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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孑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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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不叫不动。是两匹马,马蹄声急促而有规律,这不是野马在奔跑。云烨只觉得血往头上涌,拿起工兵铲风一样的冲向树林,砍开杂草,劈断灌木,惊飞无数鸟雀,旺财离得远远的,不理解自己的主人兼大哥发什么疯。待到云烨气喘吁吁的砍倒最后一片灌木,马蹄声已渐渐远去。看着黄土大道逐渐平息的尘埃,云烨放声大笑起来。眼泪和着鼻涕糊的满脸,他却不管不顾,扑倒在黄土地上,又放声大哭。

这是人类文明的痕迹,它蜿蜒的伸向远方,与黄河并行,云烨断定这是连接兰州的大道,现在,也许叫驰道。刚刚骑马过去了两位古人,云烨觉得怪怪的,虽然见过很多古人,但那时木乃伊和干尸,马王堆美女辛追也不过如此吗。

午后的阳光照在无人的古道上,显得静谧而苍凉,他对云烨来说,是一条通往未知的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云烨找到了人烟,在这即将回到人群的时刻,他却显得犹豫,天堂还是地狱?踏步踏这一步呢?在这个世界他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就像一汪潭水,投下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能否把他淹没?未知是恐怖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他,竟生出极大的恐惧来。满头的汗水顺着下巴颚往下淌。旺财把头伸过来,用舌头舔我的汗水,似乎在安慰他。

站在河边,仔细的用河水洗去身上的污浊,衣服已破烂不堪,近一个月的摸爬滚打,现在只堪堪遮体而已。还是清洗干净,绑在身上,幸好背包是软牛皮的,没有任何破损。见旺财满身泥,顺便给他也洗一洗,冰凉的河水浇在身上,旺财喜欢的”咴咴“直叫。

迈开大步走在黄土路上,已无所谓到哪,顺着这条大路总能见到人烟。路上的脚印,蹄印,车辙越来越密,相信离村庄,城市,越来越近。心中早没了恐慌,事到临头须放胆。转过一片草甸,人的嘈杂声传来。循声望去,只见十几辆牛车围成圈停在路边,车上插一面旗子,斗大的一个唐字迎风招展。云烨的心抽了一下。果然,回到唐朝且不知皇帝是谁。云烨饶有趣味的看着这群古人,蓝色袍服直达膝盖,麻布做的裤搭档,脚下牛耳麻鞋,头上高高地挽了发髻,用木棍暂定。这就是平民的装束么?还有几人身穿皮甲,腰胯横刀,显得威风凛凛。为首一满脸胡须的壮汉?云烨在旁边窥视,遂手握横刀大踏步向他走来。

“羌人小子,敢来劫粮车,真真好大的胆子”说完,雪亮的横刀一出鞘,就要往下劈。

太好了,熟悉的关中腔。云烨赶紧退后,双手乱扬,陕西话随口而出;“这位壮士,谁是羌人,你认错人了吧。”

大汉手中刀不撒手,停在半空,眼中全是狐疑;“咦,关中娃子,咋跑到陇右来了,你家大人呢?”

“没有大人,师傅过世了,我一个人从山中出来,就我一个。”

大汉拔刀插回刀鞘,上上下下地盯着云烨看,还走到跟前闻闻,

“没有羊骚味,是关中人,不大的娃子乱跑个啥嘛”

“喂狼咋办。”

旺财見壮汉揪着云烨不放,不干了,张嘴就咬。那壮汉一松手,左手一抬闪过,右手闪电般的抓住旺财下巴,旺财疼的直叫唤,壮汉哈哈大笑松手,在旺财背上按一下,叫了声:“好马”。另外几个大汉见云烨和旺财如此狼狈也哈哈大笑起来。旺财怕见生人,躲在云烨背后偷偷看这些人。为首的壮汉也在看云烨,云烨身上的衣服被树枝荆棘划得如布条一般,虽破,却做工精良,式样古怪,料子似麻非麻,绝不普通,再见云烨眉目清秀皮肤细嫩,双手纤细,明显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脚下穿一双皮靴,看的古怪,却又合脚。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无礼有些后悔。遂放缓语气:“少郎君欲往何处?”

