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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孑与)-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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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身后喊了一嗓子,立马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走了进来,对云烨、公输木抱拳施了一礼,就开始拉扯半球,李泰在边上紧张的观察。
云烨就不理会他们主仆三人,用小茶壶在两个极小的茶盅里斟满绿色的茶水,请公输木品茶,公输木粲然一笑,端起一个小杯子,放在鼻子下面嗅茶香,再轻轻的呷一口,不咽下去,让芳香尽情的在口中荡漾,陶醉非常。
云烨也端起一个,边喝边对老公输讲茶叶的妙处。
“先生不知,我以前听说过一种茶饼,这种饼子放得时间越长就越是珍贵,据说还有放了两百年的茶饼,每一口下去,就和喝金子差不多,可惜只是传闻,不得亲见,实在是遗憾,据说那滋味才是人间绝品。”
“两百年,那茶叶岂不是早就腐朽了,就这,还能喝?”
“的确可以喝,而且美味异常,这一点我还是肯定的,这个世界充满了奇妙,有许多我们根本就无法解释得谜团,物理学就是这样的一门学问,从行动坐卧走来解释我们的世界,我时常就在为从这个世界得到一点小小的发现而窃喜不已。”
两个人谈话谈得极为投入,公输木长须飘飘,云烨青衣黑发,不时间发出一声会心的大笑。
房间里已经人满为患了,一边五个光着上身的彪形大汉在扯绳子,青筋暴露,拴在铁球手柄上的绳子被扯得笔直,汗水如同蜿蜒的小蛇在肩背上滑落。
铁球犹自岿然不动,一方的力气稍微小了一些,被另一方扯倒,一个不小心撞翻了云烨的花架,花盆被摔得粉碎。
云烨不满的皱皱眉,来到被扔在地上的铁球边,把绑在牛筋管子上的绳子解下来,双手一分,铁球就被拉成两半,随手扔在墙角,对瞪大眼睛的李泰指指外面,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李泰轰走了那些侍卫,自己却留了下来,殷勤的给云烨和公输木倒茶,态度恭敬。这混蛋就是这样子,别看他卑躬屈膝的样子,他是在敬重你肚子里的学问,不是在敬重你这个人,哪怕是乞丐,只要对他学问有帮助,这混蛋也会一天看八回。
等把你的学问掏干净了,他全部学到手了,就会立刻翻脸,该是乞丐你就是乞丐,不再是那个让他尊敬的人。这种特点和倭人没有区别,现在的恭敬,只不过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羞辱你,魏王的便宜岂是好沾的?
有一个恐怖于斯的学生,难怪公输木会如此憔悴,每天都在为教他些什么犯愁。
得英才而育之,是每一个名师的渴盼,可惜的是世界上还有一种英才叫变态,是专门为了折磨老师而诞生的,比如眼前的李泰就是,举一反三已经不足以说明这家伙的资质,他就像一个口径巨大的潜水泵,不把老师肚子里的学问榨干榨尽,是不会罢手的。
云烨没有这种顾虑,如果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李泰把核潜艇造出来,那就是莫大的幸福。
“青雀,你为何放弃了对织机的研究,整天无所事事的晃荡,这也是你做事的原则?”
李泰眼睛瞅着墙角的两个半圆,心不在焉的回答:“父皇说这东西先不要研究了,要我慢慢来,说现在造出来有害无益,所以我就停下来,尽量的不去想他,先生,这铁球为何你拉开拉的如此轻松,我却费尽全力也做不到,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新学问,还请先生为弟子解惑。”
“我天生力大无穷,两膀有九牛二虎之力,拳头上可以站人,胳膊上可以跑马,岂是尔等凡人可以比拟的?”
李泰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鄙夷,大声说:“我看到你松开了绑在牛筋管子上的细绳,奥妙一定就在那里,可是没有看见里面有其它东西,你用什么法子让两个半球黏的如此结实。上面有猪油,很明显猪油没有这么大的黏性,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李泰开始咆哮起来:“你不要和我打赌,我也不会和你赌,这种当我已经上了无数回,再也不吃这种亏了,你快告诉我!”
