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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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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
谷啸风心里想道:“像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命丑时乖,做了人家的丫头,这已经是
一大不幸了;暗恋少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就更加不幸了。我现在心有所属,听到玉
瑾的婚讯,也还不免伤心。她一定是比我更伤心的了。”俗浯说“同病相怜”,谷啸风不觉
起了同情之心,安慰她道:“人生不如意常八儿,只要把烦恼抛开,不去想它,事过境迁,
那也就可以处之坦然了。侍梅姐姐,恕我交浅言深,我劝你也是回去的好。别要自寻烦恼
了。”
侍梅冷冷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烦恼?你怎么知道我是不如意。我告诉你辛龙生是我
家的侄少爷,我赶得上喝他的喜酒,正是称心如意得很!你懂得什么,别多事了!”
谷啸风讨了个没趣,劝解的话自是说不下去,苦笑说道:“本来我是不该交浅言深,请
恕冒昧,告辞了。”
谷啸风走后,姓龙那女子道:“这姓谷的少年倒是为人热心,性情直爽。”
侍梅说道:“看来你倒像是喜欢他了?但我劝你还是小心的好,俗语说:痴心女子负心
汉,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你和他只是初次相识。”
姓龙那女子嗔道:“谁说我喜欢他了?不过我觉得他劝你的话倒是有理。梅姐,你当真
是非去不可么?”心里想道:“扬州谷少侠虽是名播江湖,我的心上人也未必输于他了。不
过梅姐因为是情场失意,也难怪她要深具戒心,说出这样的话了。”
侍梅道:“不错,我是非去见他一见不可,要是你怕我闹出事来,你让我独自前往好了。
你回去吧。”
姓龙那女子道:“梅姐,咱们好不容易才得重逢,你我之情胜于姐妹,我只是为了你的
好才劝告你。但你不肯听我劝告,我当然也还是陪伴你的。好吧,任凭你闹出什么事情,我
都与你同当!”
侍梅这才禁不住掉下泪来,说道:“龙姐姐,到了如今,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姓龙那女子暗暗叹息,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哭吧,哭出了就好了。”心里极为她
难过。不过她和谷啸风都以为侍梅是“自作多情”,事实却并非完全如此。正是: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送落花。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四十七回 红烛灰残还信物 洞房枕冷负良宵
侍梅捏了捏贴身收藏的绣荷包,荷包里有她的一缕秀发。侍梅不禁心中苦笑,暗自想道:
“后天他就要和新人拜堂成亲了,拜堂成亲,嘿、嘿,拜堂成亲?这四个字他也曾经和我说
过的!”
侍梅自幼卖到辛家,她是和辛龙生一同长大的,两小无猜,一起游玩的时候,谁也没有
记起谁是丫头,谁是主子。
当然在两人渐渐长大之后,他们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有一天辛龙生硬要拉她
玩“拜堂成亲”的游戏,她记得很清楚,那年辛龙生已经是十四岁的“大孩子”,而她也是
初懂人事的十二岁的小姑娘了,她不肯和他玩这个游戏,说道:“你是少爷,我是丫头,我
们不能拜堂成亲的。”
辛龙生说:“谁说不能成亲,回去我就和姑姑说我要娶你。”侍梅吓得慌了,说道:
“你千万不要这样,十四妨会打我的。”辛龙生道:“姑姑打你,我就和你一同逃走。成了
亲再回来,看她能够把咱们怎样?”侍梅又惊又喜,说道:“你当真要娶我?”辛龙生道:
“老天爷在上,若然我骗了你,叫我不得好死!”侍梅连忙掩住他的嘴,说道:“我知道你
是真心就算了,你不要发誓,也不要回去和姑姑说,我,我等你。”说到最后这句话,不由
得满面通红,转过了头,这天侍梅并没有和辛龙生玩“拜堂成亲”的游戏,但在她的心里,
已经是在准备等到他们长大的时候,辛龙生会叫人抬着花轿来迎娶她了。
这次事情过后不久,辛龙生就奉了父母之命,到江南去拜文逸凡为师,一去九年,在这
九年期间,仅仅回家两次,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他是十九岁,侍梅是十七岁,按说彼此已经
长大,辛龙生倘若把那次说话当真的话,是应该和她私里重提旧事的,可是辛龙生并没有和
她重提旧事,虽然对她仍是十分和气。
辛龙生不肯重提旧事,侍梅是丫头的身份,偏又心高气傲,当然更不肯给人看贱和他说
了。不过侍梅还没死心,以为辛龙生尚未学成,这次回家又只是匆匆一转,无暇与她谈婚论
嫁。虽然她也有了多少怀疑,怀疑这个长大了的“侄少爷”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和她一同玩耍
的大哥哥了,换言之也就是变心了。可是尽管有所怀疑,她的芳心还是放在他的身上。
辛龙生第二次回家,那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这次回家,正好碰上了奚玉瑾到他姑姑家
里冒充丫头。侍梅当时不知道奚玉瑾的身份,辛龙生一听说她是扬州奚家的小姐,却是立即
就知道了的。奚家武学世家,辛龙生在文逸凡门下多年,自是闻名已久。他碰上了武学名门
的闺秀,哪里还会把一个丫头放在心上!