“在下自幼随恩师居于深山,不久前,家师亡故,云烨为亡师守灵三月后,所居之地被山洪冲垮,无奈只有下山,想不到山下遇到狼群,幸而逃脱,便成了目前这种样子,在下决定欲往长安,还望军爷告知兰州还有多远。”

“兰州距此只有不到六十里,就你这身板,带着一匹伤马,得两天。”

“诸位大哥这是运粮到何地?现在是何年?山中不知岁月,还请告知。”

“胡涂师傅带胡涂徒弟连陛下去年登基都不知道,记住了,现在是贞观二年,至于运粮往何处,此为军机。”壮汉对云烨的问题充满了不屑,仿佛全天下谁都应该知道他伟大的皇帝陛下李二去年登基了。

云烨只觉头仿佛被巨锤重重砸了一下,贞观二年,李世民。秦王,到底没逃过虫洞的暗算,到底被扔到一千三百年前。想想彻底远离的妻儿,这叫他情何以堪啊。嘴里喃喃自语:“我如何才能活这么久?”

“你不喜欢吗?陛下登基难道不是大好事吗?”那壮汉见云烨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用看普志高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只要云烨口里迸出半个不字,那把横刀一定会砍在他脖子上。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陛下登基应该普天同庆。”

“那你哭什么?”

“喜极而泣”

“那你多泣会,顺便帮你师傅也泣会。”

*第四节盐比命贵

篝火点起来了,映红了围坐诸人的脸颊,云烨身边的这些汉子是大唐府兵,他们隶属于左武卫,却不是战兵,是辅兵,负责运送粮草,军械各种补给,为首的汉子名叫张诚,是一位队率,下辖五十名军人,和民夫若干。张诚本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夫,忙时耕作,闲时练武,关中子弟好武成风,故而在剿灭长乐王幼良一役中,斩首两级,积功升为队率。由于幼良谋反,陇右治安一下子糟糕起来,羌人失去管束,会不时攻击运粮队,这就是张诚为什么对云烨充满警惕的原因。

这群人都是好人,这一点云烨很清楚,见到云烨有些冷,张诚拿出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十四岁的云烨穿张诚的衣服显得滑稽无比,随队的两位妇人,把衣服拿去,取下针线替云烨改小。她们是去黑风口看丈夫的,张诚悄悄告诉云烨,并挤眉弄眼地说,肚子大了才回来。说完还抽了云烨一巴掌,说小屁孩不要问大人的事。云烨满脸委屈,着是我问的吗,是你月硬告诉我的好不好。俩妇人嗤嗤偷笑,递给云烨一条白麻布,云烨左看右看弄不明白这是干什么的,“兜裆布,乱瞅啥”。张诚说着,就扯下我的破衣服,在云烨的惨嚎声中,别人的哈哈大笑中,三两下就把白布缠在云烨腰间。云烨这才弄明白,两条精光的胖子就是缠着这玩意在台子上玩摔跤,搞了半天,就这点玩意,还是跟咱祖宗学的。

旺财也在咴咴叫,明显在笑。云烨气的抽他一巴掌。从背包里拿出舍不得吃的熏羊肉,用树枝串了放火上烤,一会儿油脂变渗出来,吱吱作响,周围一片吸口水声。满足感大增,让张诚找块木板,用小刀削成薄片,拿过他们手中的面饼,一刨两半,肉片往饼里一夹,一份美美的肉夹馍就做好了。双手递给张诚,张诚双手捧着饼,深深的闻一下,满脸陶醉之色。而后脸色一整:“分两波吃,一波吃完,另一波在吃。”然后把肉饼递给两个妇人。俩妇人心安理得接过肉饼,低头大嚼起来。

云烨暗暗一笑,明白张诚是怕肉中有毒所以在夹好第二快肉饼后,没递给张诚。:“张叔,我饿坏了,先吃了。”说着大大地咬了一口,这羊本就肥硕,咬一口,油脂就从嘴角淌了下来,好享受啊,张诚脸红没红不知道,反正天色暗也看不清楚。却伸手在云烨脑袋上拍拉一巴掌。:“人小鬼心思到不少。”说完自己拿刀切羊肉,不愧是靠刀把子吃饭的,顷刻间,一条羊后腿在他的刀下就变成一堆肉片。见张诚大大地咬一口肉饼,云烨甚至听到他舒服的呻吟出来。云烨不禁摇头苦笑,这才是肉夹馍,要是弄几个硬菜,他还不得飘飘欲仙。咦?他在吞下第一口后却奇怪地叫起来。从饼里抽出一片肉,伸舌头舔一下,看的云烨有些恶心。:“盐,臭小子,有这么过日子的吗,放这吗多盐。”说着就要抽云烨,云烨抱头就跑,他那大手抽在身上跟挨扳子似的,能少挨一下就少挨一下。

“不就是盐吗,多的是”说完云烨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袋子里装着云烨一路下来在几个岩壁上采下来的四五斤盐,张诚眼睛都直了,劈手就夺了过去,在火堆旁小心地打开盐袋看里面的灰白色的粉末发呆。云烨走了过去,推推他:“盐有什么好看的”。

