不要打主意了,那些官妓即便要侍奉也是侍奉的达官显贵,一般民夫是无福消受的。
  这一袖居的头牌姑娘名为尺素,原先在荆州府也是极有名气的。
  虽不知她为什么要离开荆州转而去了武昌,但此事确实在武昌引起了不小轰动。
  不少武昌府的士子都想要来到一袖居一睹佳人芳容,但却都是铩羽而归。
  尺素对外宣称,会在武昌府和荆州府士子一齐参加的诗会当日出席,在此之前拒绝一切宴请。
  这更是勾起了武昌府士子的好奇心。
  原本那些不打算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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