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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4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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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呼衍当屠的保护下,整个匈奴左贤王本部,五万邑落,随着左贤王的狼头战旗,浩浩荡荡,向着南方迁徙。
这条迁徙之路,匈奴人已经走了几百年。
他们要穿越划分幕南和幕北的瀚海,进入靠近长城的幕南地区。
这是一段危险和艰难的旅途。
好在,这支迁徙队伍足够强大。
足足五万匈奴本部骑兵的保护,足以使得一切外敌,都退避三舍。
但,危险,并不仅仅来外部,更多的时候,会来自内部。
所以,呼衍当屠的主要职责,就是盯住那些蠢蠢欲动的挛鞮氏的男性。
那些虎视眈眈的旁支!
多亏了他的坐镇和保护,于单才能度过军臣远征后的这个危险的夏季,并且能活着见到自己的父亲。
经过半个月的旅途后,这支迁徙队伍,驱赶着上百万的牲畜,穿过了茫茫瀚海,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里水草丰盛,秋高气爽。
暖风徐徐吹来,虽然带着些许的沙子,打的人的脸有些疼。
但空气之中,却充满了水汽和青草的芳香。
居延泽,已然在望。
甚至,远方的平原上,还有些星星落落的粟米田和麦田。
当然,这些粟米田的存在,并不是说,匈奴人现在就已经学会农耕了。
在事实上,几乎所有的游牧民族都会在有空的时候,找块地,放把火,然后丢点种子。
这是最原始的农耕方式。
也就是所谓的刀耕火种。
只管播种,而不管料理。
等到收获的时候,匈奴人就会回来。
这些粟米和麦子,是左贤王本部今年春天的时候洒下的种子。
现在,已经可以收获了。
这些收获的粮食,将成为匈奴人过冬的可靠口粮。
所以,现在,一些匈奴部族已经开始转向农耕了。
在西域,姑射王和狐涉王的部族,就是这样。
但,他们并不是自己种田,而是驱使西域王国的百姓和奴隶耕作。
这种方式,被匈奴人称为骑田。
但,无论是随手播种子,还是驱使它人耕作。
匈奴的粮食缺口依然非常大。
它依然依靠着从汉室进口粮食来满足自己的人民的维生素的补充。
所以,自平城之战至今,汉匈之间,尽管屡屡交恶,屡屡大战,但最终都要议和。
议和的主要驱动力,就是粮食、食盐、茶叶。
甚至,曾经发生过,两国打的昏天暗地了。
但战场一侧的榷市,匈奴骑兵却秋毫无犯的夸张之事。
当左贤王的本部狼头旗出现在地平线时。
另一侧的一个匈奴部族,立刻就被动员起来。
部族的贵族,带着人民,推着一辆辆的平板车——这是一种由两个轮子带动的原始简单的大车,也是匈奴最主要的运输工具。
在实际上而言,所有的匈奴部族,都严重依赖森林。
因为,他们需要森林的树木,来制造各种器械,也需要森林的野兽,为他们提供额外的食物,更需要森林的遮蔽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甚至,森林还是匈奴人最重要的军火库——几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匈奴武器,尤其是弓箭和箭矢,现在都是产自森林。
所以,史书上,匈奴人对所有的山脉,都非常重视。
他们很多时候宁愿放弃那些牧场,也要誓死保卫自己的山脉。
此刻,这个部族的贵族和人民,推着这些从附近山上伐木制造的平板车,车上放着一个个赤裸的用绳子拴起来的男女奴隶或者是酒类和稻米、小麦等食物,迎向了浩浩荡荡的左贤王本部。
“一个男奴十头羊羔加一匹马,一个女奴两匹马驹!”许多人大声叫卖着。
顿时,就吸引了左贤王的牧民和贵族们的注意力。
呼衍当屠扫视了一圈这些人,发现没有威胁,才下令部众可以自由活动,而他本人,则带着一千名的单于卫队,紧紧的保护在于单的王帐左右。
“左大将,看来这次父单于真的获得了无数的战利品,连‘莫氏’这样的小部落,居然都能有这么多奴隶出卖!”于单骑着一匹温顺的小马驹,对着自己身旁忠心耿耿的左大将说道。
“应该是的!”呼衍当屠看着远方的情形,也非常高兴,对匈奴来说,奴隶和牲畜,代表着财富。
他们是比黄金更金贵的财产。
“听说大单于这次光是俘虏,就抓了五六万,至于俘获的人口,男女加起来,几乎有四十余万!”呼衍当屠兴奋地说道:“现在看来,这是真的了!”