“臭小子,这么好的精盐,也敢在这么浪费糟蹋。”张诚彻底发飙了,看云烨躲在俩妇人背后不好擒拿,缓缓口气,:“臭小子,你从哪弄这么多盐?”云烨有些摸不着头脑,俩妇人也拉着云烨的手紧张地看着他。

“这河边有盐矿,挖就是了。”

“屁话,老子知道河边有盐矿,那是毒盐,不能吃,吃了那盐,拉肚子都拉死了,更别说吃了那玩意全身会发紫。我说的是你袋子里的盐,比官盐都好,哪来的?”张诚双眼已经泛红,对云烨大声质问。云烨对古人的,尝试精神佩服万分,吃盐没错,但你连盐矿中的硝,磷钾杂质一起吃就纯属找死了。吃了硝,或许还能挺一阵,吃多了磷钾全身不发紫才是怪事。在后世,云烨见过补钙,见过补铁,没见过补硝,磷钾的。

“张叔,那盐矿怎能就这吃,要粉碎,溶解,要过滤,要解析,最后结晶出来的才是人吃的盐,就像有些草药明明有毒,但经过某些特殊的加工,就变得没毒,还能治病。这盐也是如此,这世上万物都是为人准备的,只要找到正确,合适的方法,这天地万物都可为人所用,区区制盐法小道而已。”看着张诚满眼的圈圈,云烨就知道刚才的话白说了。

“这么说您知道怎么把能吃的盐从毒盐中取出来?”不傻吗,会总结,能问重点还没被忽悠晕。

“不是告诉你,小道而已嘛”没必要折腾了老实人,云烨直接给了确切答案。努力装出一副高人的形态。

不论前世今生,对他人有益的人,或者说能给别人带来好处的人,最容易融入人群,并被他们接纳。云烨当务之急是加入唐王朝这个大家庭,取得户籍,成为伟大的封建主义王朝的一块砖石,反正千年后的自己也是一块砖,在那当砖还不是一样。

张诚满脸喜色,想张口,却又住嘴,脸憋得通红,急的直搓手。在云烨面前来回踱步,像拉磨的老驴。低微的身份制约了想知道秘方的激情。他给不了云烨任何承诺,化废为宝的点金手段这里面有太多的利益,绝不是自己小小队率能参与的。云烨是隐士高徒,只显露一角,已让人惊为天人,要是全露出来,得多大学问。

“在下只是一介武夫,不配知晓秘方,求公子可怜我等困苦,容在下,向校尉大人禀报此事,公子必得朝廷表彰,公子善行也将传扬天下。”

“张叔,你们吃的盐是什么样子的?”

张诚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一枚核桃大小的黄褐色晶体出现面前,云烨拿起来尝一下,除啦咸以外,还有各种怪味简直让他欲仙欲死,拿起水葫芦,狠狠地漱口数遍,怪味才淡下来。

“这是盐吗,这是毒药,”说完,随手就扔了出去。刚出手,眼巴巴看着云烨手中盐块的张诚就闪电般的又捞回来。用布包好,塞回怀里。眼神有些伤感,惨笑着指一指周围听他们谈话的众人,

“大少爷,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从小锦衣玉食地,两手不沾阳春水,除了做学问,其它不顾不问,哪怕现在落啦难,也有祖宗留下的法子活命,照样活的滋润。看公子一表人才,人聪敏,又懂人情世故,过两年长大了,锦衣玉食对你来说就跟长在身上一样,拿都拿不走,这就是命啊!我们不i一样,爷娘只教会我们从土里刨食,就没教会别的,你随手扔掉的盐块是我砍拉两个叛匪,校尉大人特地赏赐的。你问问他们,见过大块盐的有几个,”为灾祸对边的几个汉子齐齐摇头,俩妇人也窘迫地低下头。

“不是已贞观年间了吗?日子怎么还过的这吗苦?”