这家伙现在已经快疯了,现在已经彻底具备了疯子科学家的所有潜质,对于封地的事情,他已经好久没有理会过了,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别人都和傻子一样,当然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云烨是一个没有毛的猴子,剩下的都披着厚厚的皮毛在树上摘果子吃。
不能再戏弄他了,云烨请公输木又喝了一杯茶,对李泰说:“我说过我们的世界很奇妙,有一些无形的力量在控制着世界上的一切,为什么果子数量一定会掉下来,而不是掉到天上去,是什么力量让我们必须脚踩在大地上,而不是漫天的飞翔,这个铁球就可以解释其中的一种力量,很神奇吧,现在给你看他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看仔细了,我只做一遍。”
云烨在李泰师徒的目光中给茶杯斟满了水,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从案子上取过一张纸,慢慢的扣在茶杯口上,然后把茶杯倒过来。
李泰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张纸就能挡住满杯的水不让它们流出来,为什么?
他用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张纸,那张纸被捅破了,杯子里的水哗的一下就洒了一地。
李泰没有迷茫,却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自己躲到一边拿了一大叠纸,一盆水,一个茶杯,就开始了自己伟大的发现之旅。
“云侯,这是什么缘故?”公输木一生都在研究天地的奥妙,见到神奇的事情,自然难以掩饰自己的好奇。
“先生,这是空气的力量。”云烨没办法给他解释什么叫大气压强,只能这么说。
公输木用宽大的袖子来回的扇扇风,若有所思的对云烨说:“这么说空气也是一种阻碍是吗?风就是一种?他能推着巨舟在大江大河上航行,也能阻碍举伞的行人?”
“先生说的没错,空气也是有重量的,我们在空气中行走,其实和在水中行走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一个的阻力大,一个的阻力小,仅此而已。”
“我已经称量了一百六十一种东西在相同体积下的重量,难道说我还要称量空气吗?老天爷啊,我要先造出足够精确的秤,然后要把相同体积的空气放在秤上秤,我要如何把空气隔绝?不让它影响称量的准确性?上回我把一个时辰,分成了七千两百份,现在还要把一斤分成一万份吗?你是在欺负人,这是一个精细活,我上回用沙漏来分时间,现在用什么来分割重量?我们的重量起源于粟的份量,但是他依然很大,称不出空气来。”
李泰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很沮丧的样子,他很想完善自己的密度表,可惜太难了。
云烨见自己刚才似乎给他的打击有些大,就温言说:“青雀,世上的伟大者,无一不是从艰难困苦中披荆斩棘而来的,你找到了路,就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最后找出真相,说不定人世间都会为你而改变。”
李泰翻翻眼睛,这家伙现在只会一种表情,那就是鄙夷。
“你以为我失望了,还是退却了?说一些狗屁不通的胡话来安慰人?我是那种需要安慰的人吗?刚才只不过有点沮丧,让自己轻松一下,准备好心情就去干这件事。别以为你刚才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铁球和杯子,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你把空气都赶跑了,一个用反装的风箱抽出空气,一个用水把空气挤出去,我只需要弄白你为何要一定把空气赶跑就行,说穿了就是多做几回实验,就一定会找出规律,你还唬不住我,哈哈哈哈。”
李泰大笑着背着手走了出去,似乎对于自己的研究前景非常的有把握。
云烨看了公输木一眼,两个人一起苦笑摇头。
“公输先生,我现在彻底的领会到你的痛苦了,这就是一个妖怪。”
“老夫一定会短寿的,这是我的命,是老天在惩罚我,让我又痛苦又愉悦。”
怏怏而别,抱拳道珍重,公输木现在大有易水相别的悲壮。
李家不出别的,尽出妖孽,拳打脚踢的把前来汇报钱庄事宜的李恪撵跑,开个破钱庄,现在就已经演变出来汇兑业务,这样下去,这世界还有别人家混的余地吗?