这次事情过后,侍梅当然是亦已绝望了,不过虽然绝望,她还是一片痴心。
那个荷包中除了她的一缕头发之外,还有一面镜子,这是妇女们家常所用的一种很普通
的镜子,但却是辛龙生送给她的,
她还记得辛龙生是因何送给她这面镜子的,就在那次玩不成“拜堂成亲”游戏的第二天,
辛龙生在她房间里看她梳头,看了一会,忽地笑道:“你有一头秀发,可惜没有镜子,梳不
出好的花样来,我送你一面镜子,你喜欢吗?”果然当天晚上就给她买了一面镜子回来。没
多久,辛龙生就到江南拜师去了。这面镜子侍梅舍不得用,生怕将它打碎,珍藏了将近十年。
她要将这缕青丝、这面镜子,送到辛龙生的手上,她不敢幻想可以挽回辛龙生的心,只
希望可以勾起他的回忆,记得还有一个对他痴情的丫头。
但这希望只怕注定她是要落空的了。“他有了一个如花似玉,而且又是名门闺秀的新娘,
他还会记得我这么一个丫头?”侍梅心想。突然一阵炉火从心底燃烧起来,她放慢了脚步,
对女友说道:“他们是在后天拜堂成亲,咱们用不着太早赶去,就在他们成婚那天,咱们及
时赶到最好。”
那姓龙的女子暗暗叹了口气,说道:“梅姐,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既然要这
样,我陪你就是。”
红烛高烧,笙歌盈耳,贺客满堂。这天是江南武林盟主文逸凡的掌门弟子成亲的好日子。
虽然是在战乱的年头,四方豪杰冲着义逸凡的面子,来的还是不少。
辛龙生与奚玉瑾拜过堂后,文逸凡便即当众宣布,立他做掌门弟子。喜上加喜,众宾客
争着上前道贺,辛龙生志得意满,只觉平生之乐,再也无过于今日厂。
他哪里知道门外有—个伤心欲绝的少女,偷听门内的笙歌,迟迟不敢进来。
侍梅本来是想在他拜堂的时候进来的,转念一想:“还是给他几分面子吧,何况我也不
愿意亲眼见到他和别人拜堂成亲。”
姓龙那女子见她踌躇不前,只道她已经改变了主意,便劝她道:“事已如斯,你又何必
自寻烦恼,咱们还是回去吧。”
侍梅仍然是重复那句话:“不,我还是要见他一见。”再加上一句:“我要看他对我怎
样?”
姓龙那女子心里想道:“素闻辛十四姑行径怪癖,侍梅跟了她十几年,看来也是受了她
的熏陶,沾染上她的怪癖了。真不知她想干什么?如果是我的话,一就把新郎杀掉,一就置
之度外另嫁别人,何须如此自招苦恼?”原来这姓龙的女子亦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而她的想
法之怪,也绝不在侍梅之下。
辛龙生接受了宾客道贺之后,喜筵(奇qIsuu。cOm書)摆开,新婚夫妇向宾客轮流敬酒。
因为来的客人太多,地方不够宽敞,所有的客人当然不能都坐在一起,地位较低,交情
较疏的客人席设外间,内堂里的客人只限于至亲好友。
遗憾的是新郎新娘两方面的亲人都没有来,所谓至亲好友,只是属于主婚人文逸凡的。
酒过三巡之后,忽地有个门人进入内堂报道:“有两个我们都不认识的陌生女子到贺,
其中一个说是掌门师兄的家人。”
辛龙生怔了一怔,说道:“她叫什么名字?”他的那个师弟说道:“她叫侍梅。”
文逸凡心里想道:“这好像是个丫头的名字?”果然心念未已,便听得辛龙生哈哈一笑,
说道;“原来是我家的丫头,这个丫头倒是很要面子,说成了是我的家人了。你们就在外面
随便给她设个座位吧,不用叫她进来了。”
文逸凡眉头一皱,说道;“你家里的人都没有来,难得有一个人来了,虽然是丫头,也
总算是你家里的人,叫她进来,又有何妨。还有一个女子是谁?”