“公子有所不知,这天下刚太平而已,没了兵灾,平日里野菜加粮食也能混个半饱罢了,前些年,盐虽然贵,偶尔也能称上个几两,但这几年突厥人年年犯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商道断了,山东的盐运不进来,草原上的盐池又没办法采盐。我左武卫驻防陇右已经三年了,年年作战,军中缺盐,以醋布佐料,军士身体一年亏似一年,大将军明知突厥人从延川回草原,士卒身乏体弱只堪守城无力追击,听说大将军气的折断宝刀发誓,一定要将突厥人斩尽杀绝。公子身藏绝技,一旦施展,军中不再缺盐,待我等养精蓄锐后,斩尽突厥狗不在话下。”

先不理会张诚的蛊惑性语言,粗人用计用的直爽可爱,方法是一定要交代的,可交给谁怎么交这可是大学问。张诚上司的上司叫程处默,是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程咬金的大儿子,现任兰州折冲校尉,标准的官二代,为人豪爽讲义气,年方十八岁便随父亲征战沙场多年,是纨绔中的极品。通过他,献制盐之法,也算是一条终南捷径,更重要的是传说老程活过了百岁,大唐的常青树啊,不管了,先抱一粗腿再说。

遂站起来,端端正正地向张诚和大伙行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云烨今日听张叔教诲,必将铭记在心不敢稍忘。”不是他要掉书袋,而是真的尊敬,抛掉程大将军发誓那段,其它的话的却让他震惊,天哪,贞观盛世原来是这个样子,兵灾,饥饿,无处不在,张诚他们的要求如此之低,只要不打仗,能喂饱肚子,就值得拿命来来填。像我这种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低素质群众有什么资格在他们面前充大头?大少爷?笑话!

“轰”的一声,那些汉子齐齐闪到一边,张诚手摇的风车一样:“我们这些下苦人能有什么教导公子的,只是随口瞎咧咧罢了。公子是有大本事的人,将来定能出将入相的,能和公子相处已是大福分啦。”

看来读书人对它们有着太大压力,据史料记载,唐初,天下士子只占人口比例千份之一二。学问从来就不是平民小户所能奢望的,豪门大族把持着知识的大门。在这普遍未开化的年代,学问的拥有者就有了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而且就是这些渴望得到知识的普通人自发的抬高他们的地位,从张诚对云烨的称呼就可见一斑,小子,臭小子,云郎君,公子,一步步随着他对云烨的了解而一次次的拔高称呼。出将入相?他们还真敢想,云烨暗自发笑,有连字都认不全的将相吗?贞观年间是牛人满世界的时代,就自己这官场小白,遇到李二,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那纯属找死,被人买了还帮人数钱这是必然。商人?连绸缎都不能穿的下等人士,在封建王朝,钱多了不是福,是一头待宰的肥猪而已。

*第五节拔一毛利天下

云烨在低头沉思,四周的汉子都眼巴巴地等他的决定,毕竟这是一个重大的事。想想就明白,能凭空弄出盐的秘方,谁不看得更命似的,岂能轻轻松松就告诉他人。见等了很久云烨仍旧未能作主决断,张诚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便知道自己的要求强人所难了,一咬牙,就要说此事作罢,不能让云公子对不起祖宗云云。

还未等张口,就见云烨抬起头,看看四周那些迫切的眼神淡然一笑:“云烨从未想过区区食盐对你们,对大唐是如此重要,以前总觉得不过一种佐料而已,有它无它对天下损害不大,只影响口腹之欲罢了,现在惊觉盐的损益竟关乎生死。大唐盛衰,拔一毛而利天下在下何乐而不为?”

“公子,您答应了,”张诚满脸惊喜,扑身就拜,一时间,满场只云烨站立,其余诸人尽皆下拜。

“张叔,这是做什么,你们想学,我教会大家就是,又不是有多难。张叔,我还是喜欢你们叫我臭小子,云哥儿,什么公子,少爷的别弄到恶心到大伙,我也不自在。能在最倒霉的时候遇到各位叔伯兄弟,是我的造化,要不然早被狼吃了,还什么公子,少爷的。”

话说开了,气氛也就活跃,一个个稀罕的摸摸云烨的头,揪揪他的脸,一张张笑意盈盈的脸上全是敬意。云烨的心情也刹那间开朗起来。

张诚在得到确切的允诺后,急不可耐的催云烨写制盐所需的各种工具材料。没纸笔,他急得团团转,俩妇人也满脸急惶之色,众兵役各个捶胸顿足,一个劲埋怨出来怎么不带笔墨。赶紧拉住要在身上放血张诚,取过他的匕首,吩咐辅兵找两块木板,用匕首在两条木板刻下字,尽管七扭八歪,张诚却跟宝贝一样抱在怀里,拿兜裆布,不,是麻布仔细包好。两个全副武装的辅兵背着木板骑着马,窜向兰州城。当然,也带走了一半盐当证据。

“张叔晚上骑马太危险,这事不急,反正我答应了,明日再送也不迟,”云烨对张诚的急迫很不理解。

“你知道啥,早一天制出盐,大军便多一分战力。突厥人又进关了,不能眼看着这些杂碎张狂。总有一天,我们要把这些突厥人杀个干净。靠醋布做吃食,这日子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醋布,这是什么东西?能吃?”