然后,他又有些失落的垂头道:“可恨尹稚斜那个笨蛋,居然丢了好几万的勇士在汉朝,逼得我大匈奴不得不归还那些汉人奴隶和他们的后代!”
去年的马邑之战,匈奴被迫吞下失败的苦果。
全新的和亲条约勒令匈奴必须限期清查和归还所有被掳的汉人及其后代。
甚至还要接受汉朝的监督和审查。
这个条约,几乎就让大单于的单于之位不保。
好在,匈奴还有西方可抢。
而且,西方抢掠所得,足以弥补匈奴的损失,甚至还能有所补益。
不然,这个冬天,匈奴内部十之八九就会政变。
……
此时此刻,在居延泽这个扼守了通向西域和河套的天然湖之旁。
匈奴的单于庭中充满了欢庆和喜悦。
从大宛国运来的稻米和小麦,堆满了整个单于庭的各个穹庐。
每一个男人的脸上,都带着欢快的笑容。
一个个年纪在三十岁以下的奴隶,被匈奴人用鞭子驱赶着,不得不开始喂养牲畜。
而那些女奴的命运,则更为悲惨。
匈奴是以邑落为单位的游牧民族。
一个邑落,就跟中国的一个家庭一样。
匈奴自称控弦四十万,其实说的就是它的本部有四十万个左右的邑落。
邑落之中,最强的男人,掌握一切。
包括奴隶和牲畜以及食物的分配。
但他同时,也需要在作战时,跟随贵族冲锋陷阵。
自然,当他出征,留在家里的妻妾和女奴,就会怀上其他男性成员的孩子。
但,匈奴人对此毫不在意。
只要是自己氏族的种,无论是谁的,都无所谓。
所以,很多时候,匈奴部族内部的氏族血缘关系非常混乱。
于是,匈奴人索性也懒得去理顺这些根本不可能理顺的关系。
所有的子嗣,不管是谁的,都会跟着那个最强的男人,认其为父。
等他死了,继承他的地位的男人,则会一视同仁的,将此人的妻妾和子嗣,都视作自己的妻妾和子嗣。
也就只有在高层的贵族中,才会出现,谁谁谁是谁的孩子这样的高级家庭生活方式。
而这样混乱的制度和家庭生活,也就导致了,在各个邑落中,女性,尤其是漂亮的女奴,是公共设施。
这些被俘被掳的大宛女奴,无论是她们之前是什么地位,拥有怎样的财富。
现在,都被一视同仁的被匈奴人推到在穹庐之中。
年纪从十四岁到四十岁的男人,都有权力推倒她们。
希腊和马其顿的征服者的后代,遭遇了她们完全无法想象的灾难。
在女奴的尖叫和哭喊中,匈奴本部的男性,癫狂的大笑,疯狂的叫喊。
兴奋到极致时,这些男人,无不大喊着:“大单于,大单于,您就是神明与先祖的化身,是天地的宠儿,日月的儿子!”
马邑之战后,一度跌落到谷底的匈奴的民心和士气,靠着这些的发泄以及呐喊,开始渐渐恢复。
挛鞮氏的单于的地位,也因此回到了原先的高度,甚至,其统治基础,更加牢固了一些。
不止是下层的邑落牧民,开始重拾了对挛鞮氏统治的信心。
上层的各部族首领和氏族的族长,也在前所未有的财富和胜利面前,心服口服的跪在军臣的脚边。
一个个都跟温顺的猎犬一样,摇尾乞怜,只求下次西征,单于能带上自己和自己的部族一起去西边发财,享受那些塞人、月氏人、康居人的美酒、女人和食物。
而军臣当然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尽可能的许诺。
以拉拢和团结这些部族和氏族。
这些天来,他每天都是这样。
不断的告诉从四面八方来到单于庭的各个部族和氏族的首领:下次西征,一定带上忠诚可靠的某某部。
终于,当最后一个前来觐见的部族首领带着满意的答复离去。
军臣也满足而疲惫的瘫倒在一块柔软的熊皮垫上,然后,伸手搂住一个身无寸缕的大宛贵女,上下其手的猥亵起来。
而他以为的忠犬且渠且雕难则跪在他的脚边,看着军臣的举动。
自从西征大胜归来后,且渠且雕难就发现,自己的地位和重要性正在下降。
而且,是越来越低。
在马邑之战后,他被获准,可以站着报告。
但现在,他却失去了那个特权。
原因,就在于匈奴西征大胜。
单于庭和贵族们觉得——且渠且雕难的作用,也就是那么点了。
这让他感到很憋屈,也感到很羞辱。
“等着吧……”且渠且雕难低下头,露出一个残忍的狞笑:“我会让你们来求我的!”