要知文逸凡是个豪迈不羁的侠士,做了武林盟主之后,也还是不改原来的性格,对于所
谓“贵贱”之分,素来是不看重的。若然不是因为今天是辛龙生大喜的日子,他很可能就要
当众教训他的徒弟。
那弟子道:“另一位龙姑娘,她说她和师父你老人家乃是世交!”
文逸凡吃了一惊,说道;“她可是龙伯岩的女儿?”
那弟子道:“不错,她说她的爹爹是福建龙岩县的龙伯岩。我们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若
然是真那可不能怠慢,故而我们只好让她们先进来了。”
文逸凡道:“快请她们进来!”原来龙伯岩是文逸凡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老朋友,是一
位早巳闭门封刀的武林侠隐。知道他的人不多,但他门下的弟子却是当然知道的。
不过片刻,那名弟子已陪了侍梅和那姓龙的女子进入内堂来了。原来她们早已被引入外
面的客厅,坐在那里等候的了。文逸凡山居简陋,内室和外厅只是隔着一道门。
辛龙生见她们这样快来,心头一凛,想道:“我刚才说的话不知侍梅听见了没有?哼,
就算她听见了,她一个丫头,又能将我怎样?”原来他刚才拦阻侍梅进来,正是因为不愿意
在这大喜的日子见到她的。倒不是怕她吵闹,而是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稍为有点“杀风景”
的事情发生。
侍梅听到了他的那几句话,心里又是恨又是妒,但她不愧是辛十四姑的贴身侍女,很得
主人“冷狠”二字的真传,进来的时候,神色如常,不带一丝怒气。
侍梅和这姓龙的少女走了进来,众人都是眼睛一亮,心里想道:“想不到辛家一个丫头,
也是如此貌美,且又仪态大方。”
只见文逸凡寓座而起,哈哈笑道:“天香侄女,长得这么高了,我几乎都认不得啦,今
天能够见着你,我真是高兴,小时候我抱过你的,你还记得么?”
此言一出,众宾客都是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和侍梅一同进来的这个女子,果然是武林侠
隐龙伯岩的独生女儿龙天香。
龙天香检衽一礼,说道:“家父是无时不在挂念叔叔。可惜——”说至此处,忽地眼圈
一红。文逸凡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对啦,我还没有问候你的爹爹呢,你爹爹好吗?他为
什么不来?”
龙天香眼圈一红,忍着眼泪,说道:“爹爹不幸,去年已去世了,只因世乱年荒,我又
不知叔叔住在此处,未能来向叔叔报丧,请叔叔原谅。好在碰上了这位姐姐,我才知道今天
是叔叔为令徒办喜事的好日子。所以今天我是特地来向叔叔贺喜,也是特地来向叔叔报丧
的。”
“贺喜”与“报丧”合而为一,当然是大杀风景之事。不过文逸凡一来因为龙伯岩是他
的好朋友,听到好朋友的噩耗,心中自是不无悲戚。二来他也原谅龙天香是个小姑娘,小姑
娘说话不知避忌。故此非但井无愠色,反而安慰她道:“好在你也长大了,你爹爹得享天年,
你亦无须太过悲痛了。今日是小徒成婚的日子,你们过来先见一见新郎和新娘吧。这位姑娘
是——”文逸凡虽然业已知道侍梅是辛家的丫头,但在礼节上还是不能不有此一问。
龙天香道:“这位姑娘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和我也是金兰姐妹。文叔叔,你都可能在她
小时候见过她的。”
义逸凡依稀记得十多年前,龙伯岩是有一家姓杨的邻居,说道:“是么?请恕我年纪老
大,记不起来了。”
侍梅道:“我只是一个丫头,不敢与文大侠攀交论故,我是特地来服侍少主人的。”
文逸凡有点尴尬,哈哈笑道:“杨姑娘,客气了!听说你在辛家多年,你和龙生也就像
是兄妹一般了。来,来,来!快过来和新郎新娘喝一杯喜酒吧!”