旁边辅兵赶紧抽出一条醋布递给云烨,四指宽的布条,硬梆梆的,就像晒干的海带,黑乎乎地散发着发馊的酸味。天哪,云烨发出一声惨号,这人得口粗到什么地步才能吃下这东西煮的饭菜?难怪张诚见自己往厚里用盐,会气成那样,听自己答应教他们制盐会高兴地哭。一条硬汉哭的像月子里的娃娃,还不能圈劝,谁劝揍谁。也罢,制盐就制盐,能帮到他们总是好事。云烨长长打拉一个哈欠,这一月来的疲惫仿佛一下子从骨头缝里钻出来,身下铺着厚厚的毯子,靠着火堆,听俩妇人叽叽喳喳的笑着给自己改衣服,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涌满全身,靠着旺财沉沉睡去。

在太阳即将露头的时候,习惯性的醒来,昨夜的一场酣睡彻底赶走了疲倦。长长地伸个懒腰,听到骨节在嘎巴嘎巴作响,看来还能长个。否则,一米六的身高会让云烨郁闷致死。张诚似乎一夜没睡,站在路旁像望夫石一样盯着兰州方向。两妇人正在熬粥,见云烨醒了,围着兜裆布在哪伸懒腰,捂着嘴偷笑,云烨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跑光了,连忙捂着下体,尴尬地嘿嘿笑。年纪稍大的妇人拿着几件衣服笑着走过来,“还害羞呢,奴家第一个孩儿如果长成,比公子还大些,小郎君,试试衣服,如果不合身,奴家再改改。”

“多谢两位姐姐,幸苦了,”

“谢什么!女人没用,只能缝缝补补,这是奴家本分。”

云烨在和一堆衣服较紧,裤子认识,这一整块的是什么?怎么还有裙子?扣子在哪?到处是布带子,怎么,要先穿袜?这一堆衣服就是大名鼎鼎的唐装,衣服从右往左系,这是汉文明的特征,像云烨刚才从左向右系,这纯粹是野蛮人的标志,披发左衽。看到这些,云烨不觉笑出声来,后世整个共和国十三亿人全是未开化的野人。如果,在大唐初年,你抓到一个无主野人,也就是外族人,恭喜你,他就是你的私人财产,和抓到一头野猪没有任何区别。

“看就是享福的,衣服都不会穿,享福享的都成了罪过。”张诚这混蛋可能有仇富心理,见两妇人给云烨穿衣,对他这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囊虫十分不满。

俩妇人推开张诚,上上下下打量几眼,拍手叫好:“呀,好一个英俊的少年郎,也不知大户人家怎么生的孩子,个个都这么俊吗?”云烨心想,问我哪,我啊知道,在大唐总共见的三十几个人全在这了。

这时,一声唿哨声响起,哨兵嘶声喊到:“有骑兵过来,大约二十骑!”刚喊罢,如雷的马蹄声轰然响起。

张诚从路旁的枯木上一跃而下,抓住云烨扔给俩妇人,大喊一声:“结阵”只见三十几条汉子迅速以粮车为障,枪手在前,刀手在后,张诚站在队中,还有两条汉子站在圈外,面前地上已经插了十几只箭,做好了攻击准备。俩妇人拖着云烨往树林里跑,张诚还回头喊:“藏好,不准出来,死光了也不许出来。”

“弟兄们,废话不说了,如果来的是羌人,哥几个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保住云哥儿是正理,弟兄们还等着他造盐呢,粮车不要了,拖到校尉大人来,俺们就赢了。”

听了这话,血一阵阵往头上涌,云烨拿着铲子就往外冲,两妇人死死地把他按在树后,不让出去,官道上尘土飞扬,只能影影绰绰的见到一些黑影,如狂风般卷来。这就是骑兵的威力吗?云烨的心跳的厉害,耳中什么也听不见,全是马蹄的轰响,握着铲子对手湿汗淋淋。

路弯处一匹栗色的骏马闪电般的窜出,马上一位顶盔贯甲的壮汉手持长矛,直冲阵前,挽手中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临空虚蹬几下,骤然停住。只听一声大喊:“张诚何在?”

“是校尉大人,”妇人松开双手。云烨甩甩胳膊,估计都青了,疼得厉害。胸中气泄,顿时瘫坐地上,见两妇人手忙脚乱的给自己穿鞋,云烨顿时面红耳赤,太丢人了,鞋子居然跑丢了。云烨胸中顿时充满了对校尉大人的愤怒,不搞这么大动静你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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