一个在整天想着怎么把他的廉价金银铜币,推向整个大唐,一个总是在琢磨怎么让老百姓把所有的钱都存进钱庄,好让全天下的人都成为李家的债务人。
最可气的是第三个,一个劲的向上天要真理,想要窥破人世间所有的秘密。
三驾马车开动,大唐如果还不能繁华几百年,就实在是没道理。
现在皇位对李泰,李恪没有一点的吸引力,因为他俩都明白,那是一个绝对会让自己束手束脚的位置,就连李承乾都更加的喜欢纵马四方,驰骋天下,不再把皇位当成自己的唯一选择。
郁闷的或许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李二,自己费尽心力,抢来的皇位,现在自己的三个最优秀的儿子,没人把它当成一回事,让他有一种空落落的失望感。
*第四十四节无知者无畏
躺在马车上,缰绳就挂在马背上,旺财知道去哪,每天这时候都是云烨回家的时候,雷打不动。
马车在山路上缓缓行驶,旺财迈着悠闲地步伐拖着云烨回家,偶尔有一片残留的枯叶从树干上飘落,都会引起它的驻足观看。
走走停停,一人一马沐浴在夕阳里,都懒洋洋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慵懒的气息。
旺财忽然停了下来,回头朝云烨打了一个响鼻,告诉他前面有人。抬头看,像是被马蜂蜇了一下,云烨顿时就窜了起来。
李二背着手站在小路上,身边只有一个满脸胡须的魏征,似笑非笑的看着云烨。
“滚下来,前面带路,享福享的都造孽,朕一天到晚不得空闲,你却单人独马的享尽清闲。”
李二的胡须也越发的浓密了,而却还窜了一脸,梳理的整齐,油光光的发亮,身上一股龙涎香配制的香气顶着风都能闻到,穿着一件普通的衣衫,只是腰间挂的大玉佩,暴露了他的身份,谁家的平民敢用五根指头的玉雕?
“陛下白龙鱼服,实为不智,若有丝毫差池,就是魏征的不是,臣弹劾魏征不忠不敬,致陛下于险地,当重重责罚才可平息微臣心中怒火。”
李二自己坐上马车,就照着云烨刚才的样子斜躺在马车上,眯缝着眼睛说:“你知不知道,你学大臣们样子很恶心?一没有文臣风骨,二没有武将威势,从头到脚一个利字当头,脚下拴着两只大银饼子,真是所向无敌啊,可谓见佛杀佛,见魔杀魔,朕的治下,怎么会有你这种怪胎出现,人家是五百年必有圣人出,到了朕老天就给了你这么个货色,也不知朕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么罚我。”
叹息一声,满脸的凄凉,李二在旺财屁股上踹一脚,示意它可以前行了。
云烨怒气冲冲的看着一脸无辜的魏征,目光如果可以杀人,魏征早早就死无全尸了。
“别看我,这次出游是陛下的主意,我只是被抓来陪同的,陛下想在玉山休惬两天,散散心,过了这段时间,想要再偷闲,恐怕就没机会了。”
路两边的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用说百骑司的高手正在潜行,李二出行怎么可能会没有护卫。
“云侯对我老魏积怨很深啊,一见面就想让陛下处罚我,为何?”魏征和云烨一左一右的跟在马车两边步行,魏征明知故问的问云烨。
“御史大夫高见,小子的确对你很不满,一个欠了人家巨额债务的家伙,还能活得如此写意,实在是吾辈楷模,不如明日请卢国公去你府上催债如何?”
“你拿老夫的名头卖钱,还未找你算账,你还敢提起此事,我那可怜的孩儿现在天天受商贾的铜臭之气熏陶,前几天已经知道向老夫借钱做生意了,听他说,河北的铁矿石价格低廉,准备贩运回来大发一笔,你如何解释?”
“早就听闻贵玉哥哥异于常人,没想到居然有如此气魄,在下钦佩万分,如果贵玉哥哥的铁矿石运到长安只要比市价低,有多少小子要多少,要不然小子先下定金,预购十万斤如何?”