当自己不再重要了,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让自己再次重要起来。
怎么才能让自己变得重要?
经验告诉且渠且雕难,必须让汉军再次痛殴匈奴!
第966章 膨胀的匈奴
朝阳东升,浩瀚的居延泽,在阳光下美丽和壮阔。
沐浴着初生的阳光。
匈奴单于军臣,开始了每日必备的拜日仪式。
“伟大的太阳神,感谢您的恩赐,让大匈奴的勇士,击破大宛,获其人口和财富!”军臣五体投地的对着那轮初生的红日恭拜着。
然后,一匹小马驹和整整一箱的黄金,被摆上了祭坛。
一位老迈的萨满祭司,拿着小刀,割开那匹小马驹的喉咙,将它的血,淋到黄金上。
红色的鲜血,热气腾腾,流淌到黄橙橙的金子上。
顿时,所有的贵族和武士,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撑犁孤涂!撑犁孤涂!”
军臣站起身来,朝着他的臣民挥手。
然后,他发表了慷慨的演讲:“勇士们,诸部的大王们!赖天地庇佑,先祖之福,我大匈奴已尽破大宛全国,得其土地人口、财富牲畜!”
“明年,本单于将继续率领我大匈奴的无敌勇士,继续西征!”
“卑鄙的月氏人!可耻的康居人还有那些小偷一般的塞人!”
“本单于对先祖和神明发誓,一定要击破他们的王庭!抢掠他们的牲畜!强暴他们的女人!鞭笞他们的孩子!让大匈奴的马蹄,踏遍整个世界,直到大地的尽头!”
军臣举起双手,大喊:“天神保佑大匈奴!”
“天神保佑大匈奴!”
回应他的是无数的欢呼声。
现在,整个匈奴帝国,多数的部族和人民,已经确信,西方,是他们解决一切问题的良药!
仅仅是击破一个大宛国,匈奴就获得了超过四十万的男女奴隶。
其中,适龄的女奴,达到了十万以上!
这意味着,数年之后,匈奴将新增至少二十万的新生儿!
在二十年后,匈奴帝国的骑兵,将增加一半!
单单是人口上的补充,就足以让匈奴帝国恢复到老上单于时代的巅峰!
更何况,从大宛还掠夺了无数的粮食、美酒和黄金珠玉。
这些财富,足以让匈奴帝国的霸业的基础变得更加稳固。
最起码,今年的冬天,匈奴的本部,尤其是单于庭的直属部族,将过上一个没有饥饿,没有忧愁的冬天。
这对匈奴的士气和民心的敛聚增强,如同开了挂一般。
当然,对军臣来说。
这次灭亡大宛,最大的战利品,就是在大宛的某些山谷和牧场里发现的全新的优良马种。
被称为大宛马的优秀良马。
这种马,奔跑起来,快如疾风。
而且,瞟肥体壮,是匈奴到现在为止,所见过的最好的马种。
唯一的缺陷就是这些马太难伺候,太金贵了!
这些马,一般的牧草,根本不吃。
它们只吃最好的嫩草和最有营养的嫩叶。
即便如此,用这些马作为种马,来改良匈奴骑乘的战马,也已经被军臣列为匈奴的头号大事。
当然,这次大宛攻略,匈奴也不是毫发无损。
至少一万骑兵,永远的留在了大宛的坚城下。
还有两三万人负伤。
但这种事情,军臣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在结束了这个拜日仪式后,军臣回到自己的单于大帐。
在那里,他见到了已经许久未见的儿子于单和左大将呼衍当屠。
“我的儿子!”一见面,军臣就抱住于单的身体,慈祥的抚摸着他发辫:“在幕北过的怎么样?”