辛龙生本来甚不高兴,但后来听说侍梅和龙天香是金兰姐妹,不禁刮日相看,心里想道:
“这我倒应该好好笼络她了。纵然她对我还是有点痴心妄想,那也无妨。”
侍梅走了过来,说道:“侄少爷、奚小姐,侍梅特地来恭喜你们啦。不知侄少爷还肯要
我这个丫头服侍你们吗?”
奚玉瑾连忙站了起来,说道:“侍梅蛆姐,你说这个话我怎么敢当?”
侍梅道:“此一时,彼一时,奚小姐,你以前纡尊降贵,和我姐妹相称,我才真是受不
起呢。现在你是我的女主人,我是理该伺候你了。”
奚玉瑾道:“侍梅姐姐,别说笑了。你再说我可不敢喝你这杯酒啦。”
辛龙生也道:“我师父说得好,你在我家多年,等于是我的妹妹一般。我一向也是把你
当作妹妹看待的。何况你又是龙姑娘的金兰好友,我岂能仍然把你当作丫头?从今之后,丫
头二字,再也休提!”
侍梅心里冷笑,道:“你以前可是说过要我做你的妻子的,哼,哼,如今怕我旧事重提,
就改口了。哼,若不是我和天香姐姐同来,你还不会把我当作妹妹看待呢。”心中悲愤,却
装作十分感激的神气说道:“侄少爷,这么说,你是肯让我恢复自由,不用我自己赎身啦。
大恩大德,奴婢永世不忘。”
辛龙生眉头一皱,说道:“侍梅,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快坐下来喝酒。”心里却在暗
暗欢喜,想道:“看来是我的顾虑了。她自知身份,当然不敢再有痴心妄想。嗯,只要她知
恩感德,今后我不妨真的把她当作妹妹。龙伯岩是江南武林前辈,虽然死了,龙家与许多老
前辈的交情还是在的。侍梅与龙小姐乃是金兰挚友,我有这个妹妹,对我也有好处。”
龙天香道:“辛少侠,我的侍梅姐姐多年来蒙你庇护,我敬你们夫妇一杯,聊表谢意。”
辛龙生眉开眼笑,说道:“咱们是两辈交情,你说这话可是太客气了。”他只顾殷勤招
呼龙天香,不知不觉倒把侍梅冷落一边了。
侍梅趁着各人都不注意她,衣袖轻轻一展,遮着酒杯,提起酒壶斟了满满的一杯酒,此
时辛龙生刚好与龙天香干了一杯,想起了她,说道:“对啦,侍梅妹子该轮到咱们干杯了。”
侍梅道:“多谢侄少爷赏面,奴婢祝你和奚姑娘白头到老,鱼水和谐。”把自己这杯酒
递了过去,却把辛龙生的空杯拿了过来,说道:“奴婢不敢有劳侄少爷的贵手。”亲自斟了
一杯,一饮而尽。
辛龙生摇了摇头,说道:“唉,你还是这样谦下自持,我都告诉了你,叫你以后休得再
提丫头二字的。”侍梅道:“是,侍梅谨遵吩咐,请大哥哥喝酒。”
辛龙生道:“这才对啦!”当下,也就拿起了那杯酒来,一饮而尽。抬头一看,只见侍
梅妙目流波,目光似含有几分幽怨,正望着自己。辛龙生忽觉心魂一荡,想道:“原来她果
然对我还未忘情。”原来他们小时候一处嬉游,侍梅就是常常在没人的时候,叫他做“大哥
哥”的。
奚玉瑾是个很细心的人,把侍梅的神态看在跟里,却是不禁心中—动。
奚玉瑾心里想道:“为什么她一定要和龙生换杯,又不向我敬酒?”按常理而论,侍梅
是应该同时向新婚夫妇敬酒才对的。
奚玉瑾心中一动,当下就在侍梅给辛龙生的那个空杯上斟满了酒,递过去道:“侍梅姐
姐,我替龙生还敬一杯。”
侍梅接过酒杯,说道:“不敢当。”忽地手指一颤,只听得“当”的一声,酒杯落地,
碎成数片。侍梅满面通红,说道:“我不胜酒力,只怕是有几分醉了。”
奚玉瑾疑心顿起,说道:“侍梅姐姐,你只喝了几杯,怎的就会醉了?”侍梅道:“我
一向不会喝酒的,不信你问问他。”装作醉态可掬的样子,指着辛龙生。
奚玉瑾一握辛龙生手心,说道:“龙生,你是不是也有几分醉了?”暗运真气,从他掌
心辖送进去,辛龙生是练有内功的人,自然生出反应,不禁怔了一怔,说道:“我没有醉,
瑾妹,你,你怎么样?”奚玉瑾发觉他的内力如常,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说道:“你没醉,
我可是觉得有点头晕了。”
有好事的宾客起哄道:“新娘这么早就想进洞房了吗?不行,不行!”但也有忠厚的长
者劝解道:“也闹得够了,该让他们歇息啦。”
侍梅忽道:“大哥哥,我来不及备办贺礼,这个荷包,是我亲手绣的,权当贺礼,聊表
寸心,请你收下。”
辛龙生见了那个绣荷包,不由得变了面色,说道:“你何必给我送礼,拿回去吧。”
侍梅忽地变了面色,用力一撕,把那荷包撕破,“当”的一声响,那面镜子跌了下来,
碎成片片。那缕青丝,也给她一把撒开,随风飘散!