也只有魏贵玉这种脑子缺弦的人才会想起来把河北的铁矿石运到长安来,估计他忘了计算运东西还有运费这回事了。
魏征没好气的瞪了云烨一眼,还没开口,就听马车里的皇帝陛下发话了。
“玄成,你就让贵玉离这小子远些,朕的好孩子就毁在他手里了,一个疯疯癫癫的整天只知道摆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致封地于不顾,一个现在钻钱眼里拔都拔不出来,只要张嘴,浓浓的铜臭之气就能把人熏个跟头,好在太子是由朕亲自管教的这才得脱他的魔掌,贵玉是个憨厚的孩子千万不要被他带坏了。”
李二调侃的话语从马车里幽幽的传了出来,他现在对自己的三个孩子没有因为皇权而勾心斗角很不满意,他早就做好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准备,却英雄无用武之地,甚为遗憾。
帝王的心思很古怪,只要事情在自己预料之内,不论好坏都会坦然接受,只要失去掌握就会涌起浓浓的不安,哪怕是好事情。
三人一路笑谈,几里长得小路很快就到了尽头,站在山口,俯视山下的云家庄子,现在正是农户们做晚饭的时候,云家庄子现在每日吃三顿,所以晚饭要比其他的地方晚。
炊烟缭绕,整个庄子似乎都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鲜艳的红砖红瓦,被夕阳镀上了一层近乎于火焰般的光芒。
这是云烨的骄傲,从不怕任何人前来观看,探查,房玄龄来过,杜如晦来过,虞世南来过,就连迂腐的孔颖达也来过。没人事先通报云家,都是悄悄的来,悄悄地走,来时疑惑,去时迷茫。
“这也许是大唐最美丽的农家宅院了吧。”李二看得极为贪婪,他恨不得明天一觉醒来全大唐都变成这个摸样。
“陛下,微臣这些年作为观察使,四处巡视,见过的乡村屋舍不计其数,这样的盛景委实只有这一处,其他次一些的农户,也在云家庄子周围。”
李二转过头来看着云烨说:“小子,朕给你一州之地,你用多少年能把它也变成你家的样子?”
云烨考虑的很认真,盘算良久,才说:“陛下,您如果给我一州之地让我管辖,说不定一年就会大乱,两年就会民不聊生,三年百姓就会扯旗造反,您也会把我的头砍下来挂在起杆上示众。”云烨苦笑着对李二说。
“为何把你说的如此不堪?我看你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这就是你自己的看法?说说道理。”
李二,魏征都很惊讶,怎么也没想到云烨会这么说。
“陛下,魏公,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说的心里话,亲民官不是那么好当的,一口锅调百口,这需要一位好厨子,他也许做不出绝世美味,但是却能让大部分人都满意,这需要手段,智慧,见识,甚至狠毒做调料才能做好这样的一锅饭,这些东西都是微臣所欠缺的,站在岸边给您和同僚们出出主意没问题,但是要我下水,一定会被百姓这股大浪吞灭。”
李二诧异的神色慢慢退下,逐渐被肃穆的表情代替,有些失望地说:“你说的是对的,朕管理这个国家,也时常感觉到力不从心,有时安寝之后,却彻夜难眠,披衣而起,面对案头那些千头万绪的奏折,再三研判,唯恐出错,朱笔一落,万事成定局,想更改都不可能,唯有小心小心再小心,就这样也有遗憾的事情发生,朕不明白,那些遴选出的进士为何会有满腔的雄心壮志给朕说要建立一个个的王道乐土,凭什么?”
李二像是在对云烨说,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转过身继续看云家庄子不言语。
“陛下昨日考校了所有的新科进士,结果合格的只有不到一成,优秀者寥寥无几。”魏征特意给云烨讲解了李二说这些话的缘由和背景。
“陛下,无知者无畏,这句话说尽了他们的心态,光靠学问是治理不好百姓的,想当然而,一个个都在依照书本上的东西来治理天下万民,岂不知学问这东西有局限性,千年以前的道理放到现在就是一个笑话,我们都在日新月异的勇猛精进,他们却在钻故纸堆,我听说现在还有滴血认亲的?”