“回禀父单于,儿子在幕北,有左大将照顾,一切都很好!”于单抬头说道。
“很好!”军臣抱了一会于单,然后将这个幼子交给自己的亲信心腹,让他们带着于单下去玩耍。
“跟本单于说说看,这几个月,都有哪些豺狼在蠢蠢欲动……”等到于单走远了,军臣脸上的慈祥和爱怜,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了残忍。
军臣本人就是躲过了无数的明枪暗箭,才活着继位的。
他当然清楚,在匈奴内部,那些幻想着杀死宗种,自己取而代之的疯子有多少!
“回禀大单于,那些斗不过是些老鼠罢了,奴才已经全部将他们清理掉了……”呼衍当屠蔑笑一声答道,然后他脸色一正,说道:“奴才以为,大单于更应该关心一下高阙和阴山的防御……”
“那里,只有一个休屠部族和浑邪部族在驻守,原本负责协防的白羊和楼兰部族,现在一个残了,一个废了,一旦汉朝人进攻,奴才担心,休屠和浑邪人抵挡不住!”
这也是呼衍当屠最担心的事情。
没有人,比匈奴人更清楚河套对他们的重要性了。
那里不仅仅是匈奴人的发祥地,祖庭,同时也是匈奴人最重要的牧场和最大的军火库,还是匈奴的整个幕南地区的核心与基石。
失去了河套,就会失去幕南。
而没有了幕南的牧场,匈奴帝国就要衰亡!
当年,秦人占据河套。
包括匈奴在内的所有游牧民族,全部“不敢南下牧马”。
军臣,当然也知道河套的重要性。
他沉吟片刻,然后说道:“左大将的担忧不无道理!”
“这样,本单于会命令祁连山的卢候部族和幕北的若卢部族,南下到河套,高阙防御由卢候部族接管,高阙之前的梓岭,交给若卢人去负责!同时,白羊的本部和折兰的本部也回归到阴山一带!”军臣想了想以后做出了布置。
卢候部族,本来就是生活在河套南方的部族。
但在十几年前的汉匈大战时,因为是卢候王唆使了右贤王攻击的汉朝。
所以,在两国议和以后,卢候部族被惩罚,调离了河套,踢倒了祁连山以西的山区跟羌人去玩泥巴去了。
但这个部族去了当地,非但没有衰落,反而兴盛起来。
其残暴和原始程度,在匈奴内部甚至比折兰还夸张。
只不过他们没有折兰人那么好的骑术。
卢候部族最强的地方,在于他们的山地活动能力。
他们是匈奴内部少数几个会筑城的部族。
现在,匈奴的几个重要的城市,就都是卢候部族筑造的。
譬如,幕南的核心,龙城。
还有现在休屠王所在姑臧城。
都是卢候人和当年的东胡部族以及其他投降的汉人的杰作。
卢候人是做梦都想回归河套,去跟老朋友叙旧的。
军臣相信,他们去了高阙,假如汉军来袭,卢候人肯定会拼死抵抗和作战的。
至于将若卢调来河套。
则是因为军臣不放心这个部族了。
去年以来,若卢王就跟着现在已经成为了右贤王的呼揭王上跳下蹿,唯恐天下不乱。
现在,军臣地位稳固了,自然要想办法收拾若卢和呼揭。
若有可能,呼揭王的右贤王地位,军臣都要想办法剥夺!
将若卢人丢到梓岭这个靠近云中郡的山区。
军臣的想法很简单。
假如汉朝人要进攻,那么,若卢人就是首当其冲的对象。
汉朝人会帮他先消灭若卢人,而若卢人也会用自己的血肉,来给后面的高阙和阴山预警。
汉朝要是不进攻,那也没有损失。
而且被束缚在梓岭的若卢部族,会受到单于庭的亲信心腹部族的严厉监视,不可能再翻出浪花,更不可能再去跟呼揭人勾勾搭搭。
将这个事情确定下来后,军臣就感觉已经万无一失了。
河套地区放下四个部族,而且都是主力部族。
又有着高阙天险可守。
汉人再强,没有个半年,休想拿下或者吃掉这河套的匈奴骑兵。
有了这层布置和保险,匈奴的河套,可以说是高枕无忧!