侍梅这一下突如其来的举动,众宾客莫名其妙,这刹那间不由得都是睁大了眼睛,呆了!
侍梅冷笑道:“我是丫头,你是少爷,本就高攀不起!是我不知自量,也难怪你不收我
的礼物!好,龙姐姐,咱们走吧,别在这里看人家的嘴脸了!”
文逸凡呆了一呆,上前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龙天香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敢情杨姐姐是真的醉了。改日我再和她来向辛
师兄陪罪。”
辛龙生做梦也想不到侍梅会当众拆他的台,此时更怕她把往事抖露出来,说出更不中听
的话,心里又惊又怒,挥手斥道:“好,让她走,让她走叫!丫头不识抬举,何必还留她在
这里丢我的脸!”
龙天香低声说道:“文叔叔,你听见啦?还是让我们走的好!”
文逸凡老于世故,见此情形,心中是明白了几分,想道:“家丑不外扬,我也不便向龙
生盘问。但看来这丫头还是处子,嘿,只要不是败人名节,少年人犯点风流罪过,那也算不
了什么。不痴不聋不作阿家阿翁,我如今是师尊如父,是不便向徒弟盘问,那也唯有得糊涂
处且糊涂了。”他情性洒脱,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大家都喝得高兴,我也有点醉了。天
香侄女,你和杨姑娘既然要走,恕我不送啦。”
龙天香和侍梅走了之后,众宾客虽然不敢高声谈论,却也禁不住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议了。
奚玉瑾涨红了脸,甚是难堪;辛龙生惊魂稍定,余怒未息,脸色更是难看。有忠厚的长
者便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也喝得够了,该让新人歇息啦。”众宾客看见发生了这样
的事情,大家都是兴趣索然,也无心再闹新房了。
洞房红烛高烧,按说应该是喜气洋洋的,但奚玉瑾的心却好像给红烛的火焰灼痛似的,
板着脸孔,不发一言。
辛龙生凝神静听,知道洞房外没人偷听,低声说道:“瑾姐,我真是抱歉。我那丫头没
有家教,跑来胡闹了一场,大杀风景,但愿你不要放在心上。”
奚玉瑾冷冷说道:“为什么她会在宾客面前丢你的脸,你是不是做了对不住人家的事情,
你还是不要瞒我吧?”
辛龙生叫了个撞天屈,说道:“你想我怎会与一个丫头要好?”
奚玉瑾道:“当真没有私情?”侧跟斜睨,利剪般的眼光,好像要看到辛龙生心里。
辛龙生道:“当真没有!不过,你是知道的,她是我姑姑的贴身侍女,我对下人又是一
向和气,或许她对我有所误会,暗地里害了单相思,那也难说。但这也不是我的过错呀。瑾
姐,夫妻之间重在一个信字。难道你不相信我,反而相信一个丫头?”
奚玉瑾是个七窍玲珑,精明能干的女子,心里自是不能无疑,但却想道:“如今我堂也
拜过了,洞房也进了,夫妻名份已定,若然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也没有什么意思。龙
生现在是真心爱我,这是绝对没有疑问的。即使他以前犯过什么风流过错,我也无须斤斤计
较了。”
但想是这样想,奚玉瑾的心中仍是不能无所感慨。突然间,她不由得想起了谷啸风,
“谷啸风从来没有对我隐瞒过什么事情,龙生与这丫头之事,却到现在才告诉我。”
辛龙生挨着她的身子坐下,低声说道:“瑾姐,咱们不值得为一个丫头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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