李二喃喃的重复一句:“无知者无畏,果然如此,越是经年老吏,就越是小心谨慎,越是青年才俊,就越是大胆豪放,如何取材,朕还需谨慎。”
李二的颓废来得快,去的猛,刚才还自伤自怜,转眼间就变得神采风扬。
指着云家庄子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眼前不是已经有一个现成的例子吗,我们仔细研究,再一个县一个县的推广,一年一个县,我大唐总共不过一千五百七十三个县,最慢也只需要一千多年就可完成,朕对大唐万年基业有信心。”
不知道大人物的这种豪情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往往会把事情绝对的简单化,据云烨所知,一千五百年后是另一群人在主导国家,李家早就烟消云散了。
“陛下,既然我们来了,那就下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都说云家庄子富庶,不亲眼看看可不成。”
“玄成之言深得我心,咱们着就去看看。”李二当先起步,马车也不坐了,向山下大步迈进。
越往山下走,树木就越是稀疏,道路两旁不时的有彪形大汉窜出来,拱卫在李二的周围,等到了庄子口,已是浩浩荡荡的百人之多。
被身后的那些凌厉的目光刺的浑身不自在,抢先一步上前对李二说:“陛下,这样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您还看什么呀,庄户们早就被吓跑了。”
李二朝身后摆摆手,那些大汉一个个就悄然退下,迅速隐没在周围树林和草丛里,只能看见枯草在不停的摇动,向远处蔓延,云家庄子现在一定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四十五节李世民是白痴
李二走得很快,云烨和魏征虽然口角不断,一个在拆一个的抬,但是关乎李二的安危,两人却有志一同,不敢稍离,一个大胡子的壮汉,虽然被李二驱赶了好几回,依然跟在他的身后,云烨发现,这家伙的汗毛似乎都是竖起来的,如果现在有人突然出现,轻则断胳膊掉腿,重则人头会飞起来。
回头冲侍卫笑笑,回报他的确实极度憎恶的眼神,想发火,脑子里转了一下,又释然了,李二只要擦破一点油皮,这家伙就算是活到头了,现在面对让李二身处险境的罪魁祸首,他要是有好脸色才是怪事情。
关中人蹲墙根底下吃饭的恶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比头还大的黑陶大老碗装满了糜子米,上面盖一片油肥油肥得猪肉片子,舍不得吃,这是用来给别人看得,一碗饭吃完,猪肉片子毫发未损,依然躺在碗底,就是那些干菜,还有一两片绿菜消失得无影无踪,肉片子留着下回再堆碗上继续让别人参观。
云家庄子的庄户早就对前来参观的大人物不好奇了,昨天还有一位户部来的官员混了一碗饭才走。
至于庄主,没事干就喜欢跑到家里看锅灶,有时候还指着房梁上吊的猪后腿问为什么不吃,大冬天的尽吃干菜。
庄主的面子要给,农家并不缺少智慧,所以云家庄子就形成了碗上有肉片子,却不吃的习惯。
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还说:“这才吃了几顿饱饭,就开始败家?吃肉?不年不节的吃什么肉啊,庄主是败家子,难道全庄子都要跟着一起败家?”云烨无意中听到这句话,唯有掩面而走。
李二不知道,他只是看见庄户们每人的碗上都有粮,有菜,有肉,顿时龙颜大悦,他走南闯北的见识过天下疾苦,当然知道百姓们有干饭,有肉代表着什么。
正要夸奖云烨两下,却看见一个壮得像小牛犊子似的半大小子,三两口就把那片让自己垂涎已久的肉片子吃了个精光,还傻兮兮的准备连他爹碗里的那一片也干掉。
他老子自然是勃然大怒,放下碗就开始满世界追杀自己的败家儿子。
好不容易擒住了,鞋底子在儿子屁股上噼里啪啦的响了几下,还远远的指着云烨教训自己的儿子,太远,听不清楚,估计是一个反面例证免不了。
拽着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儿子回到墙根,把自己碗里的肉片子塞进儿子嘴里,看他吃得香甜,屁股上又扇了两巴掌。
李二笑得见牙不见眼,魏征更是笑弯了腰,就连身后的侍卫,冰霜一样的面色也渐渐熔化。
“小子,你庄子上并不缺少一口肉食,我何他们依然节俭如斯?还弄一片子肉当颜面?”
云烨的脸都黑了,这些傻蛋就没一个涨脸的明明一个个都是殷实人家,偏偏要把自己活得像叫花子,麦子装满了粮囤,就是舍不得吃,云家庄子就不种糜子这种产量低的东西,都是他们自己拿麦子换来的,
新衣服都有,就他娘的过年的时候显摆两天,然后再收起来,明年再穿,还是新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都把钱藏起来,还没脑子,大部分都藏在猪圈,云家庄子守卫最森严的,莫过于猪圈,只要猪一哼哼,立马就有提着粪叉出来巡视的大汉。
弄得云家庄子出去的铜钱都带着一股尿臊味,真正的铜臭。
“微臣是没治了,粮食不缺,肉食不缺,鸡蛋也不缺,就连青菜也不缺,每人都有新衣服,说不定还不止一身,可他们就是不愿意享福,喜欢拿麦子去换糜子,喜欢把肉吊起来每天看看,喜欢穿烂衣裳,我上回训斥过他们,所以每家到吃饭的时候都会在碗里搁一片子肉糊弄我,遇到年纪很大的老人还总是说我败家,微臣很想打掉他们为数不多的几颗牙,又不敢,只好听着。”
李二狂笑了起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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