军臣正欲与呼衍当屠继续说一下其他事情。
这时候,帐外忽然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两个匈奴贵族走进来,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说道:“大单于,右贤王急报:尹稚斜之子乌维在兰池病死了……”
军臣闻言,不以为意的挥挥手,道:“本单于知道了!”
“尹稚斜的孽种,死的好!”
军臣才懒得管乌维是真的病死的,还是被呼揭人下毒毒杀的。
他只知道,这个家伙死了,而且是死在呼揭人的看管下。
不管死因是什么。
都是好事!
但,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仅仅过了一刻钟,兰陀辛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听说了以后,大惊失色,立刻就赶去军臣面前求见。
一见面,兰陀辛就跪下来说道:“大单于,奴才听说乌维王子病逝,请大单于追究右贤王且之照顾不力之罪!”
“嗯!?”军臣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乌维那个孽种,死了就死了呗!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军臣甚至都准备给右贤王和他的呼揭族发一个一吨重的奖状。
乌维一死,那右贤王的势力,就要没有了精神共主,最终,都要乖乖跪下来,向他臣服。
“大单于!”兰陀辛见此,却是万分的着急,他匍匐在地上,劝谏道:“请大单于想一想左大都尉若鞮和皋林王等人的反应!”
“右贤王故已死,尹稚斜也亡,然其羽翼尚在!”兰陀辛磕着头,忧心忡忡地说道:“今乌维暴卒,大单于不以为悲,反以为喜,奴才以为,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左大都尉若鞮,是瓯脱氏族的首领。
皋林王是皋兰部族的首领。
这是两个有着两万以上邑落的实力派。
而他们与尹稚斜的关系也很复杂。
左大都尉的母亲是尹稚斜的姐姐,而皋林王的妹妹曾经嫁给了尹稚斜,准确的说,他是乌维的外祖父。
去年尹稚斜战死在马邑,这些人一声也不吭。
但,兰陀辛知道,他们不是不吭声,而是没有办法吭声。
毕竟,战死在战场,技不如人,在匈奴人的眼里,这属于活该。
谁也挑不出来错来。
但,现在,乌维忽然暴卒。
左大都尉和皋兰王的想法,就值得注意了。
更何况,尹稚斜一系,在整个幕南部族里,都有着庞大的影响力。
尤其是许多的中小部族,他们世代都是听命于在兰池的右贤王的大纛的。
现在,他们的主子的最后一个血脉莫名其妙的死了。
这些人心里会怎么想?
一个不小心,就会让这些部族在心里面对单于庭产生疏离,甚至敌对!
更别提,军臣现在这样觉得乌维死的好,死的妙的态度。
肯定会激怒瓯脱氏族以及皋兰氏族。
让他们对单于庭离心离德。
而那些靠近长城的中小部族,恐怕会在恐惧中背叛匈奴,投奔汉朝,去给汉朝当狗腿子!
这样的例子,在过去,并不罕见。
五年前,不就发生了三个部族,带着人民一起投奔汉朝的例子吗?
再向前追溯,十几年前的汉匈大战,起因不也是某个匈奴大贵族在政治斗争中失败被杀,他的儿子章尼带着数千部众越过长城,寻求汉朝庇护引发的吗?
更别提,现在汉朝在边塞,大搞所谓的“三表五饵”,疯狂拉拢那些中小部族。
整个幕南的部族,无论大小,几乎都有汉朝人的影子在其中若隐若现。
现在,单于要是公开表示——乌维死的好。
那么……
兰陀辛已经不敢想象了。
可惜,兰陀辛的担忧,在军臣眼里,连个狗翔都不如!
军臣哈哈大笑:“左大都尉?皋兰王?本单于前两天才见过他们,他们跪在本单于面前,如同一条温顺的猎犬!”
军臣确实有理由如此骄傲。
攻灭大宛,匈奴帝国的财富暴增。
数十万奴隶,尤其是那些女奴的出现,足以让他的威权,恢复到巅峰,甚至可以与老上单于比肩了。
在他眼里,区区一个左大都尉,区区一个皋兰王。
加起来也才不过四万邑落!
其中更有一半以上的邑落,是忠于单于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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